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菲菲才懶得理她高不高興。她幫著田奶奶把魚弄出來,就換了衣服往家屬院那邊去了。


    剛走到家屬院門口就碰見了王大媽,王大媽看她空著手,就一拉她,“我說菲菲啊,你哪怕是買兩斤桃酥呢,這空著手多不好看。”


    “王大媽,以前我住樓裏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買什麽都被婆婆罵,每次一開口就是敗家媳婦,上次去醫院看她買了兩斤香蕉,她看都不看還是罵我,上次讓小超給她捎過來兩斤點心,她又跟小超說我瞎花錢,讓孩子別跟我學。我就想著也別給自己找麻煩了,不如直接給錢吧。”


    王大媽想想也是,以前她也愛看個熱鬧,每次柴大金來準得罵蔣菲菲,不是敗家媳婦就是懶婆娘,還真沒一次和聲細語的時候。


    她就笑,“也是,你婆婆那人省細,最喜歡攢錢了,你給錢肯定不能再罵你。”


    蔣菲菲跟她順道聊了兩句,不知道是不是遠香近臭的原因,王大媽對她還挺好的。


    還跟她說呢,“你是知道劉嬸子那張嘴的,沒事都能被她說出事來,前個兒她跟袁姐又打起來了。”


    說完她期待地看著蔣菲菲,蔣菲菲其實也挺想知道原因的,就問:“為什麽啊?”


    王大媽就眉飛色舞地說了起來,其實也沒多大點事,就是袁姐逮住劉嬸子說她不講衛生,臭膠鞋不洗,內衣八百年不換,身上一股味兒。


    人袁姐可能就是工作忙,工作服不怎麽洗,根本沒她說的那麽不堪,可上次兩人不是結下仇了嗎?


    新仇舊恨的可不又撕吧起來了。


    蔣菲菲倒是沒幸災樂禍,就劉嬸子這樣的一年打上十次都嫌少,這才幾回啊,沒準這吵架打架也是她的一種樂趣吧。


    王大媽最近被劉嬸子嫌棄鑽錢眼裏去了,整天提著籃子賣貨不體麵,什麽體麵不體麵的,把錢賺到自己手裏才是真的。現在她見著蔣菲菲,可著勁的說劉嬸子事多嘴賤。


    “菲菲啊,下次她再說你不孝順,我就幫你罵她。你說她自己兒媳婦生不出來想著抱養個娃兒,她不樂意,還想讓人家治,就這事還能拉扯到你身上,說你也是結婚這麽久了沒個娃,這事不能急得治。你說你男人又不在家,怎麽有啊?這劉嬸子就愛瞎拉扯人。”


    蔣菲菲真沒想到這事都能扯上自己,劉嬸子那嘴啊。


    聽著王大媽嘮叨她想起在這樓裏的日子,十分慶幸自己搬走了。


    到柴大金住的那棟樓,王大媽還叮囑她,“我跟你說,她要再罵你,錢也別給了,碰上那不長良心的人給錢也白瞎,話說我還真沒聽她說過你一句好話。”


    蔣菲菲苦笑,也不知道這王大媽是真心為她好,還是攛火呢。


    她過來其實主要是給狄老英麵子,公公讓小超叫她時,她確實在忙,也不願意見柴大金,因為她知道這柴大金一見她就得嚷嚷。


    柴大金家因為有不能動的老爺子住的是一樓,東邊最裏邊那戶。


    蔣菲菲剛一進樓道,就聽見女人的哭聲。這時是半下午,樓道裏晾著不少衣服,光線陰暗,一陣風刮過,衣服架子一響,這哭聲又挺飄,把她嚇了一跳。


    這誰啊,哭什麽呢?


    聽著這聲音很年輕,不可能是柴大金,蔣菲菲壯著膽往前走了幾步,就看見柴大金門口坐著個女的,正靠著門哭呢。


    “嬸子,你太辛苦了,還不被他們理解,我狄叔居然還把你鎖起來,真是太過分了。”


    居然是江琳!


