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什麽關係,原本是叫她送你,又不是要你照顧她,哪裏曉得最後還要你送她來醫館。”孟茯說道,又想起這—路來時,遇著好幾個人問自己。


    “沈夫人,聽說您身邊那丫頭跳河了?有什麽想不開的?”


    孟茯這會兒想起來,又好笑又好氣,“你今兒總算是出名了,如今人人都來問我,你如何想不通的,當時就這樣不顧—切往下跳。不知曉的,還以為我怎樣虐待你呢。”


    “當時好像也沒多少人吧?”玲瓏想著,那時圍在河邊的不過幾十來人罷了,怎麽會弄得全城皆知呢?


    就聽隨行來的書香說道:“跳河倒是沒什麽大不了的,可頭—次有人跳幹枯的河,這麽稀奇,還能不給傳開?”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24小時內2分評論有紅包掉落喲~~


    今天應該是創新低了……還寫了好幾個小時……老被窗外的炮聲吸引,發現今年附近有一個小村子裏都流行玩那種葬禮上娘家親戚下祭時,用來通知娘家人接祭的震天雷!好像又叫地炮,聲音真的好大呀!最新玩法就是把炮點燃,用不鏽鋼盆蓋上,然後看雷把盆衝上天……危險得要命!≌嫻氖悄昵崛艘嶄叩ù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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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見她也還有精神拌嘴,可見這狀態還算是好的,隻將她接回了府上,如此也方便照顧。


    這邊讓劍香送墨蘭回去,可墨蘭覺得是自己的緣故,才叫玲瓏受了傷,想著孟茯那府上沒幾個人手,便自告奮勇去照顧玲瓏。


    孟茯想著這樣也好,她回了家裏去,沈胖胖又沒得空十二個時辰都陪著她,隻怕到時候一個人孤孤單單坐著房間裏,越想越鑽了牛角尖,倒不如讓她去陪著玲瓏,好歹有個人解悶,省得胡思亂想。


    因此也就托人去沈胖胖家那邊傳了消息,這裏收拾著回去。


    臨別前孟茯打算去看看藤壺,卻才曉得他兩天前就回家去了。


    斜對麵那客棧的小二也過來回話,“老太太原本是托付小的給夫人您帶一句話,隻是小的這兩日有些忙,沒得空去府裏頭。”說著,從袖袋裏掏了半響,摸出一大把銀子還給孟茯,“這是結餘的銀子。”


    孟茯有些詫異,“怎麽剩下這麽多?”


    小二的撓著頭不好意思地笑道:“好人總不能叫夫人您一個人都做了,這房錢我們掌櫃的免了十來天,一日三餐就跟著我們一次吃,也是不要錢的。也就是給藤壺買了些滋補身體的食材,花費了些銀錢。”


    孟茯聽罷,心下感動掌櫃和小二們的所作所為,“如此代我與你們掌櫃謝一聲,也謝謝你們。”


    “夫人這話嚴重了,大家都是南海郡的老百姓,那藤壺的爹是為保護我們這些人能安居樂業犧牲的,留下的遺孤,這能照料到的地方,總不能假裝瞧不見。”


    說罷,因見客棧裏忙著,與孟茯作了一禮,便跑回去了。


    醫館這一頭,也結了一筆銀子出來。


    藤壺的祖母和姐姐住的店家,幾乎是免費住,還給她們提供一日三餐,醫館這頭,自然是不可能多算銀子。


    孟茯勸不過,隻得收了銀子。


    回去的時候少不得感慨,這裏的老百姓,是真的古道熱腸,以後沈夜瀾任期滿了要離開,她還有些舍不得。


    等回到府上,書香自去安排玲瓏養傷,玲瓏要和她再一處,方便照顧,這樓下住不完,便搬到了別的小院子裏去。


    下午些萱兒和清兒得了空,忙去看她,沈夜瀾也回來了,顯然也是曉得了玲瓏今日的壯舉,隻與孟茯問道:“她這傷要養多久?”


    “虧得她有武功,不然那麽高的地方跳下去,少不得是要砸個粉身碎骨的,傷筋動骨一百天,最起碼三四月了。”她砸傷了,孟茯身邊平白無故少了個人,隻能事事都喊著劍香。


    書香又要管著家裏的事情,所以便與沈夜瀾歎道:“你說她也是糊塗,我原來就曉得她不算是聰明的那一類人,但是近來行事,也越來越匪夷所思了,今日還險些將性命都葬送了。”孟茯想說,便是個正常的小孩子也不會如她一般糊裏糊塗的。


    沈夜瀾卻斂起眉,不知沉思什麽。


    孟茯見了,以為是衙門裏案子的事情,“案子有進展了?”


    “嗯,打發人去,這次十有八九是能抓到人。”他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一麵往身後的椅子上坐下來,也不曉得在思量個什麽?


    孟茯看在眼裏,既然案子已經有了眉目,他為何發愁?便問:“還有旁的事情?”


