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蘇徽又開始說起了一些連自己都不是很懂的東西。


    那些古怪的概念為何會存在於他的腦海裏,他實在是記不得了,有些東西他甚至自己都一時半會無法理解。但他的直覺告訴他,他要將這些說給嘉禾聽。騁蛩眼前站著的不僅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女,更是主宰一個國家命運的皇帝。


    至於嘉禾有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去,蘇徽其實也不清楚。總之那日在一通胡亂閑逛之後,他們最終還是回到了紫煌宮中。嘉禾徑直去往寢殿更衣,而殿門外卻站著一個蘇徽暫時不想見到的人——趙遊舟。


    “陛下原來是出宮了。”他拱手躬身,朝著嘉禾行禮,“以往陛下都會帶上臣一起,這一次,身邊跟著的卻是京城來的新人呢。”


    聽出了一股酸味的蘇徽縮在嘉禾身後,悄悄的抽了口涼氣。


    作者有話要說:失憶前的小蘇:我要克製,我不能進行超遊發言,這個時代真落後,唉,看看就好失憶後的小蘇:我腦子裏是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不管了,先說出來吧,陛下,聽我說,首先我們在這裏建一個蒸汽機,然後我再教你做電燈泡嘉禾:?


    第155章 、十三


    嘉禾過去出宮,身邊一定會帶上趙遊舟。畢竟此人是她一手栽培出來的心腹,如果她非要將自己的生死安危係於某人之身的話,她會選趙遊舟。


    但她也不是不知道,她與趙遊舟之間的關係過於親密,招致了許多不好的傳言。雖說女皇陛下不至於似那些重名節、臉皮薄的深閨小女子一般,為幾句流言就大哭大鬧要死要活,但輿論如同攔路的洪水,總會妨礙一些事情的進展,若不小心控製,更是會有決堤的風險。


    不過她也發現了,趙遊舟對於那些有損他名聲的傳言,刻意采取了縱容的態度。他雖因年紀輕的緣故,在錦衣衛中的職位不算太高,可掌握的實權不小,隻要他願意,他其實完全可以將流言遏製。可是他偏偏不這樣做,其中暗含了什麽心思,嘉禾猜的明白。


    嘉禾並不確定趙遊舟對她是否存有愛慕之心,但她可以確定,這個野心勃勃又背負著罪奴身份的少年,想要走張昌宗之流的路數。這聽起來似乎很讓人不齒,可對於失去了家族勢單力薄的他來說,這是最快也是最好走的路。


    嘉禾理解他的野心,卻也不會縱容著他。刻意的疏遠便是對趙遊舟的敲打。


    跟隨嘉禾多年,與趙氏兄弟也算是有一定交情的董杏枝則向嘉禾表明了她的擔憂,“趙鎮撫使性子執拗,陛下若不給他一些震懾,隻疏遠是不夠的。”


    正伏案讀著一份山海關軍報的嘉禾聞言皺了皺眉,“遊舟偏執,卻也孤高,隨意懲戒隻怕不能給他震懾,反倒會使他與朕離心。”


    “臣知道陛下善於製衡之術,昆大人也好、小趙大人也罷,都是鉗製大趙的重要一環。可……”


    “怎麽了?”


    董杏枝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那宋國公府的康小公子,卻未必是大趙的對手。”昆山玉有智謀有家世,便是對上趙遊舟也能全然不落下風;趙遊翼是趙遊舟的堂弟,是他如今在世上唯一的手足血親,他便是與趙遊翼之間有什麽齟齬,也不至於下太狠的手。如今身份是宋國公家庶孫的蘇徽與這兩個人不同,在董杏枝看來,這人通透聰明卻不夠有城府,就算是侯門公子出身,孤身一人進了錦衣衛,得到女皇的青眼之後,難保不會被趙遊舟在暗處算計。


    董杏枝說出這樣一番話,意味著她心中到底還是偏袒蘇徽的,那張與雲微相似的臉,很是能讓她心軟。


    今日嘉禾帶著蘇徽出宮,趙遊舟聽說了之後,便默默的在殿前站了一個下午,說是要等陛下回來。董杏枝眼見著那個清瘦的少年真的在料峭的寒風中從未時一直站到黃昏日落,她並不因此而感動,反而因這份執拗而心驚肉跳。若真是隻是忠心於女皇,又何需自苦如此,一個對自己都毫不愛惜的人,如何才能去憐憫旁人?


