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萬壽宮麽?奴這就去找船隻。”宦官們因為杜銀釵的態度,而對蘇徽十分的客氣。


    “不,不去萬壽宮。”蘇徽卻搖頭。


    那裏是嘉禾在被廢之後的囚.籠,自從她成為長公主之後,就基本上沒有離開過那裏。照理來說,她現在也應該在玉海中央湖心島的萬壽宮上才是。


    可蘇徽想起了過去曾經看過的一則野史——官修《夏史》中對嘉禾之死輕描淡寫的掠過,載佑元年宮廷官方的文書檔案全部因各種緣故被毀,因此後人想要研究這一年發生了什麽,許多時候不得不參考野史。


    那些野史要麽是某個宦官、女官出宮後的回憶錄,要麽是某些文人儒臣的隨筆,要麽則是當時人的書信往來。但也有相當大的一部分,是好事者編造出來的故事。


    蘇徽讀過一本名叫《椿萱堂遺錄》的文士筆記,那位號“椿萱堂主人”的書生有一名曾經在乾清宮當差的叔父,難得的是他並不引以為恥,反倒在那名叔父因故出宮之後,將這位年邁的長輩接到家中奉養。


    他在自己的筆記之中寫下了幾則由他那位叔父告訴他的宮闈秘聞,其中有一件,便是與端和帝周嘉禾有關。


    筆記中說,嘉禾是死在乾清宮中。她死前被自己的侄兒召入殿內,二人起了爭執,“帝慍,數責長主,然主麵有驕恣,不敬益甚,帝乃親取鴆酒,強令主飲之。”


    這野史上說,嘉禾是去了乾清宮中,因對待新帝不敬,於是被她的侄子強行灌下鴆酒而死。


    新帝為何召見她、兩人又是為何起了衝突,《遺錄》上並沒有提到,可越是這樣,反倒越發顯得這份記載高深莫測,含糊的言辭與適當的留白,反倒增添了它的真實性。


    《遺錄》真假眾說紛紜,與載佑元年留下的眾多野史一樣,成了史學家們吵嚷的對象之一,不被重視僅做參考。倒是端陵發掘之後,有考古學家根據二十三世紀的精密儀器判定,端和帝周嘉禾的確死於中毒,但脖頸處確有輕微的扭傷。


    可僅憑這個,也不能認為《椿萱堂遺錄》上所寫的就是真相,假如她不是被自己的親侄子毒死,在飲下鴆酒的時候大約也會掙紮,因此扭傷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遺錄》不足為信,可是蘇徽偏偏就是在這時想起了這本書。


    去乾清宮看看吧——心裏有個聲音這樣告訴他。這大概就是人的第六感覺。有些時候你以為的直覺隻是錯覺,可有些時候,所謂的直覺,驚人的準確。


    “我們去乾清宮。”蘇徽下了決定,他終究還是願意相信自己的直覺,不過想了想,他還是補充了一句,“假如乾清宮那裏找不到長主,我們再去萬壽宮。”反正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距乾清宮比較近,萬壽宮反而相對較遠,就當是順路了。


    載佑元年,八月十三,未時。


    曾經披甲掛帥的榮靖長公主,親率泰陵私兵三千,殺向了紫禁城。


    關鍵時候,宮城中人想的自然是火速調來城防禁軍護衛紫禁城,最好能用十倍於榮靖的兵力,將紫禁城包圍的嚴嚴實實,變成一隻鐵桶。


    可是城防軍偏偏在這樣一個時候被昆山玉所抽調,說是殺出城去,追擊榮靖去了。這可嚇壞了一幹朝臣,生怕昆山玉還未殺入敵陣要了榮靖的命,榮靖的先頭部隊就已經闖入了皇城要了他們的命。更有心思惡毒些的,直接在議政堂上大罵,說昆山玉這是驅虎吞狼,他心裏不滿他們這些老臣占據高位,於是便利用榮靖要了他們的命,然後他再於榮靖身後來個螳螂捕蟬。


