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也隻有賭一賭了吧。」水笙說道,「錯過這次機會的話,可能就沒有下次了。」


    我們走進弄堂,路雲一個人在最前麵把我們擋在身後。


    阮修文轉過頭來,一看見路雲就震了一震,然後緊緊盯住路雲,似乎完全看不到身後的我們。


    水笙和另一個海底人立時便要出手,路雲將兩人攔住。向x機構的人出於實在太危險,他們身上可能都帶有高科技武器。一旁的上人詫異地看著我們,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兒。


    路雲和阮修文依然緊緊盯住對方。看起來阮修文一定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拚命地想移開眼神怎奈毫無辦法,整個腦袋都好似僵住了,頸骨發出咯咯的聲響,額頭沁出了汗珠。路雲卻淺笑著,眼波流動,看起來輕鬆,實則兇險,因為幻術一旦失敗,施術者就會為其術所反噬。阮修文不愧為阮家後人,死命守住精神的防線,隻見他的眼鏡鏡片上也映出絢麗的光彩。兩人正在精神的世界裏死鬥。又過了短短的幾秒鍾,隻聽啪的一聲,阮修文的眼鏡摔裂開來。


    情況已經到了最危急的時刻,我已經看見有人正從衣袋中拿出於機,所有人都已經把視線轉向這邊。如果路雲還不能立刻將阮修文解決然後鎮住其他人的話,我們就徹底完了。我的額上已經沁出了豆大的汗珠,同時攥緊了拳頭。


    然而情況不容樂觀的是,阮修文不愧為名門之後,他竟然還向前踏了一步。連路雲都滴下了汗珠。我想我們所有人的心都一涼,在那邊的工地上,已經有人在撥電話號碼。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我的心髒就要跳出喉嚨口時,我忽然覺得眼前一暈,頓感天旋地轉,便不省人事。


    「起來啦,那多!」


    我睜開眼看到路雲。


    「怎麽了?」我連忙一翻身坐起。


    一看四周,沒想到,連同阮修文在內的所有x機構的人,全都橫七豎八地躺在那口井上,個個都睡得很香。水笙和他的同伴在一邊正扶起蘇迎。


    「是儀器突然運作了?」我問路雲。


    「嗯。而且這次是能量極強的一次暴發。除了我和你的海底朋友沒人能倖免。」路雲笑道,「多虧這次運氣好,不然恐怕我是拿不下了。」


    心願(3)


    「哦。」我長長噓了一口氣,「謝天謝地!」


    「是天意吧。我的功力也還需要精進才行。」


    「他會不會記得我們或是你的事情?」我指了指一動不動睡著的阮修文問路雲。


    「不會。我讓他隻記住了自己被那口井裏的東西迷魂的幻覺。意誌堅定的人難以被幻覺所侵,但一旦防線被擊潰後同樣容易相信幻覺裏的事情。」


    「原來人被它迷了魂之後,就會慢慢朝它走去,要不是剛才那個海底人跑過去把蓋子蓋上,此時這群人就已經早把井堵住了。」


    我聽了大為放心:「那麽我們就趕緊辦正經事吧!」這時蘇迎也已經醒來,與兩個海底人一起走到井邊。我們將失去意識的人搬開,再打開井蓋。


    接著另一個海底人便下井去尋找儀器,在我看來,他更像是一團液體般緩緩滑下去而不是爬下去的。


    不多時,他從井裏出來,恢復成人形,而手裏拿著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隻是一根比手腕還細點的黑黝黝毫不起眼的鐵棒。兩頭好像刻著看起來不一樣的花紋,一頭還纏著一條肥大的蚯蚓。


    「這就是那個先進的神秘儀器!」那海底人興奮地宣布,一手剝落那條蚯蚓,「而這就是那個現行犯了。」


    我看著那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儀器,不由得想起一句時髦的話:


    「簡約就是美。"我想不管這個儀器是誰製造的,它的先進和簡約的確是現代人類技術水平所難以企及的。


    「久違了。」那個海底人撫摩著它,感嘆道。


    「那多!"水笙把我從遐想中喚回來,「你可不可以……幫我個忙?」


    我一愣,隨即恍然:「你想以我為藍本變人?」


    水笙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我當然沒有問題。不知道蘇迎樂不樂意?」我笑著說道。


    「當然啦。這樣我會覺得非常高興的。」蘇迎立即說道。


    「但是這個儀器看起來好像出了問題,一般說來藍本肯定不會有事,不過也不是十分有把握。」另一個海底人警告道。


    我聽了心下倒也有些緊張,然而我看到水笙和蘇迎臉上的表情,一股英雄氣概油然而生,再加上路雲不知故意還是無意地說了一句:


