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瘋狂的乩女保持著僵硬的姿勢,就像被凍結了一樣,一動也不動了。而那隻怪物也保持著正要爬上鐵鏈的姿勢,仿佛中了定身咒,再也無法動彈分毫。


    「這是怎麽回事?」所有人都疑惑地望著站在牛皮巨鼓上的劉大少,而劉大少則長長地喘了一口氣,老天還算待自己不薄,自個的猜想果然沒有錯。


    他揚起鳥槍,呼地擲進了那隻怪物的腦袋中央,一股腥黃的汁液飛濺起老高,然後那朵艷麗的花蕾迅速枯萎,就見那隻怪物直挺挺地向後倒去,砰地跌落在平台上麵,摔成了一堆糨糊。然後隻聽滋滋聲響,所有的乩女都迅速枯萎,那滾圓的肚皮立刻縮了下去,最後就跟泄氣的氣球一樣軟了下去。


    田國強向劉大少豎起大拇指,由衷的讚嘆道:「兄弟,你真棒!」


    嘩啦啦!一陣激烈地水花聲從下麵的血池裏傳來。


    「你們快看!」張恩溥低頭叫道。


    隻見血池裏的水忽然劇烈地旋轉起來,水花四濺,發出嘩啦聲響。血池中央的那個八角平台上忽然布滿了裂痕,然後那八角平台瞬間崩裂,漸漸沉進了血池裏麵。血池的中央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漩渦,就像是一隻巨大的黑眼在急速旋轉。


    撲簌!撲簌!


    不斷有石鍾辱從大家的頭上掉落下來,整個洞穴開始劇烈地搖晃起來,劉大少打了個趑趄,批屁股坐在了牛皮巨鼓上麵。


    怎麽回事?發生了地震不成?


    張恩溥高聲叫道:「大家快到岸上躲起來,這座古墓的穴-眼被摧毀了,這裏隨時都有可能坍塌!」


    大家不敢怠慢,一邊躲閃著掉落下來的石塊,一邊向著岸邊飛快爬去。一塊尖銳的石鍾辱呼地落下來,砰地砸斷了鐵鏈,緊繃的鐵鏈突然一鬆,強大的慣性讓鐵鏈盪起老高。


    劉大少緊緊拽著鐵鏈也跟著飛了起來,眼看就要和那鐵鏈一塊兒撞在石壁上變成人醬,慌亂中,他急忙一撒手,整個人從半空中落下,以一個自我保護的姿勢在地上翻滾了幾圈之後方才停下。雖然沒有受傷,但也跌得金星亂舞,半晌也爬不起來。


    「我們現在怎麽辦?怎麽辦呀?」白二癩子哭喪著臉問。


    砰!砰!砰!就聽幾聲炸響,幾條水龍從石壁外麵沖了進來,洶湧的水流嘩啦啦地倒灌進洞穴裏麵,眾人站在岸邊,張大嘴巴看著眼前的奇觀,那幾條水龍倒懸在洞穴頂上,嘩啦啦地湧泄下來,飛濺的水珠子把大夥兒淋得渾身透濕。


    洞穴裏的水位急速上漲,這裏很快就會被水流給吞沒。


    田國強焦急道:「大少,我們快跑吧,呆在這裏遲到要被淹死的!」


    劉大少端詳了片刻,指著洞穴頂上道:「大家不要驚慌,你們看,山壁已經被水流沖開了好幾個窟窿,我們隻要呆在水裏,等到水流填滿這個洞穴,我們就能從那洞穴頂上的窟窿裏麵遊出去了!」


    張恩溥道:「大少說得沒錯,這是我們唯一逃生的機會!」


    四個人裏麵,除了張恩溥水性差一點以外,其他的都還馬馬虎虎,於是仍舊由白二癩子馱著張恩溥。眾人把能丟的東西全部丟了,盡量減少身上的負荷。然後便靜靜地呆在水裏,隨著那水流緩緩地飄浮起來。


