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麽時候這麽髒過?


    季言之越洗越煩躁,哪怕用了飄柔依然沒有自信,幹脆就摸出一把匕首,給自己剃成了光頭,然後再洗了一遍澡,穿衣服的時候就被補丁疊補丁的衣服弄得歎氣連連。


    真心不想穿啊!


    但不穿不行。


    季言之哀歎連連,隻得忍著嫌棄,快速的將衣褲穿好,站在溪岸邊,用匕首插了好幾尾魚,然後就地取材,用狗尾巴草搓了麻繩串好魚,拎上往家的方向走。


    “阿娘,我打了幾尾魚。”季言之將魚放好,笑得傻氣十足的道:“一會兒我熬魚湯,等阿爹回來吃。”


    趙阿娘瞄了一下天色,然後拍了一下腦門。“忘了忘了,說了你阿爹太陽落山時才會回來。”


    說完話又是一陣咳嗽。


    季言之皺眉:“阿娘,我給你找些草藥回來。”


    趙阿娘:“有偏方,一會兒我取鍋爐灰衝水喝,要上門草藥,阿牛你認識嗎?”


    季言之想回答說自己認識的,可是轉念一想,就算說認識然後把藥材找了回來,趙阿娘極有可能不會吃。那把養生健體丸拆分放進鍋爐灰衝泡的偏方裏嗎?


    而一吃就好,趙阿娘一定會把這包治百病的偏方奉為神藥。


    麻煩。沒想到居然來了戰國時代,而且還是被趙姬別出心裁寄養在農家的秦始皇。


    季言之揉了揉太陽穴,一聲不哼的跑去給趙阿娘燒火,然後趁著趙阿娘用瓦片清洗鯽魚的空擋兒,取了少量鍋爐灰加上半顆養生健體丸和水化去,給趙阿娘端了過去。


    “阿娘,吃藥!”


    趙阿娘沒有遲疑,接過大粗碗盛的‘偏方藥’幾口就喝下了肚子。


    “最近除了撿柴,不要到處跑,免得被傳染了。”


    趙阿娘始終覺得自己咳嗽隻是小毛病,喝點偏方藥就好。不過同一個村子住著的街坊鄰居咳嗽就是大問題了,趙阿娘出於責任,就告誡季言之幾句,至於季言之聽不聽,趙阿娘倒無所謂。


    事實上,趙阿娘之所以和趙老爹商量把原主送還給親娘,最主要的原因在於久久不孕的趙阿娘有了,那一百金的養育費外人不知道,當然就該留下來給親生兒子。


    可惜時疫來得太過突然,趙阿娘一輩子都沒出過所在的小村落,哪裏知道其他地方已經十室九空了。能拖到現在,純粹是運氣好的緣故。不然咋就等到季言之到來,為了報答原主的養育之恩,往趙阿娘所謂的偏方藥中丟了半顆養生健體丸。


    剩下半顆,得等趙老爹回來服用。


    抱著這樣的想法,季言之沉默不吭的喝著清澈見湯底的栗米飯,吃著帶了土腥味兒,做得很難吃的煮魚。


    都說了讓他來做,結果……真心糟蹋食物。


    季言之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把碗放下,就找了一根削尖了的竹棍,開始給院子裏開辟的菜園子鬆土。大約日落時分,趙老爹空手而回的時候,季言之才丟了竹棍,從善如流的摳鍋爐灰給趙老爹衝了一碗黑乎乎,加了半顆養生健體丸的偏方藥。


    季言之:“阿爹,喝藥!”


    趙老爹接過,和趙阿娘一樣,幾口就把偏方藥喝了。


    “今天沒收獲。”趙老爹摸著嘴巴,有些苦悶的道。


    季言之:“我抓了幾條魚,一會兒我給阿爹做魚湯喝!”


    “等你阿娘來做,你做不好!”趙老爹很專製的吩咐,隨後就把季言之攆回房間,好言好語的問趙阿娘。“咱們要不要送阿牛去讀書?”


    第615章 始帝歸來(02)


    “送去讀書?”趙阿娘有些不樂意。“原先一鬥栗米十個圜錢, 現在要三十個。阿牛親娘給的一百金,看似多,可不經用, 真送去讀書,怕是花銷不少日子。總要給我們自個兒的孩子留一些吧!”


