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帶上我。”梁岐忙走出來自薦。轉悠一圈,來到前頭,正好讓他聽見大師兄又要下山捉鬼。


    蘇雋:“你走了,誰來打理宗內事務。”


    衍聖宗與衍花宗情況差不多,宗主都是不管事的。


    梁岐頓時變成了苦瓜臉,“那我還是留下來。對啦,馬上要等到師妹上台,她一直期盼見到大師兄,大師兄記得為她助助威風。”


    提起小師妹,梁岐俊臉浮現出驕傲,顯然對其表現胸有成竹。


    梁岐看向魏寧和,一派謙和有禮的君子風範,笑著打聲招呼:“魏公子看的可盡興?”


    魏寧和眨眨眼,手舞足蹈:“很精彩,我從來不知人打架的時候還會踩著一把劍飛的,太驚訝了!”


    蘇雋嘴角微一抽,頗為無奈地看她。


    梁岐愕然,大概沒想到會飛有何可驚訝的。卻也溫和解釋:“這個叫禦劍飛行,鬥法時禦劍既是為了躲避,也是為了尋找進攻機會。”


    魏寧和拍手大笑:“原來如此,長見識了。”


    梁岐驚訝,不由得打量起魏寧和,對修士耳熟能詳的東西一概不知,身無靈力……


    凡、凡人?


    梁岐神色變了幾變,從驚訝、不可思議到滿是欽佩……一個凡人,能得大師兄另眼相待,該有多大本事。


    正說著,觀平台上突然人聲鼎沸。


    魏寧和下意識看向鬥仙台,隻聽見錚錚兩聲撥弦,鬥仙台上方,一白衣女子踏著雪白綢帶而來。


    這出場,太華麗了吧。


    梁岐無奈的笑:“小師妹來了。”


    說著話功夫,白衣女子落上鬥仙台。她穿著白衣黑袖的衍聖宗宗袍,隻是腰帶紮緊,腰姿纖細,顯露出男女的不同來。眾人歡呼聲中,女子瀟灑一揚頭,利索馬尾隨之一甩,腰背挺直,背負一柄銀色長劍,顯得英姿颯爽氣勢逼人。


    還沒開打,對麵男修無可奈何笑了笑,拱拱手,自願承認失敗,持劍跳下台去。


    歡呼聲在此時暴漲,不少人叫:“師妹!師妹!師妹!”


    梁岐也鼓掌道:“師妹!”


    自師夷光來到鬥仙台,所有風光集於一人。


    掌聲鼎沸,觀平台上,蒙歲淵歎息:“能配上蘇雋的,也隻有這丫頭了,很優秀……”


    師虞江不無自豪,嘴上謙虛:“還好還好。這丫頭以她大師兄為榜樣,有的修行呢。”


    另一邊觀平台,魏寧和興致勃勃看師夷光鬥法,越看越覺得哪裏熟悉,看她拔劍、握劍、與人鬥法,隱隱哪裏熟悉,強者風範都是這般?


    “注意身子,莫激動過了頭。”這時耳邊傳來提醒。


    魏寧和這一刻福至心靈,轉頭看了眼蘇雋的俊臉,打量一番蘇雋坐姿,恍然大悟。


    她說怎麽覺得眼熟,原來師夷光的舉止言行,都與蘇雋相似了七八層。


    觀平台議論紛紛:“不用說了,這次築基弟子中,夷光師妹肯定拔得頭籌。”


    “可惜其他師兄弟們,心悅夷光師妹,卻注定要成為她手下敗將,顏麵都保不住。”


    “夷光師妹天賦僅次於大師兄呢!”


    魏寧和胳膊捅了捅蘇雋,“原來她就是師夷光。”


    蘇雋伸手拉住她:“是,你小心些。”


    魏寧和翻白眼:“我自己的身子骨我知道。”至於那麽緊張兮兮,不能跑不能跳,活著還有啥意思。


    師夷光登上鬥仙台後,那一片地方就成了個人領地,每一個上去鬥法,都铩羽而歸。氣氛愈發激烈,空前絕後,然而,師夷光實力超群,從站上比試台那一刻起,再也沒下去過,一雙銀劍行雲流水,論剛硬,比男子不遑多讓,卻又多出幾分出其不意的刁鑽,讓對手苦不堪言,往往重傷離台。


    但劍修之間對決,就是這般,生死不論。


    華燈初上,觀平台四麵八方亮起夜明珠,鬥仙台恍若白晝。築基期弟子比賽結束,師夷光不負眾望,取得魁首。


    魏寧和鼓掌,誰說女修不如男啊,這不是出來一個了麽!


    接過獎勵那刻,師夷光清冷麵容才浮現出一絲得意,目光在觀平台搜索,看到蘇雋時,笑容緩緩綻放,“大師——”


    然而看到蘇雋,總會不可避免的看到他旁邊的魏寧和,以及,兩人之間不可言說的默契。


    那是誰?


    魏寧和摸著下巴,感覺籠罩在身上的殺意又多幾條。


    怎麽,凡人在凡間待著受保護,跑來仙門就跟魔道一個待遇了?


