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之敷衍的點頭,主要是二孫子的小名兒太具有震撼性了,實在叫不出口,不得不含糊帶過。


    二孫子糞坑可不知道這點,說老實話,季言之的敷衍太具有欺騙性,狗蛋兒這個人精或許能察覺出季言之喜歡敷衍人這一毛病,但是現年七歲大的糞坑嘛……


    他隻覺得他們的阿爺,一點兒也不像狗蛋兒形容的那樣,隨時隨地都想逮著兔崽子抽一頓,而是十分的和藹可親,看起來狗蛋兒一點也沒有哥哥的樣兒,總喜歡說假話來,阻止阿爺和他們的親近。


    狗蛋兒哥簡直太壞了!


    糞坑埋汰起狗蛋兒來。甚至在教學結束,隊伍重新上路的時候,麵對狗蛋兒所言讓他領著驢蛋兒找二叔玩蛋兒的話語,糞坑直接傲嬌的哼了哼,拉著驢蛋兒跑去跟女眷們坐在了一起。


    狗蛋兒半丈和尚摸不到頭腦,索性不去想糞坑到底是使小性子呢還是使小性子,反正他忙著呢,沒那麽多閑工夫來思索小屁孩兒的想法。不過到底心情不怎麽爽,所以跑去挨著季言之坐的狗蛋兒,到底還是開了那個口,詢問糞坑到底怎麽了。


    季言之沒做小屁孩兒好多年,能想明白現在的孩子是怎麽了嗎?不能!所以季言之特別深沉的歎了一口氣。


    “你小時候,可比二孫子別扭多了。”


    狗蛋兒:“……”


    狗蛋兒不明所以然的望著季言之,無聲詢問“阿爺,你說得是啥。”


    “這麽說吧,如果你尿床,你一定會裝得若無其事,然後毀屍滅跡。可是二孫子……糞坑兒呢,則會哭唧唧找他阿娘,老實交代自己尿床了。”提起糞坑兒這個小名兒,季言之就滿心惆悵,這什麽蠢兒子哦,怎麽就那麽喜歡坑孫子呢。


    有本事換成狗蛋兒這樣專業坑爹坑爺的孫子試試,保管被坑得血淋淋的,還不知道為啥。反正就一句話,季言之對三個憨憨兒子的蠢有深刻的認知,而孫輩兒,五個孫女就不說了,不算聰明但也不是太笨,總之就是普普通通,勝在懂事聽話的那一款兒。


    整個老季家,甚至於整個季氏一族,除他之外的唯一聰明人,真的隻有狗蛋兒一人。說季家後繼有人,又可以說後繼無人,隻能說如果季言之想在不惑之年以南方沿海一帶作為根據地,進而進攻整個中原腹地執掌山河的話,他就隻有、也隻會培養狗蛋兒這麽一個繼承人。


    這是季言之的煩惱,無法言說,理起來還是一團亂麻的煩惱。所以季言之猶猶豫豫,最終選擇的是順其自然。反正南方沿海一帶,整個季氏一族是要遷移到那兒去的,反正城邦也是要建的。


    他將萬丈高樓的基礎打好,到時候季氏一族何去何從,自由狗蛋兒這位新上任的族人安排。反正季氏一族的傳統是聽聰明人的話,季言之在時,聽季言之的;季言之不在了,自然聽狗蛋兒這個唯二的聰明人的話。


    季言之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滿心惆悵。“一代不如一代啊,阿爺真害怕蠢的基因,一代代流傳下去。”


    狗蛋兒忘掉了先前季言之說他五歲了還尿床的尷尬,先是附和季言之的說法,然後果斷的覺得哪裏不對勁。


    狗蛋兒沉默三秒,然後嘟起嘴巴,學糞坑撒嬌時眼淚汪汪的姿態。“阿爺,我不蠢。”


    “沒說你蠢。”季言之睜眼說瞎話的道:“阿爺隻是說你阿爹、二叔、小叔三人,從小到大都是一樣的配方喂養,怎麽就光長肌肉不長腦子呢?明明你阿爺我讀過私塾,不是那等蠢人,怎麽就……”


    “……生出了阿爹、二叔、小叔那樣的蠢貨。”


    狗蛋兒默默的吐出了‘人間真香’,惹來了族人的側目,以及拉木板車的季大山的瞪視。


    狗蛋兒根本就不在意,季大山瞪向自己的凶狠目光。有季言之在呢,量季大山這個憨憨子也不敢抓他,進行男子單人打。所以狗蛋兒哼唧一聲,繼續給季言之‘解惑’。


    “阿爺,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可能性。”