    趙老爹相對趙阿娘來說,更看重兒子。如果趙阿娘這回生下兒子,自然就會將寄養在他家的季言之忽略, 可要是女孩子,就得繼續供著季言之, 把女兒當成童養媳來養。


    “阿牛已經都十二(虛歲)了, 那位夫人真看重阿牛, 早就派人來接了。”


    趙老爹腦子顯然比趙阿娘來得清醒, 將趙姬的心態猜得很不準確。


    趙姬心中肯定有兒子的, 隻不過現在身不由己,到她得出牢籠, 托付項少龍、趙盤尋找親生骨肉的時候,曆史上真正的嬴政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於是趙盤就這麽陰差陽錯的成了嬴政,原本在趙國無依靠, 還死了媽的小可憐,就在秦國開始了牛皮哄哄的禍害之旅。


    反正又把《尋秦記》從記憶深處巴拉出來,反複琢磨透透的季言之覺得自己始皇帝的威嚴,全被趙盤那小子給玷汙了。


    季言之沉默不吭的窩在房間裏, 將代表了他身份的鐵扳指丟進隨身空間,假裝不知道自己耳聰目明,已經將趙老爹、趙阿娘的談話都聽得清清楚楚。


    日子就這樣風平浪靜,看似沒有一點兒波瀾的一天天過去。


    之所以用了‘看似’兩個字形容, 主要是時疫來襲,除了分別吃了半顆養生健體丸的趙老爹、趙老娘以及季言之健健康康外,小村落的其他人,都陸陸續續的倒在了‘咳嗽’這個毛病上,幾乎每天都有人死。


    就連幾十裏地遠的縣城同樣如此,不過春秋戰國時期道路交通閉塞,邯鄲距離季言之目前所待的小村落有很大的距離,全靠步行趕路,去邯鄲大概要一天半的功夫,小縣城遭遇時疫,死了不少人的消息並沒有傳出去。


    季言之不是神人,目前隻是個虛歲十二,武功剛剛撿起努力修煉的小屁孩兒罷了。哪怕算是比較親近的趙老爹、趙阿娘,也是信偏方的,能怎麽救?隻能自掃屋前雪,自己努力活著。


    對,自己努力活著。


    幾個月後,趙阿娘生下了孩子,弱貓兒一個的女孩兒。趙老爹很失望,所以加倍的對季言之好,以至於忽略了趙阿娘。


    估計趙阿娘有傳說中的產後憂鬱症吧,再加上不能接受期盼的兒子變成女兒,又信了偶然間路過上門討水喝的遊方道士的話語,覺得自己之所以生不了兒子,都是女兒害的。居然喪心病狂到想一把掐死女兒,將女兒埋在院口裏,讓她受到父母、兄長的踐踏,不敢再到他家來。


    萬幸季言之覺得趙阿娘自從生了孩子後,精神狀況就有點兒不對勁。哪怕出去打柴、找可食用的野菜,季言之也是時刻關注著趙阿娘的情況,成功在趙阿娘準備殺自己女兒求子的那一瞬間,救下了小名貓兒的養妹。


    救下小貓兒後,季言之可沒有為趙阿娘隱瞞的想法。哪怕為了這個家庭生計奔波的趙老爹知道後,必然牽扯出當初趙姬所送百金所剩無幾的事情,進而趙老爹極有可能惱怒休妻,季言之也沒想瞞著。


    人嘛,總有怕的念頭,才會安分守己安生度日。何況給趙老爹、趙阿娘各吃半枚養生健體丸,季言之自認算是對不得起趙老爹、趙阿娘的養育之恩了。


    趙姬給的那一百金,可是少有花在原主身上的。


    而後,趙老爹打獵歸家,知道趙阿娘魔怔居然相信遊方道士話語,想以女兒性命換取根本就沒影兒的兒子,果不其然氣炸了肝兒。


    “你生孩子的時候,穩婆說過傷了身體的話,很有可能我們這一輩子就隻有小貓兒這個親骨肉,你說說你,怎麽越上年齡越糊塗,遊方道士的話能夠姓?當初還有遊方道士說我是一生孤寡的命,現在我不一樣有兒有女。”


    事實上,趙老爹還真的是沒兒子的命。


    哪怕原主趙牛跟著他姓,是他的養子,可按照原本的軌跡來講,原主趙牛由於時疫感染去了。而趙阿娘掙紮著生下小貓兒一樣的女兒,不一樣的是,沒活幾天就去了。應了那句一生孤寡的話語。


