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他們連申冤的機會都被我們剝奪了,他們不能找債主報仇,自不然就會遷怒到我們的頭上。」胖子越說身體就顫抖得越厲害,肥胖的臉頰更略現抽搐之象。


    「不、不會吧,我們明天去寺廟多燒點香,求菩薩保佑保佑不就行了。」壯漢突然覺得扛在肩上的袋子越來越冰冷,也越來越沉重。而且,不知是否心理作用使然,他好像覺得袋子裏麵的「貨」微微動了一下。


    「我實在不敢再做下去了。」胖子使勁地抹了一下臉,「我們去自首吧!殺人的不是我們,應該不算很嚴重的罪名。」


    「要是條子抓不到他們,拿我們當替死鬼怎麽辦?屈打成招的事情,報紙上也看過不少,誰知道我們進去了,還能不能出來。」壯漢所言,亦非不無道理。


    「那我們該怎麽辦?」胖子心裏沒底,眼中盡是彷徨之色。


    「再幹幾次,等錢賺夠了,我就帶你回我老家避避風頭。他們雖然心狠手辣,但也隻是為了求財,應該不會找到我老家去。」貪婪使壯漢戰勝了恐懼。


    「我、我真的不想再幹了,我把這次的錢全都給你,你就饒了我吧!」胖子露出乞求般的目光,把厚實的信封遞上。


    壯漢咽了把口水,遲疑片刻便把信得收下:「好,我們以後再也不幹種陰損的事情,但這次的貨總不能丟到大街上。再幹一次,我向你保證這是最後一次,幹完我就帶你回家避上一陣子。」


    「我真的不想幹了……」胖子再度乞求。


    「就一次,最後一次!反正都已經幹了十多次了,也不差這一次。」壯漢的態度十分強硬,胖子隻好無奈點頭。壯漢又道:「你把貨扛進去,我去開總電源。」說罷便把袋子扛到對方肩上。然而,在袋子即將脫離肩膀那一刻,他仿佛再次感覺到裏麵的「貨」微微動了一下。


    壯漢離開後,胖子獨自於火化室內解開袋子,一股冰冷的氣息從袋口湧出,他隨即便哆嗦不止。他之所以渾身顫抖,並非隻因為寒冷,更主要的原因是袋子裏的「貨」。掀開袋子,首先入目的是一層幹冰,冰冷的氣息便是由它們散發出來。稍為把幹冰撥開,便能看見一張安詳的青年男性麵孔。


    袋子裏的男生雙眼閉合,表情平靜,仿佛正在安睡,可是他已經沒有呼吸。火化爐的指示燈亮起時,胖子已把男生冰冷的軀體從袋子裏拉出來,並放在火化爐前的架子上,正重複著他每天都會做的動作。然而,此刻他的心情卻跟平時截然不同,起碼平時絕對不會感到驚恐不安。


    胖子按下開關,讓傳送帶把男生冰冷軀體送入火化爐內,便立刻關上爐蓋。他不想多看對方一眼,或者說他不想讓對方多看他一眼,他怕會被對方記住自己相貌,怕對方會陰魂不散,回來找他報仇。關上爐蓋後,一切都如平時一樣,隻要按下點火鍵,用不著一小時對方就會化成灰燼,同時一切證據也隨之消失。沒有人會知道他已遭毒手,也沒有人會知道他如何死於非命,他就像人間蒸發一樣,突然消失於茫茫人海之中,給親友留下悲傷及疑惑之餘,也給胖子留下一份無法磨滅的罪孽。


    胖子的手指就停留在點火鍵之上,猶豫再三。「最後一次,這次是最後一次……」他於心中默默重複著這句話,終於下定了決心,按下了點火鍵。然而,可怕的事情就在這一刻發生,撕心裂肺的慘叫於火化爐內傳出,猶如來自煉獄深淵魔魘……第一章 同床異夢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也不驚。


    世人倘若捫心自問,有誰敢說自己沒做一件虧心事?人生在世,或多或少都會有埋沒良心的時候,隻是程度有所差別而已。況且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紛爭,心無加害伯仁之念,亦不見得能保伯仁不亡。無心之失,亦能留下終身遺憾。


    心存虧心之念,夜半敲門豈能不驚?


    鄙人慕申羽,從事虧心者最畏懼的職業——刑警。然而,我並非一般的刑警,因為我所隸屬的詭案組是專門處理超自然事情的。而今次我要調查的案件是從一個令人畏懼,但每個人最終要去的地方開始,這個地方叫做火葬場。


    昨晚火葬場發生了一宗奇怪的案子,場裏有一個火化工瘋了。瘋了就瘋了,又有何奇怪可言呢?奇就奇在他為何會在半夜三更跑到火葬場,而怪則怪在他似乎是被鬼魅嚇瘋的。


    此事對火葬場的影響十分大,場內員工因此而人心惶惶,嚴重影響了日常運作。其領導人苦無對策,無奈之下隻好報警求助。因為這是一宗疑似鬧鬼的案件,所以便交由詭案組處理。


    跟搭檔蓁蓁一起駕車前往位於僻靜郊區的火葬場,到達後發現這裏的環境挺幽靜的,跟繁華的都市有火天淵之別。在門衛室跟保安說明來意,場長許建生馬上就親自出來迎接我們,還把我們請到他的辦公室,又上茶又敬煙,書記前來視察大概也就如此。他像訴苦似的跟我們說:「前晚場裏有個叫梁錦的火化工,半夜裏偷偷溜進了火化室。值班的保安劉新聽見火化室有叫聲傳出,以為裏麵有小偷就進去查看。可是小偷倒沒看見,隻看見小梁在裏麵。小劉發現小梁的時候,他就已經瘋了,隻會一個勁地說火化室裏有鬼,還好那小劉膽子大,否則說不定會給他也嚇得瘋掉。此事鬧得整個火葬場人心惶惶,場裏的火化工大多都是正式職工,他們想出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名堂來請假。雖然我好說歹說把他們攔下來了,但有幾個怕死的老職工不敢自己動手火化先人,竟然把崗位的臨時工抓來幫忙。因為這些臨時工對火化的操作不太熟悉,而且他們的膽子也不見得比職工大,隻是為保住飯碗才硬著頭皮上馬,所以效率十分低,場裏的日常工作受到了嚴重影響。」


