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聽見我喊,一回頭看見我的樣子,大驚失色,轉身就想跑過來救我,剛跑出去一步,就被一條粗壯的長須攔腰纏住,猛地向後一拽,頓時一個不穩,趔趄著退了好幾步。就在這一耽擱的工夫,我的腳已經抵到了地覺的身上,頓時一根長須迅速地纏住了我的大腿。我心裏一涼,完了,這下不死也得殘廢了。就在這時,一把短刀利落地斬斷了纏在我腳踝的長須們,我頓時覺得身體一鬆,後拖之勢停止。我立刻撿起一把傘兵刀一刀割斷了纏在我大腿上的長須,趁地覺還沒有重新襲擊來,趕緊爬了起來躲開了。 我站起來之後發現竟然是陳先生救了我,大感詫異。還沒來得及細說,轉頭一看胖子那邊已經應付不過來了,身上被纏了好幾圈長須,眼看就要被拽過去了,我趕緊上前斬斷長須將胖子拉了出來。 胖子見我行動利索還挺驚訝,悄悄問我:「那死老頭把穴位給你解了?」 聽見胖子這麽一問,我才反應過來,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我的身體又有力氣了。老陳是絕對沒有給我解穴的,難道是時間長了穴位自然就通了? 我回頭看向老陳,發現他對於我解穴這事像我們一樣震驚,看來我這穴位不是時間長了自己解開了。他臉上的表情明顯寫著「意外」兩個字。我揉了下剛才被石頭硌疼的腰,頓時明白了。我拉過胖子小聲告訴他道:「我剛才被死老頭摔出去的時候腰正好撞上一塊石頭,估計是爺運氣太好,正好把穴撞開了。你別說出來,裝得神秘點兒。」 胖子點點頭,偷偷豎了個大拇指。我們六個人站齊一起麵對著兩隻地覺,都在思索究竟怎麽過了這一關。那兩隻地覺因為長須盡數被砍斷,正在彎曲著重新聚集能量,因此我們暫時是安全的。現在我們六個是一根藤上的螞蚱,隻能先合力把這些地覺擊退,再進一步尋找梅花箋。 正在我們冥思苦想的時候,陳先生問我道:「胡先生,你覺得這地覺究竟是什麽東西呢?」這個問題把我問愣了,地覺究竟是什麽,我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我沉吟了一下道:「我以前對地覺不是特別了解,但是也知道這地覺是死者怨念所聚形成的,屬於惡靈的一種。但是這地覺與一般怨念、惡靈的區別是,死者生前服用藥物變成地覺卻是自願的事情,而讓死者產生怨念的是死者不得不採用變成地覺這種方式,因此怨念中的陰寒之意格外的重。所以地覺這種東西邪惡之氣比一般的惡靈要少,但是更易滲透和擴散。」 陳先生點頭道:「胡先生果然學識淵博,不愧是摸金一派的翹楚。這地覺中的惡靈有一個專門的名字,叫做魘神。這魘神的存在全憑藉死者的怨念加上服下的藥物兩兩反應,生成後被存封於死屍體內。不管經過多長時間,死屍是風幹還是腐爛,隻要留存有一點皮毛,地覺就會無止境地繁衍,那些長須會越長越長、越長越粗。直到屍體徹底腐爛得一點兒痕跡都沒有了,完全融入泥土開始物種新的循環,才會枯竭而死。」第二十章 地覺(4) 小穀急道:「陳先生,你的意思是這些地覺咱們無論如何都消滅不了了?那咱們怎麽逃出去?」 陳先生繼續說道:「你別急,聽我接著往下說。這地覺的存在是依託於死者產生的邪惡之氣,那我們想要消滅地覺,就要消滅死者的邪惡之氣。胡老弟,你所知道的能克製邪惡之氣的東西有什麽?」 