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為你讓我走前麵,我會不小心附身在這個孕婦身上麽?」沈易冬抱著胳膊,斜視曾芩,「如果我在你後麵,我去扶這孕婦的時候,就必須從你身上穿過去,在這之前,你肯定早就扶住這孕婦了,而我——也就不會倒黴地附身在她身上了!所以歸根結底,都是你的錯,你得為此負責。」


    「好像蠻有道理的……」曾芩抓了抓頭髮,隨後又在原地轉了一圈,「好吧,就算你附身在這個孕婦身上有部分的原因是因為我,但是我現在要討論的是案發後的解決方案,不是尋找為什麽會造成眼下這個情況的原因。我認真地跟你說,你不能跟我回家,你跟我回家,這位孕婦……這位太太的丈夫的會怎麽想?我變成什麽立場了?jian夫麽?」


    「我們可以不告訴他……」


    「那不就成孕婦失蹤案了嘛!而且我家跟他們家上下樓啊!親!那樣被抓到了我就還是jian夫,而這位太太就是婚內出軌,這樣這個家庭就要破碎了,我們罪過就大了。」


    「回這孕婦家,跟他丈夫你儂我儂的,你覺得我做得到麽?」沈易冬刷地起身,站到椅子上,居高臨下地俯視曾芩。


    「怎麽會做不到?你不是喜歡男的麽?」曾芩一邊仰頭看著沈易冬,一邊張開雙臂攔在沈易冬身周,生怕這位剛變成孕婦,還完全沒有自覺的傢夥,折騰出一屍兩命的意外。


    「我隻喜歡白戟!」


    「嗯嗯嗯,你徒弟最帥最好。」曾芩敷衍地點了點頭,「我也沒逼你非要跟這位太太的丈夫怎樣怎樣,隻要你這段時間就假裝一下人家太太,跟之前差不多。」


    沈易冬眯眼,曾芩那句「你徒弟」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之前他隻是隱隱覺得自己上輩子可能跟白戟是認識的,那天在病房曾芩提到用醒魂鍾讓自己想起來上一世時,白戟那明顯拒絕的態度,沈易冬猜測,自己跟白戟可能不僅僅是認識那麽簡單的關係,所以白戟才會這麽處處護著他。而現在——曾芩那一句「你徒弟」,那麽他跟白戟之間的關係,也就呼之欲出了。


    曾芩說完了,卻沒聽到沈易冬接話,有些遲疑地抬頭,卻見沈易冬一臉沉思的模樣。察覺到他的目光,他眼瞼低垂下來,視線對他對上,「你是說……我上一世跟白戟是師徒關係?白戟是我的徒弟?」


    「你真會抓重點……」曾芩嘴角抽搐了一下。


    沈易冬似乎突然心情好了起來,從椅子上下來,哥倆好地伸手就去勾曾芩脖子。


    「幹什麽?幹什麽?注意一下你現在的性別,別亂來。」曾芩往後跳了一步,避開沈易冬的動作。


    沈易冬撇了撇嘴,朝曾芩勾了勾手指,曾芩遲疑了一下,才走了過去。


    「你好像知道白戟很多事嘛!」


    「我上輩子是他師伯嘛!」曾芩洋洋得意道。


    「哦?我上輩子的師兄?」沈易冬笑著上下打量了一番曾芩,「我們來聊聊,關於我跟白戟上輩子的關係。」


    曾芩掃了一眼沈易冬,不知白戟是怎麽想的,他並沒有主動告訴沈易冬他們上一世的關係,但似乎也沒有要刻意地瞞著沈易冬的意思。不然在把沈易冬留在他家的時候,白戟就應該警告他這個知情人閉嘴了,然而白戟並沒有。所以——其實告訴沈易冬也是可以的吧?反正白戟沒說不能。


    沈易冬和曾芩在小區公園聊了半個多小時,然後帶著一臉被打擊到的神情,在曾芩的目送下回了他附身孕婦的家。聽曾芩說了一堆自己上輩子如何給白戟找各種麻煩的壯烈事跡之後,他已經沒有精力再跟他爭論自己該回誰家了。


    在孕婦的大衣口袋裏翻找了半天,才找出她住處的鑰匙,開門進去後隨後關上了門,隔斷了曾芩那幸災樂禍的目光。


    沈易冬摸索了半天把屋子裏的燈都打開,然後把各個房間都轉了一圈,發現沒有其他人,便挺著大肚子,小心翼翼地在沙發上坐下休息。


    坐著發了一會兒呆,沈易冬又長長地嘆了口氣。白戟臨走前那一抱,我還以為自己的情路已經看到了光亮,今天聽曾芩一說他上輩子的那些事跡,突然覺得自己的情路陡然間變得坎坷起來——他上輩子那麽對白戟,白戟還能對他有那種感情?說不定白戟對他好,不過僅僅是因為自己上一世是他師父的原因。


    ——不過……也有可能自己上輩子折騰白戟,反而折騰出感情了,所以他才來找轉世後的他,所謂的相愛相殺嘛!


    ——等等!白戟怎麽可能是受虐狂呢?!