    之後嘉禾帶著蘇徽回來,她出殿迎駕,聽見趙遊舟與嘉禾的對話,她的語調神態與過去並無什麽不同,卻讓董杏枝感到了幾分危險,她看著嘉禾走入殿內,再看著身為錦衣衛的蘇徽跟著趙遊舟身後離去,忍不住重重的歎息了一聲,為蘇徽的命運而憂慮。


    嘉禾卻對董杏枝的憂慮表現出了滿不在乎的態度,“康彥徽是朕的臣子,他亦是朕的臣子,他們不是對手,更不是什麽敵人。”


    董杏枝也不知道嘉禾是真沒看出趙康二人之間的暗流湧動,還是看穿了卻不願點破,但嘉禾此刻正為軍務煩心,董杏枝也不好再用這樣的小事來煩擾她。


    卻聽嘉禾悠悠說道:“那姓康的小子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如果真這麽輕易的就死在了遊舟的手上,朕反倒還要笑他。至於遊舟……這些年朕似乎太寵著他了,如果真讓他養成了無所顧忌的狂妄性格,那是朕的過失。如此,朕也的確該給他一些‘震懾’。”


    董杏枝明白了,女皇這是故意要縱容這兩人去鬥,這既是對“康彥徽”的試煉,也是對趙遊舟的。


    帝王心思,深沉似海。


    蘇徽猜到趙遊舟不會給他什麽好果子吃,事實果然如此。


    離開紫煌宮之後,趙遊舟便喝令手下將蘇徽拿住,關押在錦衣衛的專用牢獄之中,罪名是他“妖言惑上”,唆使皇帝離宮,置天子於險境。


    蘇徽覺得自己真是堪比竇娥。出宮明明是嘉禾自己的意思,她一個成年女性,做什麽都是她的自由,要真那麽容易三言兩語就被他哄住,那她還做什麽皇帝?再說了,就她目前來看,她最愛好的運動似乎就是出宮遛彎,身為帝王心腹的趙遊舟不可能不知道,說不定還曾經無數次跟著嘉禾一起出宮過,所以他趙遊舟憑什麽抓他?


    但有道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趙遊舟擺明了是想用“莫須有”的借口來整治蘇徽,蘇徽也懶得為自己辯解什麽。進了錦衣衛大牢之後,他照樣該吃吃該睡睡,全然將自己當做是來休閑度假的。


    住了一個晚上之後,牢門打開,來救他的人是趙遊翼。


    “是陛下派你來的麽?”蘇徽第一句話問得就是這個。


    趙遊翼老老實實的搖頭,“我聽聞阿兄將你關在了這裏,他做的實在過分。所以我來帶你出去。”


    蘇徽立刻低下了頭,毫不掩飾自己的失望。失望在於,原來嘉禾真的不會在意他的生死。作為禦前的校尉,他每天肩負著為嘉禾舉傘蓋、執金旗的重任,雖說這也不是什麽重要的活,但至少天天能和她碰麵。結果他失蹤了,她居然……問都不問一聲麽?


    趙遊翼沒好氣的對著蘇徽踹了一腳,“我肯來救你,你不感恩戴德也罷了,擺出臉色給誰看呢?知不知道我阿兄是真的會殺了你的!”


    “以往那些蒙了女皇青眼的人,令兄長是真的敢殺麽?”蘇徽問。


    趙遊翼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趕緊繃緊麵孔一言不發。


    “自我到宣府之後,這是第幾次被令兄針對了?”走出牢門後,蘇徽一邊揉著酸痛的胳膊,一邊同趙遊舟抱怨:“他對我刻毒的就像是見到了丈夫外室的主婦。”


    趙遊翼恨不得回身捂住這少年的嘴,還沒走出錦衣衛大牢呢,他就敢如此編排趙遊舟,真不要命了!


