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間,有全身著火的駱駝兵慘叫著,沒頭蒼蠅一般撞向了河畔幹枯的灌木裏。


    “呼!”


    瞬間便將灌木點燃,熊熊大火開始沿著尼羅河岸邊蔓延。


    頃刻間,埃及兵的退路被切斷,一麵在火海中慘叫打滾,另一麵被傾巢而來的明騎成片的射翻。


    “砰,砰,砰!”


    明軍騎在馬上,腰杆筆挺,手中火槍成排的發射,頃刻間彈如雨下,將埃及兵割麥子一般掃倒。


    “殺,殺!”


    明軍殺紅了眼,毫不留情,漸漸將埃及人的殘部擠成一團。


    “不要擠了,快回去!”


    裏頭的人怕後麵的火燒到,卻都在大叫:“衝出去,衝出去!”


    一些首領也在瘋狂的大叫:“往外衝,往外衝,裏頭沒活路!”


    對裏麵的人來說,最好還是衝出去,最外圍的人肯定要被明軍射死,砍死,但輪到自己時卻有可能逃出生天。


    但對外麵的人來說,前進一步就是地獄,因此互相踩踏,互相角力,反而擁擠的更加厲害。


    一麵倒的屠殺,此時已經臨近正午。


    “嚓,嚓!”


    猛然間烏雲壓頂,不出一炷香竟是電閃雷鳴,傾盆大雨轉眼間便瓢潑而下,明軍猝不及防,火槍紛紛啞火,火力為之一滯。


    鄭成功,朱慈烺同樣被澆成了落湯雞。


    “這鬼天氣!”


    明人總算是見識到了北非天氣的變幻莫測,剛才還是豔陽天,轉眼天地間便是滔天雨幕,什麽也看不見。


    大雨傾盆,挽救了瀕臨覆滅的埃及軍隊,一個個駱駝兵雙膝跪地,親吻著這片土地,歌頌著安拉的偉大。


    然而,那可怕的火焰隻是被阻擋了片刻,便又洶洶燃燒起來,這是猛火油,水又如何澆滅?


    “呼!”


    大雨稍停,火焰便猛地竄起燒旺,這回燒的更旺,還隨著流水向河中蔓延,很快燒紅了半邊天。


    “呼!”


    再一次,上萬埃及軍隊的周圍變成了一個火圈,靠外圍的人不顧箭雨拚命搶出,靠裏麵的人不顧裏頭是火海,拚命擠進。


    雨幕之內,慘呼之聲此起彼伏,許多埃及兵情急之下跳進了尼羅河,可河麵上也多有著火處,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一些衝出雨幕的駱駝兵,等待他們的,便是明軍騎兵雪亮的馬刀。


    “噗,噗!”


    這一仗殺的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此番出戰的萬餘埃及軍隊,這時還有組織的,就隻剩下河對岸聊聊千餘騎,在血火中戰栗。


    不出一刻鍾,雨幕停歇,這大雨來的快,去的也快。


    “希律律!”


    明軍大隊揮舞著雪亮的馬刀,再次奔馳起來,埃及軍殘部早已失去了組織,紛紛下馬跪地投降,不肯投降的,便被雪亮的馬刀砍殺,不多時,尼羅河畔徹底安靜了。


    遠方,朱慈烺麵色蒼白,眼看大火熊熊燃燒,屍橫遍野,耳聽慘嚎淒厲劃破夜空,鼻子聞到碎葉城內飄出來的屍臭。


    他咬著牙,紅著臉,不知是興奮還是有些害怕,這猛火油的威力也確實是可怕了些。


    用猛火油是他的主意,他的這個主意,本來隻是當作一個沒什麽自信的想法在軍事會議上提了出來。


    不想一說出來,麾下眾將便紛紛叫好。


    大火燒了整整一天,土地都被燒紅了。


    入夜,大火漸漸熄滅。河對岸,幾百個混亂中逃出來的埃及兵,零零散散的,頭也不回的逃走了。一萬埃及軍幾乎全軍覆沒,被鄭成功等明將各率輕騎,四下裏截殺,死者過半,投降者十之三


    四,僥幸者也逃得無影無蹤。


    大勝,這是一場大勝!


    瞧著敵軍慘敗之後,朱慈烺樂得手舞足蹈,但這時望見敵軍的慘狀,他心裏又五味雜陳起來。


    這次火攻所達成的戰果,可比預想中要大得多,埃及人豈止燒個半死,簡直全軍覆沒!


    自豪感當然是有的,他甚至想象著這一場大火,將奠定自己在大明朝野的地位。


    “隻是……”


    隻是這麽多人一起死在他眼前的場麵,卻是他之前所未料想到的。


    “我又殺人了……”


    而且這次殺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上萬人!


    可是,他並不後悔,當然不!


    在這個時代,如果不殺人,死的就是自己!


    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如果明軍失敗了,自己的結局隻怕也會這麽悲慘!


    戰場上敵我對決,就該不擇手段!


    盡管還有些許不習慣,可是他必須習慣!


    驅策著戰馬,朱慈烺在親兵簇擁下,緩緩而行, 座下乃是良馬,不會畏懼這屍山血海,一路隻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這一場大火,真正燒死的埃及兵並不占多數,多數人其實是在混亂中被踩死、誤殺,而死因最多的,則是被濃煙熏死。


    眼前的場麵連久經戰爭的鄭成功,見了都反胃,朱慈烺更是哇一聲在馬上吐了出來。


    “咳咳咳。”


    朱慈烺劇烈咳嗽起來,眾將大驚,正要上前勸阻。


    他卻擺了擺手道:“無妨。”


    說話間,他騎著馬走到一片淺談,大火燒斷了退路之後,這裏就成了唯一未著火的地方,人皆貪生,埃及兵都本能地朝這個無火之處湧來。


    整整幾百人團團擠在了一處,可是他們避開了火災,卻沒能避開煙熏,待得火勢燒到極點,濃煙一熏,便將數百人齊齊熏死在這裏。


    死在這裏的人大部分身上沒有一點傷口,甚至連衣服也沒怎麽破損,然而層層密密,數百具屍體猶如疊羅漢般堆在一處,卻叫看見的人不寒而栗。


    惡心是惡心,可怕是可怕,但戰爭就是如此。


    朱慈烺打起精神,強壓下嘔吐感,喝道:“清掃戰場,埋了吧。”


    明軍開始搜繳戰利品,哪怕是屍體值錢的東西也不放過,明軍瞧不上這些土人的裝備,不過戰場繳獲嘛,可以在歐洲,在大明本土賣上高價。


    實在帶不走的,便就地將兵器融了,澆築成鐵錠帶走。對埃及軍來說這是一場災難,一支騎兵部隊被全殲,不問可知,接下來明軍必大舉渡河,向著開羅城狂飆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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