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華緩過勁來,笑道:“既然不想被人知道,那你為何會到這來。”


    事到如今,麵對著這兩位頗為親和的前輩,仲礪羽也不瞞著,“我先前本來是想在這坊市內買些煉器材料的,結果那日在攤主麵前,同時與一名前輩爭奪秘銀,無意間損壞了前輩身上的那件千羽衣。”


    “我身上的靈石不夠抵債,那前輩是這煙雨樓的二掌櫃,於是便將我押在這煙雨樓抵債,什麽時候還清,什麽時候才能離開煙雨樓。”


    淩華與奚沁對視一眼,眼中俱是笑意。


    “行了,你好好斟酒,日後就當沒在這煙雨樓見過你。”


    此言一出,仲礪羽明顯振奮了幾分,服務質量肉眼可見提升了不少。


    琴聲停下,虞黎芫一舞完畢,規矩地站在一旁。


    奚沁瞥了仲礪羽一眼,“你先出去吧。”


    仲礪羽放下酒壺,轉身就要離開。


    想到這人有點慘,奚沁從儲物戒取出一塊上品靈石拋給他,“這是給你的。”


    仲礪羽拿著那塊靈石,心中五味雜陳。


    他堂堂一個劍修,想不到竟要靠打賞度日,有些羞愧,不過想著欠下的那筆巨債,最終還是將靈石收了起來。


    奚沁表示了,淩華神識在儲物戒內翻了翻,也找出了一塊上品靈石拋給他。


    有了第一次,對於這第二次,仲礪羽接受良好。


    他轉過身,輕聲對二人道謝後,邁開步子離開了包廂。


    “你們兩個還愣著幹什麽,過來吧。”


    元信修與虞黎芫緩緩走到二人身旁。


    虞黎芫執起酒壺,替淩華滿上一杯酒,然後退至二人身後。


    “你們也別這麽拘束,我們不吃人,坐著吧。”


    兩人對視一眼,這才各自在淩華二人身旁落座。


    “你那打聽消息的生意做得不是挺好的嗎?怎麽如今到這裏來了?”


    聽到淩華發問,元修信歎了一口氣,“說來話長,此事還要從星月長老說起。”


    包廂內除了他的另外三人都支起了耳朵,這怎麽跟星月扯上關係了?


    “星月長老有不少消息是從我這透露出去的,先前星月長老被雲台峰以及千符峰的長老們聯手打了一頓,逼迫其立下天道誓言,從此再不能製符。”


    說了這句之後,他停下話頭,抹了抹臉,瞧著略有些狼狽。


    淩華緩緩點頭,眼神示意他繼續。


    他接著道:“那之後,星月長老又想著學煉丹,不過丹鼎峰各長老皆不願意接手他,也不願意教他。因而,星月長老便自學煉丹。”


    淩華表情一滯,自學煉丹?


    煉丹哪裏有那麽好學的,還自學。


    元修信看懂了淩華的表情,忍不住為星月辯解了幾句,“您別看星月長老學什麽都不靠譜,但是他學的快啊!不過短短數年時間,還真叫他煉製成功了。”


    淩華瞪圓了眼睛,一旁的奚沁也坐直了身子。


    “真學會了?他煉製了何種丹藥,是否有弟子買過?”


    “就煉製成了最低階的回靈丹,那會兒他弄到坊市來賣,不料卻被宗內一外門弟子買了去。”


    “那弟子雖然隻是一名外門弟子,但是內門有看好他的長老,隻待他進階築基或是在外門大比上取得前百入了內門,那長老便收他為親傳弟子。”


    “不料卻是貪了便宜,買了星月長老煉製的丹藥,吃了之後直接就嗝屁了。”


    “看好的弟子死了,那長老又如何能願意。他找到我,命我查找煉製這丹藥之人。”


    “您也知道,這星月長老情況特殊,我靠賣他的消息掙了不少貢獻點靈石,因而他的消息我都是一直盯著的,這長老一找我,可不就是找對人了嘛。我將這消息一賣,那長老便去找星月長老的麻煩了。”


    說的話太多,他有些口幹舌燥,停了下來。


    淩華不解,“那怎麽又扯你身上了呢?”


