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劃過一絲複雜:“黎祖塚邪性得很,畢竟是禁地,世上能看到《山海殘卷》的機會不多,你喜歡的話,可以進去看看。”


    “你自己……不需要名額嗎?”


    柳燕行挑眉,笑得含蓄:“我若想進去,隨時可以。”


    直到後來,沈檸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不是在說尊主有隨時進入的特權,而是他年少就敢闖入涿鹿台黎祖塚,如今更不把荒海的規矩放在眼裏。柳燕行此人,最是守禮,可若真下定決心做什麽事,把天掀了也要幹成,黎祖塚別說闖了,毀掉都沒什麽稀奇。


    說完這些,柳燕行眼神溫和下來:“你不需要操心這些瑣事,我都會處理好,你隻用……隻用和肖公子一起……”


    然後就說不下去了。


    沈檸:“我在幫他查案。”


    柳燕行看著她,“查我的案子嗎?線索早被抹掉了,不太好查,會很辛苦。”


    沈檸:“……”


    不是,查個案你不關注結果,關注點怎麽在辛苦上?


    柳燕行看她無語,笑起來,那個笑容又漂亮又傲氣:“沒事,真相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再過一段時間,有罪的人都會償債。”


    沈檸有些看不慣他如今的狂肆,試圖輸出他們的正常思路:“我哥說那天我身上也出現了血脈痕跡,很像當年那一百三十餘人的症狀,所以我們覺得……”


    結果柳燕行根本沒聽她的結論,隻聽到一半就走過來,抓住她手臂檢查了一遍,語氣有些急,“不是讓你回去先泡藥浴?”


    沈檸一提就來氣,忍不住回懟了一句:“那不是因為追你才耽誤,你怎麽好意思罵我?”


    柳燕行愣住,慢慢說:“我不是罵你……你內力太低,經脈未曾被開拓過,不及時泡藥浴的話,疼痛感你受不住。”


    沈檸:“還好吧,我當時隻感覺到被人辜負,心抽得疼,沒注意經脈。”


    柳燕行看著她,良久才說:“那以後,千萬仔細一點,別再讓第二個人這麽傷害你。”


    沈檸:“好,那請尊主鬆手。”


    柳燕行低頭將她袖子整理好,退開一點。


    “我馬上要回涿鹿台,你……你們和我一起走吧。”


    沈檸:“可我還要去偃傀派找阿羅姑姑。”


    “開啟黎祖塚,十二城的人都要來祭拜。我安排人去偃傀派通知你姑姑,讓她跟著偃傀派直接來涿鹿台,弇茲太過炎熱,也省的你多跑一趟。”


    沈檸想了想:“也行。”


    反正她和肖蘭正想查《山海殘卷》和丹藥的線索。


    柳燕行笑了笑,習慣性地伸手摸了摸她頭頂,兩人都是一怔,視線對上,沈檸慌亂地說:“請自重。”


    柳燕行縮回手:“對不住。”


    你在麵前,情難自已。


    作者有話要說:沈檸:不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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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發瘋


    沈檸一行人繼續向西走, 皚皚雪山, 夕陽西下, 遠眺有心曠神怡之感。


    山巒起伏,氣勢磅礴,一看便知不俗。


    弇茲在南,芙蓉城在北,而涿鹿台則在兩者以西, 建在黎祖塚之上的,荒海之內,皆尊稱聖塚。


    自從沈檸到了涿鹿台,見到柳燕行的時間一下就少了起來,反倒是顧知寒整日遊手好閑,常帶著執明君、曲杉斛、陵光君四人搓麻, 和工作狂柳燕行一比, 日子快活了不知多少倍。


    到涿鹿台後第七日, 阿羅便帶著新鑄好的劍趕到。沈檸開始糾結給自己新出爐的劍起什麽名字。這柄劍看著就比沈樓那柄青嫵高級,劍身嵌著星星點點的銀灰晶體, 運氣於臂,登時便有嗡然劍氣蕩開塵土。


    好劍!