    平日裏趙遊翼對堂兄許多行徑並不認同,可那畢竟是血脈相連的手足,該辯解的時候,趙遊翼當然還是要為他爭辯幾句,“阿兄忠心於陛下,隻是護衛陛下的手段過激了一些。”


    “他以前就是這樣的性格麽?”蘇徽忍不住問道。


    不知為什麽,他覺得自己似乎見過年紀更小一些的趙氏兄弟,在他模糊的印象裏,那應當是兩個看起來謙和乖巧的男孩。


    “我不知道。”趙遊翼給出了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不知道?那不是你兄長麽?”蘇徽疑心趙遊翼是在唬他。


    “隻是堂兄罷了。”說話間他們走到了牢房外,北方春日的天穹,泛著淡淡的青灰色,拂過的風並不溫柔,凜冽如刀,夾雜著些許塵沙。


    “我的出身,你應該是知道的吧。”說起這句話的時候,一向脾氣溫和的小趙大人,話語中有著難以掩飾的衿傲。


    “知道,京都趙氏之後,曾經吏部尚書趙崎的孫兒、太.祖賢妃的侄子。”


    趙遊翼對這個答案滿意的點了點頭,“不愧是宋國公的孫輩,倒也有幾分見識。我趙氏一族,自前朝時便是灼然大姓,族中出過進士無數,先祖曾有數名位極人臣。整個家族如同一棵參天古木,枝葉繁茂,我和遊舟在童年時,幾乎沒怎麽見過麵。我僅僅是同母的兄弟便有三人,同父的七人,未出五服的共計……”


    “打住打住!”蘇徽覺得自己開始頭疼了,“我對你們趙家的族譜不感興趣,不用背給我聽。我知道你和趙遊舟不熟了。”


    趙遊翼歎了口氣,“隻可惜族中那麽多的人,幾乎全都死了。樹木抽枝數百年,烈火毀之僅一瞬。流放至海南的時候,我身邊剩下的兄弟已經不多了,不是年紀太小就是太過蠢鈍,祖父便隻將我與遊舟喚到跟前,讓我們今後互相扶持,找機會重振家族。我也是直到那時,才和遊舟第一次有正式的接觸。”


    “於是後來你們兄弟倆就一同回到了京都,是遊舟保護了你?”蘇徽問道。


    趙遊翼冷哼了一聲,臉色不是很好看。


    他們兄弟二人當時是被流放的罪奴,擅自回京是重罪。雖說後來女皇提拔任用他們的時候,解釋說是她下了密令,將這對兄弟從海南接到了北京的,但並沒有多少人信這樣的解釋。兩個默默無名的孩子,何德何能驚動數千裏之外的女皇,必然是他們偷偷潛回了北京,用了某種手段見到了君王,並贏得了她的青睞。


    “你們兄弟當年是怎麽回到北京的,兩個孩子,真能跨越數千裏遠,從國家最南端一路走到京城?”蘇徽好奇心上頭,忍不住多嘴,“說說唄。”


    第156章 、十四


    趙遊翼瞥了眼蘇徽,後者睜大了眼睛看著他,眼神中滿是期許與好奇。


    “你眼前站著的若是我堂兄,你現在絕對就是個死人了。”


    “你放心我這人也是有眼色的,這樣的問題我根本不會去問令兄——或者不如說,我和他現階段根本做不到心平氣和的站在一塊聊天。”


    趙遊翼扯了下嘴角,“那你是覺得我性子軟好欺負?”


    “不不不,我是拿你當朋友。作為朋友,我想聽聽你當年經曆過的風霜,但如果你覺得有什麽不方便說的,我也不會強迫你。”


    趙遊翼歎了口氣。虧得他當初將蘇徽送到女皇身邊時,還抱有幾分“苟富貴,勿相忘”的心理,心想自己將蘇徽引薦給陛下,萬一哪一天蘇徽得到了陛下的青眼,也能在許多事上幫襯他與他堂兄一把,結果現在看來,他的一番苦心完全白費,酷似雲微的臉讓蘇徽成了被忌憚的對象,蘇徽本人也是個毫無城府,半點也不懂在宮內生存之道的傻子。


