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無常聽了劉大少的話,不由一愣,然後他倆相視一眼後,又十分意味深長的看著眼前這個半大的孩子,也就是他們的結拜兄弟劉大少,心中感動的暖流一湧而過。別看他倆成天凶神惡煞的,但劉大少這句話卻深深地刺進了他們的心坎,這謝必安和範無救生平最注重的是個啥?義氣,兄弟義氣!因為義氣和承諾,範無救寧願站在橋上,不走一步,直到被活活淹死,也因為義氣二字,謝必安大哭淋漓後吊死橋邊。其實,黑白無常並不是想讓劉大少為他們做什麽,他們也用不著劉大少為他們做什麽。自己身為陰司鬼差,法力無邊,能到陽間鎖人性命,勾人魂魄。試問這世界上還有啥普通人能為他們效勞呢?


    要說他們當初結拜的緣由,一是因為劉大少熱情好客,天真直率,性格為二人所喜;二就是因為那天晚上是他們二人過得最快樂的夜晚。至於結拜嘛!也許是在酒精刺激下,一時興起吧!但絕對算數!要知道他二人素來自負,言出必踐,自成了鬼差之後,更是一個吐沫一個釘,從未說過一句不算數的話,雖然兩大陰帥和一個半大毛孩結拜,這事兒聽起來有點讓人咋舌,二人回去後也覺得很是荒唐。


    但現在,黑白無常就不這麽想了,就憑剛才劉大少的那一番話。就算是讓黑白無常現在就為他這個陽間的兄弟去死,他們也決不眨下眼。畢竟,他們沒有拐拐角角,都是直腸子,能為如此有情有義的肝膽兄弟去死,也不為「鬼」生的一大快事!


    黑無常的性子最急,當場就激動的說道:「好兄弟!沒想到你這麽重情重義!其實,其實,哎!」黑無常搖了搖頭退到一邊不說話了。


    「怎麽了範八哥?你倒是說啊!甭管他們是什麽人!隻要是他們害了你們!我就一定要他們血債血償!」劉大少咬著牙說道。


    「嗬嗬,劉兄弟。其實呀,沒人害我們。」沉默已久的白無常,此時終於說話了,他的一番話,讓劉大少頓時如丈二和尚般摸不到頭腦。


    隻見白無常拍著劉大少的肩膀,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兄弟,我們當時沒有對你說實話。我們其實在幾百年前就已經死了。我想,黑白無常的故事,你應該聽說過吧?那指的就是我們哥兒倆。」


    「什麽?黑白無常!」劉大少不由嚇了一跳,他現在才仔仔細細的打量起眼前的兩位結拜兄長。


    兩人的造型,確實是一黑一白,還都拿著哭喪棒跟鉤魂令牌。那造型,那神態,跟劉大少小時候,聽他爹劉老實講的「十大陰帥」故事,真的是一模一樣!


    劉大少想著想著,心裏突然發起毛來,背後涼颼颼的,冷汗也開始大顆大顆的冒出來。並不是陰司這個地方很冷,而是覺得有一種莫名的恐怖。


    我劉大少一個陽間的凡人,說的不好聽就是個小痞子、小無賴,居然能跟鼎鼎大名的鬼差黑白無常結拜!但一轉念又覺得不對?黑白無常是幹什麽的?自己竟然能碰到他們?真的是因為自己烤得兔子好吃嗎?


    「不不不,這不是真的,你們那時候是來抓我的嗎?」回過味來的劉大少,此時頭皮一陣陣的發麻,隻得壯著膽子向黑白無常詢問道。


    黑白無常再次相視了一眼,終於,點了點頭。


    「那,那你們為什麽不抓我呢?還給我指路放我走?這是為什麽?」劉大少一臉的疑惑道。


    「嘿嘿,我們可是結拜了啊。既然是兄弟,怎麽可能會見死不救呢?」白無常樂嗬嗬的笑道。


    「那,那你們怎麽辦?沒有被閻王罵麽?」劉大少真是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啊。不知道該誇他善良呢?還是該罵他二筆呢?要是一般人知道自己本來要死了,但被鬼差放水了,早就謝天謝地燒高香了,誰還會管那麽多啊?


