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國法律中根本沒有「非法火化屍體」這條罪,隻是《殯葬管理條例》中有「擅自火化屍體」的相關規定。但是也隻不過是給死者家屬作出賠償,用不著坐牢。而劉新這情況顯然已構成犯罪,得以《刑法》三百零七條中,有關毀滅證據的相關規定處理,不過最高刑罰也就是判三年。而侮辱屍體罪的最高刑罰也是三年,所以他極其量也就判個六年。不過,我當然不會把這些事情如實告訴他,不嚇唬一下他,我又怎麽能從他口中得到證供呢!


    果然,他被我嚇得臉色都變了,為了錢什麽也敢做的亡命之徒,最害怕的就是得了錢但卻沒命去花。那怕他現在已經賺了好幾百萬昧心錢,在牢裏呆上三、四十年後,就算不論期間的社會變化,貨幣貶值等問題,到時候他也沒有幾年命來享受這些錢。


    「小梁不是我嚇瘋的,之前也不是我把貨燒掉!」他顯然被我嚇倒了,情緒激動地為自己辯解。


    其實,他所說的我亦已經猜到。梁錦每天都得火化屍體,就算發現他半夜裏火化不知名的屍體,極其量就是吃驚,而不會被嚇瘋。而在梁錦出事後,他願意到火化室幫忙,但又不想當火化工,其實是為了熟悉操作,為今晚的非法火化做準備。不過,我還有很多事情沒能想明白,所以必須逼他如實告訴我當時的情況。於是便對他厲聲道:「梁錦到底是怎麽瘋掉的,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如果你不老老實實說出來,下半輩子就準備好把牢底坐穿!」


    本來我就想,能把梁錦嚇瘋的絕非一般事情,但當聽到劉新的答案後,我就更感到不可思議:「不關我事,真的不關我事!他是被貨嚇瘋的……」我知道他所說的「貨」就是準備非法火化的屍體,可是屍體又是怎樣把梁錦嚇瘋呢?第十二章 蛇蠍美人「不關我事,真的不關我事,小梁是被貨嚇瘋的……」質問梁錦出事當晚的情況時,劉新給予我們一個匪夷所思的答案——


    當晚燒貨的並不是我,我之前從來也沒有燒過貨,今晚也就是第一次,但還沒到得及把貨推進火化爐就已經被抓住了。


    那晚燒貨的是小梁,不過當時是我值夜班,他要燒貨必須先過我這一關,所以他收錢後分了我二萬塊。而我要做的隻是幫他把貨扛到火化室,並幫他打開火化爐的電源總開關。


    其實,把貨扛進來時,我就覺得有點不對勁。我好像隱約覺得袋子裏的貨微微動了兩下,但當時我隻是以為自己太緊張,心理作用而已,沒想到之後竟然發生那麽可怕的事。


    我扛著貨跟小梁來到火化室門口後,就走去打開總電源。小梁則獨自把貨扛進火化室,等我把總電源打開後,他就會把貨燒掉。我跑到外麵打開總電源後,馬上就返回火化室想看看他有什麽要幫忙的,可是當我走到火化室門口時,裏麵就傳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吼叫。


    那是我聽過最可怕的叫聲,猶如來自地獄深淵的魔魘。雖然我當過兵,見過不少可怕的事情,但那一刻我還是給嚇倒了,嚇得整個人跌倒在地上。魔魘般的叫聲雖然瞬間即逝,但在寂靜的走廊裏,在我的腦海中卻迴蕩良久仍未消散。直到聽小梁驚恐的尖叫,我才回過神來。我知道小梁出事,因為像我這麽膽大的人,在門外也給那叫聲嚇倒,而小梁就在火化室裏麵,那會不心膽俱裂呢?


    果然,當然我衝進火化室時,他就已經瘋了,我問他什麽,他也隻會回答火化室有鬼,有要找他報復……


    聽完劉新敘述,我已經大概明白梁錦瘋掉的原因了,不過我還需要證實一件事,就是「貨」是怎麽死的。而要知道死者死因,隻要等流年過來自然就能得知道。正當我準備打電話催他時,手機就響起了。接聽後得到他已經來到火葬場門口,告訴他我們在火化室,沒過多久他就出現在我眼前了。


    因為時間匆忙,他隻是一個人來,所以我得幫忙把屍體拉出袋子。剛把屍體拉來,我馬上就知道死者的死因了。因為死者的軀幹有多處傷口,而且傷口平整,顯然是用手術刀剖開的,感覺就跟那些像被流年解剖後的屍體一樣。不過死者的出血量十分少,這應該是幹冰起的作用。


    流年用戴上手套的手伸進死者各個傷口中摸索片刻,接著又取出工具檢驗了一會兒,然後就神色嚴重地對我說:「太可怕了,他是被人活體解剖致死的,身上的主要器官全沒了。手法很專業,一定是外科醫生所為,而且手腳很快很熟練,肯定已經幹過不少次。」


    我把劉新所說情況告訴他,想確認製成那可怕叫聲的原因是否如我推測那樣。他思索片刻後說:「如果上次的死者跟這次一樣,都是被人活體解剖致死。那麽被火化時,很有可能並沒有真正死亡,而是因為麻醉劑的作用處於深度昏迷狀態,甚至是假死狀態。當火化爐點火的時候,高溫使死者瞬間甦醒。一個活人被烈火焚燒,當然會本能地發出痛苦的尖叫。」他的解釋跟我的推測相差無幾,上一個死者是在火化爐裏被活活燒死的,梁錦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瘋掉。