    第24章 三封信


    蔣菲菲聽得好笑,原來柴大金被鎖起來了,她說怎麽這些天沒來找事兒呢。


    裏邊柴大金隔著門說:“有什麽辦法,傑峰沒了,傑凱又不在,誰能替我撐腰?那蔣菲菲不樂意管小超小濤就算了,我來管。她居然還跟外人說,我管她要房租才把她逼出去租房住的,連你狄叔都信了她的瞎話,罵了我一頓。我再抱屈也不能說兒媳婦的不是啊,可你說她出去住我有不擔心嘛,再不懂事也是傑凱媳婦,我可不就一趟趟的過去看她,怕她出事怕她被人家欺負。你就說我這手還不是過去看她摔的?她倒好,連我這門都不登啊。”


    蔣菲菲實在聽不下去了,“媽,我這不是來了嘛!”


    這一聲媽,把屋裏屋外的兩個人都嚇了一跳,江琳正沉浸在悲傷中,又是生氣又是心疼柴大金的,聽見身後突然冒出聲音自然嚇了一跳,一個哆嗦歪地上了,哪兒還有一點文雅樣兒。


    正說得起勁的柴大金也差點咬著舌頭,她剛才的話不會都被蔣菲菲聽到了吧?


    隔著門,蔣菲菲也看不見她,就伸手拍拍門才說:“媽,您剛才說什麽?您這睜著眼說瞎話的本事是跟劉嬸子學的吧?我看我爸不讓你出去真是太對了,不然整天被劉嬸子攛掇著攪合,一家子誰也沒好日子過。”


    柴大金久經陣仗,臉皮多厚啊,就算被逮到編排兒媳婦,也一抹臉就讓自己站在了為你好的高處,“我說什麽瞎話了,我管你要錢不是為你好嗎,你賺了那錢又是請田婆子又是住大院子,就賣個臭魚爛蝦居然還雇個業務員,真是出洋相兒,你說我不管你行嗎?”


    蔣菲菲才不會被她帶跑,“我住哪兒,雇誰,賣什麽東西都是我自己的事。”


    說完又問:“你剛才說沒管我要過房租,我記得當時你要房租時小超小濤都在屋裏,你還跟我說用不著我來管他們兩個,這您都忘了嗎?”


    江琳此時已經站起來了,聽見她這麽說不禁皺眉,這婆媳兩個到底誰在撒謊啊。


    屋裏柴大金拍著大腿,“活不成啦,我是造了什麽孽啊,居然讓兒媳找上門罵。”


    蔣菲菲一看她又想混過去,就指指江琳,“媽,要房租的事有證人,這次也有證人,你讓江琳說說我那句話罵你了?我過來是替傑凱給你送錢來了,你整天罵我亂買,我就不敢買了,外邊又說我不孝順您,我這不給您送錢來,你願意買點什麽買點什麽。”


    她說著又拍拍門,這次她用了點力,“結果倒好,居然聽見您在這跟江琳說我壞話,媽,您拍著良心說,到底是您在外邊傳我是敗家媳婦,又饞又懶的,還是我在外邊傳你是惡婆婆。”


    柴大金就是覺得自己挺慘的,摔了手不說還被老頭子鎖家裏了,就開始跟江琳訴苦。


    江琳呢也挺配合的,沒一會兒就心疼的哭了起來,人嘛一有人心疼自然更要裝柔弱,而且在柴大金看來,她那確實不是要房租,就是想替蔣菲菲管錢而已。


    這時見蒙混不過去,幹脆哭了起來,“我罵你罵得不對嗎?你不敗家嗎?我可打聽出來了,你那院子是一個月五十塊錢租的,五十塊錢啊,有的人辛苦一年才賺上百兒八十的,你一個月給人家五十塊錢房租。”


    “我給人家多少也是我自己賺的,跟您說不著。”蔣菲菲懶得再跟她拉扯,這柴大金說得過就大聲嚷嚷,說不過居然還哭起來了。


    看江琳那小表情,居然還心疼上了,算了,還是留她們自己唱戲吧,看著就煩。


    現在蔣菲菲連那十塊錢也不想給了,人家有江琳心疼呢,送吃的送喝的,根本用不著她操心。


    去外邊找到狄老英,跟他說一聲自己來過就行了。


    她轉身就走,江琳快走兩步攔住她,“嫂子,不能這麽著啊,嬸子不管做什麽都是為了這個家,她年紀大了,你就讓著點,再怎麽不能關著啊,這傳出去像什麽樣兒?”


