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隊,對待女同誌可得溫柔一點。”杜天成在中間和稀泥。


    葉竹順利的回了魂,她略微垂下眼皮盯著身前那一畝三分地看,接著不緊不慢的走到了言宇的身邊,靜靜的立在其身後,不探頭也不出聲。


    因為她不同尋常的沉默,杜天成也覺得有些奇怪,和特別調查組接觸這麽多回了,一直覺得這倆是整個小組裏最有默契、最合拍的。如今看來,再親密的搭檔也會鬧別扭,這樣一想他心裏舒服多了,都是凡人嘛。


    而所謂的王雨的妻子和兒子似乎被言宇這個黑臉警察的語氣給嚇了一跳,特別是那個中年女人,屁股下意識的就從凳子上移開了,要坐不坐的模樣,臉上還掛著有些尷尬的笑意。


    杜天成見狀,示意她好好坐下,然後瞧著言宇和葉竹二人沒有任何開口的意思,他隻能硬著頭皮開始了詢問:“不好意思,我們這邊也是剛剛出了現場才回來,二位怎麽稱呼?”


    “我叫鬱佩蘭,這是我兒子,他叫王越澤。”中年女人急忙回應道,因為緊張,雙手十指纏繞在一起不停的互相揉搓著:“是這樣的,因為從昨天夜裏就一直聯係不上我老公,結果就在一個多小時前忽然接到了你們打過來的電話,說他目前正在公安局……我太過於擔心了,所以就想過來問問到底……到底是為什麽。”


    “他是跟人打架了?還是犯了什麽錯誤了?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誤會啊?我不知道你們清楚不清楚,他……他身上有殘疾的,絕對不會主動惹事兒,更不會去犯罪的!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


    或許是有些恐懼的,女人急於解釋,可語氣卻染上了一點哭腔。她那略帶祈求的目光在幾名警察身上來回的穿梭,整個人顯得又可憐又無助。


    相較於她的焦急,旁邊的那位少年就顯得淡定了許多,除卻剛剛回頭看了那麽一眼,一直都沒有什麽太大的動作。等到看著自己母親的身軀開始微微的顫抖,他這才伸出了手用力的捏了捏女人的手腕,然後張開嘴輕輕的叫了一聲:“媽……”


    隻這一聲。


    站在言宇身後的葉竹再次無意識的全身繃緊,那熟悉的嗓音瞬間使她破了防,無盡的夢魘再度襲來,甚至讓她的身子不受控製的晃了晃。


    察覺到後麵傳來的逐漸急促的呼吸聲,言宇雖然沒有什麽動作,但是眉間的皺褶愈發明顯了一些。他現在已經基本可以肯定葉竹那不正常的情緒就來自此時坐在椅子上的兩個人,雖然有些好奇究竟是為了什麽,但是眼下充斥在他胸腔的卻是難言的氣憤。


    其實遇到葉竹之前,他完全沒有經曆過在工作中讓個人情感淩駕在理智之上。結果現在他不僅放任自己這麽做了,還做的理直氣壯,並且從未覺得無腦護短是如此的令人神清氣爽。


    “鬱女士是嗎?”他淡淡的開了口,待到對方的目光看過來後,他不著痕跡的勾了勾唇角:“請你對公安和法律多一點信心,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應受懲罰的壞人。您的丈夫王雨現在牽扯到一宗刑事案件裏,案件處於初步調查階段,今天他肯定是不能跟你們一起回家了,所以與其在這裏浪費時間,二位不如先回去等消息?”


    “什麽?刑事案件?!”鬱佩蘭‘蹭’的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露出了十分吃驚的神情,甚至於還抬起了右手用力的捂在了胸口的位置:“怎麽可能?!我丈夫一向都是知禮懂法的,他……他平時連隨地吐痰都不會,怎麽可能犯罪呢?!在工作之餘,他還十分熱心的去幫助和他一樣的殘疾人,幫助他們疏通心理、找工作、融入社會。這樣的人,你們現在跟我說他牽扯到刑事案件……”


    女人這麽語無倫次的說著,因為情緒過於激動,嘴唇都在微微顫抖。最終她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聲音雖小卻十分堅定的說道:“為什麽我要回家等消息?我就在這裏等,要是你們公安局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不走了!”