    季言之挑眉,很期待狗蛋兒說出驚人之語,於是便抿緊唇瓣,似笑非笑的問:“什麽可能性。”


    狗蛋兒:“就是,我記得阿爺曾經說過,如果一個人出生之時,不小心腦門朝下的話,會造成腦充血,導致腦子少跟弦兒。阿爺我想,阿爹、二叔、小叔就是這種情況吧。”


    “說得有理。不過我什麽時候說過這樣的話?”季言之假裝糊塗,想不起來有這回事兒的模樣,似笑非笑的道:“狗蛋兒,你可不要為了逃避你阿爹的一頓胖揍,就誣陷你阿爺。”


    狗蛋兒:“……”


    狗蛋兒鼓起腮幫子,悶悶不樂的道:“現在說大實話都要挨打,可真是世道險惡。”


    生著悶氣拉車的季大山:“……”這個兔崽子咋這麽欠揍呢!


    季大山越想越氣,再也沒有‘我生的兒子比我聰明’的那種自豪,而是起了一定要胖揍狗蛋兒一頓的想法。這種想男子單人打的衝動,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強烈,終於夜晚臨近,大部隊很幸運的找到一處可以遮風擋雨的洞穴。


    季大山摩拳擦掌,當即就準備給予狗蛋兒‘愛的鐵拳’教育。


    小人精兒一個的狗蛋兒,早就猜到季大山想揍他。季大山剛剛一靠近,還沒開口說話呢,就聽狗蛋兒發出了鬼哭狼嚎,往季言之的方向衝了過去。如同受到驚嚇的鵪鶉一樣,躲在季言之的懷抱中,屁股翹著一扭一扭,表示自己十分的害怕。


    季言之:“……”


    得了,這坑爹坑爺的孫子,還真的有唱大戲的天賦。瞧瞧這鴕鳥姿態,一般人還真表演不了這麽渾然天成。


    季言之伸手在狗蛋兒的屁股墩子上,拍了幾下,示意他趕緊放開自己。“兔崽子,你再把你的鼻涕往我衣服上蹭,不光你阿爹揍你,你二叔、小叔都會一起揍你的。”


    狗蛋兒:“……”


    到底怕季言之一聲令下,三個憨憨兒把他往死裏揍。狗蛋兒隻能灰溜溜的在季言之懷中端正姿勢,任憑季大山這親爹再怎麽虎目圓瞪,狗蛋兒依然堅定的霸占了雪花的‘座位’。


    被春花抱著的雪花癟起嘴巴,剛想哭,就被族姐翠翠吸引了視線。季翠翠今年剛滿十三,和春花一樣是孩子王,負責幫大家夥兒照顧孩子。翠翠衝著雪花扮鬼臉,吸引了雪花的注意力。


    雪花咯咯的笑了起來,笑聲清脆,在山洞裏回蕩,讓大家夥兒本就放鬆的情緒再次放鬆。


    就在這時,山洞外傳來嘈雜聲。出去找幹淨水好讓婦孺埋鍋做飯的青壯男丁跌跌撞撞的跑回了山洞,氣氛頓時凝重嚴肅起來。


    第479章 古代逃荒記記(07)


    “怎麽了?”季言之出聲問。


    “別出聲, 外邊有人打鬥。”


    回答話語的那名青壯特意壓低了聲音。山洞很安靜的,即使說話的青壯特意壓低了聲音,進入山洞裏的人也聽得清清楚楚。


    季言之當即臉色一變, 打鬥?怎麽會有人打鬥的?明明……難道真的是人老了,不中用了,以至於……


    “進來, 大家夥兒都進來,小聲一點, 別把人引來。”


    季言之趕緊招呼族人,包括不遠不近跟著他們的難民們。非常時刻非常行事,哪怕自認策無遺算的季言之也無法保證,留著跟著他們的難民們在外頭, 會不會促使打鬥的人馬發現還有他們可以搶劫。


    難民們可沒有想到在這中情況下, 季言之選擇接納他們。


    不,或者說,沒有接納, 隻是給了他們一個融入的機會, 就近觀察罷了。


    即使垂垂老矣,季言之也自信自己對付百八十個人, 輕輕鬆鬆沒問題, 何況現在論起年齡來,季言之如今不過四十好幾,還沒到所謂的花甲知命之年。


    “保持安靜。”所有人都擠進不小的山洞後,季言之再次出言囑咐道:“所有青壯男丁守在山洞口,注意點,別引起外邊打鬥之人的注意。”


