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沒有異常、窗戶沒有異常、牆壁沒有異常、更衣室內也沒有異常。那麽就隻有將千夏看向班主任已經走得有些遠了的背影,在魔眼狀態下他迅速地找到了位於班主任後頸的衣領上趴著的一團小黑點。之前他排除了班主任的可能性,先掃視了周圍的環境,所以沒有第一時間發現那團黑點。他沒有跟上去,而是在遠處觀察了一會黑點,確認它暫時沒有出現有害傾向後,隻是揮手給它打上了一個能量監控的標記就閉上了眼,再次睜開時雙眼已經恢複了正常狀態。這個世界有田綱吉那樣身體裏蘊藏著的未知能量,也有小黑點那樣能量凝結而成的獨立個體,實在是非常奇妙。這個世界,恐怕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平凡啊,媽媽。*日本的學校很少會有轉校生來,轉校意味著原本的班級圈子可能會被打破,新加入的人不知會將圈子的方向帶到哪裏。如果將千夏是一年級入學還好,但可惜,他已經16歲了,三年級還能用生日晚於四月的理由搪塞過去,一年級就有些過分了。將千夏:所以就不能是高中一年級嗎?三年級的圈子已經形成至少兩年了,要再融入絕不是件簡單的事。但是沒關係,將千夏也不是來研究如何融入日本學生圈的,學校同學之間的情誼是什麽樣的,他以前在學院就體驗過了。國文老師很友善,他讓將千夏寫下自己的名字後還體貼地給予了他自我介紹和同學提問的時間。“將君以前是立海大附中的,那你有沒有加入網球社?”將千夏:“沒有,我是回家部。”“誒?這樣不是會少很多樂趣嗎?”將千夏:“還好,能多出更多時間陪在家人身邊。”有一個男生抓住了機會,笑道:“將君原來離不開媽媽呀?”將千夏:“因為我想在有限的時間裏多陪伴她。”“說那麽好聽,我們平時回家了不都是在陪著媽媽嗎?”將千夏搖了搖頭,“人生不過百年,假設你的母親在二十歲的時候生下了你,花二十年將你撫養成人,再拋去最後二十年裏身體衰老不良於行,她的人生便隻剩下了四十年,而這四十年以現代人的作息來說,有三分之一歸為黑暗,三分之一獻給了工作。她這餘下的、沒有煩惱的三分之一自由時間裏,你在哪裏?”“……我當然是在家裏了。”想到將千夏所說的問題是陪伴,男生猶豫了一下,理所應當地回答了在家。將千夏:“你經常做家務嗎?”“……”男生沉默不語,他前排的女生接下了將千夏的問題,“沒有,他值日都做不好的。”“既然不做家務,也沒有出去工作,二十歲的你待在家裏的理由是什麽?給本以為能輕鬆休息了的母親增加工作量嗎?”將千夏的語氣並不嚴厲,單就這輕飄飄的一句質問就讓男生臉紅了起來。“那我在工作,在賺錢!”“對,這個年紀如果沒有繼續讀大學你應該是在工作的。在座的同學此時應該是十五歲或者剛到十六歲的年紀,享受青春快樂的校園生活是各位的權利。但人生並非隻有一條選項,每個人的際遇也不會複刻到另一個人身上。像這位同學所說的,”將千夏五指並攏指向了那位男生,“二十歲後在工作,我們假設在公司一天是8小時,接著早中晚三餐、家與公司之間的往返通勤、洗漱沐浴、自我提升學習、與好友交談、處理人際關係等等事務走下來,每天所剩的時間屈指可數。這時你或許會想,我還年輕,以後升職了休息時間就多了,可以增加陪伴母親的時間了,對不對?”將千夏說完,詢問式地看著男生。“……對。”“不對。”將千夏從講台後走了下來,一手虛握著用指節敲在男生的桌麵上,他的身形高挑,目光嚴肅,即使是穿著和學生們一樣的校服也讓人不由自主地像聽老師講課一樣,仰著頭認真地聽著他講話。“你是人類,不是別的生物。工作後你會疲憊,會需要安靜的放鬆,會認識自己喜歡的人將精力分給他,屆時即使你想也很難空出時間來。你的母親在你工作的時候已經四十歲了,等到你終於升職、組成家庭,再回首去看母親的時候,她又是多少歲了呢?”男生有些發愣,下意識地答道:“六十……歲?”因為將千夏多次說出二十這個數字,他下意識也按照這個思路走了下去。這個數字一出,其他學生們也愣了一下,他們還不能完全理解中老年人麵對生活是什麽樣的狀態,此時聽到六十歲的第一反應都是頭發花白,不良於行的老人形象。“……媽媽,會那麽老啊。”將千夏環顧了周圍的學生一眼,他們的情緒或多或少都低了下去。