    話音落下,她細細的喘著氣,本想著看一眼周圍人的反應,可等抬起頭後,入目的卻是幾張隱約含著譏諷的臉。


    杜天成此刻從頭到腳都寫滿了‘蠢貨’兩個字,他也是因為在順利發現王雨的埋屍點後才覺得心情頗好,有多餘的心思應付一下家屬。要知道和嫌疑人家屬解釋什麽並不屬於警方應盡的義務範疇,再加上王雨的犯罪事實已經板上釘釘,他就更不耐煩了:“女士,你這是什麽意思?擾亂我們正常辦公秩序的話,也是有行政處罰的!”


    言下之意,公安局可不是隨便能讓人撒潑的地界。


    “做警察的就可以隨便威脅人嗎?”鬱佩蘭看起來極為害怕,卻還硬撐著,用盡全身的力氣微微揚起了脖子,一臉英勇就義的表情:“我做什麽了你們就要處罰我?我既沒大吵大鬧,也沒有動手打人,更沒躺在地上打滾兒影響各位辦公吧?我隻是在平靜的訴說著自身的訴求,難不成你們單位樓下牆上掛著的‘為人民服務’都隻是做做樣子的?當不得真啊?”


    “嘿!你這人……”杜天成氣的直樂,覺得自己倒是低估了這位妻子的能量,明明很害怕卻還如此思路清晰、口齒伶俐,真是讓人刮目相看了。


    言宇適時伸出手,攔住了他欲上前半步繼續爭論的動作,一雙黑眸一直未曾離開過母親與兒子。過了半晌,他忽然開了口:“杜隊,細細想來鬱女士的想法未必就是錯誤的,相反,她的情操很是高尚,是我這麽多年見過的最配合的家屬了。”


    “啊?”杜天成不受控製的出了聲,扭過頭不可思議的盯著那張俊臉看,就差指著鼻子問一句‘你是不是有病’了。


    “啊什麽?”言宇側過頭,衝著他揚了揚眉。


    杜天成登時就把心放回了肚子裏,好家夥,雖然滿打滿算他也沒和這位共事超過一個月,但是每當對方出現這種神情的時候,指定憋著一肚子壞水呢,這點分辨力和觀察力他還是有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清冷的男聲再次響起:“目前雖然警方已經掌握了不少確鑿的證據,但是不得不承認在案件的某些細節方麵仍然存疑,想來鬱女士是看穿了這點,迫不及待的想要幫助警方盡快結案。既然鬱女士強烈要求留在這裏,杜隊,還不派人把他們母子二人安置到審訊室裏去?調查嫌疑人家屬本就在咱們接下來的工作計劃之內。”


    杜天成眼睛頓時一亮,心道這特別調查組的辦事風格果然如出一轍,前有葉竹為了趙子峰兩句挑釁的話就攛掇著局裏開了整個趙家的搜查證,後有言宇因為嫌疑人家屬撒潑如此幹脆利落的把人扣在這裏還讓對方說不出半個不字兒,怎一個妙字了得。


    別說,這麽一看這倆人未免也太般配了,這要是以後湊在一起過日子得老有意思了。


    當然了,這種想法隻是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況且他也壓根不敢往外說啊。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呢,他急忙回了神指揮著呂自白和隊裏的其他兩個人將鬱佩蘭和王越澤帶到樓下的審訊室去。