    皇宮是讓人稱兄道弟的地方麽?皇宮是讓人嬉皮笑臉的地方麽?皇宮是容許你好奇心泛濫的地方麽?趙遊翼很想指著蘇徽的鼻子,大聲喝問這些。


    然而這些話,他一個字都沒能問出口。因為他其實心底,並不討厭這樣一個傻兮兮的蘇徽。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趙遊翼和蘇徽是同一種人,頭腦聰明,卻對人情世故並不關注。隻是自從來到女皇身邊之後,堂兄便一直不停的告訴他要謹言慎行,要步步為營,要以最惡毒的心思去揣測周圍的人,要將自己的仁慈柔軟統統舍棄。


    他知道堂兄的話說的沒錯,皇宮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他們兄弟已經失去了家族,不能再丟了性命。於是這些年他一直逼迫著自己學習趙遊舟的一言一行,可學來學去,他和堂兄終究還是兩個不同的人。


    “告訴你也不是不可以。”趙遊翼想了會,那似乎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秘密,反正如今朝野之中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兄弟當年是偷偷從流放地逃回京都的,但女皇擺明了態度要袒護他們,沒有人敢用這樣的罪名做借口對他們進行討伐,“我與我阿兄,的確是在未奉詔令的情況之下,偷偷溜回北京的。那時候陛下根本不知道我們兄弟是哪號人物,怎麽會專門派人來海南接我們?但我們兄弟兩個都隻是十歲出頭的孩子,憑我們的力量要回北京,太難了。”


    蘇徽默默點頭,這也是他心中一直疑惑的地方。他沒有出聲打斷,聽著趙遊翼繼續說了下去。


    “我們走的是水路,乘坐的……是海盜的船隻。”


    說到這裏,趙遊翼不安的看了眼蘇徽,原以為會從這個養於京中富貴鄉的少年臉上瞧見驚訝的神色,卻見蘇徽隻是淡然的點了點頭。


    “你知道海盜嗎?”


    “知道啊。”蘇徽點頭,“我記得前朝之時,東南沿海便有倭寇常年擾邊。所謂倭寇,既有沿海流民,又有東邊扶桑的武士,更有西洋那邊的探險家……你別問我什麽是探險家,我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總之倭寇構成複雜。我朝立後,倭寇之患雖不如前朝猛烈,卻也讓東南之地的長官很是頭疼。流民和扶桑武士也就罷了,這些年紅毛的夷人卻是數目漸漸多了起來,他們都是從西方來的,唔,倒也不一定全是紅發。他們有堅船與大炮,占據了些許沿海島嶼,這些年一直孜孜不倦的試著做兩件事,其一是與我朝通商,其二是向皇帝傳教,我朝的水師出兵趕走他們,沒過多久他們便又會卷土重來,如今他們的造船技術和火.器發展水平都要勝過夏朝,所以東南水師對付起來很是吃力。我猜當年幫你們兄弟的,就是那些紅頭發或者金頭發或者褐色頭發的西洋人對不對?”


    趙遊翼沒有馬上回答趙遊翼,而是怔怔的發了會呆。即便是在京城之內,隨便揪出一個五品以上官員,那人都未必能如蘇徽這般能對東南海盜的情況從容自在的侃侃而談。那畢竟是來自陸地另一個盡頭的異種,趙遊翼設法弄來了一份萬國海圖找了半天,才找到那群海盜的出身地。但除此之外,他對他們幾乎一無所知。


    “你……怎麽知道這些的?”趙遊翼即刻警覺了起來,“宋國公府不會做過通倭的事情吧?”


    蘇徽翻了個白眼,“你先解釋一下你們兄弟兩人當年是怎麽坐上西洋船到天津的吧。說康家通倭,趙家難道沒有?”


