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情緒激動,哭得話越來越講不利索了。


    我站起來,走到衛生間給她絞了根毛巾。走回來的時候,小丫頭以為我不理她了,縮成一團嚎淘大哭,還不時「哥」「哥」地喊著。


    「哭啥哭啥,再哭鄰居就該來敲門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家出什麽事了呢。來來,自己擦擦臉。」我把毛巾塞給她。


    「先說好啊,這身衣服你可得自己洗,眼淚鼻涕的,髒死了。」


    「哥你不趕我走?」寇雲仰起大花臉,抽噎著問我。


    「哪個說過要趕你走啦。自己在那裏瞎哭一通。」


    其實我眼睜睜看她哭起來,也是蓄意讓她誤會,好出出心裏的氣。這丫頭最初死賴著我,絕對有順著我找她親哥哥的意思,不然這丫頭可精著呢,哪有被一個陌生人幫了一把,就不顧三七二十一粘上去的道理。但是後來兩人相處,她確實是越來越把我當兄長親人看,所以今天把這個大秘密說出來,才表現得如此患得患失,誠惶誠恐,生怕失去我的信任。


    所以嘛,雖然已經決定不和她計較,哭還是要讓她哭一通的,好叫她長長記性,以後少和我玩什麽花樣。


    這是少有的可以收拾小魔女的機會,怎能輕輕放過。


    擦完臉,頂著兩隻水蜜桃眼睛的寇雲前所未有的乖,鼻子還不時抽幾下,問什麽答什麽。


    寇氏一族,也不知從哪位族先開始,就有了意念攝物的本事,之後但凡血統純正,大多天生就帶了這副本事。隻是這樣的能力太過驚世駭俗,連現在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估計會被斥為偽科學的騙子,又或者被秘密保護起來,配合相關機構進行研究也是極有可能的事,在古代,更是沒有好下場。吃的苦頭多了,又發生了幾宗慘劇,到了清中葉,當時寇家的幾位長輩,下了決心,遺世隱居,自我放逐,以求平安。


    從那時起,寇家就自成一係,不和外人往來,並立下規矩:除非有人能在這隔空取物一項本事上懾服全族,才能打破全族的隱居狀態。


    說來定下這條規矩的寇家先人深諳心理學,如果定一條沒有退路的死禁令,那麽人心思變,時間一長,遲早會有人把它打破。而留一個空缺,讓族人的心裏有一個盼頭,那麽禁令的有效期,就可以大大延長。


    可是寇家之外,要找個能隔著玻璃瓶把藥丸抖出來的奇人異士,已經難得,又怎麽可能有一個人會剩過所有的寇家人呢?


    一代傳一代,代代都是近親結婚,竟然極少出現癡呆殘障兒,倒也是一大奇事。不過香火卻一直不旺盛,寇氏一脈的人數始終維持在百人左右。


    這隔空取物,據寇雲說,一是取的東西重量越重、體積越大越困難;二是距離越遠越困難。另一樣,就是是否在視線範圍內。


    如果是眼睛看著的東西,隻要不是數十上百公斤,對寇雲來說,不用費什麽力氣,就可以取到手上。可如果眼睛看不到,在視線不及的所在,那麽就必需對這樣東西很熟悉才行。不過這東西是藏在保險櫃裏,還是被別人緊緊抓在手上,都沒有關係。意念所至,隔空取來,不在話下。


    至於距離,小時好玩的寇雲和她哥哥寇風專門做過試驗,超過三百米,成功率就大幅降低,五百米以上,他們一次都沒有成功過。村裏的其它人,或有超過的,但也差不了太多。


    「看到那把刀了嗎,你試試把它移到我手裏。」我指著餐桌上那把長柄西瓜刀說。


    寇雲看了看刀,又看我的手,瞄準了很久。


    「小心不要紮到我。」我被她看得有些不放心。


    話剛說完,我的左手被輕輕碰了一下,然後「叮哐」一陣響,刀掉在地上。


    「呀,失敗了,要正好把刀柄轉到你的手掌裏,這太精細了,如果是到我自己手裏就比較容易。」寇雲說著,也沒見她怎麽閉眼凝神,地上的西瓜刀就到了她的手裏。


    「哥,要不我再試幾次,多幾次就知道分寸了。」


    「算了算了。」我連忙擺手。萬一她不小心把刀刃轉移到我手裏怎麽辦……


    寇雲隻要練習幾次就能做到的事,寇風肯定就手到擒來了,畢竟他做過兩年的魔術師,那是很考驗精細度的工作。


    (5)


    從科學的角度來說,這種事情的發生簡直無可解釋。物體無視空間而點到點的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進行位移,就算用空間摺疊假說中的蟲洞說,也無法說明。因為使空間彎曲產生蟲洞,需要天文數字般的能量集中在很小的一點,在一瞬間爆發才可能達到。看看寇雲,除了把水晶球搞到手的時候出了幾滴汗,眼前的東西轉來移去的還不和玩似的,難道說她身上蘊含的能量,比氦-3還厲害?


