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穿插|著女人發絲中的蓮香想到了最近幾日發生的趣事,連帶著人都笑出了聲來。


    “是嗎,不過你可知那攝政王此番前來朝是所為何事。”


    時葑收回了撫摸男人大腿的手,特別是看見他腿間那朵同她如出一轍的墨荷時,總會令她回想起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聽說是來聯姻的。”


    “這聯姻不帶個公主過來,難不成是想在我們大周朝選一位公主嫁過去不成,不過這宮裏頭待嫁的公主也就那麽幾位,也不知本王那位好弟弟舍不舍得了。”


    “有何舍不舍得的,反倒是王爺不想借此機會離開這關押人的牢籠嗎。”蓮香低下頭,親了她的額間一下,那吻如蜻蜓點水,一觸即離。


    “你又知道了。”她並不是反問與疑問,而是在肯定不過的陳述句。


    “奴日日夜夜都同王爺膩在一起,隻稍用點心便能猜出一二,反倒是王爺何時同那位攝政王相熟了,奴怎得都不知。”


    “日後總會知道的。”


    微蹙著眉的時葑說著話,便推了推身側的男人,也不知他到底是什麽毛病,大夏日的都還喜歡同她黏在一起,不嫌熱得慌嗎?


    而自從那日後,同樣閉門不出的林拂衣也跟入了魔怔一樣。


    有時隻要一閉上眼,眼前便會浮現出那張,一臉茫然望向他時的嫵媚小臉,連帶著他此時耳根子都忍不住泛起了點點春日海棠之豔。


    難不成他和那瘋子待久了,連他也開始變得有些不正常了嗎?


    明明他一直強迫自己不要去想,更應該忘記那一幕的,可他的腦海中總會不自覺的浮現而出。


    “大哥。”剛從外麵進來的林清言見著麵前之人再一次的走神發呆時,連帶著人都再度陰沉幾分。


    “嗯,可是有事?”


    回過神來的林拂衣眉頭微皺的看著自從那日後便與他疏離的小弟,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解釋的話,卻又不知應當說什麽。


    “表哥說是今晚上有個宮宴,讓你傍晚時分在大門處等她,好一同進宮。”少年說完話,便再也不再久待的轉身離去。


    明知他這樣的行為是不對的,可是莫名的,他就是嫉妒上了這位從小到大一直都很優秀的大哥。


    為什麽隻要是他想要的東西總能輕而易舉的得到,就連當初林家被滿門抄斬時他都能幸運的被表哥買下並帶回了府邸好吃好喝的供養著,偏生他不但沒有得到半點兒好運就算了,還是一個身有殘疾之人。


    這樣的他豈能不恨,不怨上對方。


    緊抿著唇瓣的林拂衣並未理會少年的複雜心思,而是繼續轉頭看向他書寫了一半的金剛經,又伸出手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


    當人約黃昏後,月上柳梢頭。


    朱紅高門外,著一身纏枝蓮交領朱瑾紅袍的時葑,同一次帶著那位外界傳聞中頗得受寵的林大公子盛裝出席。


    “宸王,那個你最近過得可好。”時葑才剛下馬車,便被同行馬車的另一人給喚住了腳步。


    時葑扭頭看去,見是比之先前還要清減了幾分的林宗寶,輕撩起一縷鬢角發絲別於耳後,隨即薄唇輕啟,諷笑道;


    “本王過得倒是一切安好,就不勞煩林大人多加費心了。”話音落,人便轉身離去,竟是一副不願在與之多言之貌。


    “雪客,你能不能等我一下,我想和你說幾句話。”見人馬上要走,林宗寶連忙小跑了上前,鬢角不知是熱的還是虛的,滿是濕|濡一片。


    “那日的事我不是故意出賣你的,我也有我不得已的苦衷………”


    林宗寶解釋的話還未說完,便被轉身之人冷冰冰的目光給打斷,那漆黑的瞳孔中滿是帶著不耐。


    “哦,本王竟是不知同林大人還有什麽好說的。”時葑紅唇半揚,繼而諷笑出聲。


    “反倒是林大人在宮門便敢直呼本王名諱,你可知光依這一條,本王就能治你一個不尊皇室之罪。”


