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會,甚至巫師頭骨那一組內都會有矛盾,因為頭骨隻有一個。如果能掌握超人的力量,而不是亂七八糟的倒黴詛咒,這種誘惑足以讓所有人發狂。所有人,你我都不會例外。」


    「矛盾積累得越來越深,終有一天爆發出來,不過看情況並沒有弄到不可收拾,巫師頭骨被捐獻給國家,誰都不擁有它,這應該是一個妥協。」


    「可現在東博的巫師頭骨是假的。」徐徐爬到三分之二深的地方停下來,挺起身子用手電往周圍的小室裏一掃。


    「啊,又有個死人。」她說。


    孫鏡想著假的巫師頭骨意味著什麽,一時有點走神,這時忙往徐徐那邊看去,卻駭然見她向前撲倒,手電滾落在地上。


    一股微風起自地下室最深處,吹過孫鏡麵頰。


    小街盡頭,半隻耳早已裝藥完畢,他徒弟負責對麵兩幢樓,比他慢不了多久也裝好了。


    隔離帶又向外擴了一圈,負責起爆的工程師對旁邊的交警指揮說:「可以交通管製了吧,再半小時就起爆了。」


    交警拿起步話機,指揮附近的同事開始管製。


    工程師低頭看表,片刻之後,他抬起頭對報時員說:「倒數半小時,現在開始計時。」


    地下大廳一片死寂。


    孫鏡沒有立刻撲過去,而是稍等了一會兒。他沒看清徐徐是怎麽倒下去的,然而剛才突兀颳起的風,讓他記起了徐徐說過的話。


    是……鬼嗎?


    手電光在徐徐周圍遊動,有幾個隔間被陰暗包裹著。從孫鏡的位置照不進去。什麽動靜都沒有,好像徐徐是自己倒下去的一樣。


    孫鏡把手電叼在嘴裏,朝徐徐慢慢爬過去。和之前的姿式不同,這次他手腳著地,弓著腰,肌肉保持緊張狀態,一旦發現不對可以迅速作出反應。


    直爬到離徐徐腳跟不到兩米遠,孫鏡停了下來。他把手電從嘴裏拿出來,這個位置差不多可以把附近的暗處都照清楚了。


    剛抬手拿下手電,一股怪風就迎麵而起。他的眼睛下意識一眯,瞥見風卷著什麽撲著臉就來了。


    他及時用手電一擋,那東西掛在手電上,沒發出一點聲音,卻有刺鼻的氣味被風送到麵前。孫鏡腦袋一暈,連忙閉住呼吸,心中卻是一塊大石頭落地。


    這是一塊浸透了強力致暈藥劑的濕方巾,會使用這種下三爛玩意的,當然不會是鬼怪。


    孫鏡一抖手電甩開方巾,迎麵的風突地猛烈起來。他忙向側麵一滾,差不多同一時候,「啪」一聲響從先前他的位置上爆出來。


    孫鏡聽聲音就知道是什麽玩意兒,心裏罵一聲,立刻再翻了一圈出去。翻滾的同時伸手從馬甲口袋裏掏出個手機大小的東西,隨便往旁邊一刺。


    又是一聲爆響,幾乎和剛才那聲一模一樣,耀眼電弧閃過,餘音在大廳裏迴響。


    孫鏡不指望能電到襲擊者.這隻是一種震懾,告訴那傢夥,電擊器你有我也有。


    風停了。


    在徐徐的旁邊,蹲著一個穿著黑風農的人。他的風帽壓得很低,孫鏡的手電光隻能照虯他下半張臉。


    當然,是臉,不是白骨骷髏。


    「果然是你,文主任。」


    文貞和啞啞十笑起來,把風帽摘下。


    「你不太守信用,所以我先放倒了一個。」他說,「不過有徐小姐在,你們還這麽慢才找到這裏,可讓我急得很。」


    「如果你等得急,就該早點在簡訊裏寫清楚,有個拿壁櫥當門的鬼地方。」


    孫鏡想讓氣氛緩和一下,因為徐徐就躺在文貞和的腳邊,已經成了人質。要解救人質不那麽容易,在這個低矮的地方,隻有天生用四隻腳走路的生物才能發揮出正常速度,而他嘛,在撲過去之前,文貞和有大把的時間作出反應。


    「如果還等不到你們,我可能真就這麽幹了。」文貞和說,這話裏的含義,隻有他自已明白。


    「這麽說,韓裳死的那天,徐徐看見的就是你了。」孫鏡盯著文貞和,「你的腦袋這麽小,肩膀一聳起來,穿著這麽件大風衣,頭頂就在領口下了。」


    「哦。」文貞和不置可否。


    「被你頂在頭上,裹在風帽裏的那顆腦袋,是巫師頭骨吧,我是說,真的巫師頭骨。」


    文貞和微微低著頭,保持沉默。


    「你的能力和風有關吧,這麽費周折地戴著巫師頭骨殺人,看起來那玩意兒可以讓你的能力發揮得更出色。要把大花盆吹歪,剛才吹我那點風力可不行。不過我不太明白,你為什麽要把門打開露一下麵呢,這是不是你能力的限製?好在頂著個骷髏頭,就算有人看見也會嚇一跳,注意不到你躲在領口下麵的真腦袋。」


