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方麵,我和你想的一樣……為了慎重些,有關這次案件,請根據各自的立場考慮。我認為,信正是要告訴悅子什麽的,而這就是癥結所在了……”


    這天下午,接到三郎的電話後,恭子急忙準備去悅子的住所。雖然,三郎並沒有告訴事件的真相,可恭子很快覺察出來,更加擔心悅子了。


    按了三〇一號室的門鈴,出來開門的卻是川路副教授。


    “噢,是太太……您也聽到今晨的事件了?嗨,真是禍不單行啊……”


    說著,他的神色顯然變得有點難為情了:“剛才,悅子給我家打來了電話……不知為什麽,她好象受不了,我急忙趕來,幸虧今天我休息……”


    “悅子對先生……”恭子沒說下去。


    她感到詫異。她知道,又發生了這樣的不幸,悅子如何剛強,大概也無法忍耐心中的不安和恐懼啊!自己心中惴惴不寧,希望身旁有一個人,這可以理解。隻是,為什麽要叫川路達夫來呢?為什麽不叫自己來呢?恭子想不透。


    但她馬上體察到說子的心情。悅子的固執是不會輕易改變的,她肯定認為,又發生了新問題,不管是她恭子還是誰,肯定又要勸她回娘家了。在這方麵,隻有川路達夫一個人,從內心贊成悅子仍留在這個住宅,悅子對唯一理解自己的人產生依賴的心情,也沒什麽好奇怪的呢。


    “我來了以後,她的心情好象平靜了一點兒……”川路達夫低聲說著,讓恭子進去。悅子在裏屋茫然若失地望著放在桌子上的失戀木偶人。那黑色的木偶,悲傷地抱著破碎的心。


    “剛才,她就是這個樣子的!”川路難過地望著悅子,低聲對恭子說。“我……也想,無論如何得想個辦法!”


    這時,恭子忽然意識到,川路達夫是不是過去早就對悅子默默地懷有好感?最近,他對悅子的態度,看來已經不僅是同情了。由同情而產生愛情,往往是一紙之隔。


    “恭子,實在一直都讓你操心了……”


    悅子終於甦醒過來似地望著恭子,茫然地說著。就在這時,門鈴又發出了令人討厭的聲音。


    川路達夫關起隔扇門,走了出去。從門口那邊傳來了什麽人的爭吵聲,又聽到有人跌倒的聲音。接著,隔扇門被打開,一個人冒冒失失地闖了進來,恭子不認識他。


    悅子睜大了眼睛,從唇間迸出一聲悲慘的喊叫:“通口先生!”


    “悅子,你怎麽瘦得這個樣子啊!”通口哲也顯出感傷萬狀的神色。


    “這個家對我來說‘門檻’太高了!說實在的,想來,難乎其難!見到你我心裏難過,但我忍耐不住了……”


    “我……沒什麽要對你說的……”


    “別說了!”


    通口哲也大聲叫著,氣勢洶洶,以至於使恭子覺得他是不是要動手揪打悅子了。


    “悅子,你不能再這樣固執下去,你還要頑固堅持到什麽時候?我今天是受先生所託,要把你帶回去的!請趕快準備吧!”


    “我不能接受你的指示!”


    悅子臉色發青,全身痙攣似地在發顫。


    “你難道對你父親見死不救?”通口哲也以激烈的語氣逼問著。


    “對父親……見死不救……?”


    “當然。尾形老先生自從前一次受打擊之後,身體迅速地垮下去了,從昨晚開始,他躺倒了,今天我去探望他,他還是躺在床上說話的……你父親的身體本來就虛弱,受折磨到今天,你自己想想吧,還要我再羅嗦嗎!先生雖然嘴上說,再不承認你這個女兒,可他心裏是多麽渴望你回去啊……”


    悅子低頭啜泣了。可通口哲也還是不放鬆,繼續逼下去:“這個案件的發展,我是十分擔心的。昨天,我從關西回來,今早,一位在東洋新聞社會部工作的朋友告訴我,好象又發生了殺人案。為了先生,也為了你,我不能再置之不管了!大概塚本家是可咀咒的,父親死在監獄裏,三個孩子,兩個被殺,一個被燒死……待在這樣的家,說不定什麽時候災禍就要降到你自己頭上,你現在……已經被沾上塚本家的汙名了……”


    悅子臉色驟變,嘴唇動了動,正要說什麽,叉著腳站在隔扇門旁的川路達夫忽然插進話來:“義宏君和他哥哥被害,不是塚本家的罪過!有罪的是兇手,他們兄弟有什麽可非難的地方?”


    “你管什麽?剛才你擺出多麽了不起的架勢,說什麽悅子謝絕會客啦!你究竟是她什麽人?有什麽權利這麽幹?”


    “你才沒有權利強製悅子!從剛才的樣子看,你大概就是叫通口哲也的律師吧?你的話,我都聽見了,現在你還硬纏著她,不覺得可恥嗎?”


    哲也漲紅了臉,緊握著雙拳,但看到擔任學校教授棒球隊主投手的身材魁梧的川路達夫,他隻好忍下一口氣,打消了行使武力的念頭。


    “你這是小人之見!我正是捨去私情,才這樣堂堂正正來接悅子回去。失禮了,你如此煞費苦心要挽留一個孤身女子,到底是什麽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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