實際上他也是在和田奈奈聊天的時候才明白這個國家的女性在婚後大多是過著怎樣的生活,今天這通話裏多少帶點臨時起意的成分,要辯論的話有許多角度可以下手,隻是這些孩子都比較單純善良,沒有往一些過於現實的角度想。他拍了拍手下的桌子,重新喚起同學們的注意,“我所說的話並不是要教育各位,也不是勸各位放棄社團活動回去陪家人。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的時間,並不是要靠犧牲自己的個人時間來成全,親情、友情,還有未來的愛……”說到這裏將千夏眨了眨眼,伸出手指抵在唇邊,“老師在這,這一點就不詳談了。”他突如其來的一下調節了現場的氣氛,學生們都鬆了口氣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站在門口聽著的國文老師一開始還是因為班主任的特別囑托沒有打斷將千夏的臨時演講,到後麵她也慢慢聽了進去,此時還特別配合地嚴肅掃視一遍教室裏的學生,像是想抓出因為談戀愛而導致成績下滑的崽一樣。“簡而言之每個人的人生軌跡都是不同的,時間不會倒流,在這條名為人生的軌道上做的每一次選擇都沒有回頭機會,但隻要你做的選擇於己無愧、於他人無害便足夠了。我們可以嚴格要求自己在什麽階段要實現什麽樣的價值,例如在棒球社打進甲子園的夢想,例如工作後多少年一定要升職。隻是在這些追逐目標的路上,我希望你們能夠注意到身邊的人,不要出現登頂後環顧身邊時才發現,這一路走來自己把家人朋友都遺棄了的情況。”不要忘記,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麽爬上頂峰的。--------------------作者有話要說:小黑點:[雲雀,討厭。]黑曜篇後雲豆:雲雀,雲雀,討厭。雲雀:?本章結尾處將千夏對班上同學所說的話,靈感來源於,劉濤、潘粵明版《白蛇傳》中的台詞。第17章 午休時間,將千夏拒絕了同學們的邀請獨自離開了教室,早上田奈奈連他的便當一起做了放在田綱吉的製服包裏,所以不論他想不想都得去一趟一年級a班。在他經過一年級走廊時,牆麵上的消火栓箱突然打開,“ciao。”將千夏不著痕跡地收回後撤了半步的腳,“……ciao,我打算去找田君一起用餐,要一起嗎?”裏包恩到底有著怎樣的才能,竟然能在消火栓箱那樣小的空間裏布置下桌椅啊?不對,這樣的話學校的消防問題不就很嚴峻了嗎?學生們又不是希羅艾學院裏的法師,隨便抓來一個修習水係魔法的就能滅火。裏包恩隻看到將千夏那副擔憂的表情,就能猜到他心裏大概在想什麽,“不要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消防用具我也好好保存著。你現在去找蠢綱也隻會撲空,去體育館吧。”“隻用一個上午稱呼就從阿綱變成蠢綱了啊。”將千夏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看著裏包恩從消火栓箱裏跳出來,順手幫他關上門。“因為他太愚蠢了,如果不加以嚴厲的教育就算我不動手他也會被那群豺狼吃光。”“真凶,不過你還是沒有丟下他不管呢。”“這可是危及到我職業生涯風評的委托,”裏包恩說著跳到將千夏的肩膀上,“不過是個廢柴學生而已,我有經驗。”和田綱吉同樣廢柴的人在意大利的mafia家族中不是沒有,裏包恩的上一個學生就是被他從廢柴一手教導成了能夠獨當……能夠統領、保護家族的合格首領。“不過這個世界的學生都是去體育館用餐嗎?同伴的同學邀請的我時候都是問在教室或者食堂。”“你同學說的對,隻不過蠢綱去體育館不是為了吃飯,他被人下了戰書。”將千夏驚訝地問道:“誒?田君難道是那種總經常被人挑戰的社團王牌嗎?”裏包恩:“……你該不會是故意的吧?”“哪方麵?”“……”體育館距離教學樓並不遠,他們很快就抵達了目的地。在場的不僅是一年級,二三年級的人竟然也在,他們將場地圍出了一個圈,而圈的正中央站著一名穿著護甲的男生。“那是早上在門口揍了田君一拳的家夥吧?”“嗯,三年c班的持田,劍道社主將,去年的縣大賽冠軍哦。”將千夏看著站在場中發出奇怪笑聲的持田,“唔……我記得日本是1都1道2府43縣,彼此之間都是平級行政區對吧?”感謝教科書最後附帶的地圖,將千夏現在已經認識到這個國家的疆域有多大了。“是這樣沒錯。”