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我,已經變成了一個走在上海最繁華的大街上,回頭率爆高的藝術家式型男。


    郭棟伸過手來要和我進行同誌式的握手。


    「這不好吧,片子裏地下黨員就是這樣握手然後出門不久就掛掉的。」我拍拍他的手,和寇雲一起,往海灘走去。


    潮聲陣陣,月光如水。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還好沒有風,我也一點都不冷,相反還有些熱。抹了把額頭的細汗,我心想,真是個好兆頭。


    我一不惹事,二不幹壞事,就是去轉一圈看看情況,能有多大的危險。


    自從確認了鄭海與這宗案子有關,專案調查組迫不得已,調整了對這宗大案的態度。


    對殺人嫌犯寇風,以及背後指使者黑旗集團,恐怕硬抓是不行的。打狗還得看主人,雖然楊宏民是位對中國航天事業極重要的科學家,但是如果與鄭海翻臉,受到波及的,就遠遠不止是航天事業。


    與世界最大的恐怖集團開戰?鄭海可不是基地組織能比的,這後果讓人想都不敢想。


    而且因為血統,鄭海和中國的關係一向不錯,鄭餘隻是鄭海的一個兒子,他的這些作為,本任鄭海不一定知道,更不一定認同。


    所以,我此行的任務之一,是進行確認。如果此事的確是鄭餘幹的,那麽政府就會通過某個渠道向鄭海提出抗議。


    沒錯,就是抗議,因為鄭海實際上,已經成為了一個海洋大國的君主。和他打交道,雖然上不得台麵,但卻是遵循國家與國家之間交往的程序和手段。


    而抗議的結果,很可能就能讓鄭海把殺人兇手,移交給中國的司法機關。就算他不交人,也一定會給個交待。


    這些實際上已經不再重要。


    我冒充非人接受邀請的初衷,隻是希望親手揭開真相,洗脫自己的汙名。可是現在最最緊要的任務,已經不是這些小節。


    搞清鄭餘如何從月球上獲取氦-3,把這個天大的秘密帶回來,才是我此次打入的第一要務。


    把氦-3從月球上取回,從正常的空間技術渠道,任何一個國家在十年之內都絕不可能做到這樣一件事,一個合理的時間表是二十年,甚至更長。


    本來,以地球上的能源儲備,再撐幾十年沒有一點問題,所以登月取氦還顯得比較從容。但是如果有人現在就能用一種奇妙的手段,跨越三十八萬公裏把氦-3取到手,就會把原本比較平靜的水攪成驚濤駭浪。


    而且,現在的情形是鄭海會率先掌握氦-3資源!


    鄭海可不是什麽普通的能源財團,這種情況真正發生後,已經從海洋把千萬根觸角伸向陸地的鄭海,勢力會擴張到怎樣的程度?現在就已經讓大國也必須正視的鄭海,當他有能力把握住全人類的命脈後,會發生怎樣的事?


    就算鄭海和中國政府的關係良好,這也絕對是一場噩夢。


    所以,這個秘密,不能讓鄭海一家掌握。


    看來,我這一次的結果怎樣,可是會影響整個世界的力量平衡,和千百萬人的幸福生活滴。


    應該是背負著很沉重的東西,可是為啥我的心情,有一點點的……慡……


    披著戴行的皮,裏麵一個叫那多的小人兒,正在得意的挺胸疊肚吧。


    摸清了自己的心思,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轉頭看見鬼頭鬼腦的寇雲,訓斥她道:「記住了,這次去,不準幹壞事喲!」


    其實,此次臨行前,調查組的組長,一個麵目陰沉的男人找我談話時,是這麽說的:「不到萬不得已,對鄭餘進行的事情,不要搞破壞。千萬要小心。」


    我明白他的意思。就是如果有萬全的把握,不會引火燒身,並且能破壞徹底,就下手!


    我裝作沒聽懂的樣子,不接他的茬。我可不是007,我隻是個普通的記者,這次兼職扮一次有特異功能的間諜,玩的太大會把自己玩死的。


    遠處的海上,傳來了馬達聲。


    (3)


    一艘摩托艇破開海麵,轉眼間就衝上了海灘。


    大功率的探照燈亮起,在海灘上來回掃動了幾下,照到了我們兩個就停住不動。一個光著上身的漢子從艇上跳下來,幾個大步邁到我們跟前,很江湖地拱手抱拳問道:「是戴行先生和vivian小姐嗎?」


    「是的。」我點頭。


    「那就請跟我上船吧。」他也不多廢話,轉身就領著我們往摩托艇走去。


    淌了幾步海水,我倆上了摩托艇。艇上還有一個人,這時卻跳了下來,和先前的大漢一起,一左一右把艇往海中推了一段,掉轉了方向,這才跳上艇,重新發動起來。


    這艘摩托艇馬力十分強勁,全速前進的時候,船頭翹起來,整艘船沾著海麵一飄一飄,打碎了的細小水珠和強風撲麵而來,像冰珠一樣打得臉上生疼,不過轉眼就麻木了。估計時速至少在八十公裏以上。