我一下子想起了我那瓶泡了黑驢蹄子的白酒,興奮地說道:「黑驢蹄子自然是首選,大年初一煮的糯米也是好東西,而這些東西都比不上一個陽年陽月陽日出生的小男孩的童子尿,哈哈。」 陳先生微笑道:「這陽年陽月陽日出生孩子的童子尿現在是找不到了,但是大年初一煮的糯米我們還是有的。」說完在隨身的包裏掏出一個袋子,拿出了一大袋糯米。糯米煮熟後具有黏性,因為糯米本身濕氣較大,煮熟後濕氣散發出來,因此很黏。但是這驅逐惡靈的糯米卻不能煮熟,隻能放在鍋裏象徵性地煮一下,將濕氣保持在將出不出的狀態,撒到惡靈身上才能及時將陰毒之氣滲出。 我道:「陳先生真是準備充分啊!我曾經在盜獻王墓的時候用糯米將楊小姐身上被屍蛾咬傷的陰毒拔出來過,不過當時因為糯米太少,沒拔幹淨。這次陳先生帶的糯米倒是挺多,但是糯米畢竟屬於植物類,本身精氣比較弱,想要對付這百年地覺,恐怕還不是那麽夠用。」 陳先生道:「沒有辦法了,目前咱們隻有這一樣東西可以用來對付地覺了。」 我笑道:「如果我說我還有更好的東西呢?」 陳先生和老陳、小穀還有另一個男子聽見我的話,全都眼睛一亮。陳先生故作平常地問我:「不知胡老弟還有什麽寶貝能克製這地覺呢?不妨拿出來一用。」 我伸手一招呼,胖子便從背包裏掏出了那瓶寶貴的二鍋頭。之前對付黑煞的時候已經用了小半瓶,現在隻剩三分之二了。 老陳看著這一瓶黑糊糊的液體,不解地問:「這究竟是什麽東西?汙穢之物?」 胖子嘿嘿一笑道:「你嚐嚐不就知道了。」 老陳橫了胖子一眼。陳先生正色問道:「胡老弟,這究竟是什麽你趕快告訴我們吧,現在時間緊迫禁不起耽擱。」 我心裏暗罵一句,媽的你丫現在又出來扮好人,我他媽比你還急呢。我說道:「這東西也是我們在對付黑煞的時候才發現的,是黑驢蹄子的粉末加上高度白酒,這兩樣東西產生了某種化學反應,竟然變成了一種能夠充分克製寒毒的液體。我已經在黑煞身上試過了,估計對這地覺也有用。」 陳先生點頭道:「這黑驢蹄子是克製寒毒的法寶,而高度白酒也是性熱之物,想必這兩者結合能有意想不到的作用。胡老弟,你就拿著那瓶白酒吧,其他人一人來我這裏抓一把糯米。依我看,這地覺的精魂所在全在長須身後的那具死屍上,而人的精魂則全在頭部,所以我們應該全力攻擊地覺的頭部位置。等到長須全部展開之後將手中的驅邪利器奮力扔到頭部,興許能將地覺克製住。」 我擔憂道:「還有三隻地覺沒有被喚醒,不知道喚醒後又會有什麽狀況。」 陳先生道:「現在也管不了那麽多了,能對付幾隻是幾隻吧。」說話間一隻地覺已經完成了能量聚集,長須重又揮舞了起來,一根長須嗖的一聲向小穀甩去。小穀一驚之下便要將手中的糯米砸出。旁邊的胖子一把把小穀拽到一邊,讓他躲過了長須的襲擊。胖子教訓他道:「你丫著什麽急啊,這長須還沒完全展開呢,你就砸過去也砸不到頭,白浪費糯米。」第二十章 地覺(5) 小穀自知剛才亂了陣腳,訕訕地沒有說話。那地覺見剛才那一下沒有纏住,長須便向另一名男子纏去。那名男子有了小穀的教訓,隻是奮力躲避著那些長須,卻並不把糯米扔過去。 我見這地覺始終隻是集中攻擊一個人,並不把長須全展開,而是留了一部分纏在屍體上加以保護,尤其是頭部纏得更多,這樣我們就沒有機會砸中屍體頭部,不能幹掉它。可見這地覺確實是有思想的更高一等的邪靈。我大聲對其他人說道:「小穀和那位兄弟,你們站在地覺麵前吸引它的注意力,集中讓它攻擊你們兩個。老陳,陳先生和小胖,咱們四個分別站在它周圍,找個東西故意戳它,爭取讓它伸出長須攻擊咱們。」 