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婆婆又說道:「倒路鬼一般是那些喜歡惡做劇的鬼,喜歡捉弄生人,讓你留下來陪他一夜。倒路鬼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害人的,因為在這其間害人的鬼會被陰陽判官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所以說碰到這樣的事情最好的辦法就是坐下來等天亮雞叫。」


    「哦,怪不得沒有任何鬼前來索命。」


    「是呀。」田村長也說道:「早知道這樣的話,我們就坐下來等,就不會去學什麽雞叫了。」說完對劉大少笑了笑。


    範婆婆也笑了笑:「你們還學過雞叫?那是老辦法了,被倒路鬼尋上了就算撒尿也沒有用,真正能夠沉得住氣的人很少,一般一個人的一生中碰到倒路鬼的機會很少,幾乎都沒有,等明白過來卻又碰不上了,所以說你們很走運呀!」


    在這十一月的後半個月裏每家每戶都要獻飯,並且每天三叩首,早晚一柱香。


    所謂的獻飯就是主人家在一日三餐的時候擺上一桌飯菜和酒,把主人家裏上兩輩去世的先人從山上請下來到自己家裏吃飯,好保佑子孫平平安安,後代富貴。


    雖然說那個時候在農村的生活很艱難,但是在這半個月裏飯桌上的飯菜還算是豐富的,和過年的時候差不多。要是弄得不好的話,老祖宗們是會不高興的。


    其實那都跟祭祖差不多一個樣,都隻是一個儀式而已。隻不過祭祖是在祖宗的墳前,而獻飯卻是在家裏。


    話說有一年有一戶人家,在獻飯的時候聽到獻飯的那間屋子裏有什麽響動,就輕輕推開門往裏麵看了看。這一看不要緊,他看到飯桌前自己以去的先人們正有說有笑地吃喝著,等他來到桌前想跟先人們說說話時,那些身影卻不見了,就連說話聲和笑聲都戛然而止,隻剩下一桌熱氣騰騰的飯菜,飯菜還是絲毫未動。那家主人後悔不已,懊惱自己太衝動嚇走了先人們。


    其實,獻飯隻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哪裏會有什麽祖先回來吃飯?隻不過是老一輩人代代相傳傳下來的習俗罷了,老一輩的人都這麽做,這一輩的人也就跟著做了。


    在獻飯的時候,主人家對著一桌子飯菜說:「列祖列宗們,你們吃好喝好吧!雖然說家裏並不是很富裕,但還是不能夠虧待你們的。」說完便退出了那間屋子,並且吩咐家裏的小孩不要靠近那張桌子,以免打擾了祖宗們吃飯。大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主人家才進到那間屋子收拾飯桌。因為在這段時間裏,祖宗們都已經吃飽喝足了,主人家在獻完飯之後才可以吃自己的飯,這表示對先人們的尊重。


    由於天氣因素,所以獻飯不能夠留到第二天,就在當晚獻完飯之後主人家就吃掉了,第二天又重新開始做。


    銀白的月光灑在地上,到處都有蟋蟀的淒切的叫聲。夜裏獨有的芬芳氣味瀰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裏麵。眼睛所接觸到的都是罩上這個柔軟的網的東西,任是一糙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裏那樣地現實了,它們都有著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樣都隱藏了它的細緻之點,都保守著它的秘密,此刻,白雲沉沉,星空顯得格外高遠,秀水村就這樣沉浸在如夢如幻的寧靜中。第四十三章 下陰司,黑白無常!(11)銀白的月光灑在地上,到處都有蟋蟀的淒切的叫聲。夜裏獨有的芬芳氣味瀰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裏麵。眼睛所接觸到的都是罩上這個柔軟的網的東西,任是一糙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裏那樣地現實了,它們都有著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樣都隱藏了它的細緻之點,都保守著它的秘密,此刻,白雲沉沉,星空顯得格外高遠,秀水村就這樣沉浸在如夢如幻的寧靜中。


    因為沒了燈籠照明,三個人隻得踩著零零碎碎的月光,摸著黑,順著亂墳崗的岔道躡手躡腳的往家裏趕,午夜的風冷颼颼的,仿佛刺到了骨子裏,讓人渾身不自在。待到了小麻子他家裏時,已經差不多快十一點了,小麻子他娘還沒睡覺,正端著條板凳坐在院子裏,翹首而盼,直到瞧見了範婆婆的身影,這才轉憂為喜,焦急急的迎了上去。


    走進客廳才發現,原本擺在正中央的八仙桌早已被摺疊了起來,靠在了門後,四個小方凳子,也挪到了牆角。而空下的地兒上,則被滿滿當當的置辦上了一座長方形的香案,棕紅色,表麵經過了細密的打磨,在接fèng處還精心雕刻了一些龍鳳圖案,隻是左邊磕了一角,案麵上還有些深深地劃痕,看來定是有些年歲的老古董了。香案兩邊,點了兩根白色的蠟燭。燭火下各擺了一個小瓷碟兒,肚兒不大,邊兒圓圓,正適合做文人畫畫的用具,調弄些淺淡墨水。當然,這玩意在鄉下,卻大多會被用來盛醃菜,不多不少,正夠一家人吃一餐大白飯的。定睛那麽一瞧,左邊的瓷碟裏裝的是一些紅色的液體,很是粘稠,也不明白是個啥。右邊的瓷碟則平淡得多,清澈見底,一看就是些清水。


