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第二天二姥爺準備搬運屍體的時候,又出了狀況。那屍體竟跟一個千斤的大石滾似的,根本就沒辦法挪動絲毫,把二姥爺給累的夠嗆。


    二姥爺甚至懷疑,要是自己再用大力的話,估計就能把屍體給分屍了,所以一時之間還真有些手足無措?


    就在此時,一陣邪風出來,樓頂上的樹葉被吹得嘩啦啦響,四處亂飛。同時一股鬼氣森森的感覺瀰漫開來,擺在門口的香燭也在同一時間滅掉了……


    二姥爺立馬就察覺到,是青橘的魂回來了!第七十一章 嬰煞,月光胎兒  二姥爺決定跟青橘的魂談一談,讓青橘的屍身入土為安。


    但當風停下來的時候,二姥爺才發現地上的樹葉擺成了特殊的形狀,他一下就發現那些其實就是傳說中的殄文!


    殄文,也就是隻有鬼才能看懂的文字。


    我們引派是要經常跟除卻人之外的各種生命形式打交道的,而且據說師奶陳靖姑掌握除卻人言之外的其餘三十五門『文』,其中包括比較流通的「樹文」,「牲文」,「殄文」等各種文字。


    我二姥爺也學過殄文,所以也能看懂一些。而他這麽一看,也基本上能看懂了那殄文的意思。


    那殄文的意思是,讓我二姥爺不要多管閑事,她隻要報仇之後就會自覺離開。


    二姥爺原本並不相信青橘,畢竟鬼都是沒有心智的。


    可青橘的口才著實是好,威逼利誘之下,二姥爺隻好不再管這件事。同時為了避免被外人發現這具屍體,二姥爺幹脆將通往這裏的樓梯口給完全封死了。


    我若有所思的看著屍體,心中卻隱隱浮現出一股不安的感覺。


    在我看來,會動的屍體無非分為兩種,第一種是詐屍,第二種是被魂魄沖體,除此之外,倒是沒有了第三種。


    叮鈴鈴,叮鈴鈴!


    就在我腦袋短路的時候,我忽然聽到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聽到這聲音,我的身體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這聲音太熟悉了,以前火明月的鈴鐺發出過這聲音,翟伯和葉姐也曾發出過這種聲音。


    那這鈴聲莫非又是他們發出的聲音?


    剛次那一陣鈴聲相當的輕微,不過卻給我一種從四麵八方迎麵而來的感覺,然後我分明注意到,隨著這一聲鈴聲的響起,原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青橘屍體,竟猛的顫抖了一下。


    不好。


    我心中大吃一驚,匆忙倒退了一步,劉一手比我反應還快,早就退走了。


    「這聲音是趕屍門的。」我忽然想起,馬道長曾經跟我說過,這似乎就是傳說中第三類能讓屍體動彈的方式了。


    這種方式,便是趕屍鈴了。


    熟悉湘西的人應該都清楚,湘西最出名的便是蠱術和趕屍術。這趕屍,顧名思義就是趕著屍體往前走。


    在古代,社會動盪不安,為了生存,人流量比較大,各種不安定因素此起彼伏,所以會有很多人客死他鄉。


    當時的交通條件不好,為了能讓屍體回家,便逐漸的衍生出了趕屍匠這個行業。趕屍匠,就是把客死他鄉的屍體給趕回家中。


    剛開始的趕屍匠一般都是背著屍體走的。不過後來因為一次性隻能趕一個,而且付出的體力勞動太大,所以他們就從茅山那裏偷學到了一些能起屍的法子來,然後經過一代代的總結,最後終於逐漸形成了一個詳細豐富的趕屍體係,最後趕屍行業應運而生。


    而趕屍匠趕屍的寶貝疙瘩,就是趕屍鈴。這趕屍鈴相當神奇,可以通過不同的鈴聲頻率,來控製屍體的動作。


    我基本上已經確定,剛才那一陣鈴聲,十有八九就是趕屍鈴了。


    自從知道了自己以前聽到的鈴聲是趕屍鈴之後,我心中就開始納悶起來,莫非翟伯以及火明月他們拿的都是趕屍鈴?


