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用來襲擊人的黑色野獸在槍聲響起之時，就成為了他最堅實的鎧甲，隻是這樣子就沒有辦法再對旁邊接近圖謀不軌的男人發動攻擊。眼看著對方與自己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灰黑的眸中掠過了狠厲與不甘，是他從擂缽街帶出來的本能。芥川龍之介剛剛想要動，眼前就劃過了一道光亮，被金色包裹住的一團橙，這樣子的火焰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那個小小的身子不知道是從哪裏出現的，一拳毀在了前方那個男人的臉上，將他擊飛出去重重的撞到了牆上，然後滑落摔倒到了冰涼的地板，半天都沒能夠爬起來。池田並沒有想到在場的這些人全部都是異能者，甚至就連作為人質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的兩個小鬼也是，頓時懊惱。在看森鷗外依舊坐在辦公桌後麵，雙手交疊支起了下巴看過來一副愜意模樣，心裏的怒火更是燒了起來，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藏得這麽深。要知道異能者雖然不少，但是也不算是有多麽常見的，他之所以選擇今天動手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港黑裏麵的異能者幾乎都派出去了，不在港黑大廈內。他自以為自己已經完全掌控了港黑裏麵每一個人的信息，結果沒有想到，森鷗外還在身邊藏了這些個人。池田張開了嘴想要說什麽，隻是剛剛開口就是一聲痛呼，視線裏麵出現了一道飛濺起來的血跡，還有映在了不遠處的玻璃上麵，那華美和服的一角。金色的夜叉不知道是何時出現的，手中握著一柄長刀，再向旁邊一揮，已經將旁邊幾名男人手上的槍削成了兩半。“首領，這種事情不叫上我們，還真的是不夠意思呀。”女性悠揚的聲音從大門處緩緩傳來，已經有一些身影掠進來，加入到了戰鬥之中。那金色的夜叉已經回到了她的身邊，田綱吉站在芥川龍之介的麵前，抬頭向那邊看過去，就見著一個撐著花傘的女人款款走進來，看著一地的狼藉，眼神已經與森鷗外對上了。“你們這不是趕上了嗎，紅葉君？”房間裏麵的戰鬥在這個時候就已經進入了尾聲了，森鷗外緩緩站起了身來，看了看地上躺著的那些男人，有些是受了傷被壓製著的，而有一些則是已經沒有了氣息。池田明顯就屬於後者，雙眼依舊不敢置信地瞪大看著前方，想不到為什麽已經被派到遠處的人會在現在這個時候趕回來。尾崎紅葉已經走入了房間內，看著那兩個陌生的孩子，眼神間閃動了一下。森鷗外也走到了田綱吉身邊，剛才他可以說是完完全全是一個旁觀者，所以看到的東西也要比其他人多得多。剛才田綱吉所爆發出來的那種力量，森鷗外早就已經看到了眼中。“沒事了，綱吉君。”田綱吉被森鷗外半摟在懷裏，一動一動的，顯然是被入目的血色嚇到了。森鷗外在他的身邊蹲了下來，在芥川龍之介警告的眼神之中，將手附在了已經恢複如常的眼眸之前，遮掩住了裏麵淡淡的不忍與哀愁：“已經過去了。”“……過去了？”稚嫩的聲音在房間裏麵響起，伴隨著一些哀嚎聲，卻格外的清晰。森鷗外並沒有放下手，隻是向尾崎紅葉與廣津柳浪使了一個眼色，他們很快就了然，帶著人把那些還躺在地上的家夥給收拾了。“對，已經過去了，不用再繼續擔心了。”森鷗外平靜的聲音在田綱吉的耳邊，隻是半天沒有得到回答。男孩很久以前才像是活過來了一般，晃了晃身體，最後倒在了他的懷中。都過去了。