    說到這裏,孫鏡一笑,又說:「不過看起來文老師還是個做學問的,不太幹這種事情。否則也不會躲在地下室避風頭的時候,聽見徐徐走進來的腳步聲,才想起沒把自己腳印處理掉,急急忙忙出來把她嚇走。這扮鬼的人,自己也不輕鬆啊。」


    文貞和翻起眼睛,又用幹澀的嗓子笑起來,「可真是不得了,就像被你瞧見一樣。剛才我聽了這麽會兒,連四十年前發生的那些,你才看幾眼就能說個八九不離十,真是不得了。」


    「文主任這樣說,讓我無地自容了。我們還假模假樣地來博物館找你合作,你第一眼就把徐徐認出來了吧,看我們這樣表演,肯定覺得很有意思。」


    「這你就猜錯了,那天我臉藏在風衣裏,隻露領口一個小fèng,匆匆忙忙的根本就沒看清楚徐小姐的臉。倒是你,額頭上那塊創可貼,嘿嘿嘿嘿。我再仔細瞧瞧徐小姐,這才又把她認出來。」


    孫鏡悶哼一聲,原來問題在自己身上。剛被敲了悶棍,就頂著頭上的大包打算去騙敲棍的傢夥,自己做的事情還真夠可笑。


    徐徐的手電掉落在地上,依然打開著,光柱斜斜從文貞和身邊劃過。文貞和右手一直握著電擊器,左手在說話時卻向手前方伸了伸,像是很隨意的一個動作,但立刻被孫鏡注意到了。


    在這種情況下會有什麽隨意的動作?孫靜不相信,但一時卻猜不透用意。


    文貞和沒有進一步的舉動,不過在他說完剛才最後一句話時,卻側了側左手手腕,眼神向那兒一飄。


    難道他在看表?孫鏡忽然閃過這個念頭。


    但他為什麽要看表,他是在趕時間,還是要拖時間?


    孫鏡假作隨意晃了晃手電,光柱在文貞和的右臂掠過。他把電擊器握得很緊,甚至在手電光晃過的時侯,還微微一動。


    這是蓄勢待發!他一定在趕時間。


    敵人趕時間,那麽自己就該反其道而行,把他多拖一會兒,可能就會出現有利自己的變數。


    「幸好我也帶了電擊器,不知道文主任對這東西有沒有研究,很多人都以為電壓越高越好,其實那些號稱三百萬五百萬伏的,都是銀樣蠟槍頭,不中用的。這電擊器厲不厲害,還要看功率到底有多少。」孫鏡說著,晃了晃手裏的電擊器。


    「是嘛。」文貞和淡淡地說,不為所動。


    「看來文主任今天請我來,不是準備把我電暈,就是準備把我迷暈。能不能告訴我,要是暈了之後,您打算幹什麽,殺了我?本來這地下秘室,死個把人幾十年都發現不了,就像那三位一樣。但這條街可正在拆,能瞞多久呢?還是說,您有把握再搞個像砸花盆一樣的意外事故出來?不過現在我們來了兩個,這意外還搞得成嗎?」


    「你不是很能猜嗎,你可以猜猜看。」


    「其實我倒是更好奇四十年前這裏發生過的事情。是三十八年前,1969年,沒錯吧,文老師那時才二十歲,就已經加入實驗了嗎?」


    「那時我是最年輕的一個。」


    「能告訴我,您是怎麽加入實驗的嗎?看來在斯文·赫定離開中國之後,你們又多了不少新成員啊。」


    「你的好奇心太重了,這和你沒有關係。」


    「怎麽會沒關係,你知不知道,我的曾祖父可就是孫禹呢。這個地方,他來的次數可能比你還多,畢竟1969年之後,你們就不再使用這個地下室了吧,整幢樓都搬空了,看來當時這樓上樓下住著的,都是參加實驗的人啊。這些人後來還互相聯繫嗎,你說要是其他人知道你又重新回到這裏,知道你居然把東博的巫師頭骨換成了假的,會有什麽反應?」


    「你還真是話多,不過說話的時候,能不能老老實實的?以為我沒發現你在慢慢往前挪?」


    「噢,沒問題,如果你擔心我可以退回去。」


    「如果你把電擊器扔過來,我就不怎麽擔心了。」


    「什麽?」孫鏡失笑。


    文貞和看著他,忽然把電擊器按在徐徐的手背上,「啪」地電弧閃動。盡管在昏迷中,徐徐的身體還是明顯抽動了一下。


    孫鏡的眼皮一跳。


    文貞和笑了,他抓著徐徐的肩膀,把她翻過來,電擊器點在她左胸上,慢慢畫了個圈,又向下按了按。


    「彈性很好嘛,你試過沒有?現在,把電擊器扔過來。或者你想讓我在她心髒上再來一下,你覺得她能挺幾秒鍾?」


    「接著。」孫鏡一揚手就把電擊器扔給了文貞和。


    文貞和沒想到孫鏡忽然變得這麽慡快.稍一愣神,想要去接,忽地又明白過來根本不用接,就讓它掉在地上好了。


    孫鏡看他側身一讓,手裏的電擊器離開了徐徐胸口,立刻把手電向他的頭奮力一扔,然後豹一樣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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