    事發突然,誰也沒有料到自入秋以來回京後便安安靜靜的榮靖長公主居然會突然起兵,曾經端和年間她與自己的親妹妹鬥得幾乎撕破臉皮,可也從未妄動過兵甲,到了新朝反而直接起兵舉事。


    前朝議政堂內,所有今日當值身在皇城之中的臣子都湊在了一起,在慌亂之中爭議著出路——昆子熙已死,不少鎮得住場子的大臣不是因廢帝之事而被牽連罷官,便是因不久前趙遊翼出逃而受牽連下獄,但朝中說得上話的重臣依舊不少,在這時各執一詞,有人說應當召集禁軍死守,有人則說,該帶著皇帝暫時逃出北京,躲避鋒芒。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卷比較短,大概還有兩三章就要結束了(如果我不小心爆字數了,當我沒說過這句話)


    第135章 、二十八章


    榮靖長公主興兵造反的事情傳到了乾清宮中。


    平素裏學著文士儀態的宦官們此刻都失了文士的儒雅,一個個慌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倒是年少的皇帝卻是在這樣的時候難得的保持了鎮定,坐在寢殿的窗前,靜靜的聽著窗外的呼號哀鳴。


    並不是他年紀輕輕的就有了不懼死亡的魄力,而是他早就料到了這一天。那座幽靜的仿佛與世隔絕的湖心島上,他的姑母曾用慵懶的口吻向他說過這北京城乃至於朝堂的局勢——之前從來沒有人向他說過這些,將他接入京中的臣子隻告訴他,他是皇帝,應當全心全意的依仗他們這些大臣,天下乃是士大夫君王共治之天下,皇帝與他們站在一起,才是親賢臣遠小人的明君。


    在嘉禾的敘述之中,年少的鄉下孩子第一次知道了北京城居然這麽大,京中的官僚居然數以千計,他知道了六部具體的司掌、內閣所擁有的權力,朝臣之中的派係劃分亦被她理的清清楚楚,那天下午他坐在嘉禾身邊,漸漸弄明白了這個龐大的國家運行起來是何等的複雜。


    同時,他的姑母還用最溫柔的語氣提醒了他,他眼下的統治,究竟有多麽的不牢靠。身份太.祖血脈的他根本就不是什麽受命於天的真龍天子,他隻是個傀儡,是戲台之上供人擺弄的偶人,一把火就能將他燒成灰。


    如今姑母所說的這一天終於到了,他其實心裏控製不住的害怕,卻又始終還記得嘉禾的教誨,努力的維持住了帝王的風度,不顯露出半點的慌張。他雖然是徽州鄉下來的,好強之心卻不輸給任何人,他想要做好一個皇帝,無論麵臨什麽樣的困境都一定會咬牙堅持下來。


    乾清宮中如今當差的宦官,多是內閣挑選的。宦官與文臣,要麽互相牽製,要麽就是一方受製於另一方。如今的狀況顯然是後者,在廢帝之後重新組建起的二十四監還未成氣候,尤其是本該執掌帝王筆墨的司禮監,更是隻由一群年輕宦官拚湊而成,別說在朝堂呼風喚雨,就連自行拿主意都做不到。


    議政堂內,諸臣僚們為了如何迎戰榮靖之事而爭鬧不休,而他們之間的爭執,一路影響到了乾清宮。於是就連天子的居所之內,都爆發了激烈的爭執。議政堂內的文臣們一把老骨頭,最多隻是吵得麵紅耳赤,可乾清宮中的宦官卻不同,他們直接動手打了起來。榮靖的兵馬還未攻破城門,宮內就已經開始亂了。


