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別說眼前的少女從頭到尾麵對妖怪們也沒有露出分毫的異色,還素來有著仁德善良的名聲唔,雖然與之齊名的“神仙眷侶”傳聞已經被證偽,但為什麽……奴良滑瓢摸摸自己的胸口,神色坦蕩中略帶好奇。完全沒有那種悸動的想法呀。為什麽呢?一定是因為他敬佩朔夜姬的為人,因而完全無法產生旖旎念頭的原因吧~在朔夜姬簡短概述自己所作所為與傳言大相徑庭的緣故以後,滑頭鬼大將主動舉起酒杯,興致所至,他爽朗道:“雖說已經錯失見證姬君你與四之宮城主真情的機會,但得以結識以凡人之身弑殺惡鬼為夫報仇的奇人,也算是我們漫長妖生中值得記憶的難得瞬間之一了。”酒杯碰撞,有了大將的帶頭,下座處的小妖怪們如模有樣的舉杯問好。奴良滑瓢盤腿坐在榻榻米上,單手支著側臉,好奇的問道:“四之宮城一城之主被惡鬼占據身軀,神宮那邊就沒有給出過說法嗎?”雖說奴良組的小妖們在他的妖氣庇護下怡然自樂,但這並不意味著四之宮城的神社結界出了問題,事實上,如果不是他出手為小妖怪們分擔了結界威壓,這裏的小妖怪一大半都會受到結界的影響,連腰都直不起來。“誰知道呢?”她還就真的知道。漫不經心的撥弄著盤中擺盤用的幹蓮子,提及出雲神宮在四之宮城裏的神社,白發姬君神色淡漠且疏離:“據說那位流淌著天皇血脈的瀧夜叉姬雖已經墮入妖鬼,但出入京都結界已然如同常人神明血脈向來優躍,或許那位侵占了我丈夫身軀的惡鬼也有相當不凡的來曆呢?”平淡地說出這番無奈至極的話語,一直以病弱但堅強形象示人的姬君不經意的示弱,越發凸顯深邃傷感之情,就連喧鬧的宴會氛圍都不由得一滯。這個時候或許該由我說些什麽緩和一下氣氛?最先提出問題的奴良滑瓢後知後覺,正準說話,卻見年歲不大的少女自己先撲哧一笑:“雖說神宮向來不將吾等小城之民放在眼裏,但他們在吾等眼也沒那麽重要,這不,妾身宴請諸位通宵達旦暢飲一番,不也是將一個響亮的巴掌糊在它們臉上?就這點來說,反倒是妾身,需要感謝各位了。”和煦的笑容重新浮上少女的臉頰,情緒大起大落間,越發映襯得白發姬君坦率灑脫好似天上人,讓坐在奴良滑瓢身邊的青坊主和牛鬼不自覺地偏過頭去,不敢與之對視。明明隻是個凡人……縱使用某種手法殺死了披著人皮的惡鬼,但沒有靈力的人類在妖怪麵的麵前就如同羊羔之於人。可為何,直視這位蒼白華美的朔夜姬,卻讓身為大妖怪的他們產生了冒犯的想法?青坊主與牛鬼的舉動並沒有引起奴良滑瓢的在意,生性風流灑脫的他倒是十分欣賞朔夜姬這番“小心思”,笑著肯定道:“看來朔夜姬已經最好了應付神社的方法?有什麽是我們能幫得上忙的嗎?這是我個人名義的約定。”對於欣賞之人,他想來是不吝於幫助。壽數和身形都相當單薄的白發姬君卻搖搖頭,毫不猶豫推脫了妖怪大將的承諾:“應付的方法自然是早就準備妥當,但幫忙的話,大可不必,妾身想要的東西大將給不了呢~”“哦,是什麽?”越是遮掩反倒越讓他好奇,作為統領著中部地區大部分妖怪的大將,還有什麽東西是他給不了的呢?奴良滑瓢的好勝心給激起來了。在滿足人or非人的期待這方麵,姬野真司從未叫人失望過。