    季氏一族的青壯男丁十分聽話,包括新加入的難民中的年輕人, 都不約而同的受到了感染,一起去了山洞口,小心翼翼的注意山洞外邊的情況,沒有任何交談。


    過了一會兒,好像是號角聲,又好像是野獸的哀鳴,戰鼓的轟鳴,突兀的響起,大地都為之顫抖了一下。


    季言之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大氣不敢出,隻是更加的戒備。


    隨後萬物沉寂,突然沒了聲音。無數飛鳥衝天而起,好像受到了不少的驚嚇。


    再過一會兒,窸窸窣窣的聲音卻開始響起。那是有人,而且數目很多,起碼成百上千的人馬,在一起行走。


    他們行走的方向,恰好就是山洞。隨著馬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時,不光老謀深算的季言之,就連山洞裏互相聚在一起的季氏一族族人們以及剛剛加入的難民們,全都壓抑似的緊張。


    “咦,前麵有個山洞,裏麵好像有人。”


    粗獷的男音響起,甕聲甕氣,明明很遠,卻好像就在耳邊炸開一樣,聽得清清楚楚。


    這人一定懂武藝。


    季言之當即做出判斷。這時,山洞外邊不遠處那人又道。“應該是難民。”


    “大人判斷,末將佩服。”當即有人拍馬屁道:“大人,我們隨軍幹糧已經不多了,要不要找這些難民征糧。”


    山洞裏的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他們有什麽糧食啊。不過是走一天過一天,也就隻有季氏一族在他們老族長的帶領下,每天都能搞到足以果腹的食物。


    少部分被允許進入山洞躲藏的難民心思浮動,大部分人則互相靠在一起,小孩兒依偎著長輩父母,赫赫發抖。


    “難民能有什麽口糧。”被稱為大人的家夥甕聲甕氣的道:“還不如找個縣城,找那些個腦滿肥腸的土豪富紳征糧。”


    先前提議向難民征糧的那人,趕緊又道。“大人英明,咱們魏家軍連夜趕路,說不得第二天一大早,就能抵達就近的城鎮。”


    馬蹄聲、人的腳步聲又漸行漸遠,他們沒有進山洞一探究竟的必要。其實如那位大人所言,這個時候朱門狗肉臭,流落成了難民的平頭老百姓們都是過一天算一天,不少都在逃荒路上餓死,哪裏還有什麽口糧被府兵征收啊。


    所以說,這回遭遇的魏家軍,算是比較有人性的了。如果其他,比如說隨意殺人,拿平頭老百姓們的人頭冒充賊寇換取軍功的官兵,碰到他們這夥兒躲藏在山洞裏的難民,一定會連皮都剮下來。


    不是形容詞,而是字麵上的意思。從古至今,可是有十分多,能征善戰的家夥生性殘暴,喜歡吃人肉。比如說五代十國的後趙國君主石邃,以及趙思綰。


    五代十國屬於軍閥混戰,多國羅立時期。前者石邃是曆史上有名暴君石虎的兒子,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子,石虎殘暴,石邃也不逞多讓。這牲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收羅貌美的尼姑,先奸後殺,煮了吃肉。


    後者趙思綰,五代時期領兵攻打長安。


    由於多年戰亂,中原腹地連年飽受戰火蹂躪,早就十室九空,人口遞減,田野荒蕪。哪怕是長安等省會城市,百姓們也都缺衣少糧,各地經常有吃人事件事有發生。


    在這中情況下,趙思綰攻占了長安也沒有什麽犒勞軍隊的,於是就去殺人,把人肉充作軍糧。而這樣以人肉充作軍糧的事情,其實不光發生在五代十國,三國時期,曹操一方困於無糧,不也是將人肉充作軍糧嗎。


    那一刻的提心吊膽,就是因為所處的時代,哪怕是架空古代,饑荒戰亂年間,易子相食,殺人以人肉充作口糧的事兒時有發生。他們這一群人,老的老,小的小,大閨女小媳婦不說模樣兒多好,但也勝在五官端正眉清目秀;


    就是青壯男丁,大部分都能孔武有力,特別是三個憨憨兒子,但雙拳難敵四手,季氏一族加上剛剛被他們接納的老弱婦孺,人數也不過一百多人,能夠抵倒住成千上萬的官兵?


