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收拾好,朝孟茯道謝了一回,便領著丫鬟婆子,浩浩蕩蕩地回去了。


    李大人曉得她尋死,原本是要追出來的,但是春月忽然捂著肚子說有些不舒服,他隻能留下來看著,等安頓好春月追出去,卻聽說郭氏被孟茯攔住,去了孟茯家裏,就放心了些。


    又覺得她果然是鄉下沒見識沒氣度的,自己不過是要納春月做妾罷了,而且還是因為春月肚子裏有了李家的骨血。


    反正他如今看郭氏哪裏都是不順眼的,所以這廂見郭氏回來,也說不出什麽好話來,“怎的?你不是要跳河麽?如今都鬧得滿城皆知了,你倒是跳啊?”


    若是沒得孟茯那番話之前,郭氏聽到李大人這樣說,隻怕是真活不了。


    可現在不一樣了,她就是要活著礙他們的眼。


    他越是要她去死,她就越是要活著!


    所以理也沒理會他這話,隻冷冷朝李大人看了過去,“我想過了,我既然生不出來,也不能讓李家絕後,往後好好養著春月,等她生了兒子,就抱到我屋子裏來,我幾年也才三十有一罷了,雖是生不得,但也能給老爺養出一狀元來。”


    李大人聞言,有些驚訝,不過這正合自己的心意,當即表情鬆緩了些,“你早能這樣想就不錯了。”


    郭氏歎了口氣,似乎承認了今兒是自己的錯,隨後朝李大人說道:“往後府裏的事情,夫君也不用操心了,好好照顧著春月就是。”


    不管府上,正好叫她一手抓起來,把所有東西都攥緊在手裏。


    當晚就將李大人的東西都搬到隔壁的院子裏去。


    可一想到春月母子倆那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心裏就氣不過來,隻喊了常在身邊伺候的婆子進來。


    這婆子不是別人,正是今日在孟茯麵前隱射郭氏不知足的那個。


    “夫人。”婆子心裏正在盤算旁的,如今有些不情願伺候她,總覺得老爺都被她趕走了,往後怕是春月那頭要得勢了。


    卻聽得郭氏說道:“我瞧見你家檀香也生得標致利落的,可是定了婆家?”


    婆子心裏疑惑,嘴裏應著,“定了,府上看門的小子。”


    郭氏不禁有些惋惜:“可惜了,這樣個標誌的,我還想著如今春月那裏不方便,我身體又不好,老爺身邊卻不能沒人服侍,正尋思……”


    然她話還沒說完,婆子立馬道:“不過就是隨口提過,也還沒正經下聘,既然夫人給的恩典,是檀香的福氣,明兒老奴就領她到跟前來。”


    “既如此,你現在就領她過來,也不用等明日。”郭氏是一刻也不想多等,明兒就她不想看到春月耀武揚威的臉。


    如何叫春月堵心?當然是再給老爺添一房美妾。


    婆子有些猶豫,心裏想著這是不是太著急了些?


    就聽著郭氏說道:“我是真真瞧不上那春月,她真生下兒子,我也不願意養,可你家檀香我看著就喜歡,將來生的娃兒,想來也是十分伶俐可愛的。”


    婆子一下就反應過來了,也不覺得急了,反而覺得慢。


    那春月都懷上了呢!若是女兒早些伺候上老爺,也快些有好消息,沒準還能趕在春月跟前先生兒子。


    又是大的,又是夫人喜歡的,那往後不就是府上的嫡出少爺了麽?那春月生的還算個什麽屁?到時候春月的老娘還有什麽可顯擺的。


    於是連忙起身,跑回家去,將女兒帶來見郭氏。


    孟茯哪裏曉得,不過半日的功夫,隔壁李府裏又添了一房小妾。


    她還在感慨這世道和這男人,對女人的諸多不公允。


    還在可憐郭氏。


    哪裏曉得郭氏卻是跟著那脫胎換骨了一般,變了一個人似的。


    李大人雖有些覺得奇怪,但白送到床上的美人,不要白不要,何況有是郭氏送來的,也就心安理得的享受了。


    孟茯隔日下午聽得這消息的時候,一時有些消化不過來,好半天才道:“這李嫂子是糊塗了吧?”


