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皇朝是用灰色的大理石砌成,莊嚴肅穆,遠遠看去,像一隻盤踞在沙漠中的昏暗巨獸。


    臨離別時,前麵一直沉默寡言的紮克安突然叫住了正欲離開之人。


    “雪客姐,我想和你說幾句話可以嗎。”少年的嗓音帶著幾分壓抑的苦楚,似在極難忍耐著什麽。


    “好。”時葑放下手中抱著的一盆已經開了花的仙人掌,朝那不遠處的少年走了過去。


    “不知紮克安想要同我說些什麽。”


    “我隻是想問雪客姐,你是真的喜歡那位三王子的不。”緊抿著唇的少年,一如那一晚執拗的盯著她,試要尋求一個他最為滿意不過的答案。


    “為何來此一問。”微挑了下眉梢的時葑不答反問,笑眯眯與這比她高了大半個頭的少年對視。


    “因為三王子她好男色,而非女色,不但是這府裏頭多年都沒有一個女人,就連子嗣都無半個,我不希望雪客姐進去後過那等守活寡的日子。”


    雙手緊握成拳,抓得掌心淤紫一片的紮克安直直對上她的審視目光,眼神不躲不閃,似想要看穿她的內心深處到底在想什麽不可。


    “那不知紮克安,可還記得三王子是何等身份嗎。”時葑看見他明顯閃躲了一下的深色瞳孔,繼而伸手撫上她的紅唇,笑得張揚而恣意。


    “這天底下守活寡的女人多了去了,可是他們的身份又如何能比得上一個王子側妃來得尊貴,哪怕王子真的愛男色又如何,我又不愛她,畢竟我雪客要的一直都是那等錦衣玉食的人上人生活,而三王子,恰好滿足了我的要求。”


    “雪客姐你怎麽變成了這樣,你以前不是分明不是這樣的。”


    “還有,你要是喜歡過這種日子,我以後也可以讓你過上的,為何你還要委屈自己和不喜歡的人待在一起。”


    最後一句,仿佛用盡了少年的全身勇氣,連帶著他的臉在說完後,瞬間爆紅開來。


    “哦,我以前不是這樣又應當是哪樣,你我二人才見過幾麵,憑什麽說你了解我,並讓我成為你希望中的那種人,我希望紮克安日後不要將對人的第一印象給套進去後再也拔不出來,否則日後可是會很吃虧的。”


    時葑覺得,此時的她就跟聽到了什麽極為好笑的笑話一般。


    所以你說,天底下怎麽還有這麽單純的人,或者說,隻是對方將陰謀詭計都掩藏在了那名叫單純的假麵之下。


    正當二人還欲交談時,不遠處的一位士兵朝他們這邊出了聲。


    “林姑娘,殿下找您。”


    “這一段路程我很感謝你們對我的照顧,我會讓王子將你們應得的報酬給你們的,還有紮克安莫要忘記了我先前同你說的那一句。”


    時葑將遮臉的緋紅流蘇麵紗往耳邊提了提,隻露出一雙無情勝有情的嫵媚桃花眼,繼而轉身離開。


    “雪客姐,我不是這個意思。”


    身後的少年還欲在說些什麽想要令她回心轉意的話,可在她耳畔處聽來,皆不如風吹落葉聲來得動人。


    “那小子和你說了什麽,看著一副想要吃了我的表情。”正與屬下交談中的穆沙臨見人過來後,忙伸手摟住了她的那截細腰。


    落在其他人眼中看來,皆認為此女頗得三王子寵愛,而一些子虛烏有或是胡編亂造的謠言總會在強有力的證據下漸行漸消。


    “還能說什麽,不過說的是一些有關於三王子隻愛男色不愛女色的風流韻事,想不到你倒是和我好同一口。”時葑眼眸含笑,宛如一條無骨軟蛇靠在了她身上,半垂的漆黑眼眸深處皆是深遠算計。


