李青奇怪地的看了他一眼,人家都是智、慧,咋到你就成道了?


    “高僧可有俗家名字?”


    “有的。”道衍點頭,“貧僧姓姚,名……”


    “嘩啦啦……”


    話說到一半兒,他手上的珠串突然斷開,一顆顆念珠落在青石板上,滾落好遠。


    李青怔了怔,道衍臉皮子抖了抖。


    “姚什麽?”李青心頭狂跳,這是唯一一個姓姚的,沉聲道:“如實說來。”


    “大人對貧僧起了殺心?”


    道衍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奇怪的看著他,“如果貧僧沒記錯的話,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麵。”


    “沒有的事兒。”李青平複心情,淡淡道,“請你配合本官工作。”


    道衍輕輕點頭,平靜道:“貧僧幼名天僖,法名道衍,字斯道,又字獨闇,號獨庵老人、逃虛子,不知大人喜歡哪個?”


    李青見他一臉坦誠,索性也不繞彎子了,直接道:“那你有沒有用過姚廣孝這個名字?”


    “沒有。”


    道衍回答的幹脆,“大人身穿飛魚服,執掌錦衣衛,想查貧僧還不容易?”


    李青哈哈一笑,找補道:“本官隻是例行詢問,高僧莫憂,你們繼續,繼續哈~”


    說著,向朱棣等人拱了拱手,轉身拄著小桂子上了龍輦。


    朱棣看著龍輦離去的方向,自語道:“姚廣孝?怎麽有種既視感呢?”


    “老四你認識?”朱樉斜睨著他。


    “不認識。”朱棣搖頭,“隻是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奇了怪了。”


    朱棡笑道,“佛道不兩立,也可能是這個李青,小時候被一個叫姚廣孝的坑過。”


    “你怎麽知道李青是道教出身?”朱樉道,“老三,你果然在宮裏有眼線。”


    “哥,我親哥……有你是我的福氣。”朱棡臉都黑了。


    “這不稀奇。”朱棣接過話,“這些和尚個個肥頭大耳,生活水平顯然不低,他們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坑蒙拐騙的事兒肯定沒少幹,不然哪來的香油錢?


    他們的日子,可比道士過的舒坦多了。”


    “這話不錯。”朱樉點頭附和:“父皇還說過,他們既吃肉又娶媳婦兒,真的是……咱們跟著這群人學個什麽勁兒。”


    “你這話咋不敢跟父皇說?”朱棡拆台。


    朱橚道,“你們小聲點兒,人家還正給母後祈福呢。”


    眾和尚:“……”


    就當我們死了吧!


    ~


    李青回到家,在小院發了會兒呆,旋即又釋然了。


    沒必要這樣吃力不討好,隻要看好朱棣就行了,再說,隻要朱標不死,朱棣也不會反,用不著揪著一個姚廣孝不放。


    有空給朱標看看身體,得防患於未然……李青暗暗打算。


    半晌午。


    劉強、李玉一臉喜氣的前來稟報:


    “大人,背後指使查出來了!”


    “哦?”李青來了精神,“是誰?”


    “戶部郎中劉華的管家行的賄,讓其保密。”


    “劉華?”李青對這個人沒啥印象,但既已查明,那還有什麽好說的,“抓。”


    人都要他命了,他自不會再客氣。


    “以他為突破口,順藤摸瓜,將這群害群之馬統統揪出來。”


    “然後……”


    “然後抓人!?”劉強搶答。


    “然後把情報交給我。”李青白了他一眼,“不是說了嗎?


    現在不大肆抓人,更不大肆殺人!


    沒看那些犯了死罪的官員,被押送進京後,直接關進了大牢,都沒有處斬嗎?”


    “好吧!”劉強幹笑道,“卑職記下了。”


    李青叮囑:“天黑了再抓,動靜小點兒,掌握了證據,也不要表現出來。”


    “是,大人。”


    “還有……找些人去打聽京師附近的寺廟,有沒有叫姚廣孝的僧人。”


    “打聽和尚?”兩人麵麵相覷,都是一臉納悶兒,“卑職遵命。”


    李青點點頭,“先這樣,你們去忙吧!”


    “卑職告退。”


    ……


    戶部。


    劉華一臉驚慌失措,“大人,守城的將官被抓進昭獄了,這可怎麽辦啊?”


    “你不是說都安排好了嗎?”郭桓不悅道,“你還說那個李青必死呢,瞅瞅你幹的好事兒。”


    “我……”


    劉華苦著臉道,“我也沒想到錦衣衛竟如此難纏,竟然會想到從守城將軍入手,大人,你可得拉下官一把啊!”


