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龍之介的聲音讓他把腦袋埋得更深了一些。田綱吉想要往好處去想，最起碼他們兩個真的沒有再繼續打了不是？見他一直埋頭裝不存在的樣子, 雲雀恭彌已經沒有了剛才打架的興致, 將手一甩, 浮萍拐收好, 邁了幾步就向這邊, 卻被芥川龍之介攔在了他的麵前。收起了一身戰意之後，雲雀恭彌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纖弱的文學係少年, 隻是那雙熠熠生輝的鳳眼依舊銳利, 隻一眼就讓芥川龍之介的身體再次緊繃了起來。他也沒有打算再出手的意思，視線越過了穿著因為打鬥而淩亂的和服的芥川龍之介, 落在了依舊不願意抬起頭的田綱吉的身上：“你是打算要扮鴕鳥嗎？”“才、才不是！”田綱吉不服氣地看過去，棕眸瞪得圓圓的, 對上了那雙似笑非笑的鳳眼, 想到剛才的事情麵上又是一燙, 又理不直氣也壯地開口：“我隻是，在看螞蟻……”氣息在話語的最後還是弱了下來，他拉了拉因為蹲下去而掃在了地上的羽織的袖子，還是站起身來，拉住了芥川龍之介衣服的衣角：“芥川君，這是我學校裏麵的學長，不是壞人。”雲雀恭彌聞言，顯得秀氣的眉頭向上挑了一下。芥川龍之介這個時候也打消了要繼續動手的念頭，隻是依舊戒備著看他：“他很危險。”危險這個詞對雲雀恭彌來說，說不上是滿意，但也不算是什麽不好的詞匯。他了眼剛才明顯是把衣服化作了攻擊武器的家夥，揚了揚下巴：“太弱了。”要不是田綱吉眼疾手快，芥川龍之介絕對又要衝過去了。“好了啦……芥川君，雲雀學長。”他把芥川龍之介拉到了自己的身後，將兩個沒準一言不合又會打起來的少年給拉了開，仰著小臉看向雲雀恭彌，眉眼彎了彎：“雲雀學長，新年快樂！”遲來的道賀就像是小動物在討好，但是對於向來對小孩子和小動物都會心軟的雲雀恭彌來講是十分受用的，盡管他現在也算得上是小孩子。反手握著的浮萍拐這次真正的消失了，讓看到這一幕的田綱吉好奇了一下，雲雀學長是不是有哆啦a夢的次元口袋。他小心翼翼的把雲雀恭彌好好打量了一番，確定自己真的不知道對方把浮萍拐收到哪裏去了，才找出了隨身帶的糖遞過去。“新年快樂，雲雀學長！”被紫色糖紙包裝著的糖果和皮膚的顏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雲雀恭彌看了他一眼，拿過了那顆糖剝開放到嘴裏，淡淡的葡萄味頓時就蔓延在整個口腔：“嗯，新年快樂。”聽到了他的應聲，田綱吉就笑得更加的開心，甚至還對他發出了邀請，惹得芥川龍之介直皺眉。“田綱吉，你是要我和你們群聚嗎？”那張臉仿佛變得陰惻惻的，田綱吉就知道自己好像有點得意忘形的，連忙地搖頭：“沒有沒有！雲雀學長，我們不打擾你了！”說完就拉著芥川龍之介跑，要不是被對方給拉著，甚至還會一個不小心被腳邊的小石子給絆倒了。望著那邊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直到他們一直走遠了，草壁哲矢也才總算是找到了不知道怎麽不見了蹤影的雲雀恭彌，快步向這邊走了過來：“委員長！”“草壁。”被少年緩緩轉過身來看著，草壁哲矢下意識的就立正站好了：“是！有什麽事情，請您盡管吩咐！”雲雀恭彌的眼神掃過了他的臉，最後停在了眼睛上麵：“我很凶嗎？”那雙犀利的鳳眸裏第一次流露出了迷茫的神色，草壁哲矢不由地一驚，看著他似乎失去了言語能力。“草壁？”雲雀恭彌皺了一下眉。草壁哲矢也才回過了神，連忙開口道：“沒有！委員長您千秋萬代！”雲雀恭彌沉默了幾秒，已經邁開了步子。“你回去以後，好好的補習一下國文。”“……是。”草壁哲矢摸了摸鼻尖，連忙追著跟了上去。不過，委員長……您到底凶不凶，自己心裏難道沒點數嗎？離開了那個小樹林，田綱吉和芥川龍之介就碰到了剛才去買其他東西的田奈奈和芥川銀。他不由慶幸了一把她們兩個剛好不在，不然看到芥川龍之介和雲雀恭彌打在一起，也不知道會鬧出什麽樣的亂子來。田綱吉在心裏鬆了一口氣，走在芥川龍之介的身邊，再一次低聲向他確定了起來：“芥川君，你真的沒事嗎？”“在下沒事。”這已經是田綱吉第三次問他了，芥川龍之介依舊是鄭重地回答著，在他擔憂的目光下，又補充了一句：“真的，完全沒有問題。”“雲雀學長真的很強……”看到他認真的神色，田綱吉總算是鬆了口氣，才把視線投向了走在前方的田奈奈和芥川銀，一邊看著她們低聲不知道在說什麽的樣子，一邊開口感慨起來：“我之前看到他把國中生甚至是高中生都打得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他確實很強。”芥川龍之介並不會否認別人比自己強這件事情。剛才在和雲雀恭彌交手的時候，如果不是因為他有異能，而且最近對【羅生門】的控製已經進步了一些，自己恐怕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當然這個前提也是在田綱吉的要求之下，他不能夠用【羅生門】做出傷害別人。