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說:「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


    陸漫雲也好,沈青訸也好,包括沈絳年都是堅信著:不管風多狂,也不會刮一天,不管雨多大,都不會永遠不停。


    心懷信念,風雨之後必有陽光。


    陸思羨急匆匆回來,神色黯然,到了跟前,她步伐頓了頓,最終走向陸漫雲,「陸教授,您有現金嗎?」


    這孩子……陸漫雲偷偷看了一眼傅青辭,神色受傷地按著包。


    「我還真沒有,青辭,你有嗎?」陸漫雲起身走到傅青辭身邊,傅青辭立刻翻包,她包裏常年背著現金,不多,1萬塊,就是怕急用。


    「拿著。」陸思羨沒接,陸漫雲塞進她手心裏,「救人要緊,趕緊去交錢,瀾笙還在裏麵等著你呢,別一會醒來看不見你。」陸漫雲推了陸思羨一把,她遲疑的步伐加速向就收費處去了。


    「別愁眉不展,」陸漫雲寬慰道,「這是一個好的開始,陸思羨或者顧瀾笙一定會還錢,你可以和她們一起吃個飯。」


    傅青辭悵然地搖搖頭,「她不會願意。」傅青辭至今記得那次別扭尷尬的飯局,她做了一桌子菜,顧瀾笙為了照顧她的感受,最終打包回家吃的。


    「她不願意,那就和顧瀾笙吃。」陸漫雲笑道,「你看思羨對瀾笙的態度,隻要你拿下顧瀾笙,陸思羨隻是時間問題。」陸思羨將此比喻為,討好皇上身邊的寵妃,比直接奉承皇上更有效果,傅青辭無以反駁。


    陸思羨回來時,直接去了急診室門口,焦慮地向裏麵張望,明明什麽都看不見,卻非要如此才能安心一點。


    陸漫雲讓陸思羨過來坐會,陸思羨隻是搖搖頭。


    顧瀾笙是突然驚醒的,驚醒的一秒前,她在噩夢中,濃煙,火苗,哭聲,喊聲……顧瀾笙夢見自己也在火海之中,她想呼救卻被嗆得直咳嗽,她想爬走卻根本看不清路。


    顧瀾笙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在火裏,她隻有一個強烈的念頭,她不能死,她還有事沒做。


    顧瀾笙胡亂地四處爬,摸到了牆,她費力站起身,隱約看見前麵似乎是樓梯口,盡管前麵是火苗,她還是死命向前跑,她想,隻要她跑得足夠快,就能穿過火海。


    咣!顧瀾笙撞上了什麽,連連倒退幾步坐到了地上,她吃疼大哭嘴巴卻被突然捂住。


    「寶寶!是我呀!」那人大聲嚷著,同時摘下了消防頭盔,濃煙之下,加上淚眼朦朧,顧瀾笙根本看不清是誰,但聲音是她熟悉的,隻是她一時想不起。那人將消防頭盔罩在她頭上,下一秒,上麵掉下來一個巨大的火球,「寶寶,向前走!別回頭!」顧瀾笙嚇得哇哇大哭,她看見巨大的火球從頭頂吞噬掉了整個人,頃刻間那人整個燃燒起來,「寶寶!快走!快走!」那人一直喊著,但顧瀾笙根本挪不動步子,最後見火人撲向她,她整個人嚇醒了。


    顧瀾笙大口的呼吸,刺眼的白熾燈,轟轟的機器運轉聲……顧瀾笙眯著眼,她眯著眼看清,白大褂,口罩,呼吸間有藥味,顧瀾笙瞬間意識到,這裏是醫院。顧瀾笙想坐起身卻被按住,她開始驚慌地哭嚷,「放開我!」顧瀾笙掙紮,醫生安撫道:「現在是在做檢查,別害怕!」


    可惜,醫生的安慰毫無效果,顧瀾笙劇烈掙紮不配合檢查。醫生隻能叫家屬進來,陸思羨一出現,顧瀾笙哭著向陸思羨求救,「救我,救我,嗚嗚。」陸思羨上前抱住顧瀾笙顫抖的身體,「別怕別怕~我在呢,就是做檢查,檢查完咱們就走。」


    「嗚嗚嗚,我要回家,我要回家!」顧瀾笙哭得撕心裂肺,陸思羨的心,撕裂一般的疼。


    陸漫雲和傅青辭隨後進來,陸漫雲建議醫生給顧瀾笙注入鎮定劑,檢查是一定要做完的。護士幫助下,顧瀾笙被強行注入了安定劑,藥效很快上來,顧瀾笙軟在了陸思羨懷裏,眼角的淚痕猶在。


    一直折騰到後半夜,全部檢查之後,顧瀾笙沒有大礙,隻是腦部還有極為少量的淤血,「這有可能是當年手術沒有清理幹淨,也有可能是後來又出了血,隻是沒有影響到正常生活,所以患者自己也不知道。」醫生建議繼續觀察,日後真的影響生活再做開顱手術,否則盡量別做,畢竟已經做過一次,創傷麵很大。


    對於顧瀾笙的反應,醫生認為,極大可能是受傷後應激反應,「最好是介入心理治療吧,精神上的疾病單靠藥物效果不大,配合心理治療,能找到心結打開後,患者就會痊癒。」


    鑑於顧瀾笙對醫院的反應太大,醫生檢查沒有大礙後,陸思羨帶著顧瀾笙回家。


    陸漫雲和傅青辭送到樓下,陸思羨道謝,婉拒她們的同行,言外之意,是不希望她們跟著上樓。


    「行,有事就打電話,千萬別一個人。」陸漫雲囑咐,陸思羨抱著顧瀾笙上樓了。


    傅青辭不想離開,陸漫雲拉著她的手,「別這樣,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你也折騰一天了,回去休息吧,我會讓青訸和小年她們過來探病,孩子們之間好過我們這些老傢夥。」傅青辭無奈之下,隻能先離開。


    陸漫雲送傅青辭回家,路上,給沈青訸和沈絳年打了電話,溫良玉和薛玖也是驚魂未定,大家都沒什麽心思玩了。


    「那你們四個明天早上回來,其他員工,讓長卿帶著一起吧,好不容易兩家聯誼團建,該玩的就玩。」陸漫雲送傅青辭道家門口,傅青辭提議讓她直接上樓休息,天亮再回去,陸漫雲看看時間,淩晨2點半,「好,那就借宿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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