    “什麽時候的事兒?”


    “昨天抓的。”


    郭桓大怒:“昨天抓的你現在才告訴我?”


    “我也是才知道啊!”劉華無奈道,“下官總不能,讓人一直去城門口守著吧?”


    “他會不會供出你?”


    “這個……”劉華歎了口氣:“隻是利益往來,那幾個又不是咱們的人,哪裏守得住秘密?”


    郭桓果斷道:“老劉,你即刻回去,裝瘋!”


    “啊?”劉華心涼半截兒,淒然道:“大人是要放棄卑職嗎?”


    “現在隻有裝瘋才能逃過一劫。”郭桓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錦衣衛的手段你是知道的,要是不裝瘋,昭獄的苦你吃的了?”


    “我……”


    “放心,李青猖狂不了多久了,娘娘病情加重,估計也就十天半月的命。”郭桓冷笑道,“屆時,就是咱們反擊的時間。


    光是治死了皇後娘娘這一條罪責,就能置他於死地,到時候本官再想辦法接你出來。”


    頓了頓,“裝瘋還有活路,不裝瘋咱們一起玩完,你選哪個?”


    劉華咬了咬牙,點頭道:“好,下官就豁出去了。”


    “這才對嘛。”郭桓笑眯眯道,“放心好了,等風頭過了,本官會想辦法給你尋摸個差事。”


    “如此,就謝過大人了。”劉華盡管滿心不甘,卻也隻能接受。


    想了想,又不放心道,“萬一對方執意抓人,並嚴刑逼供該如何是好?


    畢竟那個家夥,可是睚眥必報啊!”


    郭桓也皺了皺眉,沉吟片刻,斷然道:“若真那樣的話,你實在頂不住,就招幾個無關痛癢的角色,行刑一結束繼續裝瘋。”


    “好,下官聽大人的。”劉華心一橫,答應下來,“還望大人說話算數。”


    ~


    劉華回去就開始了瘋人之舉,非說自己是條魚,待在水缸裏不肯出來。


    李玉二人晚上去的時候,老劉已經泡的渾身發白,皮膚褶皺。


    “好嘛,又來這一招。”劉強冷笑,揶揄道,“我說本家啊,你這也太遜了,就不能想些新鮮招數嗎?”


    劉華:“嘿嘿嘿……咕嘟嘟……”


    又是傻笑,又是玩兒水,忙的不亦樂乎,根本就不搭理他。


    李玉懶得和這樣的人廢話,直接道,“據守城將軍供述,那些行刺鎮撫使大人的殺手,是你老家來的,


    而且你還行賄,讓人幫忙隱瞞殺手信息,你有何話要說?”


    劉華繼續嘿嘿嘿,對一群錦衣衛視若無睹。


    一個家眷求饒道:“大人,我家老爺失了智,不如等他病好了再說吧?”


    李玉淡淡道,“瘋病可不是免罪金牌。”


    說著,冷笑連連,“咱們錦衣衛有的是治瘋病的辦法,你放心,去了咱錦衣衛,保準治好他。”


    “來人,把戶部郎中劉華,給我綁了。”


    “別、別把我拉出來。”劉華瘋癲道,“我會渴死的。”


    說著,大口大口的喘氣,好似呼吸不上來似的,那演技……隻可惜早生數百年,不然絕對是影帝級別。


    ……


    昭獄。


    李青端坐於牢門口,看著五花大綁的劉華,輕笑道:“先給劉郎中來道開胃菜。”


    “是大人。”


    李玉拱了拱手,接過下屬的廷杖走了進去,嚇得劉華連連倒退。


    “我是皇上欽點的戶部郎中,你敢對我行刑?”


    “嘖嘖嘖……”李青樂道:“這不挺正常的嘛,難道你不知道我們錦衣衛有‘打著問’的特權?”


    說著,目光幽冷:“給我打!”


    “啪啪啪……”


    李玉是老人了,廷杖力度拿捏得的十分到位,既打不死人,又能讓人痛不欲生。


    “停一下。”李青道,“換個花樣,上拶刑。”


    少頃,劉華手指、腳趾被竹竿夾緊,隨著劉強、李玉發力,頓時疼得他哭爹喊娘。


    李青翹著二郎腿,怡然自得的看著,過了會兒,又道:“給劉郎中來道硬菜。”


    李玉拔出燒的通紅的烙鐵,嘿嘿怪笑著往上攮,劉華臉都白了,恐懼到了極點,同時也很憤怒。


    不是說打著問嗎?


    你光打不問是幾個意思?


    有你這樣審案的嗎?


    劉華悲憤大吼:“你倒是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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