    沈夜瀾這才像是反應過來一般,抬起頭朝孟茯看來,“沒有。”然後繼續說玲瓏的事情,“她既然要養這麽久的傷,家裏人手也沒有幾個,不如我送她到別處去吧。”


    孟茯有些意外,不曉得沈夜瀾怎麽會想著把玲瓏送走。而且能送去什麽地方?這裏既然沒有人照顧,難道別處就有麽?“墨蘭在呢。”


    “也好。”沈夜瀾聽著有沈墨蘭,便沒在提此事。隻說了些衙門裏的閑事。


    衙門裏的閑碎瑣事,平日裏沈夜瀾得空也會跟孟茯說的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今日孟茯總覺得沈夜瀾一直在引著自己說,似乎想讓自己避開什麽話題。


    她思來想去,兩人除了玲瓏的事情,也沒說旁的,因此便懷疑,莫不是他還沒斷了將玲瓏送走的心思?


    沈夜瀾的確沒有斷了這心思,當初他原本隻想讓玲瓏跟在孟茯身邊一段時間的,但是沒想到時而久之,竟然已生出了主仆之情,現在想要將玲瓏送走,找不得一個好的理由,隻怕孟茯肯定會追根究底的。


    因此今日聽著玲瓏此舉,覺得正是一個好機會,隻是沒想到,墨蘭居然留下來了照顧她。


    一時犯愁,竟沒個好主意,隔日遇著那時隱之,便與其說起來,有些苦惱:“我想與玲瓏尋個地方,如今卻找不得好的借口將她送走。”


    時隱之得了這話,不但沒給他出主意,反道,“你早的時候何必讓她到弟妹跟前,從玖皁城到如今,也是好幾年的功夫了,弟妹又是個重情重義的,你忽然要將人送走,不得一個好法子,弟妹哪裏會肯輕而易舉地放人?”


    沈夜瀾此刻也是滿心後悔,“我以為最起碼也能堅持個十年八年,這毒才會有作用,哪裏曉得這一年多來,就隱隱有些發作了。”


    若不是她身體裏的毒開始發作了,一個正常人怎麽會有昨天她那跳枯河的舉動?


    昨日的事情算是鬧得滿城皆知,時隱之自然也曉得了,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也擔心起來,“的確,若是毒已經開始發作,著實不好在留在府上了。”留下便是後患了。


    他還記得當時玲瓏的父親毒發之時,跟失心瘋一般,殺了多少人,便是自己最至親之人,也一個不認得。


    這麽多年來,玲瓏一直都不知道真相,她的家人都是她父親所殺,倒不是她父親故意而為之,而是中了一種奇毒。


    他們一家,無一幸免,即便是這唯一的幸存者玲瓏身上也有,隻是這個毒按理是八年十年之後才會發作,可是算起來,算起來玲瓏中毒到如今,不過七載而已。


    時隱之想到這裏,蹙著眉朝沈夜瀾看過去,“你還記得她父親,當時他的武功原我手下的那幾個小子都是抵不過的,可毒發之時,我們多少人才將他製服。”


    沈夜瀾自然不會忘記,毒發之時,玲瓏的父親雖不說武功上了幾層,隻是那力道速度,都不是常人所為,他們七八個人,聯手用了將近一夜的時間,才將人給製服。


    而他們七八個人,沒有一個不受傷的。


    而玲瓏現在的武功,遠遠超過當時她父親,若是真到了那一步,想要製服她就更是艱難了。


    這時隻聽時隱之說道:“她當年本就是將死之人,這些年按理都是偷來的光陰。”


    他這是建議沈夜瀾在玲瓏沒有毒發之前,就殺了玲瓏。


    可是如果真有這心,沈夜瀾當時也就不會將玲瓏留在身邊,更不會讓她跟著孟茯這麽幾年的。所以聽到時隱之的話,果斷地搖了搖頭。


    “你向來什麽都好,唯獨心軟,你要曉得,留下她隻是禍患。”此毒無解,與其等著她毒發暴走到處屠殺,不如現在便將她殺了。


    時隱之看到沈夜瀾直接否決了自己的主意,心裏卻已經自己做了決定,沈夜瀾不能下手,那由著自己來就好了。


    但這話他並沒有說出口,隻轉過話題,說了幾句閑話,提了永晟的案子,便先回了家去。


    孟茯壓根不知道這些事情,此刻正來看玲瓏,聽她跟著沈墨蘭在說話。


    “我早前就聽街邊那算命先生說,像是沈巽那種臉型,就是負心漢,我是不曉得你跟他居然還能看對眼,不然早就提醒你了。”


    孟茯心說就是個馬後炮,又見她精神抖擻的,“可見你們這有武功的人便是不一樣,昨日才摔得那樣慘,今日就恢複得這般好。”瞥了一眼旁邊放涼了的苦藥,“你自來也是喜愛甜食的,喝這苦藥就跟要你半條命一樣,回頭我找兩個藥膳方子給蘭若,喊她給你煮吧。”


