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手,抖落手上的水珠,轉身回房間。原本如果溫泉水沒那麽清透,她還能隨便穿穿。現在這麽個清透程度,她還是拿稍微矜持點的衣服過來更合適。


    蘇曉白快步回房間,從箱子裏取出寬鬆的白色吊帶和齊大腿的米色南瓜款短褲,幽幽歎口氣:“哎,遊泳都穿得比這個少。”


    她泳衣有一套比基尼的,布料比這個套裝可少多了。可惜她既沒有帶過來,帶過來對著西爾維諾也沒法穿。


    西爾維諾明明出生在一個“親密會接吻”的家庭,到底為什麽那麽保守?


    她將頭發挽起,拿著衣服下樓。


    衝洗過後,她換上自己的吊帶和短褲,被秋風吹著,哆哆嗦嗦伸腳探入溫泉池。溫泉是內有階梯,她踩著階梯下去,轉眼就大半人浸沒在溫泉裏。


    溫泉挺深,靠邊一塊可以坐的地方,也可以說是可以給人踩著出溫泉池的地方。她一坐下,溫泉水就到了肩膀位置,雙腳更是能離開溫泉底。


    腦袋處是涼快的,身體則是瞬間被溫泉裹住,感覺上上下下不論那兒都是滑溜溜的。天氣越涼,泡溫泉越舒服。冬日要是能下個雪,喝個小酒,絕對是人生一大享受。


    遠處的景色單調又自然,風半點沒法讓她感覺到寒冷。她眯細起雙眼,感覺下一刻能就地飛升。


    耳邊有腳步聲響起,蘇曉白側轉看向來人,臉上忍俊不禁。


    西爾維諾和她猜的一樣,真的上身也穿了,下身也穿了。他不知道怎麽想的,上頭穿了她買的黑色款背心,下麵穿了條休閑的及膝中褲,肩膀上披著白色浴巾。


    他是洗過了才來的,胳膊上隱隱能見著水珠子。


    蘇曉白讓開一點位置,給西爾維諾充分下來坐她邊上的空間。


    西爾維諾下水的腳步很輕,沒激起溫泉池多少水花。他一眼都沒看她,直接坐到了她身旁。披著的那條浴巾則被他擱置到旁邊的小台上。


    這單純的寬吊帶確實比平時穿得確實少了很多,比他睡覺穿著還少。入了水,寬鬆的衣服總歸不比泳衣,西爾維諾坐下這點動作,上下身的衣服下擺都隨水波晃動,悄然往上跑了跑。


    蘇曉白的吊帶剛才應該也往上跑了的,但她剛才根本沒在意自己的衣服。現在側頭旁觀西爾維諾,她覺得喉嚨癢癢,手指不自覺抓緊了座位邊。


    水太清澈了。


    蘇曉白低頭對比著兩個人的膚色。兩個人都白,但她的白偏米黃色一些,而西爾維諾的膚色平日是僵白的,現在被溫泉泡出了粉,成了粉白色。


    水中飄著的黑色背心下擺,簡直晃到了她心尖尖,勾心得很。


    人在水中原來也會缺水。蘇曉白發現自己喉嚨癢到口渴,想喝點什麽潤潤喉。她眨眨眼,悄悄勾了勾自己腳趾,分散開自己的注意力。


    小動作在這種水下,尤其是大白天裏,真是半點沒隱私。


    西爾維諾沒看蘇曉白眼睛,垂著眼卻將她的腳趾動態看了個清楚。他胸口有一刹那的空蕩鬆怔感。是他看那麽些文,看那麽些影視作品,和蘇曉白接觸那麽久以來從未觸及到的微小情緒。


    像缺了點什麽需要東西填滿,讓他手指微抽,想伸手去抓點實物。可他既沒有伸出手,也沒有說些什麽,就看著那雙腳發愣。


    蘇曉白很習慣西爾維諾不說話的狀態。


    人最忌交淺言深,西爾維諾在她這兒不太一樣。她說什麽,入了西爾維諾的耳,也不會透到別人那兒去。


    她分散著注意力,說起了以前的事:“家裏有溫泉挺舒服的。我媽媽是護工。有一次照看一位老教師。那位老教師特別會過日子。她名下三套房。一套在本地,一套在溫泉鄉,一套在沿海。除了本地常住那套,其餘兩套每年寒暑假輪流去住一住,平日裏就委托別人出租,收個租金費。”