胖子一麵快速地跑到這隻地覺旁邊一麵喊道:「老胡你這是故意找死的行為啊,爺就喜歡你這種愣頭兒青的精神。」 我笑罵道:「別你媽廢話了,記得戳完趕緊收手,那些長須反應快著呢。」說話間我們四個已經站定好位置,前麵小穀和那個男子已經應接不暇了。我大喊一聲:「出手!」我們四個同時掏出短刀刺向地覺,這一刀如同刺中了一塊破布,軟綿綿使不上力氣,卻又覺得像是劃破了堅韌的牛皮一樣,分明能感覺到刀刃的利度。我們刺中後馬上收回了手,長須已經揮舞著向我們襲來。我、胖子和陳先生都快速向旁邊閃開了襲來的長須,唯有老陳大概年紀大了,反應沒有那麽敏捷,被幾條長須捲住了手臂,剛「哎呀」了一聲,便被卷到了地覺麵前。陳先生見老陳被卷,大驚失色,忙上前去營救,一刀便砍斷了纏著老陳手臂的長須,將老陳拉了回來。 到這個時候地覺的長須已經基本全揮舞了開來,唯有幾根粗壯的還緊緊纏繞著屍體的腦袋露出半分。陳先生見狀對我說道:「老胡,咱們猜對了,這屍體的頭部果然是最關鍵的部位,所以那些長須才不肯放鬆保護。咱們要想個辦法讓那些長須盡快放棄保護,那邊小穀他們已經快支撐不住了。」 我知道陳先生說的是對的,但是卻一時想不到辦法能讓那些長須鬆開對屍體頭部的保護。shirley楊已經失蹤了這麽久,不知道現在什麽情況,我必須抓緊時間去救她,否則如果她有什麽不測,我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小穀旁邊的那個男子刷地一下被一根長須捲住了。大概是這地覺久戰不利,突然抓到獵物,所有的長須都伸了過去,瞬間便將那名男子纏了起來。小穀驚恐地叫道:「陳先生,大個兒他……」 這說話間的工夫,大個兒就被整個地覺緊緊地包裹住。地覺的屍體從頭到腳緊緊地貼在大個兒的身上,所有長須也緊緊地纏著大個兒。大個兒瞬間便麵色猙獰,眼睛血紅,淪落成了地覺的傀儡。老陳見此情形一步躥了過去,反手拿刀,猛地一下將大個兒的腦袋砍了下來,地覺屍體的腦袋頓時暴露在了我們麵前。數百根長須刷地一下向老陳纏過去。老陳的雙臂登時便被緊緊地纏住,動彈不得。老陳見我們全都愣在那裏,大喊一聲:「陳先生,快動手。」 我們四個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四把糯米狠狠砸向了地覺的腦袋。漫天的白色糯米像冰雹一樣砸在了屍體的腦袋上,卻一粒都沒有掉落,全部粘在了屍體頭部身上。長須像受了電擊一樣嗖地一下鬆開了對大個兒和老陳的纏繞,漫天狂亂地揮舞著。糯米漸漸變成了黑色,開始隻是一部分,後來越來越多的糯米都變成了黑色,而長須揮舞得越來越無力,並且漸漸地幹癟了。終於在所有的糯米都變成黑色以後,長須慢慢地不動了,原先像手指一樣粗壯的長須也變得如同一根細繩一樣幹癟,好像充盈在裏麵的東西沒有了。隨後,屍體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我們五個愣愣地看了半天,突然爆發出一聲歡呼,看來我們找到了正確對付地覺的方法,這樣剩下的幾隻地覺就好辦了。陳先生趕快跑去將摔倒在地的老陳扶起來。老陳的雙臂已經成青紫色,並且出現了一道道深深的勒痕,卻不像是勒的,而是像長須將纏住那部分的精血吸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