    雖然我已經知道梁錦瘋掉的原因,不過我還有些事情需要向劉新求證。


    「那晚的『貨』是你燒的。」我冷森森地對劉新說。


    「不是,不是我,我沒有燒過,真的沒有,一次也沒有。」他非常驚慌,顯然是心中有鬼。


    我沖他冷笑一聲:「不是你燒,那會是誰燒呢?」


    「是,是小梁燒……」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話前後矛盾。


    「你剛才不是說,打開電源之後沒多久,梁錦就已經瘋了嗎?既然他都已經瘋了,那還怎麽操作火化呢?怎麽把火化爐裏的骨灰掏出來?怎麽把火化爐清理好?」我冷眼看著他,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你最好給我老實交代一切,不然你就準備好下半輩子在監獄裏度過。」我頓了頓便提高聲調沖他吼道:「快說,那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到底是誰,你們到底幹了多少次,弄死了多少人!」


    「我不認識他,是小梁,是小梁跟他聯繫的。隻是因為我是保安,他們必須經過我這關,他們才會給我錢,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他雖然已經十分慌亂,但我對他所說的話仍有保留。終究是當過兵的人,還不至於會被我唬幾下就會全盤托出,而且我發現他話裏存在漏洞。倘若刀疤男隻跟梁錦聯繫,那麽梁錦瘋掉後,刀疤男又怎麽還會把屍體送來?而且雪晴剛才說,刀疤男到達之前,他就整晚都坐立不安。其後接聽了一個電話,更不時往門外張望,顯然是與刀疤男有聯繫。


    我也懶得跟他廢話,從他身上搜出手機,並查看通話記錄。手機顯示最後通話時間為零時十五分,是一個打入的電話,與雪晴的描述相符。我把他的臭襪子再次塞進他的嘴裏,然後走出火化室,直接用他的手機回撥。


    電話接通後很久才有人接聽,但對方沒有說話。當然,我也沒有開口,隻是仔細聆聽背景聲音,希望能從中得到線索,推測對方現時所在的位置。聽筒出嘈雜的人聲,對方應該是在一個人多的地方。靜心聆聽,我更隱約聽警笛聲,難道對方正在接受路檢?


    對方或許也跟我的想法一樣,想從背景聲中得到某些信息,不過我身處的走廊寂靜無聲,而我更幹脆憋住氣,連呼吸聲也沒發出,他根本無從判斷,因為他不能排除信號不佳以致通話無聲的情況。良久,他終於沉不住氣,聽筒傳來他嚴肅的吆喝:「你是誰!」


    他不出聲還好,一出聲就嚇我一大跳,原因當然並非他突然發話,而是因為他的聲音我很熟悉,一聽就能認出他是誰。知道對方是誰後,緊張的心情瞬即放鬆下來,長呼一口氣後才回話:「阿楊,你早點說話,我就不用憋氣憋上半天了。」


    「阿慕?」聽筒傳來阿楊驚詫的聲音,隨即他就開玩笑般道:「你怎麽會給犯人打電話了,難道你是幕後首腦?」


    我沒好氣地說:「我要是首腦還會跟你說話嗎?快告訴我,你那邊是什麽情況吧!」


    「這兒可熱鬧了,你最好直接過來了解情況,在電話裏說不清楚。」


    「好,你在什麽地方,我馬上過來。」


    「大學城凱豐酒店八樓。」


    怪了,他所說的地點不就是李淦林住的地方嗎?我想這絕對不是巧合,這事肯定與李淦林及郭婷有關。


    把火葬場這邊的事情交由雪晴和流年處理後,我和蓁蓁就立刻趕赴大學城,並在途中給老大打電話匯報情況。老大聽完我的匯報後說:「原來火葬場的案子是這麽一回事,你們盡快趕去大學城吧!雖然阿楊已抓住了三名疑犯,不過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去處理。」


    到達凱豐酒店門前,發現的確如阿楊所說,挺熱烈的。路邊有一輛舊麵包車以及十幾輛警車,當中有巡警隊的,也有刑偵局的。進入酒店大堂後,更發現裏有一大堆警察,看來老大是讓廳長直接給各單位下命令了。


    上八樓找阿楊,發現他就在李淦林包住的8013室,而在房裏除了李淦林之外,我還看見郭婷和刀疤男,以及一個有冷氣冒出的塑料泡沫箱。跟在場的同僚打過招呼後,我就直接走到泡沫箱前把蓋子打開,裏裝著的東西和我想像中一樣,是幹冰和人體器官。


    證據就在眼前,我也無須跟郭婷等人多費唇舌,讓同僚先把他們帶回去,然後再向阿楊了解情況。阿楊跟我說,一個多小時前廳長直接向交警隊及巡警隊下命令,要求截查一輛舊麵包車,以及臉上有刀疤的司機。於是交警隊便在主要路口設卡截查,可是並沒有收穫。還好巡警隊在酒店外麵找到了這車子,不過車上沒有人,詢問酒店的門衛後得知,車裏的人好像進了酒店。所以,阿楊他們過來,跟巡警隊一起逐個房間搜過遍,終於在8013室找到刀疤男和一個裝有可疑內髒的泡沫箱。


    分別對李淦林及刀疤男關沛進行審訊後,我已經基本掌握他們團夥犯罪的事實,更將另外兩名同夥蘇齊及郭妍緝捕歸案。但在審訊的過程中,最讓我感到意外的是,他們兩人皆異口同聲地指出集團首腦是郭婷,而並非前科紀錄比電話薄還厚的李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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