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的嘴頓時噘得可以掛油瓶。


    「乖,明天帶你去買漂漂衣服。」


    「真的?」她的眼睛立刻亮起來。


    「嗯,對了,你就睡這張床,不要換來換去。」眼看著她剛才幾下就把床搞得亂七八糟,連床單都狠狠皺了起來,我趕緊先打好招呼。


    「哥你不會是要偷跑去那個楊宏民家裏吧,那樣的話我也要去哦。」


    「不是不是,真的隻是見一個朋友。」


    「是女朋友嗎?」


    ……


    好不容易把寇雲搞定,我輕輕關上門的時候,卻突然發現,自己居然順理成章地和她住同一間房,都沒有什麽不自然,好像是從小看到大的親妹妹一樣。


    按著佛家的說法,這是緣分。


    我已經想好了,如果能夠順利解決自己的事,那麽就給她在上海找份工作,安定下來,不必再四處流浪,至於她哥哥,可以托公安係統的朋友幫著留心尋找。如果我自己的事解決不了,那也絕不能把她拖進這潭泥沼裏來。


    所以今天晚上夜探楊宅,可不能帶著她。


    問了幾個人,找到家小五金店,買了一段鐵絲,一把鉗子和一個小鋼勾。然後打車到楊宅附近,在家網吧上了會兒網,打了會兒賽車遊戲。


    時間很快過去,在楊宅小區門口的保安亭前走過的時候,已經接近淩晨兩點。


    保安什麽都沒有問。


    (6)


    楊宅在一幢多層的二樓,樓道裏用的是聲音感應燈,我用力蹬了一腳,在燈光下找到二零一室。


    我看著這扇門,楊宏民就曾經住在這裏。


    燈光熄了。我在黑暗裏輕輕呼息。


    從口袋裏摸出買的工具,我要對付的是兩道門,一道是防盜門,一道是普通門。


    在沒有鑰匙的情況下開鎖,其實有很多種方式。


    最暴力的是硬撬,這會發出聲響,顯然我不可能這麽幹。


    還有一種就是萬能鑰匙。


    萬能鑰匙其實是外行的統稱,其實種類繁多。比較著名的一種,是最早出現在歐洲的一套由鋼絲、鐵鉤和齒模製成的組合撥動工具,又叫作「百合匙」,意思是「一百種開鎖工具組合而成的鑰匙」。這樣一套萬能鑰匙價值不菲,已經漸漸成為某些專家收藏家的藏品,特別是由歐洲一些著名鎖匠所製的百合匙,每套的價格可高達數十萬美元。


    另有一種中國當下的盜賊比較常用的萬能鑰匙,看起來和普通的鑰匙差不多,分為一字鎖、十字鎖幾個類型,這樣的鑰匙不像普通鑰匙有很分明的稜角,而是鑰齒上的起伏平滑不明顯,插進鎖孔裏,用特定的方法使力,就能輕鬆開鎖。


    當然還有先進的高壓膨脹氣囊、高頻振動毛刷和電動電磁開鎖器,更有超導軟射線探測儀、超聲波高頻探測儀和雷射掃描儀,它們利用各種光波、射線掃描和探測鎖具內部結構,將其輕易打開。


    這些器具,都不是現在的我所能搞到的。


    不過,每個五金店裏都能買到的鐵絲和鋼勾,在一個經受過專業指導的人手裏,已經足以打開這世界上大多數的鎖了。而我恰好就有一次興趣大發,在衛後那裏接受過五天的專業訓練。用他的話來說,高科技依賴多了會變笨,我學的這幾手小技,如果去做賊,已經可以餬口了。


    用鉗子剪了一小段鐵絲,再彎成一個特定的弧度,塞進鎖孔裏,然後另一支手上拿著的鋼勾,也慢慢伸了進去。


    感覺著裏麵的結構,回憶起那些天的練習和衛後的話,摸索了五六分鍾,終於找到那個點,鐵絲和鋼勾一起抵住,然後慢慢轉動。


    鎖打開了。


    有了經驗,我打開裏麵那個普通門鎖,隻花了三十秒。


    一切如此的輕易,我把門推開了。


    裏麵和外麵一樣,黑暗,靜寂無聲。


    老鷹……我真的能在這裏得到線索嗎?


    我深吸了口氣,踏前一步,進入屋裏,輕輕把房門關上。


    我伸手在旁邊的牆上摸索,燈的開關應該就在這附近。


    燈亮了。


    燈亮了,但我還沒有摸到開關。


    這燈不是我開的!


