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羊鬍挺害怕我姥姥的,要是我跟姥姥說了,姥姥肯定會選擇相信我,不相信山羊鬍的,到時候這山羊鬍就真的有理也說不清了。


    那山羊鬍實在是沒辦法,隻好極其不情願的將玉鐲摘下來給了我,丟給我之後還狠狠的白了我一眼:「哼,臭小子,得瑟吧你就,有種你將來別求我!」


    我拿著那光滑圓潤的玉鐲子,興奮的走了回去,我對這玉鐲子挺喜歡的,根本不是看上這玉鐲子本身的昂貴。我也沒準備讓姥姥知道我要了山羊鬍的玉鐲子,因為姥姥對我家教很嚴,從來都不允許我隨便向外人要東西的。


    要是姥姥知道了,肯定得訓我。


    「姥姥,我們接下來去哪兒啊。」我看姥姥帶我走到了汽車站,就知道姥姥肯定是要帶我出遠門。


    姥姥對我說道:「去聊城。」


    「聊城?」我楞了一下,要知道聊城對我來說,那絕對是現代化的豪華大都市啊,對我這個連小縣城都沒去過的農村土包子來說,去聊城簡直就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


    我也從來沒幻想過姥姥這個農村女人會帶我去那麽大的城市,原本我還以為我第一次去聊城,得是父母帶我去呢。沒想到姥姥這麽大一把年紀的老人,竟然也知道去聊城的路。


    瞬間,姥姥在我心中的形象光輝了不少,我覺得姥姥知道的還是蠻多的,不像家裏那些老人,腦子裏邊隻有油鹽醬醋茶。


    在車上我心中別提多激動了。現在我姥姥有錢,而且我們馬上要去大都市,我覺得回去之後我就有不少吹牛裝逼的資本了,到時候大山他們還不得羨慕死我啊。


    我越想越興奮,想著想著竟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緩緩的睜開眼,迎麵而來的寒冷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蟬,我睜開眼看了一眼,發現我們已經下了客車,這會兒我姥姥正艱難的背著我往前走。


    我睡的太熟了,結果下了車都不知道。


    我心中一陣酸楚,我能清楚的看到姥姥鬢角的白髮,後背也駝了,姥姥就這樣,在和我的朝夕相處中,慢慢的衰老。


    可是不知為什麽,我竟感覺姥姥的步伐沒有一點的蹣跚,哪怕是背著一個小孩兒,健步如飛,就跟一個壯漢似的。


    我心中不清楚這是怎麽回事兒。


    我的手無意中碰到姥姥的脖子,竟驚奇的發現,姥姥的身體是涼的。我嚇了一跳,忙縮回了手……


    「醒了?」姥姥也注意到我甦醒了。


    我點了點頭:「嗯,姥姥,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吧。」


    「好。」姥姥把我放了下來,我執意的碰了一下姥姥的手,發現姥姥的手也是冰涼刺骨。


    我的心中難受極了,對姥姥已經是死人的懷疑,愈發的增加。


    可是我不敢承認,也不想承認,隻是默默的在心中暗示自己,沒事兒的,沒事兒的,現在我們不是一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嗎?姥姥手上有很多錢,可以給我吃,給我穿,陪我走遍全世界。


    那天的風不小,吹的我呼吸都困難,不過姥姥卻沒事兒人似的,拽著我就往前走。


    一直走了十多分鍾,我們才終於來到了一個廢棄的汽車站,這個廢棄的汽車站停著一輛破破爛爛的小客車,小客車的車燈都已經破碎了,全身上下有不少補丁,都用膠布給包了起來。


    我真懷疑這輛車還能不能開。


    沒想到那輛車還真啟動了,而且還緩緩行駛了一段路程。我姥姥忽然蹲下身子對我說道:「強,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去攔下車。」


