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們都沮喪的時候,shirley楊首先打破沉默:「老胡,既然老頭兒說無量山是陳家的大墓,那麽我們開始的猜測可能是錯的。看來陳家不管通過什麽方式,至少他們擁有一座規模超出我們預計的大型地下墓穴。既然有地下墓穴,那麽就勢必會選擇一處風水寶地,這樣你的分金定穴本領就可以用到了。」 shirley楊這樣一說,我茅塞頓開,說道:「對,你說得沒錯,既然有墓穴,就需要選擇風水好的地段。這山海關地區北倚燕山山脈,咱們也不方便去爬到山頂上去俯視地形,我看咱們就找個資料館、圖書館去查查山海關的地勢地形圖,我先進行一個初步的判斷。」 到了縣圖書館才發現這裏小得驚人,我目測藏書也就兩千多本,不過令人驚訝的是這裏居然保存著明朝崇禎年間山海關地區的地圖,雖然是影印本,但也很讓我們驚喜。我和shirley楊攤開地圖仔細研究山形地勢,胖子照例在旁邊逗圖書館的管理員小姑娘,最後人家罵了句「臭流氓」就趕緊走開了。胖子方才心滿意足地尋找下一目標。 山海關確實是塊風水寶地,北倚燕山,南臨渤海灣,形成前白虎後青龍的陣勢。燕山山脈是一條中型山脈,並沒有巍峨高峻的突出山峰,整體山群自西向東分布。我運用起分金定穴的本領鎖定了一處風水地,而這處風水地卻不是完整的風水俱佳的墓葬寶地,而是雖呈風之象,中心位置卻有一處空白在地圖上未描繪出來。我們又要來當的地圖予以對照,卻發現當代地圖上清楚地描繪了空白處的地勢走向,沒見有何奇怪之處。shirley楊叫來圖書管理員詢問,管理員也不知這地圖上的空白處是什麽意思。 「這就奇怪了,為什麽明代地圖對山海關地區全都描繪詳盡,唯獨這塊用空白表示。難道這有什麽奇特?可當代地圖卻又將此地地形、地勢描繪得相當清楚,明明就是一個小山穀,山穀間有條小河貫穿。」我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那塊空白是以當時明朝的人力、物力所無法探明的地帶?」shirley楊沉吟道。 「如果那處空白真的沒什麽蹊蹺,那處風水地就很有可能藏有大墓。而如果空白地果真有什麽異常情況,那風水地就呈敗勢,完全被毀掉,別說不適合葬大墓,就是普通墓穴葬進去,也會禍及三代。此地是不是有大墓,而大墓又是不是陳氏之墓,我還真不敢斷定。」關於分金定穴我向來自信,但對於沒探明的地形,我卻實在不能妄下定語。 「嗨,你們倆怎麽這麽婆婆媽媽的,是不是寶地咱們去探一探不就了。管它什麽異常情況,什麽情況也攔不住胖爺我尋找陳家大墓的決心。」胖子的單細胞特性又開始顯露,不過除了親自去一探究竟,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我和shirley楊對視了一眼,便起身開拔。第三章 桫欏食人樹(1) 從縣城進山至少有二十公裏,我們跟一戶農家商議好,雇用他家的馬車送我們進山。一路上胖子興高采烈地唱「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還站在馬車前端一手橫握胸前一手高擺在身後做向前進的姿勢,不一會兒就讓馬拉屎的臭味給熏了回來,老老實實地坐在我身邊。 我對胖子說:「小胖,剛才你唱得我軍鬥誌昂揚,怎麽不接著唱?」胖子橫了我一眼說道:「這馬早晨吃什麽不消化的了,拉屎臭得我差點兒把中午吃的孜然羊肉都吐出來,萬一吐出來,多可惜呀!」我:「孜然羊肉算什麽,你站那兒要是真吐出來,等咱們回來我請你吃山海關特色『渾鍋子』,不能讓你白表演一回是不是。」 胖子恨聲道:「老胡你就缺德吧,想看胖爺笑話,沒門兒!