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川路達夫突然想到什麽似地問道:“您今晚有空嗎?”


    “嗯……倒也沒有別的安排。”


    “那麽,跟我一起到別墅去一趟,在那裏住一夜,如何?那兒可是個好地方,有可口的魚,新鮮的空氣,您可以把肚子填得滿滿的。如有事找悅子,在那裏也好辦。再說,能搭您的車去,對我也是個極大的方便。不過,對您妻子恐怕有些不太合適吧?”


    “這倒沒什麽,我妻子近來粘在娘家了,後來回來過一次,說是她母親有病,又回去了。”


    “那就好極了,一個人在家裏也怪無聊的。”


    “嗯,那就一起去吧。要是決定了,就越早越好,再說,還有一些文件要她蓋章……”


    兩人立即談妥了。男人之間,幹脆利落,小池律師說話間就上了車,握住方向盤,把車發動起來。前後不到十分鍾。


    坐在助手席上的川路達夫,邊說邊不住地盯著路線圖。


    車駛出東京後,小池祥一的心情可能感到舒暢了,他問川路達夫:“川路君,這裏除你我之外,沒有旁人。你說霧島要讓悅子和通口結合在一起,他是怎麽打算的呢?”


    “這隻不過是我隨便的臆測,我想——”川路交叉著手繼續說道:“這麽一來,悅子就會陷入新的激動之中。霧島檢事就可以轉移視線,盯住那個菊池敏子,這個女人掌握著案件的要害。當然,這隻是傳聞中的傳聞,無奈證據不足,不過——”


    “那個女人,也來過我這兒,實在是個潑婦。”小池祥一轉動著方向盤,苦笑著說。


    “可是,這個女人的法律知識,即使內行家也感到相形見絀……因此,從檢事方麵來說,可能會懷疑這女人的幕後有法律家。可是,過去和這女人有關係的那個男人,卻是一個暴力組織的成員,現在情況如何,不得而知。通口律師似乎曾辦理過這個暴力組織的案件,因此,他們可能有冤家對頭的關係。即使不是檢事,普通人也會產生這種疑問的。”


    “通口在當研修生的時候,有個外號叫‘錐子壁虱’,象錐子那樣有銳利的穿透力,象壁虱那樣咬住不放。臉皮也厚得錐子紮不透。這個外號很有深意……”


    此後出現了一陣短暫的沉默。車駛向橫浜新道,開始向以前被稱為專製路的高速公路前進。


    這時川路有些羞澀地說:“我,最近終於下決心了,隻要時機成熟,就向悅子求婚……上次帶她到別墅之前,見了尾形先生,透露過這層意思。”


    “噢……為悅子起見,那當然好!不過……”小池祥一搖了搖頭,又說:“如果僅出於單純的友情,或出於某種責任感,同朋友的遺孀結婚,問題就大了。將來你敢保證絕對不後悔嗎?”


    “我不光是出於同情。對她那剛強的性格,善良的心地,聰敏的頭腦,我是愛,是鍾情。由於一次不幸的事故,我失去了妻子,這你是知道的。我們是同病相憐,可以互相慰勉,重新走向生活,我想,這不是很有意義的嗎?”


    “倒也是……可是尾形先生說什麽沒有?”


    “他一開始就說,一切按女兒的意向而定。女兒是那樣的任性,作父親的又能說什麽呢。他說著,老淚縱橫。之後,我說,‘如果先生非要一個律師做女婿的話,我可以辭掉大學的工作,開業當律師。’我當法學係的副教授,很快就五年了,無需任何條件就可以取得律師的資格。”


    “你想得好絕的……尾形先生也感到驚奇吧。當然,了解你性格的人,誰也不會說——你的這個結婚是奔著錢去的,可是……”


    小池祥一的話語中似乎含有一種困惑之情。


    “這個嘛,肯定有人在背後說我的壞話。這一點,我倒有了思想準備。首先,我問心無愧,不是迷戀金錢;否則,我從一開始就不會選擇學者這一行了。”


    須臾沉默之後,川路達夫大概對小池律師那句話有所顧忌,聲音顯得有些激動:“談到金錢,小池君,在你這方麵恐怕更應該慎重行事羅!”


    “你這話什麽意思?”


    “你,受她委託,作為律師,正在辦理遺產方麵的事情。可是,當你接受委任狀時,她,正由於受到慘重的精神打擊,正處在不能清醒判斷的時候。因此,對這一委託行為本身,保不住會有人出來評頭論足!當然,從法律上說,不會有任何問題,可你受到無謂的懷疑,難道不會心煩嗎?”


    “那就是說,我居心叵測,趁人家心神衰竭之時乘虛而入,企圖從中渾水摸魚,對嗎?”


    “嗯,怎麽說呢?這,我也問了尾形先生,似乎通口哲也他們正在到處‘廣播’!”


    “太無聊了……這也是為什麽他被人叫做‘銀子壁虱’的原因!身為律師竟如此對同行中傷,豈有此理!如在這方麵受到懷疑的話,律師是不可能安心工作的。一來,悅子有個當律師的父親,二來,義宏的遺產包括專利權在內,都向警察和檢察廳公開了,可以說這方麵的工作,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根本沒有我從中策劃的餘地。我完全是為悅子著想,出於一片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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