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起曾經有個風水相師這樣說:「幹我們這一行,不能把話說絕。譬如我給客人擺了個風水陣後,就跟他這個風水陣能讓他發大財,就算不發大財也不要緊,因為不發財就會添丁,不添丁就會添壽……反而歪管他以後怎樣,我的話都沒錯。」


    花所長的話跟這位風水相師大同小異,反而不管我有沒有把山鬼的案子偵破,他都會有辦法讓我升官。當然,前提條件是我得把他女兒泡上。這回想拒絕他,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啊!還是從當事人身上想辦法吧,反而紫蝶也不見得對我有多少好感。


    花所長跟我一同來到值班室,叫一位名為孫堅的夥計拿山鬼的資料給我,但他說山鬼昨晚又作案了,而且紫蝶還說自己親眼目睹山鬼的作案過程。


    「這瘋丫頭還真的夜裏去鬆樹林找山鬼,怪不得這幾晚都半夜三更才回來。你去叫她立刻來過!」花所長氣憤叫道。


    我剛才就覺得奇怪,他說紫蝶晚上外出必須十點前回家,為何昨晚我還會在鬆樹林遇到她。原來這老狐狸撒謊了,紫蝶已經好幾晚半夜三更才回家,他根本就沒時間管女兒的事情,或者說根本管不了。畢竟都二十出頭了,還那管得了那麽多。他大概是鐵了心要招我做女婿吧!


    花所長有意把我和紫蝶拉在一起,所以紫蝶過來後,他隨便訓斥幾句就讓我們到現場調查。但是,紫蝶對此安排似乎很不滿意,不屑地瞥了我一眼:「這個膽小鬼能幫上什麽忙,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你有本事的話,昨晚就能把山鬼抓住了,還會那麽狼狽地回來嗎?」花所長瞪她一眼就把這個爛攤子拋給我。


    跟紫蝶上車後,我點上一根煙,還故意把車窗關上。幾乎所有女生都不喜歡男人在她們身旁抽菸,為讓她討厭我,以便我能脫離花所長的魔爪,所以我就想弄得滿車廂都是煙味。


    然而,我的計劃似乎要落空了,她竟然一言不發地從我放在車頭的香菸中抽了一根出來叼上,然後吆喝犯人般對我說:「把火機拿出來。」


    我拿著火機本想給她點上,但她卻一手奪過去自己點菸,不過她點菸的方式很別扭,一看就能知道平時很少抽菸。果然,她剛抽第一口就咳嗽了,而且還咳嗽得很狼狽。


    「原來你不會抽菸的?不會抽就別抽好了。」我把車窗打開,並把手中的香菸丟出窗外。


    「你們男人能抽,我就不能抽嗎?爸不也一樣抽了幾十年。」她不服氣般又抽了一口,還是咳嗽不止。


    我似乎明白他們父女的關係為何這麽差了,問道:「你家就你一個女兒?」


    「關你什麽事!」她白了我一眼。


    其實就算她不說,我也能知道。花所長原本是在刑偵局工作的,是城市戶口又是公務員,當然隻能生一胎。沒有兄弟姐妹的獨生子女,特別容易受到長輩的寵愛,而當父母發現子女被寵壞時,再嚴加管教已經為時已晚了。


    看她抽一口咳嗽一次,但還是繼續抽,我忽然有點於心不忍:「煙不是這樣抽的,你應該先把煙抽到口腔裏,再吸一口氣把煙抽到肺裏去……」突然覺得自己像個惡魔,竟然在教一位妙齡少女抽菸。


    她並不笨,很快就學會抽菸了,不過把一支煙抽完後,她就無力地癱在車椅上,還用手臂遮掩雙眼。


    「抽菸的感覺怎樣?」我柔聲問道。


    「頭暈死了,都不知道你們這些白癡男人為什麽那麽愛抽。」


    「大概是貪玩吧!就像吸毒那樣,開始時隻是想嚐試一下,之後發覺其實並沒有想像中那麽好玩,可是這時候已經上癮了,想戒除也戒不了,隻好繼續抽下去。」


    「你懂得蠻多事情的嘛。」她的美眸稍微睜開,瞥了我一眼。


    「人大了,知道的事情自然就會比較多。」我沖她笑了笑,然後就發動汽車。


    「哼,我什麽時候在你們眼中都是個小孩子。」她忽然生氣了。


    「是你覺得自己是個小孩吧!」我想她之所以跟花所長的關係為何那麽差,或許是因為傳統觀念作祟吧!花所長應該很想要個兒子,但條件又不允許,所以他就把紫蝶當成兒子管教。結果使女兒變得爭強好勝,事事與男性比較,或者說是事事與他比較。然而,紫蝶終究是女孩子,單是體能就難以達到男性的標準了。因為無法達到父親的要求,所以她就覺得在父親眼中,自己隻是個不成大器的小孩子。


    她的怒意來得快,但又去得快,經我一說,馬上就換上一副疑惑的表情:「你想說什麽?」


    我語重心長地說:「養兒一百歲,長憂心九十九。在父母眼中,兒女永遠都是小孩子,總是會為兒女擔憂,所以經常會讓兒女覺得很囉嗦,甚至覺得父母不信任自己。譬如我母親,每次我開車載她,她都會嘮叨地說,別開那麽快,小心那兒有人,小心那兒有車,可是她自己並不會開車。不過,我從來也沒說過她,因為我知道她是關心我,隻不過用錯方式而已。」


    我的話似乎對她有所啟發,她沉思不語。


    「好了,該出發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希望你能在到達案發現場之前,把昨晚所看見的一切告訴我。」我說著便把警車駛出派出所。