    不過他們為什麽會有趕屍鈴?


    他們是趕屍門的人?


    翟伯他們不好說,但火明月應該不會吧?她不是火四娘養大的嗎?


    難道叛變了?


    「二姥爺,是趕屍匠。」我語氣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二姥爺點了點頭,一臉的失望:「哎,我怎麽把這茬給忽略了,這屍體可能是趕屍匠控製的啊,真是越來越老糊塗了。」


    「那趕屍門的人為什麽要把屍體丟到這裏?」我一臉鬱悶表情的問道。


    二姥爺閉上眼睛思考了良久,陡然間雙目睜開,表情驚恐的說道:「莫非……他們是要製作嬰煞?」


    「嬰煞?」聽到這聲音,我也立刻一陣頭大。


    如果真被二姥爺給猜中,趕屍門是要製作嬰煞的話,我們還真遇到了大麻煩。


    這嬰煞可是瀕危品種,據說世界上已經有上百年都沒有再出現過嬰煞了。因為製作這種東西的過程實在是太血腥沒有人道,所以在清朝中後期,這種東西就被《大清律》給嚴格禁止了,凡觸碰者,一律斬立決,夷三族。


    據說這種法子已經徹底斷絕,但沒想到我們今天還是遇上了。


    要製作嬰煞,過程非常的複雜,第一步是要找一個純陽之體的女子,和一個生前是純陰之體,在陰月陰日陰時死掉的男鬼交合,這樣女子便會懷上所謂的嬰煞。


    但這才隻是製作嬰煞的第一步而已。


    要想生出嬰煞,前期女子需服用大量的屍油保胎,然後到兩個月的時候,讓女子含冤而死,而且必須得是帶著極大的怨恨才行,否則產生的戾氣不足以催生胎兒。


    最好讓女子活生生上吊而亡,因為這樣才能將那口戾氣完全的憋在腹中,這樣在孕婦死之後,胎兒就靠著這股戾氣來苟延殘喘!


    不過這股戾氣也隻能支撐嬰煞活一周。一周之後,嬰煞就會將那股戾氣給完全的吞噬了。


    這以後的日子,煞嬰就需要靠著月光來滋養了。


    當然,即便是靠著月光滋養,嬰煞也絕不能離開母體,否則難以成活。所以為了能吸收到月光,必須剖開孕婦的肚皮,將胎盤整個的暴露在外。


    這就需要趕屍匠有相當高明的功夫才行,因為一旦母體有任何一點偏差,就可能將胎盤整個的從母體身上脫離,到時候嬰煞就難以成活。


    畢竟死人的動作都是粗魯的,而活人又沒辦法靠近嬰煞。因為那個時候嬰煞的陰氣極其虛弱,若是靠近了的話,嬰煞的陰氣就會直接被衝散,到時候情況就可想而知了。


    一旦嬰煞過了十月懷胎,就要出生了,這個時候,就需要我們引派的人幫忙接生了。


    因為這種玩意兒,不跟普通的嬰兒一樣,離開母體就能存活。


    嬰煞要想離開母體活命,必須得用剪陰斷陽術,徹底的割斷外界的陽氣,然後將母體的陰氣完全的納入到嬰煞的軀體中,精心培養幾個月。


    因為這時候的嬰煞十分虛弱,稍微沾上一些陽氣就可能死亡,所以這一階段必須得小心翼翼。


    一旦煞嬰長成三個月,就會十分厲害,這麽說吧,就算鬼嬰一夜之間血洗一棟居民樓,那都是小菜一碟。


    這種玩意兒危害性實在太大,隻要是稍微有點道德的門派,都不會讓這東西生出來。


    所以在聽到嬰煞的時候,我的感情波動才會如此厲害。而再看劉一手,更是臉色煞白,看來他也清楚這一門大殺器招惹不起。


    「那咱還愣著幹嘛?趕緊趁著嬰煞沒有成型,把這玩意兒給辦了吧!」我深呼吸一口氣,吸入口腔中的全都是腥臭之氣。


    這股氣味讓我感覺很不安,潛意識中總覺得危險正在悄無聲息的臨近。


    而二姥爺卻依舊摸著山羊鬍,愁眉不展:「即便嬰煞不成形,依舊擁有很強大的破壞力。甚至若是嬰煞就此放手一搏的話,估計其實力比成型的嬰煞弱不了多少,你說,就咱們這幾個,老的老小的小,想要滅了嬰煞,難,非常難。」