    皇帝沒有理會他們的爭鬥,安安靜靜的藏在自己的寢殿,臨窗發呆,心裏想著自己若是被廢,不知能不能像姑母那樣被圈禁在宮內某地,還是會被遣返回徽州。北京城一點也不好,他來到這裏幾個月,不知受了多少的委屈。可即便如此,他也還是想留在這裏,這裏遠比徽州要繁華,每一處土地都仿佛帶著醉人的香氣。


    可就在這時,他聽見了令他不安的喧嘩——這喧嘩不僅僅是有膽小的宮人在聽說了榮靖即將殺來之後收拾行李逃命,聽起來似乎更像是有一大隊的人馬正氣勢洶洶的朝著他殺了過來。


    皇帝猶豫了一會,悄無聲息的走出了門去查看究竟,遠遠的瞟見一大群的宦官正穿過庭院走來,在見到他之後就仿佛是看見了獵物的豺狼一般,眼前一亮,朝著他大步狂奔。


    有人想要用新帝做旗幟,號令京中所有人馬,抵禦榮靖亂軍;也有人想要帶著新帝逃離北京,再召集兵馬勤王——不管是那一派,都想著要將這個小皇帝趕緊的握在手中。


    新帝錯愕,下意識的轉身就跑。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害怕這些宦官,可人在感到恐懼時,本能的就會有逃跑的行為。


    小皇帝沒有讀過什麽書,但他在說書先生的口中聽過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故事。剛才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叫他不安,在那些人的眼中,他根本不是什麽皇帝,甚至連人都不算,反倒像是一堆能夠行走的金山銀山。


    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但是暫時離開那些被貪婪所控製住的人群,總歸是一件好事。


    皇帝要逃,那些平素裏本就不算恭敬的宦官們自然想都不想的就追了上去,於是荒唐的一幕出現了,天子的家奴追著他們的主子滿宮亂竄。前者惶急的像是在逃命,後者凶惡的仿佛要吞吃了前者。


    新帝從前在鄉下是個混世無賴的性子,偷雞摸狗的事情常做,逃起命來身手敏捷的像是猴子,那麽多宦官對他圍追堵截,竟然還是沒能抓到他。


    但是他不管是怎麽逃,終歸還是不肯離開乾清宮,非但不走,反倒是向著自己寢殿的方向跑去。


    在他即將要跑進殿門內的時候,終究還是有個沒能被他宦官一把抓住了他,那閹奴一邊喘著氣,一邊對他說:“陛下何至於驚惶至此?我等內臣,還能害了陛下不成?我們不過是想要帶著陛下暫時離開北京,那反賊來勢洶洶,恐傷了陛下——”


    “我不走!”皇帝破口大罵,連徽州的鄉音都帶了出來,“誰要做那怕死逃命的軟蛋!你們怕死你們自己逃,不要帶著我!”


    “這怎麽行?”宦官的手如同鐵鉗一般,越來越用力,“我等也是為了好,陛下信我們,我們絕不會害陛下……”


    這些話語很是耳熟,就像是平日裏那些文臣們說的話一樣。


    凡是圍繞在皇帝身邊的人,總在不遺餘力的設法讓皇帝相信,他們是值得信任的。


    那宦官眼睛睜得渾圓,因為挾持皇帝出京逃命的念頭過於迫切,不自覺的流露出了猙獰的姿態。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麽,忽然就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有人站在他的身後,一刀結果了他的性命。


    “姑母!”新帝對著那人撲了過去,像是被嚇壞了的孩子。


    嘉禾拍了拍新帝的肩膀,蹲下之後麵無表情的將刀從屍體上拔出。


    曾經的夏朝皇帝,如今的寧康長主並沒有在自己位於湖心島上的囚.籠之中老老實實的待著,她早就到了乾清宮,就住在皇帝寢殿旁的耳房。


    是新皇帝主動將她從萬壽宮內請出來的。


    這個在做皇帝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孤立無援的小子總算是開了竅,想要試著擺脫傀儡的身份。而思來想去,這世上唯一能夠幫他的,似乎就隻有嘉禾——至少看起來隻有嘉禾。