    我忽然有點反悔跟她說了那麽多話,因為經我一番開導之後,她對我的態度略有改變,不再像剛才那麽抗拒我。可是我本來一心想讓她討厭我的呀!不過這樣也好,畢竟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裏,我們得合作調查山鬼的案子,老是針鋒相對對工作沒有好處。最起碼我得從她口中了解昨晚的情況。


    「爸一直都覺得我做得不好,老是挑我的毛病,所以我要證明給他看,我絕對不比別人差。而要證明我的能力,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山鬼抓住……」她似乎已經對我敞開心窗,說話也沒太多顧忌,仔細講述了昨夜的情況——


    山鬼雖然很可怕,但我有信心能把他抓住,至少在昨晚之前,我一都是這樣想……


    一個多月前,龍洞村有個年輕的女人死了,那時候我就知道山鬼一定會再次出現。因為山鬼在這裏已經肆虐了二十年,所以每當有年輕女性下葬,死者的家屬都會守靈一個月左右,防止山鬼侵犯死者。然而,家屬不可能永遠守候在墳墓上,總有一天會離開。當家屬離開後,山鬼很快就出現。


    我知道家屬離開後,山鬼一定會來侵犯死者,所以我就在夜裏悄悄來到墳墓附近,躲藏在樹影之中,等待他的出現。可是,我一連等了四晚,他還沒有出現。我本來以為他這次不會出現了,昨晚打算再守候一晚,他沒出現就放棄了。沒想到,昨晚他真的來了。


    昨晚,我跟之前一樣,大概在二十三時左右把警車開到距離鬆樹林較遠的地方,然後就停車徒步走入林裏。為免被山鬼發現,我甚至連手電筒也沒有帶,隻帶上了一根電棍自衛。


    夜空中的行雲猶如薄墨,在初秋的涼催促下慵懶地移動,仿佛在等待在鬆樹林中上演的好戲。月光從雲間灑落,猶如愛莫能助的慈母,照亮鬆樹林中一小寸地方。然而在月光的映照下,每一棵鬆樹背後的樹影更顯黑暗,仿佛隱藏著無數危機。貫穿樹林的公路兩旁,數之不盡的墳墓沉默不語。但是每一個墳墓之內,皆有一具曾經受到山鬼侵犯的屍體於黑暗中哭訴。她們的靈魂就像吊在鬆樹上的假人一樣,因羞辱也因怨恨而滿臉通紅,可是她們惟一能做的就隻有隨風搖曳……


    第一晚守候時,我幾乎害怕得想立刻離開,遍地墳墓本來就已經夠讓人畏懼的,再加上那些隨風晃動的假人,身處鬆林之中仿佛被無數厲鬼包圍一樣,使我渾身顫抖。而且,那詭計多端的山鬼也不知道會從那裏冒出來,或許他會突然出現在我身後,向我撲過來。


    雖然很害怕,但我還是撐住了,時刻注意著周圍的情況,尤其的那座新墳。第一夜就在恐懼之中度過,山鬼並沒有出現。之後三晚的情況稍微好一點了,我已經沒有之前那麽害怕,不過山鬼還是沒有出現。直到昨晚之前,山鬼都沒有出現。本來昨晚我也不抱什麽希望,打算再沒發現就放棄了,沒想到就在我準備離開時,他就來了。


    當時,我看見遠處有個黑影向新墳快速移動。開始時,我還以為是條野狗,因為他不是像人那樣直立行走,而是四肢沾地,手腳並用地跑過來,而且跑得很快,就像奔跑中的野狗。然而,當他跑到新墳前麵時,藉助並不明亮的月色,我發現他並不是野狗,從身形看應該是人,可是他的動作卻像野狗一樣。


    他跑到墳前就往四周張望,我立刻背貼著鬆樹躲起來,我身處的地方十分昏暗,他應該沒看見我,可是我的心還是快要跳到喉嚨上。還好,他並沒有發現我,急促的挖掘聲證明我的想法。


    我小心地從鬆樹背後探頭出來,發現他正徒手挖出墳墓上的泥土,聲音雖然不大,但動作非常快,或者說是十分熟練,沒一會兒就把墳墓挖開了。因為光線昏暗,以及角度和距離等問題,我沒能看清楚他是怎樣把棺蓋撬開。不過我沒看見他有帶來工具,所以應該是徒手把掀開棺蓋的。


    他把棺蓋掉到一旁後,就將安靜地躺在棺材裏的女屍拖出來,粗暴地將女屍身上的衣服撕成碎片,然後就……


    紫蝶說到此處就沒有再說下去,不過我大概能猜到之後的情況——山鬼侵犯了死者的屍體,隨後更發現她的存在,她逃走時撞到我的車上。然而,從她蒼白的臉色看來,事情似乎並非我想像中那麽簡單。在我到達案發現場後才發現,實際情況比我想像中要噁心千百倍。


    然而,在我們到達案發現場之前,卻遇到大麻煩了。車子剛駛進鬆樹林,就有一大群人氣勢洶洶地衝過來把警車包圍了。我第一個反應就是——該不會是遇上綠林好漢剪徑吧!第四章 山鬼詛咒駕車與紫蝶來到鬆樹林,車子還沒停下來,就有一大群人氣勢洶洶地衝過來,把警車包圍了。而且他們的情緒似乎都很激動,有好幾個壯漢還用力拍打車窗門,示意我們下車。對方的人數挺多的,起碼有四十人,我還真給他們的氣勢嚇倒了。光天化日之下聚眾搶劫,而且連警車也不放過,這裏的治安怎麽差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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