    就是起名廢了, 起了好多天, 感覺什麽名字都配不上她這柄寶劍, 沈樓都嫌她磨嘰。


    這一次罕見雙尊登臨涿鹿台,四護法皆在,是荒海多少代都沒有的盛景。且顧知寒早先帶著人一城城壓過去, 十二城盡皆拜伏在涿鹿台下,因此本次開聖塚,十二城拖家帶口都來了。


    肖蘭得了飛仙教名額、沈檸得了涿鹿台名額、沈樓強行逼迫偃傀派的倒黴兄弟把名額給了他,芙蓉城派來的則是姚雪倦。可惜阿羅沒有名額,隻能等在外麵。小鸚鵡被留給了阿羅,小家夥看樣子隻認沈檸和肖蘭,憤怒地在阿羅懷裏掙紮不停。


    再七日,十二城主到齊,雙尊登台,祭拜黎祖,開聖塚。


    瓊姬曾是護燈使,又是十二城主之一,這次就是由他領隊,除十二名被舉薦的人之外,還有曲杉斛這位本代護燈使一同前往。


    一行十四人舉著火把,小心地走在一條潮濕陰暗的向下石階上。


    火把的光將周圍很小的範圍內映出一片橙紅,整座大殿也不知是何年、何人所建,巨大得不可思議。


    沈檸將火把移到身邊,牆壁上都是滲出來的水珠,他們這隊人在巨大的黑暗中,顯得尤為渺小。


    走到殿中,瓊姬拍了拍掌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你們應該都知道規矩,殿中除主殿外還有十二城藏書室,如果不想去主殿,也可在此參悟三個時辰,三個時辰後,必須回到此地,無論是否有所得,都必須退出,否則便是對黎祖不敬!”


    那些弟子齊聲應諾,紛紛四散開。


    沈樓推推姚雪倦:“這十二藏書室有什麽啊,怎麽他們連主殿都不去看了?”


    姚雪倦:“《山海殘卷》是後人根據記憶複原的,十二城分掌十二卷,每一卷都存放在對應的藏書室內,此外聖塚不僅是荒海禁地,有著最強的護衛力量,曆代城主也會將本城心法秘籍,因此每一間藏書室內,都保留有本城城主的武功心得。”


    她凝望著主殿方向:“比起主殿中隻有一盞聖燈,還是千百年都參不破的秘密,你說他們更願意參悟本城心法,還是去對著盞燈賭一賭運氣呢?”


    沈樓聳聳肩:“我還是想賭一賭運氣,你們呢?”


    沈檸和肖蘭對視一眼,他們並不是來學武功的,而是查線索,當然要先去主殿看看,畢竟那裏的聖燈才是與最初的《山海卷》有關的東西,而這十二室,其實已經是後人演化的武功心法了。


    出乎意料的是,姚雪倦竟然也放棄了芙蓉城的心法,選擇去看燈。


    瓊姬不置可否,領著幾人一路往主殿走去。


    主殿最大的特點就是空,正中立著一尊高大的男子石像。


    這石像雕刻手法粗糙古樸,肌肉虯結,半裸上身,雙目圓睜,怒氣衝衝,手中舉著一盞燈,除了墓室本身裝飾外,再無任何擺設。


    瓊姬領著曲杉斛、姚雪倦躬身行禮,口稱:“黎祖聖安,光照荒海!”


    沈檸、肖蘭、沈樓三人麵麵相覷。


    沈樓嘀咕道:“這也好意思叫殿?怎麽這麽簡陋?”


    曲杉斛笑笑:“自從十年前兩位尊主闖入,和四位護法毀了此殿,未免再出此事,便沒再擺多餘之物。”


    沈檸:“柳燕行和顧知寒闖入過這裏?”


    此事也算是家醜,但柳顧既然後來又翻回頭當了人家的尊主,也就沒什麽不好問的。


    曲杉斛好脾氣地解釋:“不錯。中原武林不清楚兩位尊主的真實年紀,是因為他們在二十歲前一直奔波於西域諸國,擊殺各國宗師,還連挑十二城,闖上涿鹿台。”


    姚雪倦也笑:“確實,當年我師父和涿鹿台撕破臉,其餘十一城彼此間爭鬥不止,就因為那兩位一路殺到涿鹿台,荒海上下頭一次齊心協力,在整個西域下了追捕令,可惜還是沒能攔住。”


    曲杉斛道:“當日我剛成為護燈使,恰好陵光君在涿鹿台輪值,兩位尊主闖入時,我倆自知守不住,陵光君幹脆把燈給了柳尊主。四位護法趕到後,仍然不敵柳尊主和顧尊主,監兵護法性情最烈,當下就要自刎謝罪。而我也準備以身殉燈。”