幾乎是在奴良滑瓢主動問起的瞬間,係統48便已經暗道不好,但還是晚了。奴良組熱鬧的妖怪宴會上,形似天上之人的少女唇瓣微動,似乎是飲酒過多,她的眼神變得迷蒙而縹緲,聲音也飄忽不定。奴良滑瓢聽到她說。“大將願意成為妾身的夫君嗎?”抱歉,唯獨這個,他還真給不了。後背不知何時起驟然升起刺骨的涼意,微醺的酒意瞬間消退,滑頭鬼大將生平頭一次差點被口中酒液嗆到,苦笑道:“看來確實是我大放厥詞了,雖說四之宮城主亡故以後,這裏也不再是適合您停留的地方,但我對姬君您可完全沒有冒犯的想法呢。”滑頭鬼大將敗退而歸,抬頭對上少女玩味打趣的神色,方才明白自己竟被作弄到了,不由搖頭笑道:“這倒是我先輸了。”話雖這麽說,但直覺告訴奴良滑瓢,朔夜姬的那句話並非隻是玩笑話。因而,當離開信濃國已過三月,夏日荷花亭亭玉立正是吃河鮮的好時節的時候,聽到由風鐮傳遞而來的消息,奴良滑瓢竟絲毫不感到驚訝。不就是朔夜姬帶著一整個四之宮城嫁入人見城,成為人見城的城主夫人,與人見陰刀共治兩城嗎?朔夜姬的話,倒也正常呢。第163章 雖隻有短暫的相處,但奴良滑瓢也算是見證了這位名滿東部島嶼的朔夜姬所不為人知的另一麵。在妖怪們天然坦蕩的價值觀裏,奴良滑瓢並不認為朔夜在第一任丈夫死去後再嫁有什麽不妥之處,甚至還為少女姬君在丈夫死後強勢掌權四之宮城的所作所為頗為讚歎。反而是作為兄長的繼國岩勝,有些接受無能。六個月前,他剛剛踏著雪,從之城送別妹妹,看著妹妹踏入四之宮城的天守閣府邸,好不容易才做好了心理建設,接受自己的妹妹將成為別人(還是個看起來病懨懨的家夥)的妻子這一事實。明明才下定過決心,在緣一離開以後,要將緣一的那一份關愛一起給予朔夜,但才過了多久,就必須牽著妹妹的手,將她托付給另一個男人?然而傷感不過三個月,遠在城,剛剛從城主爹手中接過繼國家實權的繼國岩勝就接收到信使的消息,說是四之宮彥被惡鬼吞噬,狡猾的惡鬼披上了四之宮彥的人皮偽裝成人,多虧他的妹妹朔夜采用計謀弑殺惡鬼為夫報仇。收到消息的繼國岩勝懵逼了。信報上的那人確定是他那個體弱多病弱不禁風的妹妹?不待他將這句話問出,從四之宮城遠道而來,侍奉在妹妹身邊的家臣那火熱而崇拜的目光已經解答了一切。完成信報上那足以被書寫進史書中巧妙計謀的女子,真的就是他的妹妹。他那善良柔弱,體貼親友,在家裏的時候連花枝都舍不得攀折的妹妹。瞬間,擔憂和心疼湧上尚且年少的青年心頭,城新的掌權者握緊拳頭,厲聲道:“我現在就去把妹妹接回來,四之宮彥那個沒用的家夥死了就死了,我妹妹可不能給他守寡。”沒用的四之宮家連自家城主被惡鬼吃掉都不知道,從這一點來看,確實不堪為妹妹的良配。然而,當他氣憤之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卻發現傳遞信息的侍從露出了古怪且尷尬的神色。霎時,這位年輕的掌權者橫眉冷對,皺著眉頭冷哼道:“難不成是朔夜在四之宮城受委屈了?”“沒有,家主有所不知,現在的四之宮城可沒有人膽敢欺負姬君。”侍從期期艾艾,瞟了一眼,發現繼國岩勝對朔夜姬確實隻有作為兄長對妹妹安全的關心以後,方才大著膽子道:“因為四之宮城現在的城主,正是姬君。”