    ——但是……


    沈易冬翻來覆去地想白戟到底對自己是怎麽個想法,最後結果沒得出來,反而是覺得肚子餓了。


    沈易冬跑去廚房,打開冰箱找了找,卻隻找到一小碟蛋糕,剩下還有一點點蔬菜和肉,但是他不會做菜,隻能先把那小碟子裏的蛋糕吃了。吃完又想喝點什麽,就不自覺地想到今天見曾芩喝的可樂,隻是……不知道孕婦能不能喝?不過冰箱裏沒有可樂,孕婦大概是不能喝的吧?沈易冬隻能鬱鬱地給自己倒了杯果汁。


    喝了半杯果汁,沈易冬聽到玄關處傳來開門的聲音,走出廚房,便看到一個男子走了進來。這男人便是這孕婦的丈夫,兩人的結婚照片,他剛剛在臥室看到過了。


    沈易冬頓時冷汗下來了,他現在該怎麽跟這男人打招呼,應該用什麽樣的表情,才不會被看出破綻。


    就在沈易冬絞盡腦汁地想對策的時候,那男人卻是看也沒看他一眼,直接從他麵前走過,進了臥室。沒多久,那男人便拖著一隻應該早就整理好的行李箱走了出來,然後漠然地看了一眼沈易冬,把一份文件放在客廳茶幾上。


    「李曉悅,如果你識趣,就早點把這份離婚申請簽了,主動去申請離婚。如果你不願意,反正你堅持不打掉孩子拖到了現在,我也不在乎再多等一年,你可以繼續住在我這房子裏。等孩子出生一年後,我就自己去申請離婚。」男人說完,轉過身,第一次正麵看向沈易冬,「還有——我最後再警告,不許去騷擾秀雲。」


    說完,那男人頭也不回地向玄關走去。


    「等一下!」沈易冬追上去幾步,喊住那男人。


    那男人頓住腳步,回頭看向沈易冬。


    沈易冬表情有些奇怪糾結地看著他,然後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這孩子……我是說我這肚子裏的孩子,是你的麽?」


    「那又如何?到現在你還覺得這是一個能拴住我的籌碼麽?」男人譏諷一笑,「我對你早就對你膩味了,我應該早就跟你說過的。識趣點,早點申請離婚。」


    沈易冬臉上的表情慢慢收起,他還以為這肚子裏的孩子不是這男人的,這男人被戴了綠帽子才會對懷孕的妻子才會漠然,然而現實是對方至少膩了,想換一個妻子而已。


    沈易冬冷笑,手摸上茶幾中央的花瓶。


    那男人剛打開門,就聽到身後傳來不自然的風聲,條件反射地往側身旁邊一躲,就在他那麽一側一躲的瞬間,花瓶就在他腳邊應聲而碎,花瓶裏的水花濺出來,濺濕了他的鞋子和褲腳。


    男人反應過來發生什麽後,又驚又怒,他從沒想過,一向性子溫吞,對著自己甚至有些唯唯諾諾的妻子,居然有一天會拿花瓶砸他。他帶著怒意,抬眸看向他的妻子,然後他聽到他那個記憶中一向軟弱的妻子,麵無表情地開了口——


    「人渣。」


    27、第二十七章 ...


    男人,李曉悅的丈夫——趙鑫,惱怒地看向站在客廳裏妻子,滿腔怒火的他,正打算給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一點顏色瞧瞧,卻在對上對方視線之後,返身折回客廳的腳步生生地頓住。


    站在客廳的那女人,臉還是他熟悉的,但是此刻卻給他一種全然陌生的感覺。她看著自己的眼神,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傲慢,幾分不屑,還有幾分叫人毛骨悚然的銳利感,這些——絕對不是會出現在李曉悅,那個逆來順受的女人臉上的表情。


    趙鑫一瞬間想到的是李曉悅有雙重人格,但是很快又自己否決了這種可能。這看著與其說像雙重人格發作,還不如說是眼前是一個跟李曉悅長得一模一樣的陌生人。除了趙鑫知道李曉悅沒有雙重人格這毛病外,還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告訴他眼前這人不是李曉悅!


    李曉悅被什麽東西給附身了!趙鑫很快想到了這個不科學,此刻卻讓他感覺無比準確的解釋。


    「你……你是什麽人?」趙鑫艱難地咽了咽口水,開口問道。


    「你準備離婚,但還沒離婚的老婆。」沈易冬漫不經心地回道。


    趙鑫張了張嘴,還待說些什麽,卻瞧見李曉悅黑白分明的眼中閃過一道詭異的金色,嚇得他連退了好幾步。隨後,不等他從那驚恐中回神,便看到李曉悅背後陽台的窗戶,驟然亮起,一道閃電劃破天際。客廳內燈光跟著忽閃了一下,李曉悅的臉在燈光下一明一暗,趙鑫生出一種陰森可怖的感覺,渾身僵硬而冰涼。


    驚雷炸響,趙鑫嚇得跌坐在地上,沈易冬一愣,正要開口,卻聽到他慘叫一聲,連滾帶爬地朝樓下跑去,連放在門口的行李都沒來得及帶走。


    沈易冬:「……」


    樓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曾芩一臉緊張地跑下來,幾乎和李曉悅隔壁鄰居差不多時間出現在她家家門口。


    麵對鄰居的詢問,沈易冬一臉冷靜地表示並沒有發生什麽,打發了堵在門口的鄰居們。


    等李曉悅家的鄰居都走幹淨了,曾芩鬼鬼祟祟地張望了一番,閃身進門,順手關門。


    「到底出什麽事了?」曾芩可不是李曉悅的鄰居,他可不會被沈易冬附身的李曉悅忽悠過去。


    「沒什麽。」沈易冬挺著肚子往客廳裏麵走,「隻是這個孕婦姐姐的丈夫回來了。」


    「你把人家怎麽了?」曾芩在玄關換了拖鞋,走進客廳。


    「我沒怎麽他啊!」沈易冬托著肚子在沙發上坐下,喘了口氣道,「可能是【


    被那聲驚雷給嚇到了。」


    曾芩一臉我不信,剛剛他聽到的那悽厲的悲鳴聲,可不像是被雷嚇到的樣子……


    沈易冬摸了摸下巴,側頭看著曾芩,「可是我就罵了他一句人渣啊!難道他被我那麽一句話罵到幡然悔悟,然後才發出那種仰頭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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