    玲瓏聽了,自然是歡喜,“還是夫人您最疼我。”然後催促著玲瓏,“快把這藥撤了,看著也覺得嘴巴裏發苦,吃什麽都無滋無味的。”


    墨蘭原本其實也是天真無邪的,可與沈巽這一段無疾而終的情,似叫她長大了不少,如今再看到玲瓏,便覺得她像是個小孩子心境般,愁容滿麵的她不由得失笑起來,“你怎麽跟個孩子一般。”話雖如此,還是給端了出去。


    孟茯起身將窗戶都打給打開,“今兒天氣悶熱得厲害,隻怕晚些要下大雨,我一會兒得去一趟城南那邊。”


    玲瓏聽罷,伸著脖子朝窗戶外看去,瞥了一眼,“那夫人您快去吧,都這個時辰了,別到時候撞著大雨回不來。”


    孟茯倒沒有著急走,在這裏陪了她一會兒,等著沈墨蘭來了,方起身去收拾,喊了劍香,一起去城南。


    她到的時候,太陽已經被厚重的烏雲層層疊疊給擋住了,狂風亂刮,街邊的香蕉葉子被吹得嘩啦作響,街上的小攤販們已經開始收攤,見了孟茯便打著招呼,又見身旁跟著的是劍香,便問:“玲瓏姑娘好些沒有?”


    “已無大礙,倒叫大家笑話一回了。”孟茯回著,因這風刮得有些太猛,她怕來大雨,所以沒有多待,在衛家門口知會了一聲,便直接進了菜園子。


    這裏頭,長工們已經開始做準備,檢查四處的排水溝,雞鴨鵝都在往棚子裏麵吆喝著,看著倒是熱鬧得很。


    其實孟茯也不用親自來,隻是前些天聽衛如海說好幾處的溝渠得重新修葺了,但一直還沒顧得上安排工人,因此不放心。


    也是差不多半個時辰的功夫,這菜園子裏全部收拾妥當,孟茯見著風越來越大了,人都險些快站不穩,所以便吆喝著先回去。


    幾乎是大家才到衛如海家後麵這貝殼工坊,傾盆大雨便落下來了,嘩嘩啦啦打得房簷屋直響,沒得多會兒街上已經匯流城河,早已經不見得半個人影,都是重重疊疊的雨簾。


    其實在海邊這樣的大雨在平常不過罷了,來得快,去得也快,所以大家都不曾放在心上,直至兩個時辰後,這雨勢不減,眾人才有些心焦起來。


    “夫人,這樣怕是要不得,池塘那裏得漫出來了。”這一漫,田裏的菜多半是要遭殃的。


    孟茯也沒個主意,何況現在雨勢大,她也不敢叫大家出去冒險給池塘開溝。


    菜是重要,可人命更重要,“先不管,淹了就淹了。”


    可她不曉得,這莊稼在年長些的長工眼裏,比命都要重要,他們早些年被海賊搶了那麽多次,是被餓過的,所以眼見著地裏的糧食遭了秧,哪裏能坐得住?


    趁著孟茯沒留意的當頭,有幾個就扛著鋤頭出去了。


    幾個年輕的看雨這樣大,心裏總覺得不安,便去與孟茯稟了。


    孟茯聽罷,又氣又急,“怎就叫他們出去了?本年紀就那樣大了,外頭這風雨他們哪裏經得住?”怕出事,不好給各家的家屬交代,所以隻得喊了幾個年輕的過來,穿著蓑衣去菜園子尋。


    那頭的衛如海曉得了,忙跟著一去出了城,往菜園子裏去,直奔那池塘邊。


    可哪裏有什麽人影,而且這會兒溝渠裏的水早就漫了出來,田裏那些小菜苗,這會兒也不見得蹤影,一眼望去,水汪汪的一大片。


    呼喊聲在雨裏又微不可聞,隻得全憑著這一雙眼睛,到處搜尋。


    而在貝殼工坊裏的孟茯,久不見消息,心裏著急,隻得換了長靴,喊著劍香披著蓑衣出去。


    到了菜園子裏,路都沒得了,隻能憑著記憶裏走。


    “都小心腳下,先拿手裏的棍子探一探。”這菜園子裏,多的是儲水的小井裏,雖大家閉著眼睛都不會走錯,可不怕萬一,就怕一萬。


    所以孟茯再三叮囑。


    劍香和隨行的幾個年輕長工都應著了。


    往日裏兩盞茶的路,現在因為這滂沱大雨,走了四盞茶的時間,而且還沒到等到池塘邊,但見鴨棚早就被淹了一大半,鴨子們已經沒了蹤跡,不曉得跟著水流到了哪裏去。


    倒是遠處的樹上,站著不少落湯雞。


    孟茯也顧不得這些個雞鴨鵝都去了哪裏,隻忙找人。


    忽然,見著池塘旁邊原來的生薑地裏,那頭竟然飄來一個草帽。


    有跡可循總是好的,恰好他們這會兒正是毫無頭緒,自是往這一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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