第24章 田綱吉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隻是他完全不記得自己究竟夢到了什麽，夢中的那些場景似乎曆曆在目，又似乎什麽都沒有。唯一可以肯定的是, 那是鑽心刺骨的疼痛。他隻覺得自己出了一身的汗，坐起來的時候，衣服也已經被汗水浸濕了黏在皮膚上, 心髒跳動的速度快得厲害，能清楚地聽到不斷劇烈起伏的“咚咚”聲，仿佛隨時都可能從胸口蹦出來。一直守在旁邊的芥川龍之介在這個動靜響起時也回過了神, 向床的方向看了過去，看到他一臉蒼白坐在那裏, 眼中都是驚悚的樣子, 從旁邊拿過了毛巾擦了擦他臉上的汗。田綱吉一顫, 猛地向那邊看了一眼, 發現了是他以後, 才放下了戒備來：“是芥川君啊……”“你……還好嗎？”芥川龍之介在田家生活的那幾天，已經充分了解了田綱吉和田奈奈所生活的環境, 更知道剛才所經曆的那一切都是他第一次見到的, 知曉他應該是嚇到了，聲音不自覺放輕了一些。田綱吉輕輕地頷首, 向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沒有啦！就是稍微被嚇到了一點, 不過沒有關係的。”被他溫和的注視並且安撫著, 芥川龍之介就又想起了剛才田綱吉護著自己的事情。他本來是下定決心要保護田綱吉和田奈奈的, 結果到頭來，竟然是被田綱吉保護了。那道金橙色的光芒深深地刻入了芥川龍之介的內心，將毛巾放下以後，放在膝上的另一隻手忍不住用力地握緊了，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芥川君。”芥川龍之介的手背忽然被一隻比他的要小一些的手覆上了，抬頭向那邊看過去，就看到田綱吉的笑臉：“沒事的，別多想。”他張了張唇，剛剛打算要說些什麽，旁邊的門被人從外麵給推了開。“綱吉醒了嗎？”愛麗絲從外麵探進了頭，看到坐在床上的田綱吉，眼前頓時一亮：“綱吉！你醒啦！”“嗯。”田綱吉頷首，向跑到了床邊一下子就撲倒在了床沿上的愛麗絲歉意一笑：“抱歉，讓你們擔心了。”“沒有啦，明明都是林太郎不好！”愛麗絲趴在床邊，雙腳翹起來晃了晃，雙手則托著臉頰，眨巴了一下眼睛偏頭看了眼還坐在旁邊椅子上的芥川龍之介，繼續對田綱吉說：“看你發了一身的汗，紅葉已經給你準備好了衣服，我先帶你去洗澡，然後換一身幹淨的衣服吧？”田綱吉現在穿的是不知道從哪找來的小孩子的睡衣，之前的那套衣服在混亂的戰鬥裏已經弄髒了，就點了點頭，掀開被子站起來。芥川龍之介也打算跟上去，卻被愛麗絲製止了：“我帶綱吉去就好了，一會廣津會帶你餐廳的，到時候我們在那裏匯合吧！”她的語氣聽起來不容質疑，芥川龍之介卻沒有打算要聽，直到田綱吉出聲，他才總算是不大情願地點了點頭。愛麗絲帶著田綱吉去了另一個房間，在外麵坐著等他洗好穿上衣服，才又和他一起去了最近的那個餐廳。兩個人剛剛走進去，就看到坐在長桌旁的森鷗外，芥川龍之介和尾崎紅葉坐在旁邊一些，更近的地方空著兩個座位，明顯就是給田綱吉和愛麗絲準備的。“看樣子衣服還算合身。”“是的。”田綱吉背在身後的雙手搓了搓，向看過來的漂亮女人點了點頭：“愛麗絲說是紅葉小姐準備的，這麽非常謝謝你！”“還真是一個懂得感恩的孩子。”尾崎紅葉掩了掩微笑的唇，她的年紀其實也不大，不過比起田綱吉等人還是大上不少的：“難怪首領這麽喜歡你。”“綱吉君的確很招人喜歡。”森鷗外頷首，笑著向那邊看過去：“過來坐下吧，你們應該也餓了。”“好……”田綱吉點了點頭。他確實是餓了的，一覺睡起來差不多就到下午了，現在聽了森鷗外的話，肚子更是開始“咕咕”的直叫。兩個人入座之後，森鷗外就叫人上菜了，田綱吉看著一直沉默著的芥川龍之介，總覺得他好像和剛才見麵的時候有些區別。