    沈檸:“你們荒海中人,性情剛烈。”


    曲杉斛自嘲一笑:“四位護法自然剛烈。我隻是太懦弱,護燈不力,即便當時活了下來,之後十二城主也會讓我陪葬的。”


    曲杉斛眼中亮了起來:“可是,柳尊主攔住了我們,那時我真是萬念俱灰,隻一味哭求他開恩,讓我即刻赴死。誰知他聽完,竟然直接把聖燈奪了下來,說……”


    ——這東西害了多少無辜性命,也配受人供奉朝拜?


    瓊姬也想起當日場景,暢快到:“正好老子在這地方也待膩了,便和他們兩個一起殺出去,將十二城城主斬傷一半,那是老子最痛快的一天!”


    曲杉斛也笑起來:“柳尊主道心主生,不喜殺人,和四位護法動手也未曾下過殺手,那日卻動了殺心。他們奪走聖燈後,四位護法在西域追襲三年無功而返,十二城主又傷亡過半,也無力追究我等瀆職之罪。直到兩年前,顧尊主帶著聖燈重上涿鹿台,我和四位護法心中,早已認定他們是荒海的尊主!”


    原來武林八勝景最難得見的仙君瞋目,其實也曾出現。


    年少氣盛的柳燕行,也曾為一個陌生少年的悲苦命運含怒出手!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罔顧一百三十餘名為國負傷的殘兵,隻為自己練就邪功?


    曲杉斛將沈檸拉到一旁,語氣堅定地說:“沈小姐,說來抱歉,我曾窺見過柳尊主在鈞陵城舍身護你。他十年前因看不慣涿鹿台行事,就敢對上整個荒海。當日這裏存放《山海殘卷》各城心法,他也大可搶去,卻始終不曾一顧。不管怎樣,柳尊主他絕非是背信棄義之人!”


    沈檸沉默,曲杉斛又道:“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出了什麽問題,但尊主這些日子,過得很不快活。他一定是因為你,我在鷓鴣天,最清楚男女之間的情意,他這些日子見到你,麵上冷淡,眼睛卻一直在你身上,沈小姐,難道你真的,一點都沒察覺到嗎?”


    ——————


    涿鹿台,柳燕行正在大殿埋頭處理荒海事務。


    顧知寒趴在他旁邊,百無聊賴:“你一共也沒多少好日子,還浪費在這些案牘上,何必呢,我這兩年撒手不理,也沒見亂起來啊!”


    柳燕行不理他,他繼續道:“我懂了,你是不敢去見心上人,才沒膽地縮在這裏。”


    “別亂說,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


    顧知寒不屑地笑笑:“別開玩笑,姓肖的護得跟眼珠子一樣,真成了親能忍住不碰她?信我,那丫頭明明就還是……”


    柳燕行筆一頓,一滴墨暈開,皺眉:“你少關注這些,對她尊重些!”


    “好好好,本能嘛。不過鬼地方那麽黑,沒準兒真發生點什麽,到時候你才真得後悔死。”顧知寒舉起手,往後退,撈起他桌上的星盤鎖鑰匙就跑,頭也不回地高喊:“我幫你去看看她和帝鴻穀小子有沒有什麽狀況!”


    柳燕行心底對他的不滿升到極點。


    可在顧知寒走後,他卻再也看不進去任何東西,猶豫著要不要自己也去看看。


    不等決定好,顧知寒已經又一陣風奔了回來,但這回他臉色慘白,滿麵都是驚慌。


    “老柳,黎祖塚……打不開,打不開了!我看過,那鬼地方被封死了!有人想讓他們死在裏麵!”


    “啪嗒——”


    筆摔落在地。


    座上的人已不見了蹤影。


    顧知寒追著他一直到聖塚門前,才看到他叫了十位城主聚在門前,厲聲喝問:“打開!”


    偃傀派掌門上前看了看那扇門,轉頭:“星盤鎖鑰匙。”


    顧知寒抹了把汗,遞上星盤鎖鑰匙,趕緊跳開,離柳燕行遠遠的。


    他自小和柳燕行相伴長大,這人好像根本不會發脾氣,無論大小事都能從從容容漂漂亮亮地辦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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