不過渾鍋子聽著倒挺不錯的,我看這事可以提上議事日程。」趕車的農夫邊聽我和胖子不著邊際地胡侃邊笑,shirley楊倒是司空見慣。就在我和胖子互相抨擊的時候,馬車「咣當」一聲停了,農夫回頭說:「到了。」 shirley楊給了錢並囑咐農夫在這兒等我們出來。如果這兒真有大墓,我們還要先回縣城置辦傢夥,光憑我們仨這赤手空拳的,想要進墓實在是心裏沒底。shirley楊臨走時問農夫:「大爺,您知道這山裏有什麽奇怪之處或者傳說嗎?」 農夫嗬嗬笑著回答:「你這個女娃娃,沒事跑大山溝子裏做啥。就連我們本地人都不輕易進山,有那時間還不如給我那麥子地多鋤鋤糙呢。不過你們小心啊,這塊地方好多年沒聽說有人進去過了,沒準兒有啥野狼、毒蛇什麽的。」shirley楊見問不出什麽,答應了一聲便招呼我們往山裏走去。 這山裏俱是高大的楊樹、杉樹,春末初夏時節,正是枝繁葉茂的情形,林間鳥鳴漸漸,光影斑駁,很有番動人景象。胖子撿了根長樹枝每往地上插一下才走一步,邊走邊問我:「老胡,這林子裏會不會有大煙泡子?」大煙泡子是由大量落葉積累在地上腐爛形成的,含有大量氣體和液體,表麵由新鮮落葉覆蓋著,不小心踏上陷進去就出不來,被成為「森林裏的流沙」。我回答道:「應該不會有,現在落葉沒那麽多,按理形不成大煙泡子,不過還是小心為上。小胖,我命令你為我軍的先鋒隊員,走在隊伍前麵,用你手中的金箍棒替我軍察看前方道路。」胖子不滿道:「老胡,我好歹也是副司令,說到為隊伍察探地形沒問題,但起碼也應該表現出這是我身先士卒自願的,不要老是命令命令的,這讓我在美國顧問麵前抬不起頭來。」 shirley楊暗笑一聲,走在我的身邊。走了十幾分鍾,麵前出現一條小河,正是地圖上繪製的橫穿風水地的那條河,要到達空白地帶就必須要穿過這條河。河水並不急,河流清淺而過,河麵大概三米多寬,胖子不願弄濕了新買的軍勾皮鞋,說什麽也不蹬水過河,硬是東拚西湊找來幾塊大石頭扔在河裏,踩著石頭率先過了河。shirley楊過河的時候腳下一滑,差點兒扭傷了腳。我隻能扶著她慢慢地過去。 到了河對麵shirley楊對我說:「老胡,你有聞到什麽味道嗎?」我嗅了嗅沒聞到什麽,但我知道shirley楊不是小題大做的人,她這樣問一定有道理。shirley楊說:「我從一進林子就覺得空氣中有一種似甜非甜的香氣,很淡很淡,開始還以為是林子裏野花的味道,但是我剛才仔細看了看,這樹林裏除了樹以外並沒有花兒。而且我剛才過河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頭一陣發暈,所以才差點兒摔倒。」 聽到shirley楊這樣說,我連忙謹慎地嗅了嗅,果然發現空氣中有一種似甜非甜的香氣,很迷人,讓人忍不住想多聞幾次。就在我大口聞著這股甜香的時候,突然覺得頭一陣發暈,緊接著就想大喊大叫。我心想壞了,可能是中毒了,趕緊咬了舌頭一下,疼痛伴隨著血腥味在嘴裏瀰漫開來,我的神誌清醒了一些,卻發現shirley楊站在我身邊神情木訥,在默默地流淚。我一下著了慌,還從來沒見她哭過,今天她這是怎麽了。我趕緊過去搖了搖她,shirley楊慢慢回過神來,對我說道:「老胡,這香氣有毒!我剛才覺得自己神誌不清,特別想哭。」第三章 桫欏食人樹(2) 看來這林子有古怪。我和shirley楊一人撕了一塊衣角用河水沾濕捂住口鼻,剛起身準備繼續前進,就發現胖子突然不見了!好像自從我和shirley楊過河以來就沒見到胖子,隻是剛才我們全神貫注於林子裏的香氣,沒注意到他在不在。我大聲喚了胖子幾聲,也不見答應,這才真的急了,沒想到還沒摸著人家的門,就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了。