    眼瞧著忽然圍攏而上的幾個大老爺們兒,鬱佩蘭似乎完全慌了神,她隻能懵懵懂懂的被迫轉身往辦公室門口的方向走去。王越澤不知道是因為過於年輕對眼前所發生的事情理解的不透徹,還是因為性格就是如此的平靜無波,總之對所有的一切都全盤接收了。隻是在即將走出辦公室這道門的時候,偶然回了一下頭,緊接著就耷拉了腦袋,被呂自白半推著出了去。


    葉竹的雙手自方才開始,就一直保持著緊緊握成拳的姿勢,一瞬不瞬的盯著母子二人的背影,直至看不見。王雨的兒子王越澤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的模樣,臉型雖然已經初具了男人的硬朗輪廓,可是還是殘留了一些稚氣。至於他那雙淺棕色的眼,雖然遠遠沒有達到上輩子她所見過的猶如毒蛇野獸一般冰冷的程度,可仍然讓她看過去的第一眼就認了出來。方才的那一回眸,稚氣未脫的麵龐漸漸的同那張帶著黑色麵罩隻露出一雙眼的臉重合,使得她無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終於,在本案中找到了那雙眼。出乎意料的,她竟然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緩緩地鬆開了緊握著的雙手,手指因為長時間的用力甚至出現了小幅度的顫抖。


    現在距離她前世死亡的時間還有七年,按照在五盤山發現的那麽多名受害者來看,那七年間被奪去了生命的死者隻會更多。


    來得及,一切都還來得及。


    所以,這一次,她要贏得徹底,必然不會讓凶手逍遙法外!


    隻是這話說起來挺容易的,可根據目前的證據和嫌疑人的供述,一切都指向了凶手就是王雨。雖然就像言宇說的那樣,案情還存在著不少的可疑之處,但如果找不到能夠證明的線索和物證,那麽最終結果如何,大家心底都清楚的很。


    這場戰役必定是前路布滿了荊棘的,但就算鮮血淋漓,她也不後悔。


    …………


    十幾分鍾後,審訊室所在樓層的走廊裏,言宇和葉竹等人正站在休息室外閑聊。葉竹的視線不受控製的往審訊室那邊飄去,城陽市局審訊室的數量足夠多了,即便如此還是被這次的案子給弄的有些捉襟見肘,趙渤海一家三口再加上王雨一家三口,還真是對仗工整。


    現在的情況就是所有其餘正在進行的案子都給他們讓了路,這起陳年舊案有著不可撼動的優先權。畢竟從剛剛發現的受害者的數量上來看,就已經贏得毫無懸念了。


    “你在看什麽?”趁著其他人熱烈討論的空檔,言宇往一邊挪了一步,用不引人注意的聲音問道。


    耳邊輕拂過的溫熱氣息使得葉竹縮了縮脖子,她收回視線扭過頭才發現兩個人之間隻剩下了不到一個拳頭的距離,甚至於衣服的布料都輕輕的碰到了一起,相互摩擦著。


    “我在想,王雨真是會是幕後的凶手嗎?所有的人……真的就是他殺的嗎?”她掩飾性的移開了目光,清了清嗓子之後回應道。


    “證據會告訴我們所有的一切。”言宇沉默兩秒,然後說道,這句話似乎在最近的這段日子經常會提起。


    “若是找不到證據呢?”她咬了咬下唇,不加掩飾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了其中一間審訊室的門上,裏麵關著的是那雙棕色眼睛的主人。十七歲而已,還是念高中的年紀,細想之下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


    言宇正欲開口說什麽,不遠處的電梯門卻滑開了,羅奇和蔣冰率先走了下來,二人的身後還跟著三個麵生的人,兩名穿著警服的民警押著中間那個低垂著頭的男人。


    “頭兒,我們回來了!”羅奇雖然滿臉的疲憊,但是衝著說話這中氣十足的模樣,可以瞧得出精神狀態還是相當的亢奮的。


    杜天成好奇的往後看了看:“什麽情況啊?帶回來的那人是誰?”