“那縣大賽上麵應該還有地區賽,然後是全國對吧?”“是的。”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將千夏笑道:“那這個持田不是很弱嗎?難怪底盤不穩,手臂肌肉的鍛煉也不足。他手上拿的是劍是竹子做的嗎?”“學生劍道比賽可不是殺人比賽哦,當然是安全的。”他們停留的位置是二樓的看台,從這裏往下看能獲得良好的狙擊視野,裏包恩注意著出口的地方問道:“你的世界,希羅艾的劍術比賽是什麽樣的?”“是要簽生死免責書的哦。”在大災厄之前,希羅艾大陸上不管是不同物種帶來的威脅,還是人類各國之間的激烈矛盾都很危險。安全的比賽隻存在於自己學校之中,不同的魔武學校之間也會組織比賽,甚至還有幾個大國牽線舉行的世界大賽,這類比賽的規定中有一條是“不可故意殺人”,但是刀劍無眼,魔法攻擊更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每次比賽都難以避免會有一定的傷亡,重傷的還有可能被治愈魔法救回來,當場死亡的可就回天乏術了。久而久之便誕生了生死免責書這種強製參賽選手簽署的文件,比賽中如果意外死亡不可追究對手與賽方的責任,而是否是意外致死則是由檢測謊言的魔法來判定。將千夏曾經被學院老師要求參加過一次比賽,一場比賽後他意識到了自己參加比賽對他人來說是怎樣的殘酷。於是他在第一場比賽後就選擇了退出。【我如果繼續待在隊伍裏就做不到不去保護你們,可是有了保護你們會放棄戰鬥時應做的防禦措施去毫不留情地攻擊對手。雖然護盾是我通過正經方式打開的,但是這對其他參賽者來說就相當於在作弊。他們不論怎麽攻擊你們都不會受傷,你們卻可以不用防禦,無視等級和經驗差距,肆無忌憚地去攻擊。這樣的比賽是不平等的,我的存在影響了比賽應有的公平性。】他的退出自然是引起的隊友和老師的不滿,但是他們也無法強製將千夏參賽,後續的比賽隻好換了原本的隊員上來,像平時訓練一樣做了應有的防禦。他們本身也很優秀,即使沒有將千夏也贏了下一場的對手,隻是身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在將千夏幫他們治療的時候,隊友向他抱怨了一句。【如果你願意參加戰鬥,我們怎麽可能會受傷。隻是學生之間的比賽,又不會影響個人評級,你講那麽多平不平等有意思嗎?】將千夏對此隻是沉默了片刻,在治好他的傷勢之後拿出了自己的法杖,在所有人疑惑的注視下一杖打向隊友的腦袋,將他敲暈了過去。【你們看,如果是保護你的人朝你攻擊,你連基本的防禦都沒有,豈不是任人宰割?】他轉身朝著呆滯的隊友們笑道,【我會永遠和學長學姐們綁在一起嗎?不可能吧?那麽習慣了不做防禦的戰鬥後,你們能在希羅艾大陸上活到幾時呢?】唔……真是微妙的回憶呢。裏包恩聽完將千夏描述的希羅艾大陸上的比賽後摸起了下巴,“為了培養學生的戰鬥力而選擇用真刀真槍,生死不論的集中比賽嗎……可以參考。”將千夏:“誒?”對不起,田君,我好像說了多餘的事讓裏包恩有了不太妙的教學素材。“你們的比賽會限製年齡嗎?”“隻要評級到了,並且年滿十歲就可以參加。我是十一歲參加的。”“嗯,那麽五歲應該也可以。”將千夏:“……我說的是十歲哦。”在他們交談的過程中,體育館的大門終於被再次推開,換了一身運動校服的田綱吉出現在了門口,人群立即沸騰起來。將千夏彎下腰兩手支在欄杆上,看著下麵的情況感歎道:“不管在哪裏,人類都是喜歡看熱鬧的生物呢,田君會怎麽應對呢?即使那個持田的身體素質在我看來一般,但是田君比起對方要更缺乏鍛煉些。”嘴上說著田綱吉戰鬥力不如持田,但是將千夏的注意力還是放在了前者身上,他的鄰居雖然很弱,但是麵對挑戰卻沒有逃避而是迎難而上,這種不懼艱險……裏包恩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斷他在心裏對田綱吉的誇誇,“別想多了,他是想逃的,隻不過被我堵住用川京子引誘過來的。”將千夏沉默了一會,選擇了硬誇,“……證明他為了喜歡的女孩子,能勇敢麵對對他而言過於強大的敵人。”“你如果看著他說會更令人信服。”--------------------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