    築基期弟子比賽完,就是金丹期。金丹修士威力過大,抬手拔劍間地動山搖。觀平台主位的宗主長老們抬抬手,共同撐起防護結界。


    魏寧和看了一會就困了。


    金丹期鬥法雖說威力更大,卻沒有築基期精彩。劍術修煉至高階,講究以靜製動,以不變應萬變。故而劍招不似築基修士那般花樣百出,人在上麵,隻看到地麵震顫、割裂,砰砰砰響不止,而比試者,劍意轉換快速,在外人看來,就是半天才動一招。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觀平台不再喧鬧,眾人屏息凝視,認真學習領悟。


    魏寧和不修劍,又看不到熱鬧,索性趴在台子上,昏昏欲睡。


    蘇雋彎下身來想打橫抱起她,魏寧和嘟囔:“鬥仙會結束了?”


    蘇雋輕聲道:“嗯,結束了。”


    魏寧和:“哦,那走吧。”


    搭著蘇雋的手正要起身,就聽得旁邊傳來一句頗為清亮的女音:“大師兄,好久不見。”


    蘇雋拉起魏寧和,回轉過身:“好久不見。”


    魏寧和眨眨眼睛,看向師夷光,第一個感覺是,穩,第二個感覺是,狠。


    這女修生了雙極難得的丹鳳眼,威勢凜冽,眉尾斜飛入鬢,瞧著是個極有主見、爭強好勝的主兒。


    魏寧和微笑著打招呼:“你好,我叫魏寧和,方才我看到你鬥法,特別精彩!”


    師夷光矜持地點點頭,“嗯。”


    稍微打量過魏寧和兩眼,見是個凡人,便興致缺缺,言簡意賅,一句多餘話不說。


    對方態度冷淡,魏寧和也不知該如何接下去:“那個,恭喜你獲得魁首。”


    師夷光這下連個“嗯”也沒有了,客客氣氣道:“借過。”


    魏寧和笑容收起,準備好的話,也都咽回去。


    仙子都這麽冷淡的麽?


    還真不是。


    身子側開一條道,魏寧和轉眼就看見,師夷光走到蘇雋跟前,將自己往外一擠,挺直腰背,激動得像個討糖吃的孩子,“大師兄,我方才表現得如何?”


    蘇雋看著被擋住的魏寧和,心不在焉道:“不錯。”


    師夷光腰背挺得更直:“爹說大師兄近日回來,我還不敢相信,沒想到真的回來了。大師兄,這次可要在師門待久些,我兩月後要下山曆練,您經驗多,還請多多指教呀。”


    蘇雋想往魏寧和身邊去,奈何被擋死了路:“你去請教梁岐,或詢問師父,我明日隨阿寧下山。”


    師夷光回眸,瞥了眼瘦瘦小小毫不起眼的魏寧和,眼裏刀子都亮出來了:“可是,爹爹哪有大師兄教得好啊。”


    蘇雋忍無可忍:“借過。”


    師夷光:“…………”


    魏寧和嗤地笑出聲。


    師夷光惱羞不已,轉身低吼:“你笑什麽?”


    魏寧和眉眼彎彎,愉悅地撫摸頭發:“我天生喜愛笑。”


    “蘇雋,看了半天鬥法我疲倦得很,想休息了。”


    蘇雋:“我帶你去。”


    師夷光眉頭擰死,不甘心道:“大師兄你還沒——”


    蘇雋停下,指著另一邊,“師父在那處,有事詢問他,比我好很多。”


    “大師——”


    ——————————


    回去的路上依舊坐雲船,兩人來到蘇雋昔日練劍的地方——小別山。


    陡峭的山峰上盡是終年不化的積雪,山頂上一座普通木頭屋。


    “你就住在這裏?”魏寧和驚訝極了,掃視室內,不可思議。屋內陳設簡陋,比她在魏水村的居所差得多了。


    這是蘇雋未下山前修煉所在,隨隨便便放上一張寒冰床,簡陋至極,根本不像是金丹修士居住的。


    魏寧和拍拍簡陋的床,床上沒有被子、枕頭,隻有冒著騰騰寒氣的床,一碰便起雞皮疙瘩。論保暖,它甚至不如凡間一個普通農戶家。


    誰能想到,這就是衍聖宗大弟子,蘇雋住了幾十年的地方。


    蘇雋也曾說過從前在衍聖宗的日子。築基以後,他就獨自搬來小別峰,日常生活是練劍、悟劍、修習法術,再接著練劍、悟劍、修習法術。沒有休息,無須睡眠與用餐,每日時間被安排得滿當當。


    能有今日修為,五分靠天資,五分靠夜以繼日的修煉。


    “我先睡,你修煉也別太辛苦,適當休憩一陣。”魏寧和跟蘇雋說了幾句,便躺在床上睡過去。


    蘇雋抱劍走到屋外,對著雪色習以為常地練劍。


    突然他停下劍勢,厲聲道:“誰?”


    師夷光從雪後走出,臉色蒼白得厲害,拱手拜了拜,勉強笑道:“這麽晚還在練劍,吾輩理當向大師兄學習。”


    蘇雋皺眉道:“你聲音小點。”


    師夷光嘴唇哆嗦,眼眶裏淚水打轉:“大師兄,聽爹爹說你成親了,我不相信——”


    蘇雋打破她的幻想:“嗯,成親了。”


    師夷光激動:“可我不明白,魏寧和她,隻是一個凡人!”


    蘇雋:“那又如何。”


    師夷光:“她有什麽好。”


    “有什麽好……”蘇雋似乎想到什麽,輕笑出聲,神色漸漸溫柔:“這句話,阿寧也問過。我對她說,她哪裏都好,無有不好。”


    “夷光,我此生若有道侶,僅此一人。若不是她,也不再有別人。我知你不喜阿寧,不強求。以後用心修煉,你天賦出眾,師父寄予厚望,別浪費了他老人家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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