    說完,姥姥就快速的跑了上去。


    姥姥跑的很快,比我要快的多,盡管我在後麵拚盡全力的追,最後還是被姥姥給甩出去老遠。


    「喂,那誰家小孩兒,在這兒玩不要命了?」就在我往前走的時候,忽然一個老頭兒莫名其妙的就攔住了我,抓住我的胳膊不讓我走。


    天都已經黑了,遠處隻有一盞昏黃的路燈,勉強能照到這裏,不過卻讓這裏顯得越發的恐怖,這會兒被一個老頭兒給拽住,說些瘋話,我心中害怕極了,真擔心這老頭兒把我給賣到外省去。


    我看了一眼那老頭兒,發現老頭兒鬍子拉碴,其中一個眼睛還是空的,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散發出一股臭味,猛的出現在這樣的環境中,挺詭異的。


    「姥姥,姥姥。」我急了,想掙脫開老頭兒的手去追我姥姥。


    沒想到那老頭兒的力氣倒是挺大,我一下根本沒掙脫開。那老頭兒訓斥了我一句:「這裏是火葬場,小孩子深更半夜的別來這地方玩。」


    我這才發現,原來那燈泡下邊有一個破爛小屋,小屋旁有一塊牌子,上邊寫著:聊城火葬場,牌子後邊就是挺空曠的火葬場了。


    原來這老頭兒是火葬場的看門大爺,我頓時放鬆了不少:「我要去找我姥姥,我姥姥在前邊那輛車上。」


    我再望去的時候,發現那輛車早就已經不見了。我一下就急了:「都怪你,讓那輛車跑了,我找不到我姥姥了。」


    那老頭兒生氣的說道:「小娃娃不要胡說八道,我們這地方哪有車呀。」


    「剛才那裏不就停著一輛嗎?」我生氣的說道。


    「你說老汽車站廢墟那兒啊。」老頭兒說道:「早就沒有了,那裏已經規劃給火葬場了,現在正在進行緊急拆除裝修呢!不過今天白天那裏倒是停了一輛車,不過是運屍車,那運屍車撞死了一個人,然後車上的屍體連同司機都消失了,現在都找不到肇事者。至於那輛車,也被拖走了。」


    「可是我剛才明明看見了的。」我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相信老頭的話。


    老頭兒搖了搖頭:「隻能說你產生幻覺了。好了,小孩子深更半夜的在這裏可不好玩,要不去門衛室吧?喝點熱水,說不定就能等到你姥姥了。」


    我猶豫了一下,四處看了一眼,並沒有看到姥姥和那輛車的蹤跡,心中又冷又怕,心想姥姥待會兒一定會回原地等我的,我真不如在原地等著。


    於是我就說道:「我就在這兒等著吧。」


    老頭兒說道:「那好,你在這兒等會兒吧!老頭兒我給你做個伴兒。喝杯水吧,看這孩子,這麽大的風還在外邊,嘴唇都吹裂了,喝口水滋潤滋潤。」


    吃了一天的瓜子花生,的確有點口渴了,於是我接過杯子準備喝一口。


    而就在杯子送到我嘴唇邊,馬上就能喝一口的時候,忽然一雙滄桑的大手猛的抓住了我的胳膊,用力一捏,我吃痛不過,杯子鬆手摔在了地上。


    「你在這兒幹什麽!」耳畔傳來姥姥嚴厲的聲音。第十六章 六把土  我回頭一看,姥姥正麵色嚴肅的站在我背後,我興奮的站起來:「姥姥你剛才去哪兒了,我怎麽找不到你了?」


    我姥姥愣了一下,而後咬破中指,在我的額頭處畫了個小螺旋,瞬間我感覺眼前清亮了許多,就好像剛才有一團迷霧罩住了我的眼睛似的。


    「剛才有一個老爺爺,讓我在這兒等你。」我說道。


    姥姥有點生氣,問道:「這兒哪有什麽老爺爺?」


    我忙看了看旁邊,卻並沒有發現任何人,不由的納悶起來:「剛才還看見這裏有個老爺爺呢,對了,那個老爺爺可能是去傳達室了。」


    說著,我就看了一眼傳達室的方向。


    但我這麽一看,瞬間就嚇得全身一陣哆嗦,那裏哪兒有什麽傳達室和火葬場啊,分明隻有一座座的小墳包!