    一時間光明大作,強烈的光暗對比讓我眯起了眼睛。


    「那多!」一個聲音說道。五、迷霧之鷹(1)


    「那多!」


    就像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全身的毛孔「刷」地張開了。


    我沒有轉身就逃,那是可笑的舉動,既然在這裏布了網等著我,我就不可能逃得掉。


    我陷入巨大的頹喪中,心灰意冷,覺得這下子全都完了。


    可是為什麽這個聲音,聽起來卻有些熟悉?


    幾秒鍾後,我的眼睛適應了光亮。


    這是一個挺大的客廳,在我麵前隻有一個穿著便衣的人。


    果然是熟人。


    「郭棟!怎麽是你?」


    這位上海公安局特事處的副處長,怎麽會跑到北京在楊宏民的宅子裏等著我?


    「楊宏民這個案子的調查組,我是副組長。」


    想起梁應物對我說,郭棟出任務找不到,原來他竟是出的這個任務!


    「這兒不會隻有你一個人吧?」我很快讓心緒平復下來,問他。


    「為什麽不能是我一個人?」


    「哦,不怕我逃跑嗎?」


    郭棟笑了:「你為什麽要逃跑?」


    他在沙發上坐下來,指了指另一邊的沙發。


    「坐。」他就象一個主人,微笑著招呼我。


    這事情蹊蹺得很,不過也代表著有轉機。


    「你猜到我會來這裏?」


    「你從看守所裏跑出來,不可能甘心永遠當逃犯,所以肯定要查清楚這是怎麽回事,幫自己找回清白。你說你沒有看見兇手,那麽你就會從死者著手調查,當然就要來北京,而這裏是可能有線索,卻比較容易進入的地方。我已經等了你一天了。」


    我從他的話裏聽出了玄機,連忙問道:「你覺得我是清白的?是你自己這麽覺得,還是你們這個調查組都這麽認為?」


    「原本調查組是有這個懷疑,不過我加入調查組之後,就基本把你的嫌疑排除了。因為他們原來從常規的資料裏,並不能看出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有過怎樣的經歷。」


    「你是主動加入這個調查組的?」我插嘴問了一句。


    郭棟微微點頭。


    原來他對梁應物說的一定會幫忙,是選擇這種方式啊。


    這的確是最好的方式,如果我真的是清白的,那麽徹底解決問題的辦法,就是加入調查組把案子查清楚。


    「我對你熟悉,所以加入也很自然。而且在我加入之前,他們就已經有所懷疑了。」


    「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情況?能說嗎,我想我這裏也有些你們還不知道的線索。」


    「哦?你有新線索?」郭棟眉毛一揚,有些詫異。


    「是楊宏民臨死前對我說的一句話。」我微笑著沒有再說下去。


    「你小子還真是鬼。好,我先說。楊宏民的休假是從他踏上太平洋翡翠號的三天前開始的,臨上船的前一天夜裏,他打了個電話給酒泉衛星基地的對月發射總指揮,說他會提前結束休假,完成太平洋翡翠號的旅遊就趕赴酒泉,屆時會有一些情況和他商量。」


    「什麽情況他有說明嗎?」我問。


    「是關於在今年一月份已經順利完成的一項運載任務。具體是什麽事情,當時楊宏民說要麵談。而且,他的語氣比較奇怪,透露出些許遊移,好像認為要說的事情很重要,但同時對此又不太確信。」


    「然後他就被殺了。」我自言自語地說道。


    「是的。現在沒有人知道他到底要和那位總指揮談什麽。所以在我到達北京之前,調查組的成員就傾向於認為這件案子沒有表麵看上去這麽簡單。而在我提供了你進一步的資料之後……」郭棟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賣了個關子。


    我笑了笑,看著他。我做過什麽,能反映什麽,我心裏很清楚。蠢貨是幹不了刑偵的,除非是視而不見,蓄意為之。


    「如果那多是一個這樣不冷靜的人,那麽這麽多次的冒險,恐怕死上十次都不多。反過來說,一個經歷了這麽多事情的人,更不會隻為了如此的小事就想要動刀殺人。甚而再進一步,就算是你殺的人,在殺人之後,也不會因為驚惶失措,而主動叫來別人。你可不是沒見過大場麵的毛頭小子。所以兇手另有其人,隻不過看見了你和楊宏民有過衝突,才嫁禍給你,好讓這件案子變得單純,迅速結案。當然,他到底用的什麽手法嫁禍,現在還不知道。」


    「這麽說不是衝著我來的,我隻是比較倒黴,因為兇手要轉移視線所以順手栽了個贓?」我頓時鬱悶起來。


    「看起來挺有可能是這樣子。」郭棟點點頭。


    「廣東省公安廳原本對我的通緝令,是不是你們這個調查組照會他們取消的?」


    「你居然知道這件事?」郭棟有些意外:「的確是我們要求撤消的。」


    我心中一喜,問:「這麽說來我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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