    “我們頭兒讓我倆去下街村調查一下當年刁玟麗父母意外身亡的具體情況呀!”羅奇指了指被兩個民警夾在中間的人,隨即看向了言宇:“頭兒,根據你所提供的思路,我跟蔣冰還有當地派出所的同僚到了下街村,找了不少村裏的老人了解情況。別說,還真問出來了點什麽,當年刁玟麗父母出了車禍死亡之後,村裏有個名為吳玉山的人忽然就出去打工了,一走就是二十年。”


    “村裏的人沒有過多注意這件事,但是我們一聽就起了警惕之心了啊,派出所先是提供了吳玉山的個人信息,我在網上稍微查了一下,確定了這人近期的行動軌跡就在本市。這不,我們連夜出去找的人,好在過程還算順利,一點沒費勁的摸到了他現在租住的房屋外。結果丫的聽到警察敲門,竟然想跳窗逃跑,你們說要是不心虛,他跑什麽呢?!”


    言宇聞言微微點了點頭,接著詢問了杜天成:“杜隊,還有多餘的審訊室嗎?”


    杜天成點了點頭:“走到最前麵,往左一拐還有一間。可別帶人回來了,再多一個人都放不下了!!!!”


    對此,言宇隻是輕笑了一聲,然後給蔣冰甩了一個眼神。


    蔣冰即刻會意,走到了趙渤海所在的那間審訊室前,推開門走了進去,做出要審問的架勢,隻是那扇門一直保持著四敞大開的樣子,任由走廊裏逐漸接近的腳步聲傳進對方的耳朵裏。


    過了一會兒,兩名民警終於押著吳玉山經過了門口,速度不快不慢,是剛好能夠讓趙渤海看清那張臉的程度。


    趙渤海因為過於震驚,保持著望向門外的姿勢,久久沒能做出什麽反應來。蔣冰眉頭一跳,心知這事兒穩了,之後呂自白在杜天成的示意下也走進了這間審訊室,順手把門給關了上。


    趙渤海緩緩地合上了眼,臉色灰敗異常。


    門外,言宇帶著葉竹透過玻璃觀察著屋裏的情況,末了,他開口說道:“不管過去多少年,隻要做過,證據就一直都在。”


    葉竹眨了眨眼,複又看向了王越澤所在的審訊室,接著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沒錯,隻要做過。”


    就一定,一定能夠抓住他。


    第213章 多屍墓(29)……


    在看到吳玉山之後,屋子裏的趙渤海就好比霜打了的茄子,徹底蔫兒了。最開始那副老實人的形象再也維持不住,隻能以消極的態度來等待現實的審判。事情雖然過去了二十年,且他也不認為還有什麽證據留存在世上,但意外總是每天都會發生的,就好比在這之前,他也從未想過警方能夠找得到吳玉山。


    耳邊隱約能夠聽到審訊室裏蔣冰拍桌子的怒吼聲,言宇收回了視線,低下頭頗為專注的盯著她的側臉:“準備好了嗎?”


    葉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點了點頭。


    言宇於是衝著不遠處的杜天成招了招手,等到對方走近了便開始布置任務:“杜隊,稍後勞煩你負責王越澤的相關審訊工作了,我和葉竹去會一會鬱佩蘭。”


    杜天成點頭答應:“成啊,言隊,保證完成任務。”話音落下,便轉身帶著人往王越澤所在的審訊室方向去了。


    直到他們進入到了王越澤所在的審訊室後,葉竹才堪堪回了神,不解的看向了身邊的言宇,盡量委婉的詢問道:“言隊,你是覺得王雨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去接觸到他的犯罪事實嗎?”


    可是事實是並不是如此,不管現在如何,多年以後實施犯罪的都是王越澤本人。


    未曾想言宇聞言搖了搖頭,甚至於抬起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頭頂,安撫的意味十足:“有時候代入過多的私人情感對於刑偵工作來說並不是好事,你一向很清楚這點的不是嗎?”