    洞穴裏的水越來越多,四人不停地劃動著四肢,竭力不讓自己沉下去。洞穴頂上的窟窿離他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在水裏泡得久了,劉大少已經感到有點力不從心了。張恩溥嗆了好幾口水,幸虧劉大少死死地拽住他的手臂,一次又一次地將他託了起來。


    耳畔聽得嘩啦啦的水聲,劉大少扯著嗓子大聲叫喊:「大家撐住呀,就快看見革命的曙光了!」


    又支撐了片刻,眾人已經來到了窟窿口子上,一股無形的吸力頓時吸附住了他們,然後迅速地將他們向著那窟窿拖拽過去。


    劉大少猛地發聲喊,雙腿在水裏使勁一蹬,當先衝出了洞穴頂上的窟窿。我的眼前一片漆黑,腦袋昏沉沉的,除了咕嚕咕嚕的水聲以外,他再也聽不見其他任何的聲音。他的胸口像是被什麽給堵住了似的,憋得難受。胸腔裏的氧氣越來越少,劉大少感覺自己就快要死了,就像一條瀕臨死亡的魚,隨波逐流。


    短短的時間裏,他仿佛經歷了一場漫長的生死輪迴。就在他以為自己已經跨入鬼門關的時候,眼前突然一亮,在洞穴裏習慣了暗淡的光線,這突如其來的刺目光線竟讓劉大少一時半會睜不開眼睛。


    他雙腿使命向後猛踹,有一腳像是踹在了什麽石頭上,憑藉這一踹之力,劉大少嘩啦一聲浮出了水麵,然後一邊抹著臉上的水花一邊大口大口地呼吸外麵的新鮮空氣。


    外麵此時已經是天光大亮,晨曦穿過迷霧落下來,在水麵泛起粼粼波光。


    緊接著,一個又一個腦袋從水裏探了出來,然後就聽到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和沉重地喘息聲。


    白二癩子捂著腦袋罵道:「他娘的,我背著老道士,本來身手就不利索,好不容易眼看要浮出水麵了,居然被人在腦袋上踹了一腳,害得老子差點就被淹死了!他奶奶的,剛才那腳是誰踹的?」


    劉大少心中突然一動,莫非自己剛剛以為踹到的石頭其實是白二癩子的腦袋?


    當然,他可不會傻到去告訴白二癩子其實剛才那腳是自己踹的,要不然他非把自己給滅了不可。


    等眼睛適應了外麵的亮光之後,劉大少才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隻見我們現在正漂浮在從山澗流瀉而下的一條溪流裏麵,兩邊是山包,大家就呆在這山窪裏麵。小溪沒有多寬,眨眼的工夫大家就遊到了岸邊,岸邊的低窪地裏生長著不少水糙,隨便撥開一片水糙,就可以看見濕地裏麵有不少洞穴,看來這就是麝鼠的巢穴了。


    四人一個接一個地爬上岸邊的土包子,清晨的山林有些涼,大家剛從水裏出來,身上都還是濕漉漉的,山風一吹,個個冷得直哆嗦。劉大少等人身子骨還算硬朗,年紀偏大的張恩溥就不行了,別說甚仙風道骨了,嘴唇都被凍烏了,牙關碰撞的咯咯直響,像在嗑豆子似的。


    田國強顫抖著說道:「大少呀,這次可真得謝謝你,要不是你的大膽設想,我們隻怕就困在鳥皇帝的陵墓裏麵出不來了!」


    「沒事兒!大不了五百年以後我們幾個還可以被後人當作古屍挖掘出來,賣個好價錢呢!」劉大少說。


    「大……大少……有……沒有……什麽……什麽好點的……能讓人暖和……暖和的辦……辦法」張恩溥此時結結巴巴地說著,他的臉都開始變成紫色了。


    劉大少一看張恩溥這副模樣,知道他大概是被凍壞了,不過大家身上都濕漉漉的,連個火柴也沒有,看來是不能靠生火取暖了。既然如此,那就隻有做運動了,劇烈地運動之後,人體內的血液就會加速循環,這樣就不會感覺到冷了。