    說到這,她笑了下:“我那時候就想,等我賺了錢也這麽搞。後來發現我既沒有錢,也沒有空去住。”


    西爾維諾:“……”就很真實。


    蘇曉白沒說,其實她媽媽當了那麽多年護工,給她攢了一筆錢,想在她婚前給她買套房子。隻是後來人走了,蘇曉白把那筆錢拿去投資,完全沒想動用。動用了的話,就好像又失去了一點什麽。


    反正買房錢她靠自己也能攢出來。


    “現在就一個人。住哪裏都是住。輕巧方便得很。”蘇曉白感慨著,“出差住酒店能報銷,跟著西爾老師更是什麽別墅都敢住了。”


    現在還泡著溫泉。


    要不是她見過點世麵,又對西爾維諾的情況有了心理預期,或許在西爾維諾麵前會很失態。


    思緒被岔開,蘇曉白總算消減了自己對西爾維諾身體的注意力。她想著自己叫西爾維諾泡溫泉的目的:“西爾老師可以多感受這些。每天宅在家裏,也不是不好,但少了點生活的樂趣。其實這樣泡個溫泉也沒什麽人打擾的。”


    西爾維諾聽她說著,半響後應了一聲。


    蘇曉白問西爾維諾:“西爾老師的房子是自己找人設計的吧?當初是怎麽想的?”她給西爾維諾屋子裏塞了不少零散的小東西,塞的時候發現了不少小細節。


    西爾維諾:“要久住,上了點心。”


    蘇曉白晃了晃自己的腳:“西爾老師住哪裏都可以。怎麽想著要久住那兒?”


    作家又不像是她這樣,住的地方要考慮距離工作的地方近不近。單位裏成家立業的人買房還要考慮學區什麽的。


    西爾維諾連對象都沒,應該什麽都不用考慮。遠離自己家庭一個人住……也不是不可以。她想了想,猜測是工作室在那兒。


    西爾維諾視線從蘇曉白的腳上挪開:“方便。”


    回答了一個寂寞。


    方便囊括了很多意思。大城市確實方便,物流快捷、交通便利、醫學發達。蘇曉白自說自話替西爾維諾補上了這些內容。


    西爾維諾也覺得自己回答少了些,多說了兩句:“我爸媽在這邊相遇相愛,結婚生子,帶我在海外待了幾年,又帶我回那兒住了幾年。”


    蘇曉白聽著是個浪漫的開端:“再後來西爾老師就出國學習了。”


    西爾維諾應聲:“嗯。家裏生意不能不顧。來往旅途太遙遠,總是不安全。”


    那時候飛機和遊輪遠沒有現在安全係數高。跑一趟確實浪費時間。


    “和我以前完全是不一樣的日子。”蘇曉白輕笑了下,“我第一次出遠門,是學校資助去參加競賽。”


    西爾維諾和她,是天和地的差距。


    她慢悠悠往下滑落著身子,將自己大半的身體徹底浸入到溫泉裏。她想要摘太陽,也不知道這太陽樂不樂意。


    人這一生,總得貪圖點什麽,得到了才沒有枉活。


    第61章 【2】你們大戶人家還挺……


    蘇曉白從來都是個有野心的人。


    如果沒有野心, 她做不到萬載集團的第二秘書。如果沒有這個高度,她很難和西爾維諾合理合作。


    她不想哪天徹底不互換就和西爾維諾斷了聯係。


    溫泉泡十五分鍾,泡得人額頭冒汗, 意識恍若在雲端踏步。舒服是舒服,再久點怕是要開始缺氧。


    蘇曉白從溫泉裏站起身來, 不再坐原位。她下了位, 在水中緩步走到西爾維諾麵前。寬鬆的吊帶吃了水, 因重量而貼緊了身子,將她的身線勾得清清楚楚。


    有些時候, 穿了衣服比不穿衣服更讓人難以自持。


    西爾維諾視線剛落到人身上, 不敢多看, 默默將視線對上蘇曉白的眼。單純就這樣看著眼睛反倒是讓他安心一點。


    蘇曉白其實也很難自持,尤其是麵前的西爾維諾泡久了溫泉,比剛下水的時候更粉了些。白裏透的粉,加上黑背心和中褲,整個人實在是充滿了……


    太澀了。


    這特麽是不付費能看的麽?