    葉竹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卻發現有些蒼白無力。的確,王越澤那雙眼對她產生的影響是超乎預料的大,大到隻要二人對視,她的腦子裏全都是臨死前的一幕幕,想要恢複正常的思考狀態,很難。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卻不得不認同,言宇眼下所做的決定是最為理智的。她泄氣般的垮下了雙肩:“其實我可以跟杜隊一起搭檔的,你應該去審訊王越澤,我總覺得他不簡單,從他的身上沒準會得到什麽重大的突破。”


    言宇忽而輕笑出聲:“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你對王雨未成年的兒子那麽關注,但我並不這麽認為,有的時候最不起眼的往往卻是隱藏最深的,你可別忘了趙渤海這個活生生的例子。退一萬步說,案件證據無大小,每一環都是至關重要的。更何況,咱們辦案什麽時候一次審訊就能夠結束了?等到你準備好了,總有再次直麵每個嫌疑人的機會。”


    葉竹瞬間就就覺得汗顏,臉頰開始火辣辣,說實話,在偵破這起案件的過程中她真是屢次有失水準,要不是身邊有著言宇,都不知道最後要捅出多大的簍子。雖然按照直覺和衝動行事未必就會不妥當,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牽扯到十幾條人命的案件,容不得大意和任何的閃失。


    “我明白了,言隊,我會盡快調整好自己的狀態的。”她輕聲保證道。


    對此,言宇隻是黑眸裏有柔光閃過,沒有再說什麽的轉身邁開了步子。二人一同走出去百餘步後,推開了眼前的門,先後進入到了審訊室內。在審訊桌的對麵,鬱佩蘭此時正滿臉不安的坐在那裏,看到有人進來就下意識的站起了身,頗為緊張惶恐的拽了拽自己的衣角。


    “二位警官……如果之前我說的話多有冒犯,那麽在這裏我真誠的道歉。可是……可是……”鬱佩蘭的目光一直緊緊地盯著二人,直至他們坐下後,她帶著哭腔的開了口:“可是有什麽不妥當或者是做錯的地方,那都是我一個人的罪過,你們大可以衝著我來,為什麽要把我兒子也留在這邊?”


    她說到這,環顧了一下四周,沒有一扇窗戶,屋子裏的亮光全仰仗著頭頂上的那兩條白燈管。這裏根本沒有渠道去了解外麵是個什麽情況,人在這種環境下呆的久了,會徹底失去對外界的感知能力,整個人會變得無比的焦慮。


    “他還是個孩子呢,明天還要上學,求求你們讓他回家吧。口無遮攔是我的錯,還請你們不要牽扯到我的兒子。”女人說著還掉了兩滴淚,表情很是憂慮:“他……他沒有經曆過這些,獨自一人呆在這種小黑屋裏,會害怕的。更何況他還未成年……”


    “未成年?”葉竹挑了挑眉,打斷了對方的哭訴:“是不是在所有家長的眼中,孩子多大都是未成年啊?剛剛我們核查了一下您兒子的個人信息,他並不是您之前口口聲聲說的十七歲,上麵顯示著他已於三天前正式成年了,已經完全有能力擔負起任何的法律責任。”


    “戶口本上的信息是錯的!”鬱佩蘭登時就反駁道:“他真的還沒有到十八周歲。”


    “鬱女士,現在好像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吧?”言宇忽然開口道:“我不是特別理解您為什麽如此糾結於他的年齡,難道說……您知道些什麽嗎?”


    鬱佩蘭神情有著瞬間的慌張,用極快的速度搖了搖頭:“我聽不懂你這話的意思,剛剛也隻是出於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擔心罷了,二位警官看起來還很年輕,想來也是沒有孩子的。我不管你們,等你們有了孩子之後就能理解我了,越澤是我們夫妻二人從小捧在手心裏長大的,他沒有遭遇過今天這種情況。話又說回來,警方如此蠻橫專斷的把我們母子二人扣押在這裏,若是給我兒子造成了心理陰影,你們付得起這個責任嗎?”


