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曾幾何時,她也是像他這樣,沒有半分尊嚴的懇求著另一人不要離開她。


    可是那個人當時又是怎麽做的呢?自然狠狠的將她給推開,更將她的尊嚴給狠狠的踐踏在地,並吐上好幾口唾沫星子後才肯罷休。


    “何來的信與不信,再說你我二人之間,可還有‘信’這個字眼嗎。”那個‘信’字,她咬得格外之重,就跟從牙縫中再三咀嚼後吐出似的。


    “天黑了,我也得告辭了。”


    “這裏便是阿雪的家,這大晚上的阿雪不在自己的家裏頭待著,還想去哪裏不曾。”


    蓮香見她要走,慌張得先一步從身後將她給緊擁入懷,禁錮的力度因著過大,竟是勒得她有些泛疼。


    “放開。”時葑橫眉冷豎,伸出手,一根根強硬而冷漠的扳開他的手指頭。


    “我可不記得我的家何時是這等藏汙納穢之地。”


    “我不放,要是奴這一次放手了,說不定日後再也見不到阿雪了。”


    不知為何,這一刻的蓮香很慌很慌,仿佛她這一去,便再也不會回來了一樣,禁錮的力度越來越大,似要將其給徹底揉碎進他的骨子裏才行。


    “奴說過,隻要是阿雪想要的,奴都會親手送到阿雪的麵前,前提是阿雪不能離開奴。”


    “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那麽做了,阿雪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就一次,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男人的嗓音中,不但帶著絲絲縷縷的哀求,亦連尾音都是發著顫的。


    “放開。”滿臉鐵青的時葑將人推開,並大跨步的往門外走去。


    隻因有些傷害即便隻有那麽一次,可對她而言,那便是一輩子,誰讓她是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懦夫。


    若是她給了他一次機會,那麽當年的自己又何曾有人給過她一次機會。


    等她走出謝府時,正看見了停在不遠處的一輛青銅馬車,以及掀簾並露出半張臉的紫袍青年來。


    “小葑葑,許久未見,別來無恙。”


    等蓮香通紅著一雙眼,慌不擇路的跑出來時,隻見府外靜悄悄的,唯有那青石板上殘留著沉重的車軲轆印,也在無聲的告誡著他什麽。


    寬敞的馬車上,雙膝盤坐的時葑冷眼看著麵前正優哉遊哉喝茶之人,隻覺得他可真是能沉得住氣。


    “這用清晨荷露泡出來的茶,確實比其他水泡出的茶水香上不少,反倒是小葑葑確定不來一杯嗎。”


    “本王就是一庸俗之人,可品不來什麽茶水的好壞,說不定攝政王的這好茶,給了本王不過就是那等牛嚼牡丹。”


    “小葑葑怎能這麽說自己,何況小葑葑都自稱是庸俗之人,那襯得本王都不知要如何形容自己才好。”梁朝華抬起那雙含笑的狐狸眼,白皙的手指則不斷摩挲著青玉茶盞邊緣。


    那極富侵略性的目光就像是獵物在緊盯著一隻,快要落進陷阱中的羔羊。


    因著二人誰都沒有說話,連帶著這不大的空間中顯得格外靜謐。


    正在駕駛著馬車的車夫卻忽地停下了行駛的動作,遂壓低音量出聲道:“回稟攝政王,前麵有一青衫男子攔住了去路。”


    聽聞“青衫男人”四字時,時葑的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便是林喜見此人,亦連那放在膝蓋上的手無意識的收緊起來。


    “嘖嘖嘖,這不過才是離開了眼皮子底下一會兒,那人就恨不得滿天下找人了,本王真不知道小葑葑是有多大的魅力,竟將他們一個倆個的都給迷得神魂顛倒。”


    “不過單論這張臉,倒是有那麽個資本的,否則成帝和言帝二人又豈會甘願冒著天下大不諱,隻為同自己的兒子,皇兄一親芳澤呢。”男人尾音微微上揚,滿是帶著濃重的曖昧,就連掃過來時的目光,皆是如此。


    “若是我當真有此等魅力的話,說不定連此刻的攝政王都早已成為我的裙下之臣了才對。”


