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一麵讓日軍轟炸機聞風而逃的幽靈旗,引出“三層樓”未炸的秘密……


    四座經過日寇轟炸而奇蹟般保存下來的“三層樓”正要麵臨拆除的窘境,記者那多受命對其進行深度報導。那多試圖通過新聞輿論將“三層樓”作為歷史見證保存下來。上海圖書館一張當年轟炸後的照片使那多疑惑叢生:“三層樓”究竟為何倖免於炮火而完好保留?是得益於傳說中其樓頂飄出的外國旗的庇護,還是當年“三層樓”的主人孫氏兄弟抗出的大旗震懾了日本鬼子的囂張,或是……於是那多和搭檔衛先前往“三層樓”地下室的考古行動開始了…


    第一章


    六十七年前的照片


    當年日寇濫炸後僅存的完整建築物


    如今卻要被毀


    在閘北區恆豐路附近的裕通路85弄口,有一排不起眼的中式三層樓房子。據《閘北區誌》記載,這個"三層樓"卻是一個重要的歷史遺蹟。1937年,日寇對蘇州河北狂轟濫炸後,閘北成了一片廢墟,僅剩下的一處完整建築物,便是這個"三層樓"。如今,因為舊區改造,作為重要歷史見證的"三層樓",就要被拆除了。有識之士提出,"三層樓"不該拆,應當從愛國主義教育和歷史遺蹟的角度加以保護。


    記者昨天來到"三層樓"採訪,巧的是,天目西路街道"三層樓居委會"的辦公室,就在"三層樓"裏。居委會主任周玉蘭介紹說,"三層樓"是在上世紀30年代由4個有錢人合夥建造的,當時共有4幢。之所以在日寇轟炸下"倖免於難",據說是因為當時住在樓裏的外國人打出了外國旗子。以後,倖存的房子成了這裏最顯眼的建築,並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成為閘北境內最高的建築。人們習慣於把這裏稱為"三層樓",連"三層樓居委會"也因此而得名。


    由於恆豐路拓寬和舊區改造,此前已經有兩幢"三層樓"被拆除,剩下的兩幢現在也"岌岌可危",被列入了拆除的範圍。眼看這一歷史遺蹟就要"銷聲匿跡",閘北區政協委員吳大齊等心急如焚,提交提案反對拆除"三層樓",他認為,盡管具有歷史紀念意義的"三層樓"沒有保護建築的名份,但這些建築是不可多得的歷史見證,這樣的遺址在上海也並不多見,應採取各種措施積極保護下來,將其改建成愛國主義教育基地,教育後人勿忘國恥,警惕日本軍國主義的復辟。周玉蘭也覺得拆除"三層樓"實在可惜,居住在這裏的幾十戶人家雖然盼望改善住房,但他們也認為"三層樓"應該得到保護。


    《新民晚報》2004年6月9日


    由於要參加今天的評報,所以我把同城幾家主要競爭媒體的當日報紙都找來看了一遍。每家報社每天都會有類似的會議,大家各有眼珠盯牢的幾家媒體,如果別家有的新聞自家沒有,叫漏稿,責任可大可小,嚴重的能讓相關記者立馬下崗;如果自家有別家沒有,當然沾沾自喜一番。獎勵嘛,一些銅錢而已,多數時候隻有口頭表揚。重罰輕獎,皆是如此。


    所以開會前一小時,我把《新聞晨報》、《青年報》、《東方早報》、《解放報》、《文匯報》和《新民晚報》等掃了一遍,於是就看到了以上這則新聞。


    這則新聞我們漏了。


    不過在我看來,這算不上是重大新聞,也不是條線上必發的稿子,屬於別家的獨家新聞,是他們記者自己發現的稿,總不能不讓別人有獨家新聞吧,雖然領導們總是這樣想,但小兵如我們,還是覺得,該給別人一條生路走……如果真有份什麽好新聞都不漏的報紙,那別家報社豈非都不用活了。而且《新民晚報》是每日上午截稿,相比我們這些前一天晚上截稿的早報而言,本來就有先天優勢,報導比他們晚一天是常有的事。


    再說,評評報而已,有必要得罪平日在報社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同事嗎?


    所以,評報時輪到我說話,我隻以一句:"今天《新民晚報》有篇關於歷史遺蹟的獨家稿,我們要是以後能多些這樣的發現性稿子,報紙會更好看。"輕輕掠過,絲毫沒有加罪於誰的意思。


    可是頭頭自有頭頭的想法。如果是新來的頭頭,想法就特別多。


    評報會開完,藍頭讓我留一下。


    藍頭姓藍,是新來的頭,所以叫藍頭,職務是副總編。這是個分管業務的副總編,於是我們分管業務變成了兩個副總,職務重疊,誰都知道這其中涉及報社高層的權力糾紛。


    藍頭新來很賣力,磨刀霍霍,已經有許多不走運的記者編輯挨刀子了,被他叫住,讓俺滿心的不慡。不過我在報社也算是老記者,功名赫赫,聽的見的多了,心一橫,誰怕誰呀。


    話是這樣說,好像心還有點慌,一點點,真的隻有一點點而已。


    "想和你說晚報那篇獨家稿的事。"藍頭滿臉笑容。


    我看著他點了點頭,一副成竹在胸的老記派頭,好像我是領導似的。


    "別人有獨家稿不怕,但我們得跟上,有時候,先把新聞做出來的,不見得是笑到最後的。"藍頭開始娓娓道出他的計劃。


    原來他想讓我去做一個深入調查,把這兩幢大樓的底細翻出來,擴大影響,力圖通過媒體的影響力,最終把這兩幢大樓保下來。用他的話來說,這是件"功德無量的事,同時也展現了媒體輿論監督的力量,最重要的是,也展現了我們《晨星報》的力量"。有句話我知道他沒說出來:"這也展現了我藍頭的英明領導"。


    "我雖然剛來不久,可你的報導我看了很多,你是《晨星報》的骨幹,這個專題報導就交給你了。"他站起來,走到我身邊拍拍我的肩膀。


    "沒問題。"我拍胸脯保證,心裏暗笑,看看,這藍頭還知道哪些人能動,哪些人不能動,哪些人要捧在手心裏不是?