    我也皺了皺一把眉頭,二姥爺說的沒錯,馬道長也曾提到過,若是嬰煞拚了所有的煞氣,耗光精神力的話,其破壞力的確可以跟成型的嬰煞相提並論。


    所以我們還是不能貿然行事。


    劉一手抓了一把頭皮,說道:「不就是個死屍嘛,咱們直接燒了,難不成那肚子裏邊的死胎還能跳出來?實在不行咱們報警吧。我還真就不相信了,這麽多警察在這兒,這鬼胎還能胡作非為?」


    「是啊,警察陽氣重,到時候遇見警察,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我說道。


    而二姥爺卻是搖頭苦笑:「你小子也不瞅瞅現在是什麽年代,跟警察說這一套封建迷信,不把你抓起來打死你個牛鬼蛇神就算不錯了,還想報警。怎麽說,有個嬰煞想殺人?」第七十二章 二姥爺出手  是啊,這他娘的還真是個問題。


    就在我們冥思苦想的時候,耳畔再次傳來一陣叮叮噹噹的鈴鐺聲。這聲音同樣奇怪,好像來自四麵八方一般。


    我忙問二姥爺:「二姥爺,剛才的動靜,你聽見了嗎?」


    二姥爺點了點頭:「聽見了,估計是趕屍鈴。」


    「不是吧?要是趕屍鈴的話,這屍體怎麽沒動靜啊。」劉一手道。


    話音剛落,屍體竟蹭的一聲就半坐了起來,一臉憤怒表情的瞪著我們,那雙眼睛全都翻了上去,隻剩下了眼白。


    「去你大爺的,烏鴉嘴!」二姥爺沒控製住情緒,直接就罵了一句。


    劉一手一臉的委屈:「老東西關我什麽事兒,是他娘的趕屍鈴的作用。」


    隨著鈴聲接連不斷的急促傳來,這屍體竟動作緩慢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四肢僵硬的往前走。


    一雙手從始至終也都是拖著胎盤,不讓胎盤掉落。


    看得出來,趕屍人是準備將屍體換個地方培育嬰煞了,畢竟嬰煞已經被我們給發現,繼續留在這兒已經不安全了。


    眼看著嬰煞一步步的走向樓梯口,我們三個人都慌了。這要是走在大街上被人給瞧見了,那還不得嚇死幾個膽小的啊。


    幸虧我們之前將洗頭城那幫姐妹兒給支走了,要是青橘就這模樣走下去了,我估計那幫姐妹兒不死也得被嚇的休克過去幾個。


    「還愣著幹什麽,趕緊攔住!」二姥爺大喊一聲,同時率先衝到了樓梯口,將槐樹枝擺成了一個螺旋形的圖案。


    這圖案是陳靖姑得道時留下的引派標誌,象徵因果循環,生命不息。可以震懾住屍體,讓屍體避開槐樹枝走。


    而我則匆忙用槐樹鞭纏住屍體的脖子,想把屍體給拽倒在地。


    不過這屍體的力量遠遠超出了我的想像,簡直就跟一個小型機器似的,盡管我和劉一手在後邊拚命拽,可依舊不管用。


    「不行不行,還是用別的法子吧!」眼看著槐樹鞭馬上就要被拽斷,我立馬喊住了劉一手。


    劉一手深深的鄙視了一眼槐樹鞭之後,便蹭的一聲掏出了一把比巴掌長一點的小金錢劍。


    金錢劍也不知道多大年歲了,鏽跡斑駁,基本上都看不清銅錢上的皇帝年號了。不過看劉一手動作敏捷的用另一隻手握住金錢劍,輕輕的一劃,他的手掌竟開始緩緩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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