    身子忽地湊近幾分的時葑對人輕哈了一口蘭氣,臉上的笑意又嬌又媚,活脫脫就像是那專在夜間破廟裏勾人的狐妖,修長的白皙手指則不斷的在他的胸膛處打著圈圈,繞著彎彎。


    “你我二人許久未曾相見,連帶著本王爺今日湊近了瞧,倒是發現攝政王的皮相長得也是極為不錯的,以至於令本王不過就是瞧了那麽一眼後便心癢難耐。”可是在她的手漸往下移時,她的手卻先一步被男人給攥在手心中。


    而這一次卻是換成她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就連藏在袖中的那根淬了毒的銀針也被男人給發現並拿了出來。


    “美人雖美,卻是個帶毒的,本王雖想下這個口,卻又擔心被美人蛇給纏得去了半條命,畢竟本王可是很惜命的。”


    梁朝華伸出手,撫摸上她那姣好的芙蓉麵,臉上雖在笑,可是細看,便能發現那笑意不過就是一層浮於表麵上的假相。


    “小葑葑可還真是長了一張禍國殃民的臉。”可惜的是,自古美人多薄命。


    “攝政王都沒有試過,又怎知我不是真心的,還是說攝政王膽兒小得就和街邊的老鼠一樣,見著了親自送來的吃食都還怕得不敢下口,你說這樣的你,可還真是令人看不起。”


    紅唇輕勾的時葑再度湊近幾分,一隻手則覆上了男人放在她臉上的手。


    “長夜漫漫,攝政王就不想同我做些有趣的事嗎?”


    因著這一句話,連帶著馬車中的溫度也在節節攀升,更往那燒沸了的頂端竄去。


    正當二人還在對峙中時,那扇車門卻被人給突然推開,並在露出了那張泛著鐵青之色的清雋容顏後,車內二人方才回過了神來。


    “嘖嘖嘖,想不到小葑葑的裙下之臣可真是多,多得都令本王到了嫉妒的地步。”梁朝華一改先前之態,不但伸手摟住了她的纖細腰肢,並朝來人挑釁的掃了一眼。


    “你怎麽來了。”修眉微擰的時葑看著這來人後,隻覺滿心厭惡。


    “自是擔心雪客,反倒是攝政王倒是好手段。”林拂衣鳳眸半眯,強勢的將人扯進了自己懷中,不顧對方小幅度的掙紮,並將其緊緊禁錮著。


    “何來的手段,不過各憑本事罷了。”


    “不過林大公子可得要看好了你的懷中人,小心下次真的被其他人給叼走了可怎麽辦。”


    等那輛馬車消失在轉角的巷口後,時葑方才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想來是有些受涼了,而下一秒,她的身上則披上了男人的外衫。


    “你………”


    “我擔心你會冷到,回去吧,現在已經夜深了。”


    半抿著唇的林拂衣並沒有解釋太多,而是牽住了她的手就要往其中一間客棧中走去。


    “你幹嘛。”


    等被人牽著走了一小段距離後,時葑有些惱怒的揮開了他的手,可誰知他桎梏的力度過大,使得她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半分。


    林拂衣並未回話,反倒是繼續冷著一張臉將她往客棧中帶去。


    “你發什麽瘋啊,林喜見!”見人仍像是一塊木頭時,時葑忍不住惱羞成怒了幾分,人也停留在原地,打死都不再往前邁動。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還有你給我放開!”


    “雪客想要問我在做什麽,倒不如先說說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不。”特別是剛才的那一幕,看得他怒從心起。


    可是他一向知道她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早就跌落到冰點,若是他在不管不顧的指責她,屆時換來的無疑是雪上加霜的局麵。


    “我又沒有做什麽,再說了,我做什麽和你有什麽關係,你又是我的什麽人。”


    何況他又是她的誰,充其量不過是她名單上想要殺的人名之一。


    “什麽人,自然是喜歡你的人。”


    “嗬,我………”


    林拂衣見著她的那張嘴裏馬上就要吐出他最為厭惡的話時,先一步將其給堵住了,一隻手則扣著她的後腦勺使她被迫抬起頭來,承受著他帶著怒意的吻。


    璀璨的星光之下,青石街道上相擁搖曳剪影,被皎潔的清輝銀月拉得格外仟長。


    夜風拂過,吹亂的不但是那相纏青絲,更吹得一人怒火中燒。


    隻因在他們不遠處,正有另一個雙目赤紅,拳頭緊握的男人。


    “你們在做什麽!”