    隻是他們不同的是,一個是被關押在府裏裝瘋賣傻多年的廢太子,一個是大權在握,卻時刻如履薄冰的王子。


    雖說處境大不相同,可不能掩飾的是他們本質裏都是一樣的。渴望權利的鮮血,為了目標更能不擇手段的往上攀爬,即使身處地獄。


    因慶祝三王子的凱旋歸來,連帶著今日休息一日後,明日天亮時,對方還得上朝覲見。


    此時晨安宮,灑滿了木芙蓉的溫泉池中。


    正泡在溫泉水中,享受著身後按摩,並飲了幾杯果酒後的時葑舒服得半眯起了眼,連帶著疲憊在此刻間都散了幾分。


    “可滿意這裏的服務。”正當她昏昏欲睡時,原先緊閉的雕花木門‘嘰呀’一聲被推開。


    在腳步聲響起後,原先在屋裏伺候的宮女皆是紛紛退下。


    “自是滿意至極。”等人走在白玉池邊時,時葑這才緩緩地睜開眼。


    那身雪白的皮肉因著浸泡了許久的溫泉,此時白裏透紅,滿是帶著令人食指大動的粉紅之色,滿頭如墨青絲飄浮在嫋嫋朦朧水麵之上,混合著那緋紅的花,宛如惑人心智的水妖。


    若是此時進來的是個男人,恐是早已不管不顧的下水嬉戲了,偏生來的非是男人。


    “你倒是懂得享受,使喚本王子這裏的奴仆就跟使喚自己家的狗一樣。”


    半蹲下的穆沙臨伸出手撫摸上了她露出水麵的雪白肩膀,不得不說,對方不但長了一張國色天香的好臉,亦連這副皮肉皆是如此。


    “這都到了王子的地方,若是妾身不懂得享受一下,豈當那等恃寵而驕的寵妃。”時葑並未推開來人的手,反倒是將身子再度往水下沉了沉。


    好在水麵上漂浮了大量的緋紅花瓣,倒是令人窺探不到水下的半分美景。


    “反倒是王子怎的那麽早便過來了,妾身還以為要好些時候的。”時葑的話中還帶上了少許詫異之色。


    “若是本王子不來,豈不是要錯過美人出浴的畫麵,反倒是美人不但臉生得好,亦連這身皮肉也是,也難怪即使身為男子,都不知惹了多少身居高位的男人們前仆後繼,隻為一親美人芳澤。”


    穆沙臨的手漸往下移,挑起了她的一縷發絲,將人扯過來麵對著她,攥拉收緊,冷笑道:“宸王殿下應當懂得有舍有得的理才對,畢竟天底下可從來沒有白吃的午餐。”


    “自然,反倒是王子都弄疼妾身了,王子難不成不知憐香惜玉四字怎麽寫的嗎?”


    時葑伸出蒼白的手從她手中抽出她的發絲,一雙眼直勾勾對上對方滿是充斥著幽深如狼的眼。


    “王子既然和妾身達成了交易,那麽就得學學其他人是怎麽做的,否則這戲太快穿幫了可就不好玩了,比如如何憐香惜玉。”眼眸含笑的時葑,伸出沾著水珠的手朝近在咫尺的女人伸去。


    而後麵忽然力度加重,直接將人給扯了下來這方漢白玉池中。


    “今夜良辰美景,王子不若一頭陪妾身沐浴可好。”


    殿裏頭水聲嘩嘩,更惹得連在外麵伺候的宮女都紅了臉頰,也不知那位新得寵的美人生了何等的嬌媚入骨之色。


    同時這金陽國中:有關於那位驍勇善戰的三王子好男色等傳聞,正在一點點的被那風吹散。


    隨著圓月從烏雲中露出,清風拂過過影影綽綽的花枝花葉花蔓,像極了那等色彩極濃的山水潑墨畫。


    此時那燭火通明的宮殿中倒是熱鬧得緊,不時有好幾道剪影映於紫檀木六扇的屏風上,更與院中的纏枝木槿花相纏相繞。


    “雪客喜歡這裏的哪位男人,正好留著今夜伺候你。”現換上了一件深青色銅錢外衫,額前帶一天藍色雲紋扶額的穆沙臨不時把玩著靠在她腿上之人的滿頭潑墨青絲。


    有時候她不禁在想,若是她的手在白皙些,手上的繭子在少些時,也不知撫摸上這黯色冰冷綢絲時會是何等旖旎之景。更不知像宸王這等人物,日後會便宜了哪家人。


    “瞧王子這話說的,哪裏是伺候奴家,伺候的應當是王子才對。”


