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燕行:“走了。”


    顧知寒看了看在肖蘭懷中的沈檸,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跟了上去。執明君和姚雪倦倒是風度很好地行了禮。


    沈樓舉起一個小盒子:“這是


    你們誰的嗎?我在一個芙蓉城弟子腳下見到的。”


    姚雪倦一見那盒子,神情緊張:“是我的,能還給我嗎?”


    沈樓上下拋著小盒子,姚雪倦一急:“我可以答應你一件別的事,隻要……”


    沈樓拋還給她:“收好,以後別再弄丟了。”


    姚雪倦一呆,默默收好,追上了大部隊。


    沈檸被柳燕行點過後,支撐著的內力平複下來,見人都走了,才後知後覺感到劇痛襲來,忍不住疼暈了過去,腦海中最後的畫麵是柳燕行在山間的背影。


    一如優曇寺半山亭,雨中初見,孤獨而蕭索。


    漸行漸遠,消失不見。


    她想,這個人終於堅定地踏上了複仇之路,這條路上沒有自己的位置。


    等沈檸從帝鴻穀醒來,沈樓就在她房間,正快樂地觀賞著金明滅,見她醒了,懶洋洋說:“別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為個男人,沒必要,真的。你又不是嫁不出去。”


    沈檸沒心情和他吵:“我劍呢?讓你鑄的劍呢?”


    沈樓:“阿羅姑姑盯著呢,我聽她說第一美女姚雪倦到了鈞陵,就拚命趕過來,一路上逢山翻山、遇水涉水,你都不知道多辛苦。”


    沈檸不可置信:“我在鈞陵,你就要幫朋友讓我等著;姚雪倦在鈞陵,你就千裏迢迢趕回來?!她有我這張臉美?”


    沈樓擺擺手:“能一樣麽,看你的臉和看我自己有什麽區別。”


    沈檸氣悶:“那你為什麽拿我擋刀,你還是不是人?沒看見自己妹妹被渣男輕薄?!”


    沈樓驚異:“我還以為你要謝我!一看你倆就難斷難分的,親一口就親一口,他那樣兒,你也不吃虧。”


    沈檸將枕頭扔他身上,沈樓忽然正色:“算了,要是真放不下他,哥帶你去荒海,問問我妹妹哪點兒配不上……算了還是別問這個,真是哪點兒都配不上。總之,你要喜歡,哥陪你去。”


    沈檸把頭蒙在被子裏。


    沈樓頓時有些慌,小心地說:“這麽難受啊?”


    透過被子傳來悶悶的聲音:“嗯,難受的要死。”


    沈樓停了停,無奈地說:“就這麽喜歡他?”


    這次隔了一會兒,“……嗯,超級喜歡。”


    “那還讓我打死他?”


    沈檸猛地將被子扯下頭:“很喜歡,但還是要打死。”


    沈樓認真思考:“那我還是得再練練。”


    沈檸重新振奮起精神,“算了,用不著你,越想越氣,騙我感情也就忍了,竟然還踩咱家易水訣!”


    沈樓遲疑:“那個……妹子啊,你看這易水蕭蕭的劍意你領會不到位,就很難發揮。”


    沈檸猛地扭頭:“那我注定要成神了,再讓我見到柳燕行,易水蕭蕭殺氣比你都重,信麽?”


    沈樓搖著頭,嘴欠:“不信。不過我看肖蘭不錯,要不你考慮換個人。”


    沈檸:“別禍害人家,他情路夠苦的了,比我還慘,他暗戀的人已經……算了,個人隱私,不方便跟你說。”


    沈樓懷疑自家這妹子腦子有點什麽毛病,這些天明明都是肖蘭在照顧。但他才來,也不好說是不是看走眼了。


    帝鴻穀雙星尚未進境宗師,還無法繼承穀主之位,隻能請出上一代雙星出世弟子暫攝穀主之位。那位已經常年閉關清修,隻是名義上的穀主,實際穀中大小事務都由溫渚明處置。


    沈檸和沈樓在參加過穀主繼任典禮後,就帶著金明滅啟程去西域。洛小山臨走前托她將金明滅送去給芙蓉城瓊姬,她身受大恩,又敬重洛小山,片刻不想耽擱。


    同行的,還有花重金購置了大量箭矢的肖蘭。


    三人出穀的那日,晴光正好。


    ———————————


    荒海,涿鹿台。


    偌大的宮殿群建立在聖塚之上,因而總免不去森幽與壓抑。


    寢殿中紗幔飛卷,燭火半明半滅,床上的男子像是陷入夢魘,眉緊縮,額上布滿了汗。


    夢中,明豔的少女神情淒婉,輕輕問:“你說……從頭到尾,都是利用我?”


    ——


    我怎麽舍得利用你?


    那個聲音空茫,裏麵的脆弱讓他幾乎想立刻將人抱住輕輕哄勸:“在鈞陵,你差點死掉……也是騙我的?”


    ——不是。


    “……就為了恢複武功?為了騙取涅槃丹?”


    ——怎麽可能,是……為了你啊。


    ——其實不止瑤池十二城,如果有機會,還想帶你回我的家鄉,那裏雖然是邊關,很荒涼,但你這麽傻,一定也會喜歡。因為我喜歡,所以你也一定會喜歡,對吧?


