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泡茶水平不關店才奇怪。蘇曉白這個自學成才的泡茶水平都比這兒的服務員好。她稍抿了口茶杯,半點沒沾茶水,假裝喝了一口又放下。


    西爾維諾對茶水的要求比蘇曉白更高,低頭看了眼根本沒拿起茶杯來。


    田治笑笑看向西爾維諾:“蘇秘書今天怎麽都沒什麽話?是身體不舒服麽?”


    西爾維諾露出一個微笑:“嗯。”笑容充滿別扭。


    瞥見西爾維諾這個僵硬的微笑演技,蘇曉白動了動唇角,二話不說給1分!這1分是看在這是自己身體的份上。


    田治盯著“蘇秘書”,內心泛起一絲怪異。他明顯還要張口問什麽。蘇曉白在邊上沉著冷靜先一步開口:“他生理痛。”


    西爾維諾:“……?”


    西爾維諾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


    “生理痛”三個字充滿殺傷力,讓田治和藹的笑容跟著一起複雜了起來。他恍然一下:“噢,那講究其實蠻多。這裏有桂圓紅棗茶,換個吧?”


    說罷,他起身去叫了服務員過來,再點了一個桂圓紅棗茶。


    桂圓紅棗茶用的是幹桂圓和幹紅棗。茶需要煮熟,用普通的泡是沒有辦法的。讓蘇曉白和西爾維沒想到的是,服務員端上了一杯開水泡的桂圓紅棗茶。


    茶杯蓋掀開,桂圓和紅棗漂浮在上頭,半幹半濕。


    蘇曉白:“……”


    這水平已經不是不行的水平了。這水平得是要被舉報虛假營業的水平。蘇曉白掃過杯子像沒看出問題來,將手裏的資料豎起整了整:“田醫生說我和一般病人有差別,是什麽差別?”


    田治視線落在西爾維諾身上,西爾維諾視線落在那杯不忍直視的桂圓紅棗茶上。


    蘇曉白的話問出來,讓田治收回視線,重新看向蘇曉白:“這個得從二十年前細說。”


    田治再從二十年前的從頭說起,說著西爾維諾和一般病人的差異性。病人其實都會有個體差異性,但恢複到像西爾維諾這個水平的真是少數。


    冗長繁雜的內容實在讓人聽不下去,哪怕裏頭有點什麽有趣的童年小故事,聽多了也實在無聊。


    蘇曉白趁著人不注意,垂著眼取出了手機,給姚燈發了條信息:廚房。


    她快速發完,像沒事人一樣繼續聽田治說話。


    田治喝完了一壺水,見麵前兩人完全不吃不喝,偶爾附和的樣子,臉上笑容淡去:“當年我在瑪利亞醫院裏碰到的所有孩子,最近似乎都收到了一個體檢機會。”


    蘇曉白和西爾維諾同時盯著田治。


    他們能想到的,田治也想到了。


    田治看向兩人,用篤定的口吻:“西爾維諾出問題了,所以才會要那些孩子一起體檢!”


    他終於懶得廢話說,人靠到身後的椅背那兒,板起了臉:“所以說,西爾維諾和別的自閉症最大的不同,應該你們比我更清楚。他們的體檢報告全被封了,是身體上檢測出了異樣。”


    第90章 【2】解決田治


    蘇曉白沒想到田治也會查當年的那批孩子。他查到了, 並且知道這群人都進行了體檢測試。他甚至主動去找人要了體檢報告。


    問題是,西爾維諾這邊沒能知道他查了。


    西爾維諾這邊負責行動的人不是在醫療體係內的,封存了那些體檢報告, 並不知道田治的調查操作,反而將消息漏給了田治。


    田治哪怕知道他們在查當年的事情, 說話依舊沒有表達出他當年幹過什麽事情。他的所有情緒和表達都可以用他在關心西爾維諾來解釋。


    蘇曉白的大腦飛快開動起來。


    她在想要不要暴露內容給田治, 也在等姚燈檢查好廚房後告訴她情況。


    蘇曉白用著西爾維諾的身體, 冷著臉對上田治:“這種事情純屬巧合。我們過來隻是因為田醫生邀約,是田醫生主動表示有關於我病情的情況要和我說。”