繼國岩勝:???繼國岩勝:!!!短短三月不見,妹妹已經這麽出息了?!他這個當兄長的也才剛剛成為城城主呢。這是三個月前,繼國岩勝就已經體驗過一次的震撼。但三個月後的今天,年輕的城主又再次迎來了妹妹的暴擊。城天守閣。“不行,我不同意。”看著身前以四之宮城城主身份造訪城的妹妹,繼國岩勝近乎是不加思考,本能性的否決了繼國朔夜的提議。雖依舊覺得作為兄長,不應該在妹妹的婚事上多做幹涉,但是“朔夜你上一次要嫁給四之宮彥的時候,也是這麽說的。”正襟危坐的兄長體態寬闊有力,與身前單薄削瘦的白發少女形成鮮明的對比,但惹細細觀察二人的神態,對比少女嘴角溫和而安寧的微笑,一臉苦口婆心糾結神色的兄長反倒是更像身處下位的存在。他擰巴著神色,半是擔憂半是抱怨:“四之宮彥你說自己是一見鍾情,這次的人見陰刀也是一見鍾情,可貿然嫁給四之宮彥的後果你也看到了,人見陰刀素來體弱,這你也是知道的,以他的身體狀況……屬實不算是良配。”想到妹妹親自選定的第二任丈夫對象,他就忍不住想要扶額。自從緣一離開後,經曆妹妹嫁人,從父親的手中奪取城城主實權,而後妹妹亡夫這一連串的變故,他原以為自己已經長大,變得成熟,已經沒有什麽能讓他為之色變。但在送走四之宮彥這個運氣不好的短命鬼一號妹夫後,不出三個月就迎來人見陰刀這樣一個肉眼可見比四之宮彥更加短命的妹夫?恕他實在是接受不了。人見陰刀死了便死了,但人見陰刀之死如若耽誤妹妹的名聲可就不好了。自詡已經是大人的繼國岩勝並不想用這件事去叨擾身體剛剛有些起色的母親,因而再不擅長內宅婚假之事,作為繼國家如今的家主,他也隻能親自上陣,將不讚同的目光投向妹妹。他可聽說了,年前十分人見陰刀又大病了一場,人見城中都有人傳言說他約莫撐不過今年。難不成朔夜就喜歡這種弱不禁風的男子?繼國岩勝糾結萬分,他是在緣一走後,才知緣一為照顧母親所做的一切,看似是母親偏愛緣一與朔夜,實則是朔夜和緣一在照顧母親,為了照顧他的感受,緣一主動離開城去別的地方遊曆,他已經犧牲了弟弟的幸福,不能再失去妹妹的幸福了!於是下定決心,糾結的繼國岩勝說出了忤逆他前十五年所受教育的建議:“……實在不行,朔夜你招贅一個符合心意的丈夫也不是不行,遵循古製,以女子為主導的婚配製度才更有利於你。”卻不想,聽到他的話,溫柔笑著的妹妹撲哧一笑,看上去比他印象中的樣子更加健康自然,坦言道:“兄長說什麽呢?我想嫁給陰刀大人,固然有愛慕其俊朗外表的緣故,但更重要的是人見城的位置啊。”少女眉眼如畫,皮膚不再是從前那般不健康的蒼白,卻在身上十二單的映襯下白得恍若在發光,笑臉盈盈,如未嫁人時一般柔和淡然,說出的話卻叫身為兄長的繼國岩勝都不由得一怔。她道:“兄長大人不覺得,倘若在地圖上將四之宮城、城和人見城連在一起的話,中間的藏原城就太礙眼了嗎?”