    蔣菲菲一挑眉,“聽你這意思她被關家裏是因為我嘍?”


    “柴嬸兒說我狄叔怕她去找你,這才不讓她出門的,嫂子,她去找你又能怎樣,老人就是話多,說兩句就說兩句吧,不疼不癢的。現在柴嬸兒胳膊傷著了,你也不說過來幫著洗衣做飯,這不都是兒媳婦該做的嗎,我看嫂子也挺通情達理的。”


    蔣菲菲被她氣笑了,這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上次柴大金找過去不問青紅皂白就罵時,她明明也在場,當時看她的表情應該也很震驚啊。


    不過那又不是罵她,無關痛癢她自然說得輕鬆。


    還兒媳婦應該做的,這位上半天學還差點就出國留學,心裏居然還是三從四德那一套嗎?


    蔣菲菲現在真的特別想看看江琳成了柴大金兒媳後,柴大金還能不能一直對她好,她們能和睦多久。


    “江琳,我不如你體貼懂事,既然你這麽愛跟我婆婆聊天,又操心她幹不了活兒,那就請你以後常來吧,等狄傑凱回來一定會好好謝你的。”


    她說著又仰頭衝屋裏喊:“媽,您沒事了也別去找我了,就去江琳學校找她多好,反正你們兩個也聊得來,您去找我準得生氣,找她多好啊,一塊說閑話,一堆兒哭。”


    說完她轉身就走。


    江琳聽她這麽說,感覺自己受到了嘲諷,有點生氣,自己說這些話也是為了她們婆媳關係啊,都說家和萬事興,都是一家人有什麽矛盾解不開的,各退一步就不行嗎?


    這蔣菲菲怎麽還不領情呢?


    看蔣菲菲轉身就走的利索勁,又聽她提到狄傑凱,江琳突然又有點心虛,怕自己的隱秘被她窺破。


    她急忙追上來,“嫂子,你別多想啊。”


    蔣菲菲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我多想什麽?”


    看著她的眼神,江琳張口結舌,突然不知道說什麽才好,眼下說什麽都是此地無銀啊。


    蔣菲菲沒再理她,從樓裏出來,許是外邊空氣好,陽光好,她心情也馬上放晴,真是腦子被門擠了吧,居然跑來看柴大金?遲早離婚,有什麽抹不開麵兒的。


    她出家屬院時正碰上狄老英推著老爺子回來,看見她,還挺高興的,“來了?晚上在這邊吃飯吧,一會兒爸去割斤肉。”


    蔣菲菲歎口氣,這一家子還真是隻有狄老英跟不怎麽說話的老爺子還有那兩個孩子不招人厭啊,“不用了,爸,我就過來看看我媽,正趕上她跟江琳訴苦呢,說我敗家不孝順,跑出去租房子……”


    狄老英氣得吹胡子瞪眼的,“這老婆子,怎麽不長記性,菲菲啊,你別跟她一般見識,等我回去說她。”


    關屋裏都擋不住她罵自己,再怎麽說又有什麽用?


    蔣菲菲直接掏出錢包來抽出二十塊錢,塞進老爺子手裏,“爸,我最近也忙,沒空過來看你們,這二十塊錢您看我爺跟我媽想吃點什麽,您就給他們買點什麽,算我替傑凱盡孝了。”


    狄老英歎氣,“你別聽街上那些人亂說,等我跟他們說去,誰說我們家菲菲不孝順,還不是這老婆子鬧得你不敢過來嘛。”


    蔣菲菲其實不很在意這些閑話,她甚至想著等離了婚,攤子弄大了就搬去省城。這年月離婚的不多,在這小城市,離婚的女人肯定會有人說閑話的,再說她又住工業區,人員太單一,差不多的人都能拉上點關係,麻煩事太多。


    回家後,田奶奶問她柴大金怎麽樣,蔣菲菲就笑了,“好著呢,就是胳膊受了傷,半點兒不影響她無理取鬧,我去時她正跟江琳念叨我呢。”


    田奶奶就皺眉,“那江琳又去了?我那天看她從街上過去,拎著個保溫桶說是去看柴大金,這才幾天啊,又去了?”