    可季言之來了,不管怎麽說趙老爹、趙阿娘的的確確於他有養育之恩,所以季言之選擇保住趙老爹、趙阿娘的性命,保住小貓兒。有兒有女,自然就破了那一生孤寡的批語。


    趙阿娘辯解。“阿牛總有一天會被貴富人接回去,小貓兒身體那麽差,隻得精細養著,還不如一開始就……”


    趙阿娘辯解不下去了,因為趙老爹的麵色太過難看。


    季言之還好,因為他早就發現趙阿娘的精神有問題。古代沒有‘產後憂鬱’的說法,並不代表沒有。主要是趙阿娘生小貓兒,已經三十好久了,大部分都當祖母的年齡,才有了第一個孩子,而且還是不值錢、命很賤的女孩,又因為生她不能再生育,能不發瘋?


    “家裏沒錢嗎?”趙老爹質問趙阿娘。“那夫人托我們撫養阿牛,可是給了我們足足百金。平日裏我又上山打獵補貼家用,那百金應該全都存下來才對。小貓兒需要精細養著,那就用存著的百金。”


    趙阿娘臉色大變,總算從昏頭昏腦中醒來,果斷認錯,說自己受了妖道的迷惑,以後不會再犯渾。


    趙阿娘如此幹脆利落的認錯犯慫,倒出趙老爹的意外,隱約意識到了,或許百金在小貓兒出生之後,已經所剩無幾了。


    趙老爹的臉色因此變得更加難看,不過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趙老爹並沒有發作,而是默不吭聲的將照顧小貓兒的工作交給季言之。


    季言之本身是個女控,如果有兒有女,女兒會比兒子多一次犯錯的機會。換做要靠米湯、魚湯續命的小貓兒一樣的情況,也就是說相較於報恩,季言之更加傾向於將恩德都放在小貓兒的身上。


    趙老爹的的確確重男輕女,甚至想著生下兒子,要不要將季言之送還給趙姬;或者生下女兒當收養來的童養媳養大,養子變女婿;但不可否認,心裏麵還是有女兒的,不然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相較於趙阿娘來說,趙老爹勉強算是合格的父親。


    正是基於這點,季言之沒有任何猶豫的接過了照顧小貓兒的工作,每天細心照料外,還取了一顆養生健體丸,每天摳一點點加入湯水中,喂小貓兒吃。


    每次用量十分輕微,可肉眼所見,小貓兒一天比一天看起來健康。不過半年功夫,就和富貴人家有好幾個奶娘伺候的寶寶一樣,皮膚白裏透紅,珠圓玉潤。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趙阿娘曾經想過傷害小貓兒的緣故,小貓兒親近雋秀卻時常把自己頭發剃了cos電燈的季言之,親近胡子拉碴的趙老爹,就是不親近趙阿娘。


    哪怕趙阿娘腦子裝的水已經倒掉,產後憂鬱症也好了,表現出一副疼愛女兒的模樣兒,小貓兒哪怕現在還不會說話,不會走路不會跳,卻會用哭來抗拒趙阿娘的接近。


    時間久了,趙阿娘首先受不了,幹脆就將小貓兒盡量無視,像往常一樣對季言之好。


    到了來年開春,有位於趙國、秦國邊界的逃荒者遷來,讓原本因為時疫導致村裏有些空蕩蕩的小村落,重新變得熱鬧起來。


    新村民搬遷而來時,季言之曾抱著小貓兒去看了一會兒熱鬧。很不可思議的是,新搬遷來的村民中居然有一位讀過幾年書的老翁。老翁的名號根本沒有在曆史上出現過,可想而知本身學士很一般,不然到了垂垂老朽之年還是普通老百姓。


    不過剛好,季言之並不需要名師教導,他隻需要老師教導讀書認字,將自己所學一切過明路。畢竟季言之沒有打算離開小村落,打算順著《尋秦記》的劇情,等項少龍帶著趙盤找上門來,所以妥善、少麻煩的辦法,就是跟著老翁一起讀書認字。


    季言之打定好主意,就直接對趙老爹說:“新搬遷來那位寧老翁看來是個讀書識字的。父親既然有意讓我讀書認字明事理,不如就讓寧老翁教導我如何?”


