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日報是一份地區性報紙,發行量不大,影響力也很一般,自發生鬧鬼事件之後,鬧得人心惶惶,質量大幅下降,銷量當然就更差了。我們在報社找到了主編林尚文,他一臉憂愁地向我們講述有關鬧鬼的情況:「這棟大廈一直都有鬧鬼的傳聞,不過之前隻是以訛傳訛,誰也沒有真正見鬼。大概一個月前,有個新來的保安發現電梯無緣無故停在我們這一層,他以為是有小偷溜進來,就上來查看,結果看見一隻全身都是水泥漿的女鬼,當場就嚇得暈倒。之後,我們報社的員工就陸續遭遇怪事了,鬧得大家都沒心思工作,再這樣下去,報社很快就辦不下去。」


    接著,林主編打算給我們介紹報社的人員,並讓他們親自向我們講述自身遭遇的怪事。可是,也許從喵喵口中騙來的早餐不太幹淨,我的肚子鬧革命了,隻好先到洗手間解決這個急切的問題。


    我平時蹲坑喜歡選最裏麵那一格,因為覺得比較安全,心裏較為踏實,這次也不例外。還好,洗手間裏沒有人,我喜歡蹲那就蹲那。脫除束縛,紮好馬步,再點上一根煙,然後一瀉千裏,其實是件很愜意的事情。然而,當我把煙叼上時,卻發現打火機遺留在車上。唉,人世間最痛苦之事莫過於此!


    我叼著沒有點燃的香菸,琢磨著是否該打個電話給蓁蓁,讓她幫我弄個打火機來。不過,我馬上就打消這個念頭了,因為她很可能會扛一個瓦斯罐來給我,不過不是交到我手上,而是砸在我頭上。


    就在我受盡有煙無火的煎熬時,忽然聽見外麵有水聲,似乎有人進洗手間,於是便問:「兄弟,有打火機嗎?可不可以借我用一下。」對方沒有回話,我隻聽見匆忙的腳步聲。


    我該不會是進了女洗手間吧,對方怎麽一聽見我的聲音就跑了?匆匆把方便的問題解決,走出來發現自己並沒有走地方,這裏有尿盆,是男洗手間沒錯。我沒走錯地方,那麽應該是對方走錯地方了,一支遺落在洗手盆上的蘭蔻牌唇膏也驗證了我的想法。或許我早一點出來,會是一場艷遇的開始。不過現在也不晚,這支唇膏也許能讓我認識它的主人。


    返回編輯部,林主編便為我們介紹眾人。整個編輯部共有員工二十餘人,當中竟然就有三位是林主編的家屬,分別是他的長女擔任編輯工作的林依依及其丈夫擔任採訪工作的肖劍峰,還有剛剛才畢業的次女林安安。如此任人為親,怪不得效益那麽差。


    在眾多員工中,有四人引起了我的注意,分別是肖劍峰夫婦、校對黃敬及攝影記者寧宇易。其中最為古怪的要數黃敬,他隻是在林主編介紹他時,跟我們點了一下頭,除此之外連看也沒看我們一眼,也沒說過一句話。肖劍峰夫婦兩人則給人貌合神離的感覺,而寧宇易則是個怪裏怪氣的娘娘腔。肖跟寧兩人要外出採訪一宗突發事件,我沒來得及仔細觀察他們,所以我打算先向林依依及黃敬了解情況。


    不知道是否因為林依依遭遇怪事的次數最多,所以有點神經質,跟我們說話時神經虧虧的。「這棟大廈很猛鬼!」這是她跟我們說的第一句話,隨後她告訴我們,這棟大廈到底有多猛鬼——


    大概一個月前左右,有個保安在我們這一層被一隻水泥女鬼嚇得暈倒,之後就怪事不斷了,而最先遭殃的就是我。


    我們做報業的,一旦有突發性新聞,通常都要加班加點,經常都是這樣。那天有位本市的老黨員去世了,所以我們得加班為他做個專輯,講述他的生平事跡。


    雖然我們手頭上有很多這位老黨員的資料,但要整理成專輯可得花不少時,一直忙到淩晨才整理得差不多。大概零時二十分左右,我覺得有點睏,就去茶水間倒咖啡。剛倒好準備離開時,突然覺得有東西掉到我頭頂上。我伸手去摸,發現掉到我頭上的竟然是水泥漿,心裏不禁感到驚訝,這層樓近期也沒有裝修,怎麽會有水泥漿呢?


    我不自覺地抬頭往上看,我頭頂上方正對著中央空調的出風口,水泥漿似乎就是從裏麵掉下來。我正奇怪出風口怎麽會有水泥漿掉下來時,突然發現裏麵有雙眼正瞪著我……


    之後還有幾次類似的遭遇,不過最可怕的還是前天晚上。那晚也是要加班,因為之前發生過奇怪的事情,所以我盡量避免一個人獨處。可是那晚肚子有點不舒服,頻頻上洗手間,一次兩次還能讓安安陪我去,但總不能要她整晚都陪我上洗手間不做別事情吧?所以,後來我就隻好一個人去了。


    洗手間裏沒有人,因為覺得害怕,所以我特意選擇了最裏麵那一格(真奇怪,和我的習慣一樣)。開始時並沒什麽不對勁,洗手間裏很安靜,除了排氣扇的輕微轉動聲之外,沒有任何聲音,所以我也沒有太緊張。可是,當我開始方便時,便聽見一些奇怪的腳步聲,進來的人似乎雙腳都沾滿汙泥,他的步子很輕,但每走一步都有泥濘飛濺的聲音響起。我正奇怪是誰走了進來時,頭頂就傳來噠噠噠的轟隆怪響,隨即便有很多糊狀的東西落到我身上——是水泥漿!無數水泥漿往四處飛濺,落到洗手間的每到個角落……