    所以‘魏家軍’沒有選擇向他們這夥兒難民征糧,季言之才會感歎一句‘有人性’。


    過了一會兒,確定外邊沒什麽動靜後,季言之才吩咐大家夥兒埋鍋做飯。青壯男丁帶著大半的孩子們出去撿拾柴火,順便挖掘野菜,也沒有走很遠,就在以山洞為中心的附近打轉。


    由於範圍不廣,這回倒沒有挖掘多少野菜。不過昨兒山林中應該下了雨,矮樹灌木從中長出不少的蘑菇,有的顏色鮮豔有的顏色暗淡。狗蛋兒看到繽紛多彩的蘑菇,靈機一動,就說不如把都看得到的蘑菇采摘回去吧。


    季大山因為狗蛋兒說他出生之時腦門被撞過,導致缺跟弦兒的緣故,一直想找機會揍狗蛋兒一頓。一聽狗蛋兒賣弄他的聰明,頓時甕聲甕氣的反駁。“采什麽蘑菇,你知道哪種有毒哪種沒毒?”


    狗蛋兒不想跟季大山理論。


    自認是個孝順孩子,主要孝順阿爺的狗蛋兒眼睛咕嚕一轉,就道。“俺不認識,阿爺認識。阿爹莫非是忘了,季家的規矩是聽聰明人的。要是阿爹自認比阿爺聰明,可以不采納俺的意見。看回去後,阿爺從二叔或者是小叔、根堂哥兒口中知道了,阿爹你看阿爺是抽你,還是抽俺這個聰明的孫子。”


    季大山:“……”


    狗蛋兒口中的根堂哥兒長得瘦瘦高高,除了黑外,倒也算相貌堂堂。人嘛,不算笨也不算聰明,不過很有自知之明,不像季大山,除了自家老爺子服氣外,聰明的兔崽子,那是一點兒也不服,完全忘了季氏一族,蠢貨憨憨要聽聰明人,不許有異議的規矩。


    根堂哥兒笑了笑,喊了季大山一聲叔:“狗蛋兒說得沒錯,大山叔,還是幹吧,免得回去了,讓老族長知道真抽你一頓。”


    抽其實沒啥,關鍵是就怕季言之邊抽邊問季大山,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


    季大山以前不是沒經曆過這樣的事兒,當即連連打冷戰,用比任何人都快的速度,將生長在矮樹灌木叢中的,顏色或鮮豔或暗淡,大大小小的蘑菇全給摘了。


    由於蘑菇的數量眾多,用雜草編織用來裝撿柴火,野菜等物的簡易網兜,幾乎都塞得滿滿的。


    一行人有說有笑的回了山洞。不過見了季言之,卻先是神情嚴肅,然後等季言之檢查了一遍他們采集的蘑菇,將有毒的蘑菇都一一挑揀出來,欣慰的撫須微笑表揚他們時,一夥兒青壯男丁不約而同的露出了憨厚式傻笑。


    季言之眼皮跳了跳,下意識又想翻白眼。不過他穩住了,轉而用和藹的口氣道:“其實天地萬物皆可入口,老夫挑選出來的蘑菇毒性有大有小,但都是大劑量食用,才會讓人食物。記住了,以後對蘑菇要是摸不準有毒還是沒毒,那就采集顏色暗淡的蘑菇好了。顏色暗淡的蘑菇,一般都沒毒。”


    狗蛋兒突然提出了異議。“要是不一般呢?”


    季言之:“……”


    “不一般?遇到顏色暗淡的毒蘑菇吃了,那就隻能認命。命該如此,誰敢違抗天命。”季言之沒好氣的瞪了狗蛋兒一眼,轉而道。“撿些蘑菇清洗,和野菜、肉幹一起煮,剩餘的蘑菇清洗幹淨,單獨用一個鍋煮,充當明天一整天的口糧。


    聽這話的意思,就知道季言之沒打算在山洞裏多待,哪怕今兒差點就遭遇上的魏家軍有點兒人性。季氏一族的老弱婦孺沒有絲毫的異議,紛紛開始忙碌起來。


    第480章 古代逃荒章記(08)


    吃過晚飯, 季言之就讓狗蛋兒扶著他,以山洞為中心地段走動,步調很慢, 全當散步。大概過了有半個小時左右吧,保持不了過分安靜的狗蛋兒突然說起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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