    唇不點而紅,發如潑墨,隻隨意著了件豔麗朱瑾紅薄紗,正躺在女人懷中的時葑,正半眯著眼兒望向站在不遠處,顏色各有千秋的男子時,不得不感歎,她倒是各種類型都收集了一款,也不知安的什麽心。


    “何來的伺候本王子,這些男人可全部是本王子精心為愛妃挑選的,難不成是愛妃不喜歡這一批男人。”


    “何來的不喜歡,反倒是妾身瞧著都挺好的,就是不知王子更心儀哪個。”


    時葑隻是掃了一眼兒便收回了視線隻因見過皓月的人,又豈會因螢蟲之光而停留,她將先前喂的酒水再度遞到對方的唇邊,誘之喝下。


    “這些美人可都是伺候愛妃的,何來問本王子一說。”穆沙臨也不惱,隻是攥緊她發絲的力度較之前加重了不少。


    看那力度,大得似乎想要將她的頭發連帶著一整塊頭皮一起扯下來般。


    “話雖如此,可妾身也要問問王子的意思先嗎,到時若是這孩子的爹王子不喜,那可怎麽辦。”時葑也不惱,隻是這嘴裏說出的話,語氣變得越發森冷。


    她染著大紅色豆蔻的手下意識的緊攥著身下的雪白軟毯不放,力度大得連骨節處都泛起了蒼白。


    空氣好像也在此刻凝固開來,連帶著本被帶進來的各色青年們,皆有些不安的低了下頭,唯恐自己遭了那等無妄之災。


    小紫檀木纏金絲銅花繞木槿花的小幾上,正擺放著那蜜食罐成窯嬌青蒜蒲小瓶,其上斜斜插著幾枝晚時新折下的建蘭與早菊相互纏繞。


    時間好像過了許久,又不過是刹那間的遊走,隨即一聲刻意壓低,顯得低沉的男子嗓音至時葑耳畔處傳來:


    “本王子瞧著左邊第二位倒是不錯,模樣生得魁梧。”


    “可那人個子那麽高,那麽大的,會不會壓死奴家啊,畢竟奴家身子虛,可經受不住那麽大的家夥。”時葑的目光順著她手虛點的位置瞧了一眼。


    被點到名的男子身約五點六尺,五官生得劍眉星目,鼻若懸膽,眉入雲鬢,膚色是在健康不過的小麥色,其中最為令人感到好奇的是,他並未同其他人一樣學著漢人束發或是披頭散發,反倒是用不同的發帶辮了滿頭小辮。


    “大點才好,若是不大點,豈能滿足愛妃。”穆沙臨隻是隨意掃了她一眼,臉上的笑意則在不斷加深。


    繼而用著令人不予置喙的口吻道:“就你了,留下。”


    被點到名的青年臉色忽青忽黑,可當他的目光掃到一旁,正窩在穆沙臨懷中衣衫不整,並朝他笑盈盈的美人時,原先的那點兒不甘瞬間飛到了九霄雲外。


    “王子今夜就留那麽一人伺候,不確定在多留幾個嗎?”正當他們出去時,其中一個媚眼如絲的青年有些不滿的嬌嗲出聲。


    而這出聲的青年喚——塵煙,是前年大王子送來的人,往日間也是最為得寵。


    “不了,本王擔心愛妃體弱,若是再多幾個,恐是承受不了。”