    夢中,他耐心哄著後山那個傷心的姑娘,直到那姑娘又像從前一樣雙臂環上來,輕輕叫他“宴辭哥哥”。


    他隻歡喜了很短暫的一瞬,就再次置身於南疆深淵絕壁上,流光和螢火兩柄刀都被他用力插在萬丈山壁上,鋒利的刀刃翻卷損毀,背上人的氣息越來越弱,他聽見自己一直胡亂講著竹枝堂的過往,講著聞箏、宣遲,講著那一大片竹林。


    講著殷不負。


    殷不辭很虛弱地笑了起來,語氣中有些小驕傲,他說:“我這次出來是偷偷頂了殷不負的身份,我知道你不肯帶著我,我武功不高,怕我惹禍。”


    殷不辭的血一直流,怎麽也止不住,淌進了他的脖頸。他都不知道一個人傷成那個樣子,怎麽還能笑得出來。


    “可是我、我真慶幸這次頂了他的名字,要不然、要不然就是、就是他在這裏了。”


    其實殷不辭和殷不負兩兄弟平時關係也不怎麽好,殷不負一向看不上這個弟弟,還非要和他爭老五的排名。


    “我、我才不同意你背、背著他。”


    柳燕行咬牙,螢火刀向上又攀了半臂長,而山頂仍遙遙無期。其實他一直都知道,殷不辭雖然總和殷不負爭,但心中很以他那個同胞兄弟為榮。


    他是寧願自己死。


    “柳三哥,真疼,我、我能忍,但真的、真的很疼。”


    那個小少年還不足二十歲,再有一個月,本該是他的生辰。一向摳門的殷不負花了銀子,專門去偃傀派定製了各種造型的仙君娃娃,已經私下運回了江南。


    等這趟從南疆回去,就該拿給他了。


    “……好疼……”


    “我帶你回竹枝堂,別怕。”


    “三哥,要是有蜂蜜糕,就、就好了……我最愛吃蜂蜜糕……”


    “好,等我們上去,有吃不完的蜂蜜糕。”


    背上少年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過了一會兒,又好像重新恢複了力氣。


    “我、我陪不了三哥了。”細弱的聲音中隱隱帶上了期盼:“我沒有拖累你,是吧?”


    他哆嗦著說:“你沒有拖累我,你救了我。睡吧,哥和你保證,等你醒來,咱們就在竹枝堂了。”


    “那就好……那就好……”


    那個孩子在他背上滿足地睡了過去,然後他們平安回到了竹枝堂。


    柳燕行猛地驚醒,一時分不清自己是否還在夢中。


    他看到了床頭的螢火刀,斑駁醜陋。


    原來隻是個夢。


    殷不辭永遠都沒走出南疆,而他放在心尖上的姑娘,也被他傷透了心,再也不會回到他身邊。


    此後不久,江湖傳遍消息,荒海邪道雙尊登臨涿鹿台。


    自此,正道門派人人自危,所有人心中都清晰地認識到——曾經的臨水仙君已經葬在了南疆的毒瘴深淵,兩年前的柳燕行還會偽裝,兩年後回來的,是徹頭徹尾墮入魔道的索命厲鬼!


    ——《少年遊卷》完——


    作者有話要說:然而你愛的姑娘已經在路上了,馬上就來找你了。


    荒海靠顧知寒是毀了,隻能來個牛逼人帶一帶。


    明天開始新卷咯~感謝在2020-07-11 20:43:21~2020-07-12 00:22: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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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2章 天上人間飛仙教


    大漠, 太陽像一個巨大的火球炙烤著大地, 與腳底板挨著的沙子都燙得嚇人。


    沈檸和沈樓兩個人蹲在一起,互相指責。


    沈檸將水喂給肩上的小鸚鵡:“我覺得我的小鳳凰快死了。”


    沈樓:“都說了別亂帶什麽小鳥,咱們這是趕路,你又不會養,養死不是很正常的嗎?”


    沈檸:“我的小鳳凰還沒學會說話。”


    沈樓張口就嘲諷:“又不是真鳳凰,你還指望它上天?”


    當然不是真鳳凰, 他們從帝鴻穀出來,先去了鈞陵黃金闕,沈檸滿懷希望地看到了——


    一隻玄風鸚鵡的幼雛。


    不得不說這種小鳥還是很可愛的,於是快樂地收下,買夠了食物、學習了喂養方法,帶上走,然後這隻小鸚鵡的喂養就全部由肖蘭負責了。


    由於小鳥對肖蘭和沈檸都很親近, 唯獨總是很凶地猛啄沈樓,得到了沈檸極大的寵愛的無盡的縱容,同時也得罪了主人她哥。


    他們規劃了一條路線, 先去芙蓉城, 可以取道飛仙教, 據帝鴻穀記載, 這兩個門派雖然是敵對勢力, 但離得不遠。這裏存了沈檸的一點私心,她想著既然離得近,那不如就順道去一趟, 找找《地卷》的傳說。畢竟做夢歸做夢,萬一就實現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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