    或許因為覺得尷尬,依依之後的敘述略為別扭,不過我能明白她的意思。她當時快被嚇瘋了,倉皇地提著褲子衝出來,一出來她就更害怕了,因為地板上有一行水泥漿鞋印,但卻沒有人。


    因為她的可怕遭遇,這兩天也沒有人敢去女洗手間,就連清潔工也不敢進去清理那遍布牆壁及地板的水泥漿。於警方而言,這是好事,案發現場沒被清理,也就是說證據沒有被破壞。


    我給悅桐打了個電話,要求技術隊過來幫忙取證,她說馬上就來。在她到達之前,我們先到女洗手間觀察了一遍。斑駁的水泥塊在牆壁上繪畫了一幅猶如幾何圖案般的抽象畫,圖像是以排氣扇為中心向周圍螺旋擴散,加上事發時林依依聽見的噠噠怪響,以及已於排氣扇上凝固的水泥,我想當時應該是有一團水泥漿被甩到排氣扇上。


    把水泥漿甩到排氣扇上也許是人為的惡作劇,但地板上的鞋印卻讓我感到疑惑。地板上有一行水泥鞋印,從洗手間門口開始出現,直到洗手間中央,站在最後那對鞋印的位置把水泥漿甩到排氣扇上,角度及距離都很合適。然而,讓我感到疑惑的是,隻有從外走進來的鞋印,卻沒有離開的鞋印。也就是說肇事者走進洗手間後就沒有離開,可是依依卻說她衝出來的時候,並沒有看見任何人。肇事者似乎在作案後就立刻消失了。


    我讓依依拿來一把尺子,量得地板上的水泥鞋印鞋碼為36碼。成年人的常規鞋碼範圍,女性為35.5碼至47碼,男性則為38.5碼至48碼,不在此範圍內的基本上是要定做的,譬如姚明那雙55碼的大腳丫。以此推斷,鞋印的主人應該是女性。


    鞋碼跟赤腳長度的計算方式是(鞋碼+10)÷2=赤腳長度,穿36碼鞋的人赤腳長度應該是23厘米。以赤腳長度x6.876便能得出鞋印主人的身高約為158厘米。然而,這種計算方法的準確率大概有八九成,並不能絕對肯定。而且我用尺子量出步幅距離後,發現跟鞋碼不成應有的比例,因此我沿著鞋印走了一遍,再讓依依和蓁蓁各走一遍。


    以步幅計算身高的方法分三種:


    一、單步長在166厘米以上——單步長+赤腳長1/3


    二、單步長在148厘米至165厘米之間——單步長+赤腳長1/2


    三、單步長在147厘米以下——單步長+赤腳長2/3


    而鞋印的單步長為168厘米,加上赤腳長的三分一,得出身高為176厘米。可是,鞋印的步幅比我們三人都要長,也就是說鞋印的主人要比我們高,以此推算其實際高度應該為180厘米左右。


    鞋印主人是一名身高約一米八的女性,這個結論讓我感到莫名其妙。而依依也說整個報社最高的女性也隻有一米七二左右。


    在洗手間裏沒有找到其它有價值的線索,於是我就讓依依帶我們到茶水間。茶水間的天花中有個中央空調的出風口,柵格上凝固了少量水泥,這證實了依依並沒有撒謊。天花並不高,我站在椅子上沒花多少勁就把柵格拆下來。因為我想看出風口裏麵的情況,所以多找了兩椅子,以品字形疊起來,這樣就有足夠的高度讓我能把頭伸進出風頭裏。不過,這樣做也危險的,雖然有蓁蓁幫忙把椅子扶住,但卻總覺得很容易就會倒。


    把頭伸進出風口裏,發現裏麵很昏暗,雖然不能看到空調管道的盡頭,但也不至於什麽看不見。管道比我想像中要狹窄得多,不可能讓人鑽進去,但依依卻說看見這裏有雙眼睛。而且柵格上的水泥也說明曾經有水泥漿從這裏掉下去。


    我仔細查看了一會,空調管道裏麵能看清楚的地方都沒有我想像中的灰塵及蜘蛛網,但卻有少量水泥塊,似乎曾經有沾有水泥漿的物體在此爬行。難道真的鬧鬼嗎?一個渾身都是水泥漿的女鬼形象漸漸在我腦海中形成……第二章 是鬼是妖「阿慕,你的褲鏈沒拉上。」正探頭到空調管道中查看時,忽然聽見一把熟悉的女性聲音,連忙低頭檢查褲鏈,結果因為一時慌亂沒站穩,從呈品字形疊起的椅子上摔下來。本以為這次肯定會摔個半死,可是掉下來那一刻突然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情,地板不知為何變得凹凸不平,但卻出奇地柔軟。而且還帶有一股女性的芳香,讓我不願爬起來,真想一直都這樣躺著。


    「還不起來,找死呀你!」蓁蓁充滿怒意的聲音從我耳邊炸開,柔軟的「地板」隨即粗暴地把我推到一旁。原來我剛才壓在蓁蓁身上,怪不得那麽柔軟,尤其是突起的部分。


    爬起來後發現,我的褲鏈拉得好好的,而悅桐正站在門口掩嘴大笑。唉,又被她耍了。真想馬上就把她的姘夫小相揪出來,這樣我就不用老是給她耍也不敢吭聲。不過,要是這麽容易就能找到小相,兩年前我就把他揪出來了。


    我跟悅桐說明了情況,因為她的下屬正在女洗手間取證,所以我就叫她親自去查看空調管道,看看裏麵會不會有什麽蛛絲馬跡。我把椅子重新疊好,她戴上手套取出工具並準確爬到椅子上時,忽然對我說:「我今天穿的裙子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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