    雖然劉大少知道自己的提議並不是十分好,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大家也想不出別的什麽好辦法了。為了預防著涼生病,四人都把衣服褲子脫下來係在腰上,然後喊著口令在迷霧瀰漫的樹林裏開始了「裸奔」。


    裸奔的感覺挺舒服的,風吹在屁股上涼嗖嗖的,而且大家的肌膚還能更好地吸收空氣中的營養成分,四人就像一群野人,在樹林裏飛快地奔跑著。當然,這種運動的方式隻能在荒無人煙的地方進行,你要是在鬧事裸奔,那就是流氓了,而他們現在則叫做回歸自然。


    劉大少這招果然收到了良好的效果,大家在裸奔了數裏之後,肌膚上都溢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每個人的臉色都變得紅潤起來,再也不像剛才一樣蒼白鐵青了。隻不過這一番奔跑將眾人殘存的體力消耗殫盡,一個個都跟腳上灌了鉛似的,走都走不動了。


    田國強喘息著道:「大少,要不以後我們每天早上就來裸奔一次吧?」


    劉大少瞥了一眼田國強的下身,不屑道:「就你那樣的型號,還好意思裸奔呢!」


    旁邊的張恩溥老臉一紅,趕緊用衣服擋住了自己的下身,田國強的型號都要被恥笑,他的型號恐怕眾人會誤以為是五號電池。第一百零二章 陰陽先生太陽出來了,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大家一人拾了一根樹枝,將衣服掛在上麵舉著走,走了幾裏地,衣服也幹了。於是趕緊將衣服重新穿在身上,畢竟打著光屁股是不文明的行為,被聯勤的抓到了可不得了。


    此刻,四人已經不知道走到哪裏來了,都有些分不清楚東南西北了。不過幸好白二癩子是個地理通,沒事兒經常到這山裏轉悠,他肯定能帶著大家走出山凹的。


    劉大少沒有猜錯,白二癩子辨路能力果然很強,沒費多大工夫就確定了方向,然後一行人互相攙扶著向外走去。


    路上,張恩溥甩了甩袖子:「功夫不負有心人,這陵墓崩塌,秦王照骨鏡化為廢墟,戾氣的煩惱也就告一段落了。大少,你怎麽看這次的事情?」


    劉大少想了想說:「我覺得這件事並不像現在這麽簡單,歷史上說不清的東西太多了,就拿這狗皇帝來說吧!為什麽山高水遠的跑到這裏埋葬,難道是因為想依靠這件上古珍寶復活?再說他當初真的隻是病死那麽簡單嗎?恐怕他弟弟,也就是後來即位的那個皇帝,脫不開嫌疑吧!那些壁畫又到底想表示什麽關鍵線索。」


    「唉!他奶奶的,想不清楚的事情太多了,我們隻是知道一些邊邊角角罷了。」


    張恩溥點點頭道:「你說得有道理,不過越是複雜的事情才越具有挑戰性,哈哈,我們走吧!」


    對於秦王照骨鏡這個意外的發現,張恩溥感到十分高興,雖然最終沒能拿出來,但能在有生之年見到如此珍寶,也算是沒白活了。而劉大少卻在心裏暗罵:「挑戰你個大頭鬼,什麽戾氣不戾氣的,關我屁事咧!」


    東北信鬼神,張恩溥的存在,多少讓鄉親們有了很強了安全感,因此,對他的照料自然是有的。劉老實在徵求了家人同意之後,幹脆讓張恩溥搬到了自己家來住,張恩溥也樂得沒說什麽,一來二去,也就收了劉大少做了個記名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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