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雲也連忙跟著亂呸一通。


    「沒事沒事,哥肯定沒事。」她討好地諂媚著。


    「剛才我說的這些,其實是一個推測,如果沒有掌握實際的證據,就沒辦法通過國際刑警對黑旗集團展開正式調查。可惜密碼已經隨著維布裏和楊宏民而湮滅了,現在隻有寄希望於維布裏不是隻把密碼記在腦子裏,去瑞士的調查員正在他的工作室及寓所裏進行細緻的搜查,看能不能找出密碼。」


    「那我們接下來幹什麽呢?」


    我雙手一攤:「我們暫時沒什麽事好做。」


    「啊……」寇雲哀號一聲,好像被奪走了心愛的小熊玩具一樣。


    「我準備回上海了,住在這裏每天都是錢啊,我還有一萬塊錢外債要還哪。」


    「噫……去上海呀,聽說上海可好玩了,有許多好吃的,還有許多好看的衣服,還有外灘漂亮的燈光。」說到後來,寇雲像個小白癡一樣吃吃笑起來。


    聽到她說到「好看的衣服」,我的頭皮就開始發麻。如果有什麽事比陪女人逛街更可怕,那就是陪一個速度忽快忽慢、身影忽左忽右一不留神就會不見,而且不知疲倦的女人逛街了。


    寇雲右手抓著我的左手,左手抓著自己的右手,都抓得很用力。


    「第一次坐飛機是不是很緊張。」我笑著問她。說起來寇雲能坐上飛機,還有賴於郭棟替她神速辦出的身份證。


    「去去,噓。」被我這樣說小丫頭覺得很沒有麵子。


    「其實我才不是緊張。」寇雲湊到我耳邊輕聲說:「看見我旁邊那個扳手了嗎?」


    我們兩個的座位有幸在緊急逃生口旁邊,這是經濟艙所有座位裏空間最大的一排,甚至比頭等艙座位的空間還大,唯一的缺點是為了保持逃生口的通暢,座椅靠背不能放下來。寇雲說的,正是打開逃生門的扳手。


    「怎麽了?」我頓時警惕起來。


    「剛才那個空中小姐不是特意來關照不要動那個扳手嗎?」


    「對呀,又怎麽了?」


    「本來我也沒想動,可她這麽一說,我就好想動一動喲。」說著寇雲的身子扭了扭,好像要表現不動那扇門有多麽的難受。


    「可是我也知道動了以會大概會很糟糕,所以呢,隻好把自己的手手管住。」寇雲說著兩隻手使勁抓了抓,把我抓得呲牙咧嘴,卻不敢說什麽。


    我越想越擔心她會管不住自己真的去開門,把她抓著我的小爪子用力掰開。


    「咦?」寇雲奇怪地看我。


    我鬆開保險帶,站起身說:「你跟我換個位子。」這樣才最安全。


    「不要不要。」寇雲大力扭起身子:「我要看外麵。」


    這時飛機已經快要起飛,空姐看見有個人突然站起來,連忙向我走來。


    周圍人的目光頓時集中到我身上,心裏極度鬱悶,隻好乖乖坐下。


    「先生,有什麽事嗎?」空姐溫婉地問我。


    「哦沒有沒有。」我狼狽地回答。


    等空姐走開,我瞪著寇雲壓低聲音說:「那你絕對絕對不要去碰那個扳手,知道不?」


    小爪子再次狠狠抓上來。


    「知道啦。」她笑眯眯地答道。


    飛機開始向前移動,然後猛地提速,把人緊緊壓在椅背上。


    從手臂的疼痛度我就能知道寇雲的心情怎樣,有些失望地發現她離嚇破膽的程度還很遠,不多會兒抓著我手臂的力度就大大減輕,注意力全都被越來越小的地麵吸引住了。


    「哎,這外麵的雲好漂亮也。」寇雲要拉我一起看。


    「你這樣子很遜知不知道?」


    (4)


    這句話正中要害,她立刻裝作自如地坐正,眼睛往四周看了看,發現的確有幾道注視她的目光,連忙輕輕咳嗽幾聲。


    其實我知道,那幾個男人會看她,隻是純粹對美女的關注而已。


    寇雲不多久又被窗外的雲海吸引,爬升階段忽上忽下的不適感可能隻被她當作在坐過山車。我則靠在椅背上,開始閉目養神。


    回想整件事,從楊宏民死在我眼前,到之後的每一個環節,都異常離奇,到現在牽扯出的深遠背景,已經不是憑我單槍匹馬去調查所能解決的了。


    每踏出一步,每知道一點新的線索,都會冒出新的謎團,而舊的謎團卻仍未解決。四麵八方的迷霧籠罩在一起,讓我不僅有些無力感。


    就拿殺害楊宏民的兇手來說,在基本排除我是殺人兇手之就,調查組就開始排摸其它船上的成員,結果發現,搭乘太平洋翡翠號處女航的旅客,基本都是名人,沒有一個是身份可能有問題的。而且因為票務緊張,早在首航開始前的兩個星期,所有旅客名單就已經確定。也就是說,等到黑旗集團從維布裏口中知道楊宏民,他們已經沒有機會把兇手安排上船了。


    怡樂遊輪公司事後也向警方提供了所有船員的名單,這些船員也都沒有問題。


    那麽兇手是怎麽上船,又是怎麽下船的呢?