    寇雲緊緊拽著我的胳膊,臉色慘白。


    船在海上狂飆了近一個小時,才放慢了速度。前方海上有一個小黑影,慢慢地摩托艇靠近了些,那似乎是艘漁船。


    這艘漁船個頭挺大,應該是條遠洋捕魚船,和大多數中國漁船一樣,已經相當老舊,甚至讓人感覺有些破破爛爛。


    摩托艇向漁船靠了上去。我心裏有些鬱悶,雖然沒指望過有像新希望號那樣的船來接我們,不過這艘漁船,也真是太破了些。狴犴的待客之道,實在不怎麽樣。


    漁船上放下軟梯,其實本來也沒比摩托艇高太多。當先的大漢身手矯健,蹬了一步軟梯就扒著甲板翻了上去。我有樣學樣跟著上了漁船,後麵的寇雲站在摩托艇上搖搖晃晃,差點栽到海裏去。


    我隻好俯下身去伸手拉她,她旁邊的漢子也又是扶又是托,好不容易把她弄上漁船。


    到了這個相對安穩點的地方,剛經過一番劇烈折騰的寇雲胃裏反倒翻滾起來,扒著船舷伸出頭去一陣蘊釀,不過隻是幹嘔,沒真吐出什麽東西來。


    其實這才難受,索性大吐一翻也就算了,欲吐未吐最噁心人。


    記得寇雲這丫頭去嘉年華玩的時候,最愛雲宵飛車之類難度係數超高的玩意,在空中繞幾個8字都喊不夠過癮,剛才這半個多小時的強度雖然厲害,不過還不如她去嘉年華玩一下午的程度。現在這幅模樣,看來她是暈船。一物降一物啊。


    等了一會兒,一個人走近問:「好些沒有,好些的話進船艙吧。」


    我向寇雲看了眼,她點了點頭,於是便跟著那人往船艙走去。經過地上的魚網時,寇雲腳下絆到,如果不是我眼明手快,就得摔個狗啃泥。看來她也隻是硬撐著,離緩過來還遠著呢。


    船艙裏燈光昏暗,拉門而入的時候,那門搖搖晃晃,好象用力一拽就能拉下來一樣。船艙裏一塊圓型地蓋已經掀開,下麵透上來的燈光倒比船艙裏還要亮許多。引路的人率先爬了下去。


    跟著他下到底部的船艙,我不由得一愣。


    眼前是一道裝修極考究的長廊,黃中泛紅的地板打過蠟呈亮,兩邊的牆貼著木紋牆紙,差不多的顏色,讓人心裏一暖。牆上除了掛著一些裝飾畫外,每隔幾步還有金屬扶手,以防風浪大時來往的人跌倒。盡管和新希望號那種奢華不能比,但和這艘漁船的外觀,絕對是兩個世界。


    驚訝之餘,我意識到,這艘船表裏不一的地方,恐怕還不止是裝修。它的各項性能,肯定遠遠超出了一船漁船。應該說,漁船隻是外觀上的掩飾,甚至這艘船有武器係統,也頗有可能。


    領路的年輕人沖我微微一笑,說:「請問兩位,是需要一間房,還是兩間。」


    我下意識地想看一下寇雲的意思,好在醒悟過來,以這一次我們扮演的身份,決定這種事情,如果還要問一聲助手,就顯得不正常了。


    「一間房,兩張床。」我用符合戴行性格的簡短語言回答。


    連接受這樣邀請,都堅持要帶上女助手的人,怎麽可能會要兩間房,恐怕他也是出於禮貌才問這一聲。


    「好的。」


    我們被領到一間艙房,相當於四星級酒店的標房,可能還要稍大些。


    把背包放下,領我們來的年輕人卻沒有離開,而是站在門口,似乎在等什麽人。


    「怎麽?」我皺了皺眉頭,作出有些不快的樣子。


    年輕人笑了笑,沒有答話,卻向後讓了半步。然後另一個人走了進來。


    「你好,我是這艘船的船長,你可以叫我老麻。」說話的這漢子身型魁梧,最顯眼的是他一臉的麻子,不知道他是真的姓麻呢,還是因為這麻子才被稱為老麻。


    「這艘船的速度不慢,不過要到老闆那裏,還得開上一天。在此之前,我想再次確認一下你的身份。」老麻看著我說。


    「確認身份?」


    「是的,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接受老闆的邀請,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這是我責任所在,希望你配合。」老麻軟中帶硬,一步不讓。


    要證明身份,當然隻有一種方式。


    我伸出手,手掌向上,五指微張。


    老麻眯起了眼睛。


    一秒,兩秒,三秒……


    見鬼,我忽然想起,寇雲正在暈船呢。她的小臉青青白白,在吐和不吐之間掙紮了半天,是不是現在使不出能力了?


    我的汗立刻就從後背滲出來了。目光緩緩在房間裏移動,看起來似乎在尋找目標,其實在掠過寇雲的眼睛時,狠狠給了她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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