    從她最先開頭冷漠的‘林大人’三字便能看出他們二人之間的遠近疏離關係,可偏生有人卻不願相信。


    就像是溺水之人還在不斷的垂死掙紮,想要抓住最後一塊阻止他下沉的泛木。


    “我隻是…想…想給你道歉,說聲對不起。”被那冰冷的眼神給注視著林宗寶隻覺得連帶著他的心都冷了一片,整個人更如墜冰窖。


    “哦,遲來的道歉與那種捅了本王一刀子後在假惺惺的道歉,本王可不需要。”時葑輕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在諷刺不過的冷笑。


    她想,他們的之間的友情早在彼此間相互出賣的那一刻已經消失了,剩下的那點兒情誼,何不任由它歲月靜好,互不打擾。


    “可哪怕是這樣,我還是想要和你說一聲對不起,還有雪客你永遠都是我林宗寶這輩子最好的朋友。”


    緊攥著拳頭的林宗寶漲紅著一張臉,吼出他想要說的話。


    無論對方聽沒有聽見,這都是他的心聲。


    可是即使這一句話被傳播的音量在廣,聲在大,在無心之人耳畔處聽來不過就是被清風吹起一片枯黃落葉般無用。


    早已遠去的時葑聽見‘朋友’二字,臉上的笑意不減反增,更多的諷與冷。


    “朋友嗎………”真好,可是她不需要,像她這種淤泥裏打滾的人更配不上像朋友這麽美好的詞。


    畢竟被捅了幾次後,誰還想繼續被那等鋒利的刀子給折磨得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你……”


    一路陪伴在她身側的林拂衣見她不斷露出似哭似笑的猙獰表情時,下意識的將懷中的藍條格紋的帕子遞了過去。


    第38章 三十八、幫我束發       “怎的……


    “嘖, 難不成林大人現在在可憐我嗎,不過本王可不需要憐憫這等無用的雞肋。”


    時葑見到這一方和之前遞到她眼前的帕子是如出一轍的花紋時,隻覺諷刺。


    “也對, 畢竟像王爺這種人早已是百毒不侵才對。”林拂衣有些懊惱剛才自己的心軟, 正當他想要將帕子收回時, 卻在下一秒落進了對方的手中。


    “不過嘛, 這帕子既是林大公子贈予本王爺的定情信物,本王怎麽也得收下才是, 這樣才不辜負林大公子的一番癡心。”


    今日描了眼線的時葑眼眸微挑, 更襯得如那等狐狸無二。


    特別是林拂衣看見對方還恬不知恥的將他的帕子置於鼻尖輕嗅,露出一臉陶醉的神情時, 總會不由自主的令他聯想到那一回。


    而他們的這一幕, 正恰好落在同樣剛進宮不久的上官蘊與白挽箏二人眼中。


    “爺,宸王和林公子的感情可真是好, 以前妾身雖未見過林公子,可也知道那位林公子素有潔癖,更沒有想到他會將自己的貼身之物遞給宸王用。”


    白挽箏柔柔弱弱的挽著男人的手臂, 對著不遠處的二人投出了羨慕的眼神。


    “妾身以前還聽說宸王那時貴為太子時, 也暗戀過林公子, 要不然怎會在林家被滅門的前一天晚上就連忙派人進宮求了陛下,要來了林公子, 免得林公子成了那等香消玉殞之人。”


    白挽箏一邊說著,一邊不時緊密注視著身旁人的臉色變化,等察覺到顏色漸黑時,這才住了嘴,當是無心之舉。


    “夫人倒是了解。”許久,上官蘊才緩緩吐出那麽一句, 並快步朝另一個與之相反的方向走去。


    “妾身不過就是聽那些前來府中做客的夫人們閑談時知道的,不過這些不過就是捕風捉影的事,誰又能說得準。”


    白挽箏心下一個咯噔,連忙提著裙擺小跑追上,好在她今日穿的是那等平底鞋,否則還真追不上前麵走得生龍活虎的男人。


    “夫人若是覺得平日間無趣,可將胞弟胞妹請來府上做客。”


    “妾身不是這個意思,看王爺這模樣,難不成是惱了妾身隨口說的那些話不曾。”白挽箏看著他這模樣,又聯想到剛才走遠的二人,臉上的笑意不減反增。


    “爺要是不喜歡聽這些,以後妾身都不會說了可好。”


    風徐徐,水飄蕩,於湖麵上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今晚上的宮宴倒是同上一次一樣來得熱鬧,畢竟上一回那位被關押在府裏多年的廢太子可是攜著當初名滿燕京的第一公子前來,連帶著不少人聽說今夜宸王又來了,心裏不知存了多少看熱鬧的心。