    我在一陣猛烈地抖動中醒來,心裏一驚,不知出了什麽事情,睜眼一看,原來飛機已經降落在上海虹橋機場的跑道上了。


    寇雲的手已經鬆開不再抓著我,腦袋則還是扒著窗口看著外麵。我懷疑在我睡過去的這兩小時裏,她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


    「看夠了吧。」我說。


    「嗯。」寇雲應了一聲,腦袋微微一動,隨即整個肩膀轉了過來。


    果然,她的脖子別住了。


    直到走出機場的時候,她的腦袋還是歪著的。


    「哥,那你這段時間豈不是沒事?」寇雲在計程車上問我。


    「是呀,都不知道報社裏怎麽傳我的事情呢,現在也不方便在他們麵前出現。怎麽,是想要我陪你玩轉上海嗎?」


    「當然要玩囉,不過,哥你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喲,哥你認識很多人吧,有很多關係吧,有……」


    「不要拍馬屁,要我幹什麽就說吧。」我打斷她。


    寇雲笑眯眯蹭過來:「反正也是空著,哥你能不能想想辦法,幫我找找我哥?就當找件事做嘛。」


    「原來是這件事呀。」我笑了笑:「這忙是能幫,但能幫多少可說不準,畢竟人海茫茫。而且現在我的情況,有大多數的關係暫時都不能動。」


    「那能不能幫我在網上先查查看,聽人說網上能找到很多東西的,不過我對上網不太在行。」


    「哦,這麽好玩的東西你不在行?」


    「真的很好玩嗎?」寇雲有些懷疑地看著我。


    「當然,你不知道有很多人迷到在網吧裏不回家的嗎?」


    寇雲兩眼發光,神情堅毅地點了點頭,顯然下定了決心,不能放過任何一件好玩的玩具。


    有興趣就好,要想真正融入這個社會,不會上網是不行的。


    打開自家房門,換上合腳的拖鞋,整個人一下子就鬆馳了許多。這不到一百平米的空間有著神奇的力量,它能讓我感到硬殼下內心的疲憊,又能在疲憊中緩緩注入新的力量。


    來回權衡了許久,我決定把臥室讓出來給寇雲,自己睡書房。因為我的電腦在書房裏,我怕等這丫頭領略了電腦和網絡的妙處,沒日沒夜地上網,管她不住。我發現自己現在對寇雲,竟然產生了老掉牙的家長心理。


    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也要上網,而且要上很長時間的網,必須藉助地利,捍衛自己的上網時間。


    我在電腦邊給寇雲上了堂網絡普及課,又演示了幾個單機遊戲又介紹了幾個網遊,再帶她到各大八卦bbs轉了一圈,直看得她小臉通通紅,迫不及待地要推開我自己上陣。


    我一手攔住她:「不是要找你哥嗎,先別急著玩。」


    我打來google,輸入「寇風」開始搜索。


    眨眼間出來無數關於「寇風」的搜索結果,我陪著寇雲一頁頁往後翻,心裏卻知道盡管以網絡之大,內容之豐富,要這麽簡單就找到寇風的資料,實在是一個奢望。


    中國那麽多同名同姓的人,能通過搜尋引擎找到的,十個裏也不見得有一個,哪有這麽巧的事情。


    翻了幾頁,我就讓寇雲自己操作,在旁邊看了會兒,站起來打算到冰箱裏拿兩根美味的「綠色心情」綠豆棒冰出來。綠豆類的冷飲一向是我的最愛,希望寇雲也會喜歡。


    這時卻聽見寇雲「咦」了一聲,然後點開了一個搜索條。


    這麽巧?我心裏嘀咕著,重新坐下來詳細看這個打開的網頁。


    這是上海馬戲城官方網站上的一個公告宣傳網頁。上海馬戲城長年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團演出,每一個新的團進入上海馬戲城,都會在網站的公告版塊放這樣一個宣傳gg。寇雲打開的這一頁上,是一個以雜技和魔術為主打的團,名叫幻彩魔術雜技團。其中每一個表演者的表演項目,都有一兩句話的介紹。這個團共有兩位魔術師,其中的一位就叫寇風,擅長的魔術是「隔空取物」。


    「我覺得這個有點像。」寇雲轉過頭對我說。


    「你怎麽能確定,你哥會魔術?」


    寇雲遲疑了一下,點點頭說:「他會的,常常表演給我看的。」


    我暗自搖頭,每個男孩子小時都會有學魔術的衝動,特別是有兄弟姐妹的,都喜歡學一手炫耀一下,手法嘛多半是很拙劣的,不過小孩子也沒那麽好的眼力識破。但這樣一點能耐,和專業的魔術師,可就差得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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