    「哈哈哈,真是好兄弟,現在還掛著我們呢!」黑無常慡朗的笑道:「沒事!我們跟判官鐵熟!打聲招呼,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哦。這樣啊。」劉大少也舒了口氣,同時突然一種莫名的興奮,開始湧上他的心頭。這種感覺,比剛才害怕恐懼的感覺,來的還要強烈!我糙!我他媽這麽牛比!能跟鬼差結為異姓兄弟啊!這真是帥呆了!酷斃了!


    然後,這倆鬼一人又開始坐在一起聊開了天,也不管範婆婆跟其他的鬼魂了。那種場景又像是回到了那個夜裏,三人坐在火堆旁吃烤兔,喝從墳頭上摸來的燒酒!胡天黑地,海裏海去的擺著龍門陣,那滋味兒,別提了,一個字,就他媽的慡!


    看著劉大少跟他的鬼差兄弟們聊得起勁,範婆婆此時卻沉不住氣。她雖然知道鬼差現在是自己人,要帶走狗蛋他們三人,怕是有著落了。但是,畢竟她跟劉大少還是個大活人,不能在陰司呆得太久了,否則,這體內的陰氣越聚越多,就真回不去了。


    一想到這兒,範婆婆終於小心翼翼的湊了過去,說道:「嘿嘿,劉家大小子,你看這天也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在這打擾人家無常大哥的工作多不好呀!」


    三人聊著正起勁呢,哪裏能容範婆婆插嘴。當即他們三人就向範婆婆發難了。隻聽劉大少說道:「等著。」白無常則說:「一邊呆著去!」而黑無常就更加斬釘截鐵的喝道:「滾!再囉嗦直接拖十八層地獄下油鍋去!」


    範婆婆一時啞口無言,不得不乖乖的退到一邊,看著他們三個繼續聊天。


    這左等右等,再接著等下去可不行啊。到時可就真的回不去了,範婆婆一時情急,頓時喊了出來:「我說你們仨別聊了成不?肚子不餓啊?不回家吃飯去了?」第四十六章 牛頭不在,來個馬麵!(1)黑白無常倒還好說,劉大少一聽範婆婆這麽一喊,還真有點餓了。同時他也記起自己還是個活人,不能在陰司呆得太長,於是便對黑白無常說道:「今天聊得真盡興啊!可惜,兄弟我還是個活人,不能在下麵呆太久了,不然我一定奉陪到底!等到有朝一日,兩位哥哥閑著沒事了就去俺家,俺一定叫俺爹燒一頓最好吃的菜,用最好的燒刀子款待你們!」


    黑白無常嗬嗬一笑,也不挽留,他們也知道陰陽兩界的規矩,對劉大少說道:「嗬嗬,這可是你說的呀,別到時候不認帳。好吧,你們留在下太久了,陽氣損耗的太多,指不定對身體健康還有後遺症。哥哥我等就不留你在這兒吃飯了,反正都是些蠟燭黃紙,遠遠沒有那天的烤兔好吃。你們一會兒領著他們三個的魂,從奈何橋那個方向逆著走,那個方向把守的是牛頭,這傢夥玩忽職守貫了,我們也好放水。兄弟保重!」


    黑白無常說罷,便對劉大少拱了拱手,之後,就趕著那些鬼魂排成小隊開始往回走。隻聽他們一路上邊趕邊對那些鬼魂們喝道:「一會兒在孟婆麵前誰都不要多嘴,知道不,否則就讓你們下油鍋拔舌頭!哇哈哈哈哈哈!那滋味可有得你們受了!知道不?」遠遠地,還能聽見哭喪棒揮舞時的風聲和小鬼們一個勁兒得哭號哀求。


    劉大少滿心歡喜的,看著黑白無常漸漸遠去的背影,還有那些鬼魂們羨慕嫉妒恨的目光。心裏美滋滋的,早就樂開了花,甭提有多高興了!