呼吸逐漸加重,經過主動從父親手中奪權一事,繼國岩勝已不再是從前那個會因為父親選擇弟弟而惴惴不安的孩童,品嚐過權力博弈的滋味,自然難以戒掉這種在刀鋒上起舞的感覺,他眸色微暗,不可置信:“什麽意思”少女看他的眼神卻滿是坦然,眼中笑意不減,反倒襯得他的激動分外狼狽:“如果能將四之宮城、城、人見城和藏原城都掌握在手中,那麽東部九城必將以吾等為首,到時候,繼國之姓就會像是豐臣一樣,在漫長的曆史中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兄長大人,幫幫我吧。”漸漸壓低的聲線縹緲而詭譎,充滿奇異的誘惑力,繼國朔夜,他最小的妹妹,在他不知道的角落經曆了成長的蛻變,而後返回他的身邊,緩聲提出作為男子的他也未曾想過的宏偉野心。而麵對這樣的妹妹,這樣的計劃,身為之城城主,也身為繼國家主的他,完全沒有不心動的理由。寬敞的和室位於之城天守閣的頂端,繼國家延續了百年的榮耀在此處匯集,上一任家主畢生的夢想就是帶領著家族更上一層樓,重鑄繼國家作為武家的光榮,毫不客氣地從父親手中奪取家族權力的繼國岩勝同樣繼承了父親的野心。麵對妹妹堅定而含蓄的“這是我一生中唯一一次的請求。”,黑紅發青年瞪著一雙因為忘記眨眼而顯得幹澀難耐的眸子,他聽見自己聲音喑啞低沉,傳入耳中竟覺得有幾分陌生,但承諾的語氣卻很是堅定:“好。”=雖然說服親愛的兄長大人多花費了些許功夫,但出嫁的前期準備工作還是平穩有序地準備進行著。占卜良日,宜嫁娶出行,送嫁的隊伍便從之城出發,往間隔著一整座天目山的人見城出發。但會發生搶婚這樣的事情,卻是朔夜本人都未能預測到的變數了。“這位就是被奈落欺騙的那個女子嗎?哇真是一位漂亮的姬君!”“長得好看有什麽用?能答應嫁給奈落那個家夥,可見完全就是腦子裏全是草的草包吧!”“喂犬夜叉,別這麽說,很不禮貌的!”送嫁的車隊被攔下,白發紅袍的獸耳半妖闖入人群之中,迅速且靈敏地搶走了被武士們簇圍在中央的白發姬君。白發姬君,也就是繼國朔夜眨眨眼,一邊好奇的被劫走,一邊迅速打開直播屏幕,嗯,這麽刺激有趣的劇情怎麽能讓她親愛的觀眾們錯過呢?於是,被獸耳半妖劫持至隱秘的山間狹道,眼見著半妖與他的同伴們匯集,朔夜也從彈幕觀眾們口中得知了半妖一行人的信息。獸耳半妖,名為犬夜叉,在戰國時代身穿女子jk製服的女孩名為日暮戈薇,和尚裝扮的年輕男子叫彌勒,而最靠近她的,身穿皮鎧的女性除妖師名叫珊瑚。真是有活力的好孩子啊,看樣子是知道了人見陰刀的某些秘密所以前來製止她嫁給“危險人物”?眨巴著瑩白的眼眸,眼看犬夜叉和日暮戈薇就“對女孩子不要那麽沒有禮貌”這個問題吵起來,她主動伸出手,好奇提問:“那個,諸位把妾身綁到這裏來,就是為了阻止妾身嫁給陰刀大人嗎?”單從年紀來看,朔夜這具身體比已經上高中的日暮戈薇還要更年幼些許,成長在現代文明社會的日暮戈薇無法對一個比自己還小,而且看起來就瘦弱單薄的女孩置之不理,見朔夜發問,當即終止與犬夜叉的爭辯,輕聲解釋道:“嗯,是我們嚇到你了嗎?抱歉,但是確實是這樣的。”她蹲下身,讓自己的眼睛與跪坐在十二單上的白發女孩眼睛齊平,神色略帶對“搶婚”這一行為的尷尬,但在提及正事之時,誠摯認真的模樣卻很能讓人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