    趙老爹一臉驚訝:“阿牛怎麽知道寧老翁讀書識字?”


    季言之:“誰家讀書人不是以學富五車自豪,寧老翁搬來村子,那一車的竹簡,可真讓人羨慕不已。”


    趙老爹了然點頭,微微沉思就同意了季言之的請求。


    第二天,趙老爹一大早出了門,回來時已經接近黃昏,太陽落山時刻。和很多次沒有收獲不同,這次趙老爹運氣極好的獵到兩隻兔子,簡單收拾一下,留一隻兔子一家子食用,拎上一隻帶著季言之上門拜訪寧老翁,說了季言之想跟著寧老翁讀書識字的話語。


    第616章 始帝歸來(03)


    寧老翁很意外, 開口便說自己學識很平常,隻粗粗認識幾個字罷了。


    趙老爹:“隻粗粗認識幾個字就好,還請老翁教導。”


    寧老翁沒話勸了, 轉而簡單的考校季言之幾句。季言之雖說是為了讓自己的才學過過明路,卻沒有故意裝蠢,而是有問必答,並且舉一反三, 讓寧老翁驚喜不已,當下就認了季言之這個學生。


    就這樣, 季言之跟著寧老翁學了三年。三年的時間, 將寧老翁的藏書看了一個遍, 並且學以致用, 脫口而出的問題問得寧老翁啞口無言, 直說學問方麵沒什麽可教授季言之的。


    “老師這話言重,學無止境, 老師將畢生所學都教授學生,生活智慧有所欠缺又如何,學生又不全靠生活智慧吃飯。”


    十四歲的少年已是弱冠,高高壯壯, 帶著老秦人特有的彪悍。說話時,嘴角微微上揚,不是麵癱似的微笑,而是如沐春風般的笑麵虎。


    誰說為帝者, 當不苟言笑,才具帝王威嚴。明明笑麵虎才是最可怕的好吧,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再加上季言之有意隱藏,寧老翁還真不知道季言之本質有多凶殘。


    寧老翁隻清楚季言之天資卓越,乃是出仕必然如兵家、法家學者一樣大受追捧,所以隻一會兒就舊事重談,說起學成之後,季言之當學各縱橫家周遊列國。


    季言之:……


    季言之:作為秦始皇嬴政,我的目標難道不是統一六國,星辰大海?幹嘛學縱橫家玩什麽反複橫跳,朝秦暮楚。


    原本搞不懂也不想搞懂寧老翁的追求,季言之隻能說自己還小,暫時還要閉門造車,好好的看書學習,完完全全杜絕了就此離開小村落,去周遊列國的事情發生。


    哪怕再勤奮好學,季言之也是一條鹹魚。他又不靠周遊列國學習各國之長製國,老實窩著等項少龍找上門來不好,非要想一出是一出的出去浪?所以季言之心安理得的每天看看書,順便逗養妹玩。


    趙阿娘生下小貓兒,花了大價錢從遊方郎中買了據說能夠讓她調養好身子一舉奪男的事情,在小貓兒兩歲的時候,還是爆發了。那遊方郎中是個狠的,直接要了趙阿娘五十金。


    這是物價飛漲的緣故,以前三枚趙國貨幣可以買一鬥栗米,如今十枚趙國貨幣隻能買半鬥米,五十金……古代赤銅也稱金,別稱赤金,總價值自然比不上黃金,再加上生活開銷,趙老爹進山打獵十回總有七回空手而回,偶爾會拿積蓄維持生計,還有季言之的學費,所以趙姬給的一百金被趙阿娘這樣神戳戳的糟蹋一半兒,剩餘錢財真的不經用。


    趙老爹這下子算是被氣死了,大罵趙阿娘一頓,沒有上手打人,卻和趙阿娘日益生疏,不像夫妻反倒像關係不怎麽好卻要住在一起,隻能抬頭不見低頭見,忍著脾氣的親人。


    季言之懶得管,隻管看顧好小貓兒,安安靜靜的讀書認字,不知不覺就將時光過渡到了《尋秦記》開始的時候。


    你問季言之,為什麽知道是《尋秦記》開始的時候。很簡單啊,季言之難得一回跟著趙老爹上縣城集市上賣獵物。恰好就碰到項少龍穿越時空而來,麵對大批軍馬露出懵逼至極的名場麵。


    “這家夥穿得真有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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