    最後,劉大少他們朝著奈何橋的方向,慢慢悠悠的走了過去。這一路上,劉大少唱著讓人噴飯的老東北二人轉名曲《王二姐思夫》,擠眉弄眼的走在最前麵。


    「哎!唱的是哎,八月裏的秋風,人人都嚷涼。


    一場啊白(呀)露嚴霜兒一呀呼場。


    小嚴霜單得打那個獨根糙,掛大扁要是甩子就在蕎麥梗兒上。


    燕兒飛呀南到北它還知道冷熱,秀女在房中她還盼想著才郎。


    蘇州城啊住著一位王老員外,財大就是業大他還有餘糧。


    雖說有哇銀那錢他還不算富,身前還缺少一個戴孝的兒郎。


    一母生下姐妹兩個,姑娘要是長大成人配才郎。


    二姑娘許配了這個張庭秀,大姑娘許配了賊子叫趙昂。


    趙昂南京他還把官做,王大姐就是一位做官兒娘。


    …………」


    不過,劉大少唱也就罷了,但沒想到範婆婆也很起性的跟著一起唱。這倒把劉大少他們給鬧糊塗了,沒人知道這個老娘們為啥這麽高興。


    其實,範婆婆是這麽想的,劉大少跟鬼差黑白無常是兄弟,那自己又跟劉大少認識,剛才還黑白無常打了個照麵,混了個臉熟。那麽以後,再遇上下陰司這種差事,嘿嘿……說不定還能給你個添添陽壽,一想到這兒,範婆婆無比猥瑣陰森的笑了起來,笑得劉大少他們的汗毛直豎,冷汗直冒,還以為這老娘們陰溝裏翻了船,給鬼上身了。


    就在這時,路口處突然轉出了一個長著馬臉的怪物,瞪著一雙眯眯眼,不懷好意的盯著劉大少幾人,範婆婆心虛,趕忙拉著劉大少企圖從旁邊繞過,卻被馬麵身子一斜,就攔住了整條去路。


    「這位差哥,您這是?」範婆婆見躲不掉了,隻得將一張老臉恨不得掐出一朵花來,笑著貼到馬臉怪物的旁邊問道。


    「捉他們回去!」馬臉怪物一亮手上的兵器,將範婆婆嚇得急忙閃到了一邊,那是一柄手臂粗細的鋼鞭,通體都有許多尖刺,那可是沾著兒便死,挨著兒便亡呀!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想幹什麽,進了這陰曹地府的大門,就沒有回去的理兒!」說完,馬臉怪物一指田國強三人的魂魄,冷笑道。說來也巧,今個兒本來是牛頭值班的,不過牛頭有事,臨時換成了他,正好陰差陽錯的碰上了範婆婆這倒黴的一行人。


    「範婆婆,他,他……」劉大少哪見過這陣仗,白著臉縮在範婆婆身後,就湊過一張臉來,小聲的問道。


    「噓,這也是鬼差,而且你應該知道,他就是牛頭馬麵裏的馬麵!」範婆婆說道。


    傳說,牛頭馬麵原在地府掌管實權,後來為什麽隻當了閻王手下的一個捉人差役?說起來,還有一段有趣的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豐都城有個姓馬的員外,在城內算是個財權雙全的巨頭。按說,他也該心滿意足了,但有一件事情卻總是耿耿於懷,因他年已六旬,先後娶了十一個「偏房」,才僅有一個獨丁。無論怎麽求神許願,終不能如願以償。不用說,馬員外對他那個獨子馬一春,就視如掌上明珠了。但他十分擔心,如果萬一不幸,不僅斷了馬家香火。而且萬貫家業也無後繼之人。為此,他日夜憂愁,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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