    拓跋箏也在,聽得也頗為吃驚,隻問著孟茯,“你確定昨兒果然將人勸住了?”


    孟茯想了想昨日自己的那些話好,好像沒什麽毛病?隻簡單與拓跋箏說了一回。


    拓跋箏聽了,忙道:“隻怕是因你那句往後的事情未知,春月又能不能順利生下孩子,才叫她起了心思,給李大人重新納妾。”


    又忍不住有些意外,“想不到這李夫人平日看著是個老實的,想不到也如此會算計,她如今怕是想看鷸蚌相爭,自己坐收漁翁之利了。”


    孟茯也反應過來,“是了,若是春月一家獨大,往後少不得是要壓著她,倒不如再給春月找個競爭對手,到時候若這檀香真也有了身孕,兩房小妾還不知道要怎麽鬥法呢?”


    都想生兒子,又都不願意對方生兒子。


    那怎麽辦?隻能是讓對方沒機會生。


    這樣即便是其中一房得益了,兒子都要給郭氏來養,她若是管不著下麵的小妾了,還能繼續給李大人找更年輕更漂亮的。


    讓她們繼續鬥。


    而她,不管怎樣都得益,隻是要這前提,她心裏對李大人沒了情。


    若還有半分情,往自己男人床上送女人,怕是心裏也不好過的。


    兩人吃驚一回,再也不敢小看任何人了,這狠起來,再老實的人都能長出凶利的虎牙,果然是應了那一句,兔子急了還要人。


    說著,便往鋪子裏去,回來時這事兒已經在府上傳開了,都在偷偷討論此事。


    唯獨這沈清兒則是沉悶悶地到跟前來,“小嬸,我爹娘他們來了,住在西唐街,我不想去,我留在這裏行不行?”


    這來得也太快了,孟茯感覺才聽沈夜瀾提,還以為要過幾天才能到呢。


    “沒事,想住就住。”不過躲在這府裏似乎也不是法子?多半二嫂要過來的。


    當下問著她,“何時來的,我雖聽你小叔提了一回,卻沒問清楚,不然應該去碼頭邊接他們才是的。”


    “小嬸還是莫要去,來的也不單是我爹娘,不然我也不用這麽鬱悶了。”她更氣惱的是,前來稟話的婆子說,是阿瞳自己想來南海城善心,母親為了她還勸說父親一並來。


    她曉得自家的親阿娘不是什麽聰明人,但也覺得她不該做出這麽蠢笨的事情來?


    小妾想要天上的月亮,她怎麽不去給摘下來?樣樣都千依百順著,不知道的還以為那阿瞳肚子裏懷著的孩子是阿娘的。


    孟茯當然曉得阿瞳也來了,可沈夜瀾自己都不待見阿瞳,自己犯不著為此生氣。再有二哥沈晝言和二嫂都跟著呢?難道阿瞳還能當著他們的麵,糾纏沈夜瀾?


    隻是沈清兒卻是替孟茯擔心,“都說她是個好姑娘,可是好姑娘怎麽可能惦記別人的夫君?她嫁了我阿爹也不是誠心的,這一次來南海郡,我心裏怕她亂來。”


    孟茯聽得這一番話,見清兒竟然為自己憂心起來,既是高興這孩子沒白疼,又覺得太過於早熟了。拉著她的手在一旁的凳子上挨著坐下來,“你這個丫頭,可見先生們布置的作業還是太少,還有閑心去操心這種閑事。何況你也不想想,當初她年輕美貌未曾給你爹做妾的時候,你小叔都沒瞧上她,現在又怎麽可能?”


    難不成沈夜瀾還有那喜好他人妻子的喜好?


    沈清兒不由得紅了臉,她倒沒往這方麵想,就是單純覺得阿瞳來者不善,所以想提醒著孟茯罷了。


    如今得了孟茯這些話,覺得果然是自己多想了,她真有本事纏住小叔,也不會有小嬸了。但心裏好奇,“小叔整日在外麵,小嬸您都不擔心麽?”


    這個問題,曾經司馬少熏也問過孟茯。


    孟茯起疑的後果太嚴重,她已經不想重來一次。


    那沈夜瀾當初歸來一次,每一次出門之前,必然是叫她下不得床一次。


    所以沒有絲毫猶豫,斬釘截鐵地回道:“我信你小叔。”


    “真好。”沈清兒居然有些羨慕小叔,能得到小嬸連理由都不需要的無條件信任。心裏忍不住想,往後若自己嫁了人,是不是也會這樣對自己的夫君呢?