    「你們不是整天跟死人交道嗎,怎麽都這麽膽小?還有,火化不就是把屍體推進火化爐,按了點火鍵就完了,生手熟手有什麽分別?」蓁蓁不解問道。


    許場長臉露難色,給她解釋:「我想你對火葬場的情況不是很了解,正因為我們需要終日跟先人打交道,所以對先人都特別敬畏。大部分員工都有定期到寺廟燒香拜神的習慣,為的就是求個心安。至於火化的過程,我帶你們去火化室看看,你們就知道了。」因為火化工是在火化室被嚇瘋的,所以許場長說罷就把我們帶到火化室調查,順利也讓我們了解一下火化的過程。


    我有為親友送殯的經歷,當然也觀看過火化的過程,隻不過之前都是在火化室外隔著玻璃觀看。之前所見的火化過程很簡單,就是火化工把先人遺體推進火化爐,爐蓋一關,按下點火鍵,大半個小時後,先人便化為灰燼了。然而,當我進入火化室後,才發現原來我所看到的,隻是火化過程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進入火化室後,我首先看見的並非火化爐,而是一間沒有窗戶的空房間,此時正好有一名員工把一具遺體推進來。許場長見狀,便當場給我們講解火化過程:「先人遺體在火化工之前,我們要先把其身上的金屬、玉器等難以燃燒的物件取下,不然有可能會弄壞火化爐的。」


    正如他所言,遺體被推到房間中央,工作人員便取下其身上的金銀玉器,並把這飾物放在一個小箱子裏。


    「你們會怎麽處理這些首飾呢?」蓁蓁似乎是明知故問,弄得許場長好不尷尬。其實,單從房間沒有窗戶這一點就能知道,這些飾物最終當然會成為員工福利。


    遺體被「洗劫」之後,才會推進真正的火化室,在這裏能看見一字排開的十六個火化爐,爐口對麵是一道半開放式的玻璃牆,能看見外麵有不少為先人送殯的親友,他們或淚如雨下,或悲哀不舍,皆紛紛與先人別道。


    員工把遺體推到爐口前,按下開關,爐裏的傳送帶便開始運轉,把遺體送進爐內,關上爐蓋之後,他就離開火化室了。火化爐旁邊有一條不顯眼的通道,許場長帶我們走進這條有些許詭秘的通道。


    穿過通道後,我才發現火化室原來別有洞天,火化爐後麵這個家屬看不到的地方,給我的感覺像個廚房。不過這個「廚房」所烹調的並非美味佳肴,而是人類的屍體。


    幾乎每個火化爐後方都有一名員工拿著一根長長的鋼條狀工具,伸進一個大小跟滑鼠墊差不多的窗口裏攪拌,感覺就像在炒菜。不過有好幾個員工身旁有個較為年長的人站著,並不時對其提點,我想這些老傢夥就是許場長之前所說的找藉口請假的老職工吧!


    剛剛推有屍體推入的那個火化爐後麵也有一名火化工,他拿著一根三、四米長帶鉤子的鋼鐵釺,像其他人那樣伸進火化爐裏攪拌。我走到他身後觀看,看見他利用伸進爐裏的釺子不時翻動屍體,那裏的火旺就翻到那裏,越看越像在炒菜。


    爐裏內的溫度很高,據許場長說能高達一千三百攝氏度,屍體身上的衣服在點火時就已燒成灰燼了,隨著火化工嫻熟的操作,皮肉收縮得很快,大概二十來分鍾,爐裏就隻剩下骨頭。火化工用釺子把大塊的骨頭逐一敲碎,待屍體完全化成灰燼後,他就開始掏出骨灰裝進骨灰盒,整個進程大概三十來分鍾。


    然而,我發現有些屍體的火化時間似乎不止三十分鍾,於是便問許場長是否每具屍體的火化時間都不一樣。他答道:「一般來說,正常的先人遺體三十分鍾就能燒完了,而經過冷藏的冰屍則要四十五分鍾左右。不過,實際上要花多少時間得看火化工的操作是否熟練。」他說看了眼那幾個「袖手旁觀」的老職工,搖頭嘆息。


    我想這幾個老職工大概有些後台吧,所以許場長才奈何不了他們,要不然隨便對其中一個下手,以作殺一儆百之效,其他人自然不敢再放肆。


    了解完火化過程後,許場長便說要請我們吃飯。蓁蓁大概跟我一樣,覺得火化工用釺子翻動屍體的情景很像炒菜,似乎沒什麽胃口,便婉言推辭,並提出要見當事人。


    「小梁現在就呆在員工宿舍裏,由他妻子照顧,我們還是先去吃飯吧!市區有間素菜館很不錯,我帶你們去嚐嚐,飯後再和你們去找他。」許場長再次熱情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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