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個怪癖,很不喜歡某個牌子爛大街礦泉水,不巧的是剛剛會議室準備的水正是那個牌子。


    發現她不喜歡某個牌子的礦泉水很簡單,察覺到她偏愛這個牌子可真是有心了。


    阮棉摩挲著礦泉水的包裝,“你先出去。”


    如果沒有猜錯,陸鶴唳的人應該還在外麵,他們進不來。


    林長鯨點點頭,很識趣地沒有問任何事情。


    聽話又省心。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隻要阮棉一去q大,就叫著林長鯨,兩人一前一後進出q大研究室,陸鶴唳的探子又進不去內部,於是就造成了這樣的假象:


    “最近林長鯨總是前往q大生物醫學研究大樓,q大生物係的碩博之間有傳言說娛樂圈一位女明星實際上是生物領域的大佬,最近在指導業界有名的教授做研究,合理推測,這位女明星就是林長鯨。”特助將向陸鶴唳匯報最新得到的消息。


    陸鶴握著鋼筆的手指都在止不住地輕顫,閉了閉雙眼,聲音克製,“我知道了,不用再跟蹤了。”


    等助理一離開,陸鶴唳終於掩蓋不住眼中瘋狂的喜悅。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一覺醒來從一個虛榮愛慕的女人變成生物醫學領域的科研大佬,同樣的性格與神情動作,他現在可以百分之百確定現在的林長鯨就是雲棲。


    他摩挲著旁邊相框,那雙之前沉寂如死水一般的眼眸仿佛注入了生機,一刹那宛如陽光穿透,寒冰乍破,蕩起層層漣漪,幾欲落淚。


    或許上天讓雲棲忘記一切,就是給他們一個機會。


    他等了兩世,這一世絕不會再放手。


    *


    愛德華教授決定在q大與鄭教授合作接下來的實驗,鄭教授自然是樂意之至。


    在阮棉的指導下,實驗像是乘坐火箭一般突飛猛進,阮棉就像親手創造這些實驗的神明一樣,每次都能找到卡住進度的關鍵點,一舉攻破。


    再次從q大研究室出來,阮棉讓林長鯨先去陸鶴唳的咖啡廳,她稍後跟上。


    養了這麽久的魚,該宰一波了。


    林長鯨將阮棉的大衣還給她,“你出門的時候記得穿上,今天降溫,最近別著涼。”


    阮棉揮揮手,套上大衣,雙手插口袋,摸到一管類似藥膏的東西,掏出來一看,是一款她常用的護手霜。


    咖啡廳,同樣的位置,陸鶴唳早早地在等候林長鯨。


    而林長鯨早就接到阮棉的指示,從下車開始就進入了雲棲的狀態,此時她看到陸鶴唳,眼中閃過淡淡的不耐,掉頭朝另一個桌子走去。


    點完咖啡,陸鶴唳眼含笑意走過來,溫文爾雅的青年,與那日瘋狂殘忍的青年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林長鯨眯了眯眼。


    陸鶴唳將一張會員卡遞到她麵前,“對不起,林小姐,那日是我認錯了人,我為我的失禮道歉,請你原諒我,為了表示歉意,請允許我為您終身買單。”


    他的每一個咬字都透露著極好的教養,像極了謙謙有禮的貴公子,即使是搭訕,也令人不感到厭煩。


    周圍有人已經有每天到點來蹲陸鶴唳的女子朝林長鯨投去嫉妒的眼神。


    她們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為了和這位年輕有為的鑽石王老五來一場美麗的邂逅。


    誰知他竟然看上了被這位滿臉傷痕的醜女,還主動去搭訕。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林長鯨對這種羨慕嫉妒再不熟悉不過,曾經她和那些女人一樣,費盡心機打扮隻為吸引陸鶴唳多看一眼,然而此時她頂著這樣一張臉,對他不屑一顧,卻還能讓他低聲下氣道歉搭訕。


    看著昔日這張高高在上、看她的目光總帶著三分輕視的男人這樣卑微,林長鯨心裏升起一股奇異的快感。


    原來隻需要這樣簡單就可以讓他低頭。


    但這還遠遠不夠。


    這些天多少摸到雲棲的人設,林長鯨本來打算拒絕陸鶴唳的會員卡,再嘲諷他一波,結果聽到耳機裏阮棉的指揮。


    【拿著會員卡,然後問他’這張終身免單的會員卡不是我答題應得的嗎?怎麽就成了你為我免單。’】


    林長鯨微頓,還是接過會員卡,在手裏轉了一下,壓在桌子上,抬眼,“這張會員卡難道不是我答題應得的,怎麽就成了你為我免單?”


    陸鶴唳變戲法似的又遞上一張卡片,眼中笑意更深,“那請問我可以擁有為你免單的機會的嗎?”


    變相的邀約。


    林長鯨看著他早有預料的表情,暗自心驚,把握雲棲的人設,她還差得遠。


    【接下他的名片,問他:你剛剛說為什麽道歉】


    林長鯨接了他的名片,“你說你剛剛為什麽道歉?”


    “為你的失禮?”


    頓了下,沒給陸鶴唳說話的機會,“為你的失禮?”


    【讓我猜猜,你上次說給我的教訓還不夠……】


    幾乎是同步的,林長鯨露出玩味的笑容,重複耳機裏阮棉的話,“讓我猜猜,你上次說給我的教訓還不夠,意思是我的臉是你的毀的?”