    對於她的質問,言宇隻是勾了勾唇角,隨即便低下頭去專注著看著手中的資料,完全沒有回應的意思。


    說實話,對方這種畫風他們幹這行的都是再熟悉不過了,有點什麽破事都想讓公安局負責,就好像普天之下皆他媽,幹什麽都得慣著她。


    葉竹也沒有接著這話茬繼續往下的意思,因為隻要開了口,不管是出言安慰還是極力解釋,都會被這人抓住不放,接下來大部分時間都會浪費在這上麵。其實這就是眼下他們刑偵人日常工作的真實寫照,是了,類似於這種群眾接觸過他們之後,一旦出去逢人就激情開麥,什麽警察態度不好啦……


    好的起來才有鬼,每天都是好幾條人命在屁股後麵追,哪有多餘的空閑去和她們拉磨似的光圍繞這一個話題直到讓所有人都滿意?


    “鬱女士,您是否清楚您的丈夫王雨到底牽扯到了什麽樣的刑事案件中?”葉竹將飄遠的思緒扯了回來,清了清嗓子正色問道。


    鬱佩蘭本就憂心自己的兒子,這會兒冷不丁又聽到了自家丈夫的名字,眉間幾乎要擠出了一座喜馬拉雅山脈:“我要是清楚,還能大老遠的帶著孩子跑過來問你們?你們當警察的可真逗,光問這些沒用的話。”


    “不知道沒關係,既然鬱女士這麽想知道,我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葉竹被她這麽不輕不重的刺了一下,麵上也不惱,反而慢悠悠的從文件夾中掏出了不少的照片,一張一張很是整齊的擺放在了審訊桌麵上。五年前刁玟麗三人被發現的現場照片排在了第一排,皚皚白骨在深棕色的泥土中若隱若現的模樣雖然不是多麽的嚇人,可還是極具視覺衝擊性的。


    鬱佩蘭在看清照片上的場景後,頓時發出了一聲壓抑的驚呼,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大步,腿撞在了椅子上,跌坐了下去。


    然而更令人恐懼的還在後麵,一張接著一張的埋屍現場照片緩緩地展現在了她的眼前,不同的地點,各異的姿勢,直到最後一張整整十五具屍體的大合照,終於成功的讓她變得呼吸急促,眼睛瞪到了極致。


    她的嘴唇在不停的顫抖,然後扭過頭去不敢直視桌麵上的照片,偶爾眼角餘光瞥到了,身子還會猛地一緊。眼下她隻是一個被嚇破了膽的,普普通通的家庭婦女罷了。


    “這三具骸骨……”葉竹伸出手指,輕輕的點了點刁玟麗、黃子明和耿陽的現場照片:“經由警方的確認,他們同你丈夫王雨本人,及他開設的光明堂有著相當緊密的聯係。後經審問,您的丈夫王雨已經承認了他殺害這三人的全過程,並且進一步交代出了更多的埋屍地,根據他的供述,警方也順利找到了其他十五名受害者,現在正在做身份核實。不過根據法醫的初步驗屍結果報告顯示,剩下的這十五名受害者當中,一部分人有著較為明顯的身體殘疾,所以我覺得,他們應該也和光明堂脫離不了關係。”


    鬱佩蘭在聽到王雨承認殺人的時候,倒吸了一口涼氣,緊接著就完全屏住了呼吸,眼神也由最開始的震驚逐漸變得麻木起來。直到審訊室內再次恢複了寂靜,她才因為胸口的憋悶感而放開了呼吸,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整個人顯得尤為狼狽。


    然後,她便開始用力的狂甩著腦袋,一邊搖頭一邊否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們搞錯了,這裏麵一定有著什麽誤會,他……他不是這種人!”


    葉竹好奇的歪了歪頭,垂眸盯著桌麵上的照片看,語氣譏諷:“哦?那他是什麽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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