    深入報導是件細活,我打了個電話,和居委會說好明天下午去採訪。而明天上午,我打算去一次上海圖書館。如果那大樓真如《新民晚報》報導裏說的那麽有名,上海圖書館一定有它的資料。要想把大樓保下來,這類能證明其珍貴性的資料是不能缺少的。再說,引用一下資料,我的稿子也好寫。


    第二天一早九點,我就到了上海圖書館。我是那裏的熟客,早就辦了張特許閱覽證,可以查閱那些不對外的文獻資料,他們管宣傳的幾個人我都認識,最關鍵的是,他們幾個古舊文獻書籍的分理員我都熟。雖然他們的內部網絡可以查書目,但許多時候沒人指點還是有無從著手之感。


    也巧,剛走進上圖的底樓大堂,就看見分理員趙維穿堂而過。


    我把他叫住,然後遞了根中華過去。我不怎麽抽,但身上好煙是一直帶著的。


    "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這裏不準抽菸,說吧,這次又要查什麽?"趙維推開煙,很上路地說。


    "嗬嗬,還是你了解我。"我笑著把煙收回去。


    "沒事你還會上這兒來?"


    我把事情一說,趙維指了指vip休息室,扔下一句"在那兒等著"就走了。


    坐在沙發上等了大約十分鍾光景,趙維拿著一本厚厚的硬麵精裝本過來。


    《上海老建築圖冊》。


    "八七年出的書,裏麵老建築用的基本都是從前的老照片,對建築的介紹也相當詳細。"趙維說著翻到其中的一頁。


    "看,這就是那四幢樓,當時日軍轟炸後不久拍的,珍貴的照片,文字資料也挺多的,你慢慢看,要掃照片的話去辦公室,反正那裏你也熟,我還有事,不陪你了。"


    "你忙你忙。"我嘴裏說著,眼睛卻緊緊盯在這頁上的照片上,一瞬間的驚詫,讓我甚至忘記對正快步走出休息室的趙維應該有的禮貌。


    我不得不承認,這真是一張令人驚嘆的照片。


    那簡直是一個奇蹟,這張照片所呈現的,是近七十年前的一個奇蹟。


    我猜測著這張照片拍攝的時間,是那場轟炸過後的一小時,還是一天、兩天?不可能更長的時間了,因為照片中的畫麵上,四處是廢墟和濃煙,見不到一個人。


    當年日軍轟炸過後,上海像這樣一片廢墟的地方很多,但在這張照片裏,殘屋碎瓦間,卻突兀地聳立著四幢毫髮未損的建築。


    這張照片的拍攝地點是在高處,取的是遠景。遙遙望去,四幢明顯高出周圍破爛平房的大樓,分外顯眼。


    在剎那間我甚至以為,當年日軍轟炸機投下一顆顆重磅炸彈時,這片街區張開了隻在科幻小說中才聽說過的能量防護罩,所以毫髮無傷,否則,以周圍建築被炸損的嚴重程度,所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這當然是個可笑的念頭,真有保護罩的話,怎麽四幢樓四周和之間的平房都塌了,就隻留了這四幢樓在?可是,照片上所顯示的狀態,顯然比保留下一片街區更為荒謬和不可思議。


    我隨手翻了翻前麵幾頁,發現其他建築都取的是近景,而且照片隻占整頁的一半左右,可隻有這張照片取的是遠景,而且占了一整頁。我翻到後一頁,果然,後頁上是四幅比較小的大樓近照,以及文字資料。想必當時的編者也覺得這張取遠景的照片極為神奇,所以才給予特殊待遇。


    我翻回前頁,凝神仔細看這張照片,四幢大樓的排列很奇怪,每幢大樓都相隔了一段距離,最前麵兩幢,後麵一幢,再後麵一幢。


    我總覺得這排列有問題,翻到後麵的文字介紹,果然看到這一段。


    "當時孫家四兄弟建造四幢大樓,以孫家長兄的大樓為中心,其他三幢大樓呈品字形圍在周圍,每幢大樓之間的距離有五六百米。"


    我翻回去一對照,果然是品字形。


    不知不覺間,我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當年這裏並不是租界區,憑什麽日本飛機周圍炸了一圈愣留了這麽大一片盲區?


    不對,不是一片盲區,而是特意留了四個點沒有炸?


    見鬼了,以今天美國人的精確製導技術,都不能保證做到這樣,當年的日本鬼子,就算是有心不炸四幢樓,也不能可做得這樣精確,這樣漂亮啊。


    文字介紹裏也提到了這四幢樓得以保存的原因,和報導裏基本一致:住在樓裏的外國人打出了外國旗子,日本飛機看到了,就沒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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