    趙遊翼訕訕無言。當年他祖父還是吏部尚書的時候,的確和一些西洋人打過交道。祖父說,那些人雖是蠻夷,卻不乏知禮之輩,其中更有許多人學識淵博讓人歎服。趙家被抄家之前,府中搜羅了好些西洋來的精巧玩意,趙崎也與某位西洋教士交誼匪淺,甚至一度打算將其引薦給當時的太.祖皇帝。可惜他還沒來得及這樣做,太.祖便猝然駕崩,他們趙家因為趙賢妃的緣故,落得個舉族流放的下場。


    “再說了,什麽通倭不通倭的,這罪名蠢死了,反正早晚要經濟全球化的。”趙遊翼又聽見蘇徽小聲的嘟囔了一句這樣的話。


    “你在說什麽?”


    “……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麽。”蘇徽惆悵的抬頭望天,很是煩惱的按住自己的太陽穴。


    現在可以確定一件事情,早在夏朝長業年間,京城之中就有高官與西方人有過密切的交流。不知道這是個例還是普遍現象,但蘇徽試著回憶了一下宋國公府,忽然意識到在國公府內,西方的自鳴鍾、水銀鏡之類的東西,也確實不少。


    “我真是沒想到,我的弟弟,竟能與一名犯人在宣府街頭談笑風生。”在蘇徽深思的時候,一道冷冷的嗓音忽然響起。


    趙遊翼嚇得渾身一僵,扭頭便看見了自己堂兄趾高氣揚的身影。


    趙遊舟騎在一匹高大的駿馬之上,馬匹通體烏黑,不見一絲雜毛,是前些時候嘉禾禦賜的西域良馬。趙遊舟一身錦繡飛魚服,腰配苗刀,瞧著頗為英氣,雖與趙遊翼是差不多的年紀,卻與一團孩子氣的趙遊翼天差地別。


    “阿兄,他並非什麽罪犯,你這樣胡亂構陷,就不怕被陛下問罪?”趙遊翼皺了皺眉頭,開口為蘇徽爭辯。


    蘇徽則是在心裏想,趙遊舟身上的衣服真不錯,哪天有機會他也要弄一套來穿穿。


    他完全不害怕趙遊舟,既不擔心趙遊舟會殺了他,也不怕自己再被趙遊舟關回去。錦衣衛的大牢雖然不算舒適,但住個人勉勉強強,趙遊舟隻是瘋了一點,還不至於喪失理智,他關蘇徽進牢房,與其說是想要殺他,不如說是想給蘇徽一個警告。


    至於給蘇徽警告是出於怎樣的立場……想到這裏,蘇徽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趙遊舟沉著臉問。


    蘇徽為難的思索了很久,總算斟酌好了用詞,“想起了過去認識的姑娘們看過的一些……戲文,戲中總有個看似柔弱無辜的主角,一心隻想和所慕之人長相廝守,也總有個歹毒心腸的配角,想法設法的要過來使點絆子。”


    趙遊舟臉色一變,將手按在了刀上,而趙遊翼則是恨不得撲過去捂住蘇徽的嘴,他現在已經不覺得蘇徽是單純的膽子大了,他疑心蘇徽完全就是想死,所以想方設法的挑釁宣府城內凶名遠揚的趙鎮撫使,就等著趙遊舟給他一個痛快。


    “好大的膽子!”趙遊舟拔刀直指蘇徽。


    蘇徽不慌不忙,刀尖的光芒刺得他微微眯眼,但他還是仰頭看向了趙遊舟,“你覺得我是在影射什麽?那清純無辜的主角說的究竟是誰?拆人姻緣的配角是你……還是我?你錯了,我誰也沒有指代。因為這樣一個比喻,不合適。”


    趙遊舟將刀緩緩垂下。


    是的,的確不合適。無論是他還是蘇徽,都沒有資格與女皇並肩而立。他們互相爭來鬥去,也隻不過是一廂情願的鬧劇罷了。


    “遊翼,未經我的允許,是誰給了你膽子將獄中的犯人私自放出?”趙遊舟又看向了自己的弟弟。


    趙遊翼其實是有些懼怕兄長的,往後退了兩步,“阿兄,陛下她……”


    “陛下不會在意這樣一個人的死活。”趙遊舟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蘇徽,“他有謀害君王的嫌疑,在嫌疑被洗清之前,除了陛下,沒有人可以將他帶離錦衣衛的控製範圍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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