shirley楊說:「胖子會不會也吸了這香氣,現在暈倒在哪裏?」就在我剛要回答的時候,林子深處傳來幾聲似哭似笑的聲音。這聲音一出,驚得附近的鳥全都撲棱著翅膀飛走了。聲音在山穀中迴響著,頭頂的陽光不知何時被一股淡淡的霧氣遮擋了,氣氛說不出的詭異嚇人。好在我和shirley楊都是大風大浪裏闖過來的,在這種情形下還能保持鎮定自若。 那怪聲又響了幾聲,我回身對shirley楊叫道:「是胖子!快走!」說罷便向林子深處衝去,shirley楊也緊跟著跑了過來。跑了幾十米,便進入了一塊開闊的糙地,糙地四周和中心散落長著幾株參天大樹,我一看就見到胖子站在一棵樹前,全身被幾株藤蔓緊緊地纏繞著,好像被綁在了樹幹上。胖子不安地扭動著,好像很痛苦的樣子,但是表情卻既像笑又像哭,極為難看,嘴裏發著思思啊啊的怪聲。 我急忙往前跑想要把胖子從樹幹上解救下來,卻不料跑過一棵樹的時候,突然橫地裏伸出一枝藤條,緊緊地纏住了我的腿,把我猛地拽向樹幹的方向。我被這藤條一絆頓時摔倒在地,趕緊伸手到身後的書包裏去掏工兵鏟。馬上就要掏出來的時候另一枝藤條伸出纏住了我的手腕,頓時手腕上就被勒出了一條血痕。shirley楊見狀趕緊跑過來用工兵鏟砍斷了纏在我手上的藤條,我順勢掏出了背包裏的工兵鏟砍斷纏在腿上的藤條,爬起繼續向胖子的方向跑去。 剛跑到胖子麵前,就聽見胖子哼哼唧唧地叫道:「老胡,小心,快來救我,他媽的老子要死了。」我和shirley楊同時揮動工兵鏟向胖子身上的藤條砍去,還沒砍到,樹上便伸出幾條粗壯的藤條把我和shirley楊全都纏住。shirley楊體輕,一下被纏到了樹幹上,背部緊貼上樹幹,頓時發出痛苦的一聲低叫。我見胖子和shirley楊都身陷險境,心裏便發了狠,拚命朝纏在腿上的藤條砍去。藤條被砍即縮回,隨即又伸出更多的藤條纏住我的四肢。轉瞬間我們三個都被綁在了樹上。 剛一貼上樹幹,我頓時覺得背部火燒火燎的疼,就像是被硫酸燒了一樣。這時又一枝藤條伸出纏住了我的右手,藤條一緊,我手裏的工兵鏟就掉落在地。背部的疼痛越來越厲害,感覺皮肉仿佛都被燒化了一樣。我眼見shirley楊的左手沒有受困,便示意她把藤條砍掉。shirley楊左手拿住工兵鏟,反手拚命砍纏住右手的藤條。右手的藤條剛被砍斷,便被從腰間伸出的一隻藤條纏住了。我見shirley楊掙脫不易,便用纏得不十分緊的左手去摸靴筒裏的傘兵刀。藤條像是能發現我的行動意圖般越纏越緊,我一發狠,左手使勁往下一伸,手臂上便被磨掉了大塊皮肉,血絲立刻就滲了出來,左手因此也得到了解脫。我顧不上傷口,趕緊摸出傘兵刀伸手割斷了綁住右手的藤條,先讓身體離開樹幹。我用腳底頂著樹幹,身體趴在地上。這藤條雖然厲害,但是基本都在半米左右的高度伸縮,似乎觸不到地麵。 我眼見暫時脫離了危險,趕緊以腳為軸,身子貼地爬到胖子身邊,先用傘兵刀割斷纏在他大腿上的藤條,又從他背包裏拽出工兵鏟,一下砍斷了纏住他腰身和胳膊的那根最粗的藤條。胖子脫了困便也學我,撲倒在地。我趕緊回身去救shirley楊,胖子也緊緊跟在我後麵匍匐前進。shirley楊這邊已然陷入極危險的境地,一根藤條伸出纏在了她鎖骨的位置,稍一用力shirley楊的頭就會貼在樹幹上,四肢也早已被藤條纏得死死的,工兵鏟也已經掉落。shirley楊正竭力地扭動著,妄圖掙脫藤條的束縛。我快速爬過去,站起身一把砍斷纏在shirley楊鎖骨處那根藤條,胖子緊接著趕緊用傘兵刀斬斷了纏在四肢上的藤條,趁老樹還沒伸出新的藤條襲擊我們時,我們三個趕緊趴在地上快速向糙地邊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