    伸手桎梏著對方下頜的穆沙臨,此時笑得一臉邪氣,那雙漆黑的眼眸中若是在細細看去,說不定還能看到幾分看著獵物垂死掙紮的樂趣。


    見人不說話,繼而湊了過去,貼在時葑的耳邊,宛如情人間的耳鬢廝磨,笑道:“還是說愛妃願像塵煙說的那番,在多來幾個,若是愛妃想,本王子又豈有拒絕之理。”


    眼中冰冷一片的穆沙臨用那粗糙的,並帶著厚繭的手摩挲著對方的下巴與臉頰處,不一會兒就搓出了一團惹人心生疼惜的嬌豔梅花印。


    你說這人的臉在沙漠中風吹日曬許久,依舊能嫩得擰出水來,更別提這被層層衣物包裹下的軀體又有多麽的嬌嫩。


    “王子這話難不成是在同妾身說笑,妾身今日舟車勞頓一整日,伺候一人都有些吃不消,更何況還多幾位公子。”時葑嬌笑著別過臉,也掙脫了她的手中桎梏。


    一縷青絲拂下,正好遮住了那小半張泛著陰戾與暴虐之氣交加的臉。


    “這活又無需側妃出力,再說塵煙可是相信自己會伺候好側妃的。”


    臉上掛著笑的塵煙見王子並未拒絕,便大著膽子靠了過來,那雙泛著寒氣的手則緩緩地撫摸上了時葑未曾著羅襪的小腳,眼中則帶著一抹癡迷之色。


    “側妃這腳生得可真美,比奴家看過的白玉還要不知美上多少。”半跪在地的塵煙說著話時,不忘伸出舌頭將那一根根青蔥如玉的腳趾頭給放進了嘴裏。


    那一臉的陶醉迷離之色,仿佛是在吃什麽絕世珍饈無二。


    正窩在女人懷中的時葑強忍著將人一腳踹出去的滔天惡心感,眼眶通紅的輕扯了扯著滿臉寫著看好戲的穆沙臨衣襟。


    “王子,今夜不是說好了就一位的嗎?王子可不能言而無信,若是妾身身子過於酸|軟了,那麽明日誰來伺候王子。”


    那聲兒放得又酥又媚,就跟一隻小奶貓伸出那毛茸茸的粉色小肉墊朝你心口上輕輕地撓了一樣來得心癢難耐,連帶著其他本應離去都人都帶上了幾分蠢蠢欲動。


    畢竟這在被人上,和上別人中,隻要腦子不傻,甚至是那等癖好之人,都會選的是後者才對。


    “王子。”時葑伸出白|嫩的手指頭在穆沙臨胸口處纏繞著畫圈圈,眼中則是一片寒意,連帶著那尾音都染上了徹骨寒意。


    “咳,你們先下去,誰讓本王子今夜答應了愛妃在先,如今又豈能食言而肥。”欣賞了一會兒好戲的穆沙臨這才對著還欲上前的幾人出聲道。


    “可是王子,奴家也想伺候王子。”


    並不打算那麽輕易死心的塵煙再一次纏了上來,臉上的笑意越發諂媚,就連握著時葑腳的手上動作更為癡纏,若非還顧忌此時有他人在場,恐是早已化成惡狼撲食之態。


    “放心,該輪到你們吃的肉,總會有的,是不是啊,愛妃。”穆沙臨再度扳過她的臉,使之四目相對。


    好像隻有這樣,雙方掩藏在眼底的黑暗才能一覽無餘,同時誰都掩藏不了誰眼中的厭惡與趣味。


    “王子就慣會取笑妾身,你又不是不知妾身體弱。”時葑看著被女人攥在手心的手,臉上的笑越發嫵媚,可這底下的暗礁卻不知有幾人可窺。


    得了那麽一個肯定後,其他人才紛紛退出,同時對今夜能被點名留下之人是滿滿的,不加半分掩飾的羨慕。


    王子雖說人人有份,可誰都想要當那拔得頭籌的第一人。


    畢竟美人誰不愛,特別當對方還是自己主子的女人之時。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死敵她絕代千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百倆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百倆金並收藏死敵她絕代千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