    新帝也弄不明白,嘉禾為什麽會成為皇宮之中那個唯一對他好的人,他們相識不過幾個月,嘉禾總不至於真對他有什麽姑侄之情。但他實在是沒有任何的辦法了,除了依賴嘉禾,他想不到別人。


    於是幾個月前親眼看著這位姑母被關入萬壽宮的新帝,在幾日前又秘密的將嘉禾從萬壽宮接了出來。他也意識到了,嘉禾被廢絕不是因為她無能,在做了十二年的皇帝之後,她遠比他要更有治國的經驗,而這些經驗,都是她可以教給他的。


    “姑母,他們說、他們說榮靖姑母反了。我們該怎麽辦?”新帝抓住嘉禾的衣袖,“乾清宮亂成了一團,這些、這些逆賊——”他哆哆嗦嗦的指著地上的屍體,“他們想要害朕!”


    嘉禾無言的看了這個侄兒一眼。


    新帝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深吸了幾口氣,冷靜了下來。


    “我讓你做的事情,你做了嗎?”嘉禾開口問道。


    “已經下令封住了慈寧宮。太皇太後如今正在宮中養病,一切都好。”


    “都好……那便好。母親操勞了一生,十餘年來,為了我這麽個不成器的女兒,可謂是殫精竭慮。她該休息了。”嘉禾喃喃自語,眼眸中有著旁人看不到的蕭索。


    “姑母,可是榮靖長公主她——”


    “阿姊造反,我知道了。”嘉禾看起來還是平靜的模樣,這時新帝倒是猛地想起來,榮靖造反似乎是為了扶持她複位,於是一時之間又陷入了憂懼之中。


    “京中無名將,長姊要反,你們誰也攔不住。她雖然手中人少,可在領兵作戰方麵的本事,她勝過許多人。廢物糾集得再多,也隻是烏合之眾。當年我費盡心機遏製她的野心,甚至不惜殺了她的老師鄭牧,隻為了打壓她的勢力。你們倒好,廢去我之後,反倒縱容這樣一隻猛虎回到了京中。”


    新帝慚愧的低頭,他和其餘人一樣,都將曾經身居帝位的嘉禾當成了最大的敵人,反倒忽視了就連嘉禾都會畏懼的榮靖。


    “那我們,該離開京師?”


    “身在京師,你尚是名正言順的皇帝,離開?”嘉禾微微搖頭,“隻會讓人嗤笑,笑你毫無太.祖之風範,帶著你逃出北京的臣子們會肆無忌憚的將你架空,奪走本該屬於你的權力,天下人心本就未曾歸順於你,經此之後,更加不會人可你。”


    “那該如何是好?”


    “陛下希望我給出答案?”嘉禾挑眉,在少年滿懷信賴的眼神中,緩緩笑了。


    這個孩子,還是太過天真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趙小蘇小榮靖:陛下/妹妹,我們來救你了!


    忽悠侄子忽悠上頭了的嘉禾:哈?


    第136章 、二十九章


    蘇徽按住胸口的箭傷,在幾名宦官的攙扶下勉力向前。幸運的是皇宮的地形和他記憶中的沒有多少分別,他很輕易的就能找到偏僻的近道往乾清宮方向趕。他走得太慢,最後幹脆是由一個高大的宦官將他背在了背上前行。