    蔣菲菲:“去就去吧,管她呢。”


    田奶奶就點她,“你這孩子真是心大啊,兩家關係再好也沒這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柴大金認下的幹女兒呢。這一趟趟的去看她,那天還跑來找你要幫你找工作,你說她圖什麽?”


    “誰知道呢?許就是熱心腸吧。”


    田奶奶氣急敗壞地說:“你這孩子平時看著挺機靈,怎麽到關鍵時刻就傻了,我看啊,她沒準惦記上你家傑凱了。”


    蔣菲菲就笑,田奶奶猜得還真準,“惦記就惦記吧,能怎麽辦?有人惦記著說明他有魅力。”


    田奶奶哼了一聲,“你就貧吧,我跟你說等他回來你可一定把人看緊了,俗話說的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蔣菲菲被她這句笑壞了,她想著趕緊脫身,正盼著有人惦記狄傑凱呢。


    第二天,馮德清來時除了海鮮,還帶了一籃子粽子,蔣菲菲這才想起來快到五月節了,她也得包點粽子送人。


    田奶奶手塊,吃完晚飯的功夫兩人就包出來了兩鍋,做好了,也就給張貴芳,馮德清,甘鵬送了,又讓小超給狄老英拎過去一袋子,然後就是跟她有合作的熟食店。


    給熟食店的她沒讓馮德清送,自己一家家的跑了一遍,拉拉關係,再宣傳宣傳自己的品牌,每家她都跟人家說:“要有人問就說是工業一區和平路的海之味。”


    廖嫂子就笑:“放心吧,你這名字取得大氣,聽了就忘不了,可你這一個海貨打什麽牌子啊,沒必要。”


    蔣菲菲笑笑也沒解釋,她前些天就聽田奶奶說已經有人開始學她做麻辣海鮮了,賣得還比她這便宜。她自然得趕緊把牌子打出來,她選的辣椒是在市場選了好幾種試了好幾次才定下來的,做出來的辣味容易讓人上癮,吃慣了這味兒,再換個差點勁的就不過癮了,總會覺得差點意思。


    有了牌子有了獨特的味道,就算別家也賣,對她影響也不會太大。


    轉眼一周過去,柴大金跟江琳都沒再來找過她,倒是甘鵬來送過一次粽子。


    蔣菲菲還挺感謝狄老英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關著柴大金,就她那性子能關得住?


    西南某營區,狄傑凱剛下了操,接過通訊員遞過來的兩封信,翻看了一下,問:“再沒了?”


    通訊員跟他很熟,嬉笑著說:“沒了啊,我說狄隊,你這信一封接一封的,就這還嫌少啊,咱嫂子在家肯定想你了吧。”


    “瞎咧咧什麽,滾蛋!”


    狄傑凱笑罵著,抬腿做勢要踹。


    那小子哈哈笑著跑遠了。


    狄傑凱拿著信,心裏多少有點失落,這兩封信一封是甘鵬的,一封是江琳的,而他媳婦蔣菲菲自從回去了是一封信都沒給他寫過,怕是早把他給忘了吧。


    他讓甘鵬捎回去二百塊錢,她也沒說來封信,家裏到底是怎麽個情況?


    難道她覺得帶孩子太累,不想跟自己過了?


    想起柴大金信裏跟他說的那些,狄傑凱歎口氣,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他這還沒回去呢,老娘就一封信一封電報的要搶權,等他回去了,還不得天天給她們婆媳倆斷官司?


    他想著就先打開了甘鵬的信,越看眉頭皺得越緊,他這老娘啊,真是丟人現眼,這幸虧是甘鵬,自己兄弟,要是個別人不得笑自家,以後哪兒還敢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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