    陸鶴唳從容的笑容陡然變得驚慌,“不是,你聽我解釋……”


    他像一個被冤枉的死囚犯,百口莫辯。


    雲棲最討厭沒有風度的男人,而一個毀了女人臉的男人在她看來決定是最不能接受的。


    【也不知道我這張臉哪裏得罪了你……】


    林長鯨慢悠悠道:“也不知道我這張臉哪裏得罪了你,讓人下如此毒手,我有選擇我長什麽樣的權利,你有什麽資格剝奪我的權利。”


    陸鶴唳臉色一白。


    【站起來,將名片甩到他臉上……】


    林長鯨站起來,食指與中指捏著名片刷地從陸鶴唳臉頰狠狠地擦過,在她光潔的側臉留下一道紅痕。


    她冷笑一聲,“為我買單,你這樣的,還不配!”


    她殘忍地說道。


    名片從臉頰劃過,卻宛如劃在心頭,陸鶴唳心髒抽痛的同時,又冒出一股隱秘的興奮。


    是的,就是雲棲,隻有她才有這麽敏銳的感覺,總是給了人希望再將人打入地獄,然而屬於她的東西也絕不會讓別人拿走。


    這熟悉的感覺,讓他著迷。


    林長鯨離開後轉身上了二樓,她剛剛在電話中隱隱聽到阮棉的聲音有些不對勁。


    一路奔向衛生間,看到阮棉在洗手,開的是熱水。


    林長鯨從包裏掏出一片暖貼,問她:“需要嗎?”


    阮棉瞥了一眼,關了水龍頭,水聲戛然而止。


    最近林長鯨簡直是一件貼心小棉襖,注意她討厭喝什麽水,偏愛什麽牌子,喝咖啡加多少糖,甚至還刻意留意她的生理期,提醒她別著涼,更在此時遞上一片暖貼。


    林長鯨向來信奉沒有平白無故的好,明碼標價的東西才讓人安心,同樣的,這樣的人也不會無緣無故對別人好。


    若說林長鯨知恩圖報,阮棉大概隻信一個“圖”字,有所圖謀。


    在林長鯨看來,她們兩人是平等的合作關係,公平交易,各取所得,她絕對不會再花多餘的心思討好她。


    此番示好,怕不是也想將她變成她的魚。


    林長鯨能成為海王是有兩下功夫的。


    才第二次與陸鶴唳交鋒,就能分心留意她的狀態。


    沒有人不喜歡被放在心上的感覺,尤其是這種滲透到生活的小細節,往往更能戳中人心。


    在林長鯨忐忑的目光中,阮棉接過暖貼,笑著道了謝。。


    隻是她從來不缺人極致的關注與偏愛,自然不會落入這甜蜜的陷阱中。


    陪她玩玩也無妨。


    第32章 雲棲不會這樣


    在陸鶴唳看來, 盡管雲棲對於他毀了林長鯨的臉的事情很生氣,但是她又不是真正的林長鯨,而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對一個毀了女人臉的男人產生厭惡。


    沒有人知道他當初看到林長鯨頂著一張和雲棲六分像的臉是多麽的暴怒, 就像是淤泥裏卑賤的螞蟻褻瀆了聖潔的神明, 犯下無可饒恕的罪, 隻是毀了她的臉已經是他的最大的寬容。


    但是如果早知道林長鯨會變成雲棲, 他也不會這麽做。


    世上沒有後悔藥,事情已經發生, 隻能想辦法獲得雲棲的原諒, 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他更了解雲棲的人,既然前世他能憑自己的執著打動雲棲, 這一世一定也可以。


    陸鶴唳如是想。


    “接下來陸鶴唳會想方設求你原諒, 你無視他就行,實在厭煩就再給他一耳刮子。”


    阮棉這樣告訴林長鯨, 她又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跟在林長鯨身邊,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況且林長鯨又是一個悟性不錯的學生。


    林長鯨回道:“嗯, 你好好休息。”


    無視是不可能無視, 她要親眼看著陸鶴唳像當初她對他那樣在自己麵前低下他那高昂的頭顱。


    阮棉已經和q大鄭教授打好招呼,允許林長鯨隔三差五進入醫學樓。


    林長鯨已經大致摸索出雲棲的人設, 一個在生物醫學研究領域頗有天賦,讓陸鶴唳求而不得高傲的女子。


    而雲棲喜歡在實驗結束之後去咖啡廳,所以陸鶴唳每次都會在咖啡廳等她,就像她曾經等著在咖啡廳偶遇他一樣。


    天道好輪回。


    不同的是,顯然現在的陸鶴唳更卑微一些。


    “今天還是同以前一樣嗎?”陸鶴唳穿著咖啡廳男服務員的製服,笑容溫潤, 像問候老顧客一樣同林長鯨說話。


    店裏的老顧客都知道,之前一直坐在靠窗位置的英俊男人突然穿起了服務員的製服,且隻為那個毀容的女子服務。


    男人非富即貴,一隻腕表比得上他們一年的工資,明眼人都瞧得出來他是在追求那名毀容的女子。


    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林長鯨淡淡地“嗯”了一聲,打開隨身攜帶的macbook看醫學論文,內容她一知半解,不過是為了裝裝樣子罷了。


    陸鶴唳端著咖啡從林長鯨身後走來,目光落在她正在瀏覽的論文題目上,與她前世研究的方向大同小異。


    論文是阮棉發給林長鯨的,自然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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