    她輕易將節奏拉到自己手中:“田醫生, 當年那批孩子是有什麽事情, 會讓你主動去查他們的情況?當時你隻是一個過來學習的學生。”


    田治扯了扯臉皮, 沒說話。


    他們都想要從對麵那兒套到信息,也絕不想要自己這邊暴露什麽。在場都是心思多的聰明人,清楚知道多說容易多錯。


    田治長歎口氣:“西爾老師,您這樣就很沒意思。我要不是因為您,又怎麽會去了解當年瑪利亞醫院其他孩子呢?”


    這就很牽強了。當年瑪利亞醫院其他孩子和西爾維諾可不是一個病。正常人都知道有毛病。


    田治表示:“我想看西爾維諾的全身體檢報告。”


    蘇曉白反對:“田醫生不是我的主治醫生。”


    原本的茶話會, 轉眼就爭鋒相對起來。田治朝著蘇曉白和西爾維諾笑了笑,充滿了底氣:“那就要麻煩兩位跟我走一趟了。”


    田治喊了一聲:“服務員。”


    外頭的服務員推開門走了進來。他快步走向“蘇曉白”,一個手刀朝著“蘇曉白”脖頸砍過去。可惜“蘇曉白”裏麵是西爾維諾。


    西爾維諾的自保能力尚在, 瞬間側了身, 抬腳朝著服務員踹過去。


    蘇曉白的身體素質遠沒有西爾維諾好。西爾維諾用她的身體踹出去,力道不夠, 反而被服務員抱住腳用力拽過去。


    田治往房間邊上靠,麵上照樣是和藹的:“兩位要是不合作,可能回頭不會好受。”


    蘇曉白一把將西爾維諾往回扯,從衣服內側拔出了一把槍對準服務員,冷漠開口:“不許動。”


    那服務員頓時不動了, 死死盯著凶器。


    田治愕然看向現場的這把槍,不知道“西爾維諾”是怎麽做到持槍的。這種躍然於大眾的行為,顯然並不合理。


    可他反應很快:“今天這裏的服務員都是雇傭兵,馬上過來。你一把槍鬥不過他們專業受過訓練的。”


    蘇曉白冷聲:“田醫生。你隻是個普通醫生,怎麽能動用到雇傭兵?”


    田治笑笑:“各取所需。我要你的身體體檢報告,他們要你命。”


    蘇曉白:“?”媽的,怎麽還會有人要西爾維諾的命。


    服務員看蘇曉白握槍姿勢不對,正蓄勢待發打算撲上來。西爾維諾一把搶過蘇曉白手裏的槍,用更加標準的姿勢對準了那個服務員。


    蘇曉白原本覺得一次會麵準備得太誇張,可現在覺得根本不誇張。


    現在這個凶殘水平遠超出了她的想象。


    槍對準了服務員,田治是安全的。他慢慢挪動到門口,含笑表示:“我去看看其他人怎麽還沒過來。”


    蘇曉白手機震動了一下。與此同時,挪動到門口的田治被忽然閃現到門口的姚燈直接一個悶棍打暈。


    服務員感應到身後動靜,眼神一狠,從懷中迅猛掏出一把匕首往前飛撲。


    蘇曉白瞳孔緊縮,抱著人直接往地上摔。西爾維諾被帶了個踉蹌,順著蘇曉白的動作拉著人就地往邊上滾。


    門口解決完田治的姚燈衝進來,一把拽住撲上前的服務員的腳,將人往自己這邊拉。服務員扭身試圖攻擊姚燈,被姚燈一個閃避,也收到了一個悶棍禮包。


    兩人體質都好,悶棍下來帶血了人都沒有暈,當場扭打起來。


    蘇曉白和西爾維諾到角落裏不妨礙兩人打架。


    很快又有人衝了進來,全是埃拉和小夫人準備的保鏢。這位雇傭兵看大勢已去,二話不說想要跳窗試圖逃跑,結果又被姚燈拉住了腳,人嗑在牆麵上,看起來生疼。


    雇傭兵一被拽住,其餘人蜂擁而上,當場將人打暈捆了。


    麵前打得凶殘很。


    角落裏,西爾維諾低頭看著手裏的槍:“……你為什麽會拿了一把玩具槍?”他剛開始以為家裏以防萬一給他配備的,一接手發現不對。


    蘇曉白根本沒學過射擊。她人還沒從刺激戰場上緩過來,聽西爾維諾的話後老實巴交坦白:“覺得特工得配一把,一百塊買的仿真版,加急包郵件。”