但他還是不得不承認，雲雀恭彌是真的很強的。說起來可能有一點抽象，他的身上有著在擂缽街長大的芥川龍之介都不曾見過多少次的殺意，那樣子的情況明顯是不該在一個才十多歲的孩子身上出現的才對。他略帶複雜的眼神落在了正對自己講述著雲雀恭彌的孩子的側臉上，一時間沒有辦法想明白，田綱吉究竟是在哪裏招惹到這樣子的人物的。像是在並盛町這般平靜的地方，又是怎麽把那種家夥給培養出來的……芥川龍之介的思緒越發的複雜，田綱吉總算是察覺到了不對偏頭看過去，發現他一直盯著自己看，像是在想些什麽，抬起手來在他的眼前輕輕地晃了晃：“芥川君？”他回過了神：“嗯？”“你剛才一直看著我，是有什麽事情嗎？”棕色的眼睛幹淨澄澈，和遠處的天空仿佛交錯在了一起，芥川龍之介緊繃著唇線忽然放鬆了下來，彎起了一個淡淡的弧度，輕聲地答著：“沒事。”“沒事就好！”田綱吉用力點了點頭，想了想，又有點不好意思地開口：“對啦，剛才的事情，你要保密哦？”“你放心，在下不會說出去的。”他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便頷首應了下來。這個時間裏，田奈奈和芥川銀已經走得很遠了，現在正站在遠處等著他們，決定把剛才的羞恥作為永恒的秘密的田綱吉也拉起了芥川龍之介，笑嘻嘻往那邊跑了過去。兩個男孩兒就這麽跟在一大一小的身邊，和她們又在廟會上逛了一會，甚至在外麵解決了午餐，才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到了田家。女性逛街時會變成購物狂這句話，或許從某種方麵來說是正確的。田綱吉看著堆在地上的那些東西，歎了口氣，和芥川兄妹倆一起幫著田奈奈把它們整理了一番。時間也在這個時候一點一點地過去了，天邊的明亮漸漸黯淡下來，等到黃昏過後就要入夜。他站在院子裏麵望著遠處的天空，也不知道究竟是看到了什麽，一直都不曾移開視線。“綱吉，晚餐已經做好啦！”“知道啦，馬上就來！”直到芥川銀出來說晚餐已經做好了，田綱吉總算回過了神來，轉身應了一聲以後，又再一次向剛才那個方向看了一眼，才從客廳打開的落地窗爬進了家裏。逛了大半天早就消耗了不少的精力，在泡了會熱水澡之後，田綱吉就直接倒入了自己柔軟的被褥裏麵。被子裏洗衣液淡淡的香氣讓他很快就睡了過去，這一次倒是不曾夢見六道骸。事實上除了聖誕節那個晚上，他又跑到了田綱吉的夢裏來騷擾一番之外，也是好幾天都沒有出現了。“骸君不知道好不好……”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田綱吉率先想到的卻是六道骸的安危問題，他睡眼惺忪地看向了房間裏的榻榻米，那裏除了銀白的月光，還有一道不應該出現的影子。那個影子穿著寬大的袍子，頭頂長長的，就像是有一對兔子的耳朵。“……兔子？”緊閉的窗戶不知道為什麽打開了，窗簾被夜風吹得揚起來，他也在寒風裏打了一個哆嗦，慢吞吞從床上爬起來。床邊所站著的那個人，就是剛才那道影子的主人。那張金色的兔子麵具，田綱吉非常的熟悉。第29章 田綱吉看著那個從窗戶進入自己臥室的人。他在之前就見過這樣子打扮的家夥了, 就在和櫛名安娜一起被周防尊從【中心】裏救出來的時候，出現在那裏的黃金之王的臣下兔子。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裏見到兔子，更不知道兔子為什麽會在大半夜的爬窗出現在自己的房間裏。“……”田綱吉盯著他看了許久, 那名兔子也轉過了身，站在床前，借著月光低下頭與他對視。男孩的冷靜讓他覺得詫異。“田綱吉閣下。”“是……”他下意識地點了一下腦袋應著, 眼裏滿是疑惑：“請問，你有什麽事情嗎？”“我是奉禦前大人命令，來請你到禦柱塔走一趟的。”兔子向他行了一個禮。金色的兔子麵具遮掩住了他的大半張麵容, 田綱吉看不到麵具下的表情，但是可以肯定對方並沒有惡意。他想了想, 回憶起了在吠舞羅的各位那裏聽到的消息, 問道：“你說的禦前大人, 指的是那位黃金之王嗎？”“是的。”兔子點了點頭。吠舞羅的各位說, 黃金之王是這個國家真正的統治者, 田綱吉也在心裏大概對他的身份有了一個概念。可是，他還是不明白為什麽對方想要見自己這個普通的小孩子。……難不成是因為和港黑那邊的關係被發現了, 所以對方想要查水表？這個念頭在田綱吉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很快又自己給否決了。畢竟如果隻是這樣子的話，根本就用不著這種級別的人物出麵。他掀開被子滑下床, 雙腳踩上了床邊毛絨拖鞋上：“……為什麽要找我呢？”“這個我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