    從慈寧宮出發時,所見的宮城還是寂靜而又有序的,然而越是靠近,風聲中的嘈雜之聲越是明顯,榮靖造反的事情已經傳開,宮中人人自危。


    一場宮變決定的不止是大人物的命運,遭殃的還有數不清的底層宮人,就如同水中若是出現了一個漩渦,首先被卷進去的就是漩渦附近孱弱無力的小魚小蝦。


    “乾清宮還有多遠?”蘇徽掙紮著抬頭想要看清楚前方的道路,然而眼前一黑,眩暈感迫使他再度低下了頭。


    “要不歇會吧。”受命和他一同行動的宦官們都看不下去,低聲勸道。


    他們不知道這個少年人真實的身份,不明白他所求的究竟是什麽,在他展露出固執的一麵時,他們也就越發的好奇。


    “紫禁城已經亂起來了,我們如果不快一點,我怕一切就都來不及了。”蘇徽深吸了口氣,振作精神,“至於我的安危,不用擔心,十五歲的青少年身體素質還是不錯的,死不掉。”


    是錯覺嗎?他聽見的不止是宮人們逃命的腳步聲,還有金戈的清鳴。伴隨著這樣的聲音,他的心跳越來越快,有著說不上來的興奮與不安。


    史書上沒有記載載佑元年發生的這場宮變,而他此刻正親生經曆著這場動亂。他也說不上自己心中是激動多一些還是恐懼更多一些,他意識到了自己恐怕已經到了最接近嘉禾死亡真相的時候——不管是為了知曉弑帝的真凶,還是為了營救嘉禾,他都不願意在這樣一個時候放棄。


    然而始終不能結痂的傷口仿佛在顛簸之中再度崩裂,他沒覺得疼,隻是因為失血而感覺到冷和困倦。


    恍惚間他好像又回到了十五歲那年。那年的蘇徽做了件了不得的大事,自生下來就活在母親羽翼與陰影之下的“小太子”在那一年第一次離家出走。他的母親為了讓兒子答應今後從政,將他關在了設有嚴密防禦的係統的住宅中——身為軍官,蘇瀠住處的安保堪比一座小型的軍事堡壘。


    年少的蘇徽不動聲色的計劃了一兩個月,終於找準時機繞開了ai的監控,從名為“家”的籠子裏逃了出來。那時也是深秋,風很涼,他穿著一件單衣,靠著雙腿走在因人類過度開發而荒涼無比的城郊平原,那時候的他也像現在這樣一往無前。


    後果、代價,對於蘇徽這樣的人來說都是不重要的,他心中認定了哪條路,就會頭也不回的繼續走下去。


    十五歲那年,他的出走以反抗告終。在他最後精疲力竭的時候,他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老師,在那之後順利的跟著她進入史學院,走上了史學研究的道路。今日他不知道自己腳下道路的盡頭等待他的將會是什麽,但總之,他很期待。


    “錦衣衛!”有個眼力不錯的宦官忽然指著前方低喝道。


    “這怎麽可能?”


    “那批人竟然又出現在了宮中?”


    端和初年,錦衣衛與東廠原是在杜銀釵手中握著,嘉禾花費了好些年,一手栽培出了趙氏兄弟,用他們接管了一廠一衛。這兄弟二人雖然年少,卻比起許多人都要心思靈敏能謀善斷,很快便贏得了那些陰沉桀驁之人的信服。至端和十二年,廠衛勢力早已全歸於趙氏兄弟麾下。


    嘉禾被廢之後,官僚們對錦衣衛既畏且恨,畏懼他們對女皇的忠誠,憤恨他們過去在趙氏兄弟的操控下屠戮了不知多少妨礙到女皇的人。


    於是錦衣衛在趙遊舟下獄之後,便被廢棄,內閣重新挑選了數百名身家清白的年輕人,取古時之名,稱其為“虎賁郎”。至於過去的錦衣衛,不是賦閑在家,就是和趙氏兄弟一起進了大牢——為防萬一,內閣還專門強調,凡是過去曾在廠衛之中任職之人,十年之內不得起用,哪怕是尋常小卒,亦禁止靠近宮牆。


    可是現在宮內,居然又出現了身著飛魚服,手拿繡春刀的人。他們列成縱隊,數目驚人,帶著凜凜的殺氣,趕向乾清宮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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