    不過更多人好奇的是,二人誰上誰下,不過賭的皆是那位體弱的宸王為下。


    甚至最近一段時間,坊間還不知傳出了多少虛虛假假的版本。


    說的皆是宸王為太子時便暗戀林大公子許久,其中更不止一次的提出要做對床之人,可皆被清風霽月的林大公子給拒絕了。


    隻是誰曾想風水輪流轉,轉到了最後還真的讓宸王這隻癩|蛤|蟆吃到了林大公子這塊天鵝肉。


    此處的宮宴是在禦花園中舉辦的,連帶著滿院嬌貴牡丹端得豔穠傾國色,可今晚上比花更美的則是那著霓裳,梳烏發,點花鈿,抹香唇的各色貴女們。


    因著言帝還未到來之故,底下官員都在相互端著酒杯寒暄著,而女子那邊則是貴婦人帶著自己的女兒同與之相交好的手帕交談笑風生。


    而哪處有熱鬧,自然就會有哪處冷清,這更是恒古不變的道理。


    “你瞧,那牡丹花叢後不知有多少貴女在偷看著林大公子,又不知有多少恨不得衝上來殺了我之人。”


    一如在府裏,懶洋洋靠在男人身上的時葑搖晃著杯中的琥珀色液體,使其酒香揮灑而出。


    “王爺的眼睛倒是利得很,連隔著一處花廳都能瞧得出是誰窺探在下,你說你的這雙招子不挖出來倒是可惜了。”


    許是惡心強忍著久了,連帶著人也會對那種惡心之物的承受力比之前高了不少。


    就好比如現在的他在以前從未想過會有那麽一天,有著嚴重潔癖之人會任由一個汙名在外的男人與他過於靠近,更甚是親手摟著她腰肢。


    這些事,以前光隻是一想想,就令他惡心了個徹底,更別說現在他的邊上還緊緊挨著一個人了。


    “畢竟眼睛要是不好使,說不定當年早不知要得死了多少回了,反倒是林大公子今夜不去同你的那幾位好友相互聚一下嗎,他們可一直在等著你呢。”


    許是覺得這個姿勢不舒服,時葑又換了一個,可眼下的姿勢卻比之前更為親密。


    隻因原先的她是靠著男人的,此時卻是直接毫無半分形象的枕在了男人的大腿上,使得林拂衣隻要一低頭就能對上那雙瀲灩的桃花眼,裏頭似盛滿了璀璨繁星來得絢爛。


    “林大公子現在倒是不曾抗拒本王與你的親近了。”


    此時的二人離得極近,近得似乎隻要時葑在微微直起身子便能親吻上男人顏色略淡的唇,或是那不時上下滾動的喉結。


    不知為何,此情此景總會令時葑聯想到那晚,躺在竹編美人榻上,白衣墨發的美人。


    美人雖美,卻帶毒的,連帶著一向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她都不敢輕易沾染半分。


    隻因一旦沾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又何來的和平相處,那不是癡人說夢話嗎?


    “本王現在還記得當初的林大公子可是不止一次用臭蟲與屎殼郎來形容本王,不知現在冰清玉潔的林大公子被本王這隻屎殼郎給沾了後的滋味如何?”


    時葑拉著男人的胸前衣襟,頭微微上揚。


    從其他人的角度看來,儼然是在低頭索吻之景。


    本應當是極為養眼的一幕,可此情此景落在其他人眼中,有的隻是惡心與憤怒,更多的想要衝上前去撕扯那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之人。


    而不遠處的牡丹花叢後,卻是神色各不相同的一群人。


    “我說你們幾個難不成真的眼睜睜的看著喜見繼續落在那個廢太子的身邊,成為那等引人恥笑的男寵之流不曾,還有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那個廢太子是個什麽惡心下賤之人!”


    最先按捺不住的是當初與林拂衣最為交好之人——康胤。


    此時他的一張臉早已鐵青,指骨攥得泛白,掌心皮肉淤紫,雙目中滿是猩紅血絲,若非身旁有人死死攔著,他恐是早已衝上去撕碎那礙眼的一幕。


    “我們自然明白你此時的心情,可是並不代表我們就得認同你的做法。”


    另一個身著藏青圓領袍子的青年緊攥著他手不放,生怕他會想不開衝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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