具體的田綱吉說不上來，但就是感覺芥川龍之介看上去陰沉了不少。“芥……”他的聲音還沒有出去，從旁邊慢慢退下去的人還沒有關上的門外就傳來了一個聲音。“森先生，你叫我來做什麽？”這個聲音田綱吉相當的熟悉，不過算上來也是很久都沒有見了。他剛才就注意到了，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個位置雖然擺了餐食，但其實是空著的，現在也知道了究竟是怎麽回事。所以，田綱吉就將視線向那邊投了過去，果不其然看到了從門後走來的少年。太宰治在看到了坐在愛麗絲身邊的田綱吉以後，眉梢不著痕跡地挑了一下眉，腳步倒是沒有停下來，非常自覺的就走向了空著的那個位置坐下：“今天是開宴會嗎？”“算是吧。”森鷗外聳了聳肩，笑道：“為了慶祝綱吉君第一天到這裏來。”“這個陣仗可不像是就這麽簡單。”太宰治的視線從在場各位身上掃過，在芥川龍之介的身上稍微停留了一下：“這個小鬼是從哪裏來的？”“芥川君是和我一起過來的。”見他進來了不理自己，田綱吉有一點失落，聲音也不免低了一些。太宰治總算是看了過去，目光在兩者之間來回了一周，忽然笑了一聲：“看樣子你的經曆也是挺奇特的。”田綱吉沒有明白他的意思，有點呆地望著他，太宰治隨手拿起了桌上的西餐刀，在麵前的牛排上一劃，道：“曲奇的味道不錯，就是字太醜了。”“媽媽做的東西可好吃了！”他這才喜笑顏開，之前的陰霾仿佛也一掃而空，聽到了後麵那句又報以羞怯，嘟嘟囔囔地辯解了起來：“……我以後會努力的。”森鷗外露出了一個笑容：“好了，先不說這些，吃東西吧。”“就是呀！我好餓的！”愛麗絲更是不滿地揮了揮手，讓田綱吉擔心她手裏的刀會不會劃傷旁邊坐的很近的森鷗外。不過本來還有點僵硬的氣氛在這一瞬間也徹底的活絡起來，他雙手合十在胸前，小聲地說了一句：“我開動了。”外麵午時比上午還要燦爛的陽光灑在了他們的身上，暖洋洋的。午餐以後，田綱吉的情緒明顯要比起剛剛醒過來那會好很多，森鷗外的神色也在這個時候嚴肅了起來，讓他知道接下來才是重點的開始。森鷗外先向田綱吉道了歉：“讓你經曆了剛才發生的那些事情，我很抱歉，綱吉君。”“不，我知道那個不關森先生的事情！”他連連地搖頭，具體的情況他剛才已經從那個叫做池田的男人口中聽說了，當然就明白那件事情的挑起人是池田而非是森鷗外。“不過……”田綱吉注意到他們都將目光放到了自己的身上，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問題問了出來：“森先生，我想知道真相。你可以告訴我嗎？”“你確定想知道嗎，綱吉君？”森鷗外微微側著頭，陽光照過來，從田綱吉的角度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有些事情如果不知道的話，可能還會更好一些哦？”“請你告訴我。”他認真地點頭，道：“比起被蒙在鼓裏，我更想知曉真相。”“好吧。”森鷗外對他的請求很是無奈。田綱吉正襟危坐，緊緊地盯著他，等待他接下來的話語。隻是，森鷗外似乎並沒有這麽的爽快，又停頓了一下才道：“這是一個秘密。”“我會替森先生保密的！”“既然這是綱吉君的請求，那麽就沒有辦法了。”他歎了一口氣，太宰治卻仿佛在他身後看到了一條來回掃動的狐狸尾巴。雖然剛剛過來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他大概能猜到一點，以他對森鷗外的了解來看，田綱吉是肯定要吃虧了。就算是知道的，太宰治也沒有出聲，而是饒有興趣地看著那邊，等候著森鷗外打算給出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