    元修信大吐苦水,“柳長老,您不知道,那長老找星月長老的麻煩是暗地裏給星月長老下了毒,那毒見血封喉,深入心扉,若不是得救及時,這星月長老怕是便下去了。不過,雖然得救了也因此影響了星月長老的根基,此後怕是都無法進階元嬰了。”


    “您也知道,這星月長老背後的後台還挺大的。出了這麽大個事,給星月長老下毒的那位長老不過是一名金丹長老,沒幾天便丟了性命,大家都說是星月長老背後的老祖派人幹的。”


    “我估摸著也是,星家之人聽聞我是將星月長老的消息賣出去的,還想對我下手,好在我師父保下我,性命無憂,不過日後也不能再做這打聽消息的行當了。”


    元修信原先是外門弟子,進階築基後便入了內門。


    因人緣好,性格開朗,嘴巴能說會道,加上資質也還過得去。


    入內門不久後便入了一位元嬰真君的眼,被其收為親傳弟子。


    淩華與奚沁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了解清楚之後,不免有些唏噓。


    這這這......


    對於星月的遭遇,淩華沒什麽要同情的,隻是慶幸當年丹鼎峰沒有收下他。


    淩華對這元修信甚有好感,畢竟這些年她也找對方打聽過不少消息,雙方合作得一直都很愉快。


    心中先是為元修信惋惜後,對於元修信出現在煙雨樓,也不覺得奇怪了。


    別的不說,這小子一張臉長得也還行,當然比起他的臉更重要的還是他的嘴巴,哄人是一等一的厲害。


    在煙雨樓這種地方,對於他來算,算是如魚得水,極為適應。


    即便是有著一位元嬰真君當師父,也不一定富裕到哪裏去。


    特別是這師父還是一等一敗財之人。


    元修信的師父,城陽真君,其貧窮程度甚至能與那些劍修一較高低。


    傳聞其身上的衣服,都打了好幾個補丁。


    這位長老什麽都好,唯有一個賭,戒不掉。


    但是逢賭必輸,他還越戰越勇。


    聽聞欠下了不少的靈石,身後一屁股債,天天有人追在身後要債。


    如今人都不知道躲哪裏去了。


    看著眼前的元修信,淩華好意道:“雖說你有一位好師父,但是出門在外,若非萬不得已,還是少提及城陽真君的名號。”


    元修信秒懂,他露出一抹苦笑,“柳長老,您放心吧,我明白。”


    一旁聽了許久的虞黎芫又默默給淩華空了的酒杯添上酒,接收到淩華讚賞的眼神,笑得一臉開心。


    趁淩華心情非常好之際,她柔聲開口道:“柳長老,弟子困在築基巔峰已有多年,欲求一枚降塵丹,聽聞長老您煉丹術高超,可否請您幫弟子煉製一二。”


    淩華瞅了她一眼,然後再看了一眼,眼神光明正大地在她臉上流連忘返。


    這樣的淩華,奚沁已經見怪不怪。


    畢竟,淩華偶爾也還會盯著她的臉看上半天。


    虞黎芫被淩華看得頭皮發麻,心想著這位柳長老不會是有磨鏡之好吧?


    一想到這,她屁股下意識往後挪了挪,不過剛剛一動,便又停下了。


    她心中有些悲憤地想著,若是這位長老,當真是有那種愛好,為了她的降塵丹,她......她願意委屈自己。


    淩華還不知道她被誤會了。


    欣賞夠了之後,她緩緩伸出手,“拿來吧。”


    見淩華沒有那個意思,虞黎芫頓時麵上一喜,從袖內取出一個儲物袋,裏麵裝著早已準備好的煉製材料以及報酬,雙手將這儲物袋遞過去給淩華。


    淩華順手接過,看也不看一眼,便塞入袖子裏。


    屈指輕彈,一個白淨玉瓶出現在她手中。


    這玉瓶裏裝的正是三枚降塵丹。


    降塵丹是五品丹藥,她多年前便已經能煉製了。


    這瓶丹藥,是當年練手剩下的,正好直接給了虞黎芫。


    虞黎芫接過那瓶丹藥,心中又驚又喜,看向淩華的視線多了幾分感激,“多謝柳長老。”


    淩華擺擺手,取出兩枚上品靈石,分了兩人一人一枚,“好了,你們先離開吧,我們這兒不需要人了。”


    剛剛她便瞥見奚沁走神,心裏不知在想些什麽。


    將這二人支開之後,她也好問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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