    好像這一次,有些人的位置也在此刻間顛倒了。


    天空中,一朵烏雲正好飄過,遮住了那滿地清輝,也遮住了地上的三道殘影。


    等第二日,翻來覆去一夜未睡的時葑頂著眼下一片青黑打開了那扇門,而門外敲門許久的並非是林拂衣或是蓮香中的二人。


    “喲,這大清早的,可還真是稀客啊。”半倚在門扉邊,雙手抱胸的時葑厭惡的掃了來人一眼,隻覺得就像是在意料之外。


    “自然是因著本王想要早點見到美人,不是有句話叫做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本王現在不過才隔了幾個時辰沒有見到美人,這顆心就像被螞蟻一樣爬得心癢難耐。”


    今日著了一身紫袍紫金冠的男人挑起那雙狹長的狐狸眼,看起來倒是比往日少了幾分算計的味道,而多了幾分深情款款。


    何況此人皮相生得極好,以及那周身清貴之氣,道一句翩翩貴公子,便是在合適不過。


    “此處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美人覺得呢。”梁朝華隨意掃了周圍幾眼,便朝人提出了邀約。


    “哦,那麽不知攝政王認為何處是個好說話的地。”時葑紅唇微揚,顯然也帶上了那麽幾分興趣。


    “自是本王的府上。”


    “那麽還請攝政王帶路。”


    “美人就不擔心本王在府裏頭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著美人自投羅網嗎。”梁朝華對她那麽幹脆的回答後,亦連眼中的笑意較比之前不知加重了幾分,唯摩挲著白玉扳指的動作卻是停了下來。


    “這長安城乃至這整個青陽國可都是攝政王的地方,即便去哪裏都是不安全的,何況不過是那區區王府,又何懼之有。”


    “美人倒是好膽量,那麽請。”


    等他們二人離開後,旁邊兩扇緊閉的房門,這才相繼推開。


    同時從裏頭走出倆個同樣麵色鐵青,眼下帶著一抹青黑之色的男人,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門外站了多久,又聽了多久。


    “看來我同墨染想到一塊去了。”


    林拂衣隻是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並未做聲,唯那緊握的拳頭泄出了他的不滿與不安。


    攝政王府中。


    緊跟在旁的時葑看著周邊的白玉菩提,飛簷假山流水時,更是越看越心驚,隻因這裏頭不單包含了奇門遁甲,還有八卦之行,甚至是那不知躲藏在何處的暗衛,隻覺得越看越心驚。


    更有些後悔前麵的自己答應得太過幹脆,或是來時的準備沒有做充足,導致現在走到了一個進退兩難之地。


    “不知小葑葑對本王的府邸可還滿意。”


    身為府中主人的梁朝華倒是心情頗好的不斷跟她介紹著府內的景致,若是遇到了一些稍顯別致,或是她無意間多看幾眼的,都會為其詳細介紹。


    “自是滿意至極。”


    “那麽不知小葑葑可否願做這府上的女主人,本王定願弱水三千隻取其中一瓢。”眼眸帶笑的梁朝華,不知從哪兒變戲法的從袖中拿出了一枝豔麗到了極點的牡丹花。


    而現在這已然九月份的天,又何來的牡丹?


    “攝政王嘴裏的甜言蜜語倒是說得極溜,也不知道這等承諾在當初哄騙了多少無知姑娘。”時葑隻是看了那麽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隻覺得那貴妃醉酒的顏色紅得有些過於妖異了。


    不像他們常用河水澆灌後長出的豔麗花苞,反倒像是用那人血和屍體作為養分後開出的花。


    “本王嘴裏的這話,自然隻是說給小葑葑一人聽過,至於那些不堪入目的庸脂俗粉又豈能有如此福份。”男人見她不收,則趁著她不注意時,將其斜入了她的鬢發間。


    “牡丹贈美人卻是極配,說來小葑葑還是本王那麽久以來,第一個親手折花相贈之人。”


    第158章 一百五十八、我的身世   “哦,那麽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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