    她想給西爾維諾打錢了。打錢能多看點麽?


    “西爾老師。”蘇曉白開了這麽個頭, 本來想隱晦說點自己喜歡西爾維諾的話。可她見著了西爾維諾專注的眸子。琥珀般幹淨,沒一點雜質。


    對不起,她暫時還不能玷汙純潔的西爾老師!


    蘇曉白將要說的話一掃而空, 對著西爾維諾笑了下:“泡了一刻鍾, 再久就要暈了。我回房間休整一下,我們中午吃飯見。”


    她說完這話, 轉身望階梯走。


    西爾維諾的手下意識伸出,想要拉住人。手剛伸出了一點,在見到蘇曉白上下衣服都緊貼的姿態,僵在虛空中。


    人從水中冒出去,再怎麽蓬鬆的南瓜褲都蜷在了大腿根那兒。這點含水重量穿著不舒服, 讓蘇曉白拿起浴巾裹著自己,準備趕緊回房間去換衣服。


    西爾維諾見人背對自己,全然無所覺的樣子,默默收回自己的手,不吭聲。


    他是不知道蘇曉白在想什麽。蘇曉白腦袋裏對濕身狀態的衣物,已經從黑色背心轉變到白色襯衫轉變到亂七八糟的東西。


    總歸沒有一點正經可看的玩意。


    她心思不純,回到房間裏換了衣服,坐在書桌上隻能用工作來麻痹自己。大洋兩岸時差是有,但人人都是加班崽,蘇曉白半點沒羞愧心,拽著人處理工作。


    她的消息一條條發送出去,體貼詢問著各大項目組進度:遊戲建模最近怎麽樣了啊?電影開機時間定了麽?書銷售情況如何?聯動合約有沒有去額外洽談?


    每個項目組的成員:“……”


    蘇曉白雨露均沾,連小席總都沒放過:小席總,最近這幾家公司都有意向和您聊聊,這是他們的相關資料。想回來後給您細講的,剛整理好,先給您過目一下。


    正好飛機上整理的。


    蘇曉白把文件傳了過去。


    另一頭剛下班沒多久的席嘉石:……


    工作狂蘇曉白壓榨完自家和合作方上上下下一批人,功成身退看了看時間。她該吃午飯,那些人該睡覺了。


    蘇曉白考慮晚上還有個晚宴,決定下午喝個咖啡再出門。時差問題,她怕晚上吃飯吃到一半,她困意上來,導致意識判斷下降。


    中午果然有廚師專門上門來給兩人做午餐。


    午餐中西結合,有牛排有濃湯還有炒飯。這位廚師的做法和孫姨不太一樣,味道好吃還有點新奇,口味偏向酸甜。


    蘇曉白吃完,在餐桌上喝著飲品,考慮下午要怎麽消磨時間,也考慮晚上要怎麽裝扮出門。


    她低頭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上午剛換上的休閑長袖襯衫,搭配一件v領的淺色羊絨開衫,下身是一條休閑的牛仔褲。


    很日常。


    和西爾維諾的日常差別不大,因為西爾維諾平日裏穿著挺素。和小席總的日常差別很大,因為小席總平日裏穿著和走台似的。


    蘇曉白委婉問西爾維諾:“西爾老師,您家裏人平時都喜歡穿什麽樣的衣服?色彩豐富點的,還是說素淡一點的?”


    西爾維諾沒第一時間回答。


    蘇曉白見西爾維諾不說話,心裏咯噔:莫非這些人平時穿著比小席總還誇張?畢竟聽起來像是祖上就很富裕的。


    西爾維諾的媽媽還好說,有錢的夫人,穿來穿去最多就是時裝走秀的裙子。但爸爸是搞藝術的……


    蘇曉白不委婉了,不得不直接問西爾維諾:“我晚上穿正裝還是穿禮服合適?”


    西爾維諾沉默半響,開口:“你身上這套很合適。”


    蘇曉白低頭。


    這太休閑了點吧?水平和穿拖鞋進高檔酒店差不多。


    她回想自己的行李,記得裏頭有條長袖收腰包臀的白裙。那件不屬於正裝禮服,看著簡單大氣,能鎮得住場子。


    “我還是換一件。”蘇曉白表示,“第一次見家長,得認真點來。在他們眼裏,我是西爾老師全球認證過的女友。穿著得體是對家長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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