    範婆婆伸手指了指牆角的凳子,示意田村長等人坐下。田村長點了點頭,自去搬了個凳子坐下,劉大少,小麻子他娘也跟著坐了下來,看那範婆婆一臉的嚴肅的勁兒,不苟言笑,就跟別人欠了他幾十塊錢似地,也不知道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夜裏風大,關上門!」打量了一番香案後,範婆婆才慢吞吞的道。劉大少剛要起身,田村長卻搶先一步,將屋子裏的門緊緊帶上,還附帶著扣上了插銷,弄完這些事情後,轉身對範婆婆笑道:「仙姑,還有什麽差事不?」


    「沒了,謝謝。」範婆婆頜首,小心翼翼的拉開香案的抽屜,從裏麵捧出了一個綁的很嚴實的包裹,層層疊疊的,就像是個五花大綁的捲心菜。但見那範婆婆一手摁住包裹一邊,另一隻手輕輕的解開最外麵的一道活結,五指繞著螺旋,轉了幾圈後,成功摘下了那塊布匹,但這隻是最外麵的一層而已,範婆婆抹了把汗,又開始解開第二層的束縛,那邊劉大少卻起了濃厚的好奇心,到底是啥玩意讓這老婆子如此當爹一樣伺候著?奶奶的,不對,應該是說比爹還金貴!他在這裏琢磨,範婆婆在那邊手也不停,直等到如此照做了五六次之後,原本椰子大小的包裹,也就比玉米棒子稍微粗一些了,又過了幾分鍾,這東西終於露出了自己的廬山真麵目,原來卻是一個通體烏黑的和尚雕像,大概也就十幾厘米高,算是個迷你袖珍貨色。不過在煤油燈的照射下,這塑像卻異常的明亮,將燈光折射成一片片魚鱗狀得光斑,渾身蕩漾著,很是好看。更奇怪的是,劉大少根本看不出這是什麽材料做的,你要說是石頭吧,也不可能透明成這樣,都能看到裏麵的脈絡了,你要說是玉吧,劉大少活了十幾年,還真沒聽過有這種顏色的玉石存在。


    範婆婆雙手將這和尚雕像虔誠的捧到了香案正中的蓮花座上,點上三柱高香,拜了三拜,將點燃了的檀木香插進了香爐裏,緊接著眼睛眯成了一條fèng,雙手合十,做了一個明顯的佛教徒才有的祭拜姿勢,連連說了好幾聲:「阿彌陀佛。」但之後念念有詞的是個啥,劉大少卻聽不清楚個真切了,反正唧唧歪歪,跟個老太太當街嘮叨似地,裹腳布的德行,又臭又長,聽得耳朵根子都生老繭了。當然,劉大少以後長大了才知道,範婆婆念得這一出並不是子虛烏有的,而是地地道道的佛教《地藏經》。借著範婆婆煞有其事念經的這一會兒,劉大少跳下板凳,開始歪著腦袋,端詳起這個和尚塑像來,但見這和尚臉蛋兒圓乎乎的,笑容可掬,可卻也不胖,耳朵很大很長,一直垂到了肩膀,身披袈裟,手拿降魔杵,騎在一隻頭生獨角,長的極其難看的怪獸身上。這是如來佛?還是彌勒佛?劉大少眼睛眨巴眨巴,搖了搖頭,好像自己見得畫像裏,如來佛是捲毛,挺時髦的,而彌勒佛就像個豬頭三,肥的三人環抱,這和尚顯然不是這兩個佛祖裏的一個,很可惜,劉大少隻認識這兩個佛教知名人物,所以研究了半天,還是一無所獲,便又索然無味的回到椅子上了。


    大約念了半個小時的經文,範婆婆那滔滔如黃河般的小癟癟嘴終於停止了運動。伸手入兜,將先前從劉大少那裏取來的三隻紙鶴平攤到了塑像前,圍成了一個三角形,右手五指在盛滿清水的碟子裏掃了掃,灑了些在紙鶴身上。


    「好了,準備工作基本差不多了,有地藏王菩薩護持,我下去的這段時間裏,這三個娃娃的魂魄不會丟。」範婆婆歇了口氣,道。


    「範婆婆,這和尚是地藏王菩薩?」劉大少指著塑像道。


    「是啊!」範婆婆點了點頭。


    「不對呀?」


    「怎麽不對?」範婆婆眉毛一聳。


    「您先前施法用的不是道術嗎?怎麽現在又整出和尚,菩薩,阿彌陀佛來了?」


    「嗬嗬。」範婆婆知道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道:「老身隻是個陰陽先生,並非是宗教信仰者,再說了,各學所長吧!不管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的,都是好貓!」


    「還有這道理?」劉大少哭笑不得。


    「對了,我還需要一個人陪我一起下陰司,不然的話一個人照顧不周全。」範婆婆道。


    劉大少對範婆婆說:「婆婆,您就帶我下去吧,我不怕。」


    範婆婆鄙夷的瞪了劉大少一眼,道:「你以為陰曹地府那種地方是活人隨便可以進去的嗎?」劉大少趕緊問:「那什麽樣的人才能下去呀?」


    範婆婆說:「陰曹地府乃至陰之地,隻有陽氣極旺的人才能下去,陽氣虛弱之人如果被帶下去,倘若被遊魂野鬼纏住,就是想回都回不來了,而且還得陽中有陰,陰中有陽,這樣才能幫他暫時點開陰陽眼,以便於在陰司裏辨認魂體。」


    「婆婆,那我應該去哪兒找陽氣極旺的人呀?」


    範婆婆笑了笑,說:「在哪找?就在你們的親戚朋友家裏找唄,要是找個不認識這三個娃娃的人下去,那還不是白跑一趟。還有,你得趕快回家去找,三天之內必須把找好的人帶過來。」


    劉大少問範婆婆:「婆婆,為什麽一定要在三天之內?」


    範婆婆說:「你知道什麽叫狐臭嗎?」


    劉大少搖了搖頭,一臉疑惑的望著這個老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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