    西爾維諾:“……”


    真便宜。


    那個雇傭兵估計眼神不好,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國內到底安檢有多嚴格。一百塊的玩具槍是真的沒什麽用處。


    姚燈讓保鏢把人送走,再讓人把現場的茶水給留下,走到角落和蘇曉白、西爾維諾匯報:“我們進廚房看了下,發現廚房裏根本沒正經廚師,先下手處理了。那個服務生估計為了不讓你們起疑,所以沒帶設備,沒收到同伴失聯信息。”


    茶樓今天下午都不對外營業,隻留下了幾個雇傭兵和田治兩人。那些個雇傭兵看起來是亞洲人長相,其實屬於亞裔,根本不會泡茶。


    有個保鏢走上前來,從口袋裏取出了一板藥:“這是在泡茶那人身上搜出來的。”


    姚燈接過藥看了下,送到蘇曉白和西爾維諾麵前:“是違禁藥品,能讓人短期昏迷兩小時左右。”


    有這個證據在,田治就算沒加上以前幹的事情,也算出格了。醫院處方藥都不能隨意外泄,更別說他還有違禁藥品。從哪裏來的一路查下去,能擼掉不少人。


    西爾維諾對姚燈吩咐:“報警,把信息送一份給調查田治的那些人。”


    姚燈:“是。”


    麵前的人忙碌起來,西爾維諾帶著蘇曉白離開現場。蘇曉白臨著出包廂門,低頭看地上昏厥過去的田治。田治失去意識,臉上看不出情緒來。


    這世上的技術不分好壞,追求技術的人本質目的,造成的結果從大局上來看或許也不一定算壞的。但田治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已經忽視了他作為人的本心。


    她跟在西爾維諾身後沒多說什麽。


    有因有果,田治當年犯下了錯,到現在是該還了。


    ……


    “現在是新聞午班車。據悉,xx醫院副院長田某,在多年前違規使用藥物,導致數名兒童身體產生異況。他不知悔改,為得到更好醫學數據,使用違規藥品,再次對普通民眾下手。”


    新聞播報員的聲音隻寥寥簡約說了下情況,信息傳遞在沒那麽詳盡的情況下,這世上大多數人根本不會在意這樣一條新聞。


    蘇曉白看著新聞上的消息,默默在辦公室裏吃午飯。


    田治那天準備給他們下安眠類藥物,還在他自己包裏準備了注射藥劑和血樣采集工具。要是蘇曉白和西爾維諾喝了茶且沒有帶人,確實會中田治的招。


    等田治被關起來調查了,田治才知道當年那批兒童後脖頸都產生了異常,但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產生這樣的情況,更不知道這樣的情況會導致什麽問題。


    田治當初是直接用注射藥劑,在病人治療過程中進行了他的個人實驗。當時參與的人員不止他一個,又碰上藥物監管改革有些混亂,所以至今沒被人發現。


    蘇曉白是特例。她當時就巧合亂跑,被人順手給紮了一針。


    田治在審訊過程中沒扛住,因為證據齊全,把當年的試劑中含有的具體成分全說了。現在聞朔以及相關研究員正在對當年藥物進行私下分析,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當然,就算找到突破口,從動物實驗到應用人體上,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蘇曉白和西爾維諾依舊得時不時互換一下。


    蘇曉白啃著雞腿,盯著西爾維諾辦公室展櫃上的那把玩具槍,就是想不通。


    她吃完午飯,滿腦子問號,指著那把玩具槍:“為什麽它被放到這裏來了?”


    西爾維諾看了眼那把玩具槍:“有紀念意義。”


    就像當年那小石頭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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