    「小心!」弄得我意氣風發,毅然說道:「來吧!」心想就算出什麽問題,無非是改變點生活習性,能有什麽大不了的。


    我握著剛才纏著蚯蚓的一頭,水笙握著另一頭,在海底人的指引下,我們沿各自相反的方向背向扭動鐵棒,彼此的力量並沒有相互抵消,而是成了儀器運作的能量。


    在這種原始的動作策動下,儀器發出微弱的光芒,開始運作。


    我的手微微有些發麻,注意到另一頭水笙的容貌已經開始起了變化。我雖然自身並沒有感覺異樣,心下還是不禁有點緊張。我偷眼向蘇迎看去,她一時緊張得掩住雙眼,不敢看過來。


    很快這個變人的儀式告一段落了。我仔細端詳了一下水笙,發現他的樣子和我微微有些相似。再檢查一下自己,也沒有什麽問題。


    「我沒有把變異進行到完全的程度。"水笙解釋道,「一來是因為要是完全變成你,兩個那多並不好玩;二來我可以保留更多的海底人能力。」


    「我也不想莫名其妙多個雙胞胎。」我笑道,「你保留了什麽能力?展示一下看看2巴。」


    「打我吧。」他指了指他的胸口,一臉壞笑,「這次真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我很過意不去。"


    「哼,說得好。」我也忍不住笑起來,一拳朝他指的胸口打去,誰知打到他胸前拳頭競無聲無息地陷了進去,一拔之下竟沒拔出來。


    「怎麽樣?"水笙問。


    我大笑起來:「你大概連子彈也不怕了吧!可以去中東地區做他們領導人的保鏢了!"


    心願(4)(全書完)


    我們開懷暢笑著,水笙把儀器扔回了井裏。因為我們並沒有能力去發現儀器出了什麽問題,是否會影響其他生物,但x機構能。剩下的工作自會有人完成。


    然後是簡單的收尾工作。我們把一個個昏迷不醒的施工人員都擺到井邊裝成被迷暈過去的樣子,當然阮修文也不例外。路雲告訴我們,再過一小時阮修文就會醒過來,然後堅信他剛才被迷魂而失去了知覺。


    就這樣,誌丹苑遺址的考古事件圓滿結束了。蘇迎和水笙給我留下了一個手機號後便兩人一起離開了這座城市。我又好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又回到了閑散舒適的記者生活。


    又過了一個月,梁應物忽然找我喝茶。


    「你小子別裝了!」梁應物不善言辭,坐下來劈麵就是一句,「誌丹苑遺址的事你搞鬼了吧!」


    我深知這位老友的脾氣,向他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沒有啊!」


    「嘿嘿,真有你的。」梁應物笑了笑,「你那天問我阮修文我就懷疑你了。」


    「嗯,不愧是事後小諸葛。」我贊道,「不要隨便誹謗人,你有證據嗎?」


    「沒有。」他倒也慡快,


    「不過x機構已經懷疑那天出了問題。阮修文的記憶有點異常,而且他家傳的秘寶——那副眼鏡都摔碎了,這點極為可疑。但解鎖阮修義的記憶,連我們機構裏最優秀的催眠師都做不到。所以目前為止沒有出現任何指向任何人的不利證據。不過我猜到是你,阮修文也說起過你。不過他認為你還沒這個本事。」


    「那還是沒有證據嘛。」


    「那你想不想知道那台儀器後來怎樣了?」


    「……怎麽樣了?」


    「其實那台儀器已經老化得不成樣子,因為年代過於久遠,所以才會不穩定起來。我們拿回實驗室沒幾天它就徹底報廢了,再拿去做實驗的藍本樣品通通死亡。」


    「哦。」我聽著暗自慶幸自己的幸運,同時不免又有些擔心。


    回到家裏我撥通了那個手機號。


    「餵?」


    電話那頭傳來一片海浪的沙沙聲,我幾乎可以感受到陽光的氣息。


    「喂,那多?」


    「是啊,水笙,最近怎麽樣,還正常嗎?」


    「正常?是啊,一切正常。」


    「我隻是剛才聽說,那個儀器確實不穩定,現在已經報廢了。你現在的變……變化情況沒問題吧?」


    「當然!我們都很好!哈哈哈!」水笙也許是實在太高興而大笑了起來。


    我鬆了口氣。


    「對了,那多!」


    「恩?」


    「現在,嘿嘿……」


    「怎麽了?」


    水笙突然壓低了聲音。


    「a片已經用不著了!」


    這次輪到我忍不住大笑起來。


    伴隨著海浪的聲音,電話裏還傳來一陣蘇迎銀鈴般的嬌笑。我想水笙一定正在某個沙灘上和蘇迎一起享受大海、陽光和作為人的人生。


    我微笑著掛了電話。看看窗外,一群考古學家還在裝模作樣地在工地中巡視。我打了個哈欠,舒服地躺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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