    我一下就嚇哭了;「姥姥,我剛才撞鬼了,我撞鬼了。」


    我立刻想到了老頭兒端給我的熱水,低頭看了一眼,發現那竟隻是一片荷葉,包裹著一些渾濁不堪的東西,挺噁心的,散發出陣陣惡臭。


    姥姥立刻訓斥我道:「哭什麽哭,不就是碰見死人了嗎?你是男子漢,得堅強知道不知道。以後在這種陰氣較重的地方遇到陌生人,一定要留個心眼,不要他給你什麽你就要什麽。我跟你說,你知道地上這是什麽東西嗎?」


    我擦幹了眼淚,搖搖頭說不知道。


    「這是屍水,那個老大爺的屍水。那個鬼魂因為某些原因不能轉世投胎,這是要抓你去做替死鬼啊。幸虧我來的及時,否則你可就……」


    我聽了心中好一陣後怕:「姥姥,我……我以後一定多跟您學本事,一定聽您的話。」


    姥姥嘆了口氣,拍了拍我的後腦勺,之後便帶我走向那輛又突然出現的客車。


    這輛客車的的確確挺冷清的,車上隻坐著兩三個人,而且全都在最後排坐著。自從我們上車之後,後排那三個人就一直在竊竊私語,不知到在說些什麽。


    「開車嘍。」司機是個三十幾歲的中年人,喊了一聲之後,便發動了客車,車子徐徐開動起來。


    不知怎麽回事兒,自從上車之後,我就聞到車上有一股怪異的臭味,也不知道這股臭味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反正我覺得這股臭味有點不正常,不像是屎尿的味道,反倒有點腐肉的味道。


    「小傢夥,挺可愛的啊,你幾歲了?」這時坐在後排的一個漂亮大姐姐走上來,笑著問我道。


    我看這個大姐姐挺漂亮的,就說了一句:「十歲了。」


    那大姐姐笑著說道:「十歲,也該懂事兒了,你這麽晚怎麽還出門,你不怕撞見什麽東西嗎?」


    我說道:「不怕,有我姥姥跟著呢。」


    那大姐姐看了一眼我姥姥,臉上的笑容就開始逐漸消失了:「老太太,你這是帶著你外孫去哪兒啊。」


    我姥姥看了一眼那大姐姐,並沒有說什麽,繼續雙目迥然的盯著前方。


    大姐姐冷冷笑了笑:「小弟弟,你姥姥年紀大了,流口水了,你快給你姥姥擦一下口水吧!你也該懂事兒了。」


    說著,大姐姐遞給了我一張黃色的紙,那紙上邊還畫著奇怪的圖案,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那是一張符咒。


    我看了姥姥一眼,果然發現姥姥嘴角有一些口水,準備給姥姥擦掉。


    而我姥姥則是訓斥了一句:「姥姥怎麽教你的,不要亂要陌生人的東西。」


    我愣了一下,說道:「姥姥,大姐姐是好人……」


    「你之前見到的那個老頭兒,你看出來是壞人了?」姥姥說道。


    於是我立刻警覺的把那張黃紙給丟掉了。


    大姐姐有點生氣的看著我姥姥:「哎,沒見過你這樣的老太太啊,你就不怕你外孫出點什麽事兒?你不會是想用你外孫來續你的命吧。」


    我姥姥瞪了一眼那大姐姐:「丫頭,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那些不該說的話,你最好憋在心裏,我出來混的那會兒,你還在娘胎裏邊享福呢。」


    那大姐姐有點生氣,『蹭』的一聲掏出了一張跟剛才一模一樣的黃紙:「老太太,你別為老不尊啊。」


    「葉兒,回來。」這時,坐在最後排,一直都用帽子蓋住臉的老頭忽然訓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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