    她才想著,拓跋箏便來與孟茯說,“晚上沈二爺一家要過來拜訪,你家三公子應該也會回來,可要我讓蘭若做些準備?”


    拓跋箏本想說一家三口的,但是見到孟茯旁邊還有個沈清兒,便將那話咽了回去。


    但心底還是覺得這沈晝言著實不靠譜,竟然連妾都給帶來了。


    “準備吧。”孟茯頷首,但想到阿瞳的雙身子,便叮囑著:“食材配料讓蘭若看著些,有孕婦。”


    “你還要讓她上桌吃飯?”拓跋箏反問。


    一個妾罷了。


    孟茯還沒言語,沈清兒卻已率先道:“箏姨敢不敢和我打個賭,若是沒給阿瞳準備位置,我阿娘肯定會把自己的位置讓給她。”


    拓跋箏看了看沈清兒,見她不是跟自己開玩笑,方將目光轉向孟茯,“那我還是讓人將她的位置準備好吧。”


    待她去了,沈清兒聳了聳肩膀,唱著:“我不去就山,山便來就我~”


    “這孩子……”怕是要給她阿娘折騰瘋了。孟茯扶額,然而她一個外人,還插手不得二伯屋子裏的事情,是一點忙也幫不上沈清兒。


    西唐街,沈晝言別院中。


    阿瞳的小腹已經十分顯懷了,但穿了那齊胸的襦裙,加上她身材纖細,倘若不是從側麵看的話,根本就看不出來她是個身懷六甲的孕婦。


    開窗對鏡,哪怕是有孕在身,她的麵容還如同青枝少女一般,看不出半點婦人的痕跡。


    身後的丫鬟替她仔細簪好了從院子裏剛減下來的白色小花,看著又平添了幾分馥雅。


    與門口等著她一起去沈夜瀾家做客,有些老態的房素屏相比,越發顯得清新可人。


    “夫人真好看。”丫鬟由衷讚了一句。


    “是麽,我也覺得好看。”阿瞳對著鏡子側頭照了幾回,十分滿意。這應該是三公子喜歡的樣子了。


    按理說,她又重新來了南海城,馬上就要見到三公子了,她該是開心的才對?


    而且房氏對她又是百依百順,還允許下人們直接喚自己夫人。


    可這樣的無條件順從,讓她反而覺得心裏不安了。


    早些時候,她隻是提了些小要求,房氏答應了她,她還沾沾自喜,到底是人老珠黃比不過自己了。


    可是當她的要求越來越過分,房氏在自己的麵前越來越卑微,阿瞳反而覺得沒有那麽高興,甚至覺得她不對勁。


    尤其是房氏為了維護自己,還不惜跟她一雙兒女鬧翻。


    這讓阿瞳就覺得越發不對了,所以又變本加厲提了個要求,要來這南海郡,還要二爺一起陪著。


    阿瞳不信,房氏還能繼續忍,繼續裝。


    本來想等著房氏發怒的,可是卻沒想到,房氏居然辦到了。


    她心裏又歡喜,又害怕。


    歡喜的是終於可以見到三公子了。


    害怕的則是房氏的這些舉動,太奇怪了。


    她移著蓮步,讓丫鬟扶著,緩緩朝門口走去。


    聽得外麵傳來沈晝言不耐煩的聲音:“怎麽還沒好?竟如此麻煩?”尤其是他想到阿瞳此番來南海郡為的是什麽,心裏就更煩躁了。


    男人就是,即便他不喜歡了,但也不允許這個女人心裏想著別的男人。


    隨後是房氏溫柔的勸說聲:“阿瞳年紀還小,喜歡精致些,夫君就莫要再催了,何況她還懷著身子呢。”


    扶著阿瞳的丫鬟明顯感覺到阿瞳身子顫抖了一下,不知所以,隻連忙道:“夫人小心些。”


    外麵的房素屏聽到,隨後推門進來,親手從丫鬟手裏接過人,小心翼翼地扶著阿瞳跨過了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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