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波散去,一場驚天答案消弭於無形,竟然無人借題發揮。


    “倘若這是崇禎初年……”


    李爭鳴不禁唏噓起來,那必然是大肆株連,弄的人人自危,大明江山便是在這樣一又一次的大案之中,最後葬送了。


    “這玩意,是老朱家根子不正,從源頭上壞了。”


    打從洪武之處,大案,鐵案一個接一個的辦,大獄一個連著一個,株連而死的超過十萬人。其中最慘烈的,當屬藍黨,株連而死的功臣超過一萬五千人。洪武二十六年二月,錦衣衛告發藍玉謀反,朱元璋就將他處斬,並族誅了三族。平時與藍玉有關係莫逆的許多將校,也都被定位“逆黨”,遭到了抄家滅族的下場。當軍中


    的驍勇將領差不多都被殺戮殆盡。朱元璋還手詔布布告天下,並條例爰書為《逆臣錄》,列名《逆臣錄》,有一公、十三侯、二伯。藍玉案大肆株連的後果有多嚴重,大明軍中擅長進攻的將領,竟被一網


    打盡,直接斷送了明軍隊伍擴張的所有希望。


    “株連之禍猛於虎,罷了!“


    一聲長歎,不勝感慨,李爭鳴開始籌備兒子的婚事,這次他準備在鐵嶺老家,將婚事大辦特辦。


    同一時間,突厥斯坦城。郭淮猛然醒來,才意識到自己並不在家中,而是在西域的死牢之內。枷鎖牢牢鎖著自己的脖頸和雙手,連從夢中驚醒都動彈不得。夢裏那戰鼓的咚咚聲,原來是有人在用


    鞭柄敲打木檻。


    他抬起眼皮,看到牢門前站著兩個人,一個是死牢的牢頭,還有一個人身穿黑袍,麵如鍋底。


    “郭淮!”


    一聲呼喝,郭淮微微一愣,旋即笑道,“時辰到了麽?”


    “麻煩請開牢門,卸枷鎖。”


    “是!“


    牢頭雖心中疑惑,卻也隻得掏出鑰匙,嘩啦一聲解開牢門,卸去枷鎖。


    郭淮身材不高,卻十分精壯,這也是大明武士如今的標準形象,大明武士與西方人相比較,普遍偏矮。然而因為長期習武,生活又十分優越,故此個個都顯得矮壯敦實。


    “走吧!”


    那黑袍軍官低喝了一聲,郭淮便撩了撩囚服袖子,落後幾步與他同行。


    “嗯?”兩人走出死牢,瞧見門外停著幾匹馬,幾個騎兵,郭淮一臉詫異,這人不是來行刑,竟是撈人的,此人本事倒是不小,竟可從死牢裏麵撈人。郭淮心中疑竇重重,不過此


    時還不是問話的時候,他保持著沉默。


    “上馬!”


    跨上一匹軍馬,郭淮問道:“去哪兒?”


    黑袍軍官答道:“提督府。”


    他掏出懷表看看,又道:“得盡快趕到,嗯,得趕快,得跑一刻半呢。


    “一刻之內準到。”


    郭淮用無名指掃了掃馬耳,馬匹的靈敏反應讓他很滿意。


    “喝!“


    數騎揚鞭馳上大街,飛奔而去。兩匹高頭大馬洶洶上路,街麵上無論行人還是馬車都紛紛避讓,唯恐衝撞。


    疾馳之中,郭淮大聲問道:“老兄,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黑袍軍官這才開口道:“撈你出來的,是軍憲司。”


    “軍憲司?”


    郭淮略感詫異:“軍憲司撈我做甚?”


    “一會便知!“


    一刻鍾後,提督府,一側的護兵營內。


    一走進護兵大營,營門外立有一塊高逾二丈的青石碑,上書“世鎮突厥”四字,在石碑前翻身下馬。在不遠處的大路上,騎兵巡隊隆隆開了過來。


    讓過巡兵隊,黑袍軍官低聲道:“郭淮,隨我來。”在經過了嚴格搜檢之後,兩人穿過戒備森嚴的明軍大營,在一處偏僻的庭院之中,見到了一位大人,一間靜室,平席簡案,窗下潦草地種著忍冬、紫荊、幾簇半枯的黃竹


    ,主人顯然沒有在裝飾上花任何心思。


    那位大人四十許人,白麵無須,瞧著頗有些儒雅肖灑。


    黑袍軍官不敢驚擾他,兩人隻得守在一旁,耐心等待。


    不久,軍官低喝道:“什麽罪?“


    “當街械鬥,格殺七人……“


    “殺的是什麽人?“


    “行商家奴,因瑣事衝突。“


    “好了!”


    那位大人頗有些不耐煩,擺手道:“編入乙十二隊。”


    “這……遵令!”


    郭淮抱了抱拳,飛快的打量了一下,這位大人倒讓他響起傳說中的一位殺神來了。


    “下午吧!”


    “標下告退!”


    出了靜室,那黑袍軍官又慎重道: “你交了好運,死罪可免,既往不咎了。“


    郭淮心中一顆大石落下,忙道:“謝大人提攜,敢問…….那位大人可是姓白?“


    軍官眉頭皺了起來,不悅道:“不該問的,別問!“


    “是!“


    郭淮心中便篤定了,那位大人多半便是傳說中的白煥章,白大人,心中又是一沉,也不知這突厥之地出了什麽樣的大事,竟然把這尊殺神給惹出來了。


    軍官壓低聲音,又道:“接下來我要跟你說的,是朝廷的頭等機密。你隻有兩個選擇,聽從命令,或者等死。”


    郭淮保持著沉默,他知道對方並不需要回答,隻是在確認談話的主導地位。


    果然軍官見他沉默寡言,便有些滿意了:“你隨我來。”


    不久,一間空蕩蕩的廂房,黑袍大人走到牆邊,輕輕一扯,將牆上的白薄寬綾扯下來,露出一幅大明疆域總圖,指向西方一處。


    “開城初年,奧斯曼汗不服教化,興兵作亂,那一場叛亂整整打了一年半。”


    他的聲音清澈、冷靜,十分有條理,就像是排練過很多次似的。軍官一邊說著,一邊從旁邊書架上取下一卷以紅綢做標簽的書錄,扔給郭淮。這是一卷長幅,上麵橫貼著一張張紙條。紙條上的筆跡都很潦草,長則百字,短則一句,按


    照時間順序排列。單獨看,都語焉不詳,但可隨著書錄徐徐展開,郭淮卻越看越是心驚。


    “去年末,本司多地傳來密報,說此人在化外蠻夷之地,聯絡策劃,欲再度起兵作亂,他的身邊有萬餘部眾,俱是精銳,極其忠誠。“


    “哪裏?“


    郭淮狐疑道:“此人萬餘部眾,盤踞何處,為何朝廷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軍官皺起眉頭,終究還是吐出了幾個字:“埃及國。”


    “哦!“郭淮心中疑惑稍解,又心生疑問:“那為何不興兵討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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