    然而科學無法解釋,並不等於這樣的事情就不會存在,反而,現在科學力所不能及之處比比皆是,我麵前就站著一位。


    說到底,還是人類的科學依然處於相當低級階段的緣故。


    阻止了寇雲繼續拿刀子做實驗,我忽然想到另一個很重要的方麵,連忙開口問道:「那你們有沒有試過,移動有生命的東西,比如人?」


    這樣神奇的穿越空間旅行,刀啊水晶球啊的沒有知覺,但如果是一個人,會是什麽情況。是眼前一黑,就到了另一處,還是會看到瑰麗的空間奇景?


    又或者……變成一堆碎肉……


    我期待著寇雲的回答,卻見她搖了搖頭,答道:「試過移動小甲蟲,可是再大一點的,像山裏的野兔就不行啦,更不用說人。」


    這是什麽道理?我心裏嘀咕。


    一樣那麽重的東西,為什麽野兔不行鐵塊就可以,如果說有生命的不行,那麽甲蟲卻又可以,而且就算是一把刀,上麵也附著著千千萬萬的微生物,那不也是生命嗎?


    我見過許多有特殊本事的人,所以寇雲隱藏的能力雖然匪夷所思,也不至於把我驚嚇到怎樣,心中感嘆一番,打開包,把水晶球捧了出來。


    有些猶豫,但還是決定不把水晶球打開,就讓「電池」呆在裏麵就好。雖然黑旗集團說這東西很安全,可誰知道呢,命是自己的,萬一水晶球有隔絕幅射的作用,把它打開不是找死。


    「看來這裏麵就是氦-3了,沒想到竟然能用這種方式,把礦石從月球上取下來,這成本小到可以忽略不計啊。」


    「啊,哥你說用這種能力從月球上拿礦石?不可能的!」寇雲用斷然的口氣說。


    「怎麽?從一切的跡象來看都是這樣的啊,那輛月球車把鏡頭對著氦-3礦石,還時不時的翻一個個兒,你哥哥肯定呆在黑旗集團的基地裏看著,等他把這塊石頭熟悉夠了,就能把他變過來啦。就算你哥哥做不到,肯定有能力比你哥哥大的人可以做到。」


    「地球到月亮那是多遠哪,怎麽可能有這樣的人。別說一個人,就是有一千個,一萬個這樣的人,把他們的本事擰到一個人身上,也幹不了這件事呀。」


    我被寇雲說的一愣。


    原本這件事裏讓我最難以索解的兩個節點,都可以用寇雲這種隔空取物的能力串起來。首先是那天夜晚刀是怎麽到我手上的,這答案已經極為明顯,無可爭議;其次就是黑旗集團為什麽大費周折把月球車送上天,又為什麽隻是拿攝像機對著一塊礦石,唯一的動作就是每隔一段時間換個角度拍攝。這第二點,在我的心裏本也得到了完美的解釋,因為具備這種能力的人,隻有在非常熟悉一件東西之後,才能對它進行位移。那塊礦石有一定的體積重量,全身上下坑坑窪窪,很不規則,所以需要很久才能熟悉,進度很慢也是自然。


    但我卻忘了一件事,經寇雲提醒才反應過來。


    那就是人力有時而窮。


    我見過許多的能人異士,其中的一些也成了朋友,他們所具備的能力詭異非常,比如遵循遠古修行秘法的路雲的幻術和夏侯嬰的超級暗示,都可以讓一個人迷失本性;而身上流動著海底人血脈的水笙則可以長時間在水下活動,不必換氣;基因變異的六耳力量非凡,更能變幻體型,化出翅翼,淩空飛翔。他們每個人的本事,都稱得上厲害二字,但卻沒有一個人的力量,真的能達到排山倒海的程度。


    而從月球上把氦-3礦取到地球上,這需要的力量,恐怕用排山倒海,也不足以形容吧。


    那是需要突破地球和月球的引力圈,跨越三十八萬公裏真空宇宙的力量啊。


    能做到這一點的,恐怕隻有神。


    仿佛覺得自己解開了所有的謎團,又一下子被打回原形,其間的落差,讓我不禁有些沮喪。


    不過沮喪隻在我心裏一閃而過,而倒是另一種情緒慢慢滋生。


    「哥,你笑什麽呀?」寇雲奇怪地問。


    原來不知不覺,我的嘴角浮現起一絲微笑。


    「我是覺得,這件事情變得開始有趣了,看來這件事情的答案,是在我現在的想像力所達不到的地方啊。」我說。


    該死的好奇心,像一頭小野獸,撅起屁股開始扭來扭去。十、思感鎖定和超距實驗(1)


    還記得告訴郭棟時他的反應。


    「知道新希望號出事了嗎?」我問他。


    「剛知道,怎麽有這……」


    沒等他感嘆完事情的古怪,我就插嘴打斷說:「是俺們幹的。」


    然後我把話筒拿開,依然很清楚的聽見他的大聲叫嚷穿過幾千裏的電話線外加一米的空氣傳到我耳中。


    等了幾秒,我把話筒拿近,問他:「要還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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