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城在維也納這一住便是小半年,大小宴會每日裏不斷,頗有些樂不思蜀。


    開城八年,二月間。兵壓歐洲的明朝大軍解散,各回駐地,懸在歐洲人頭上的利劍可算移開了,然而歐洲已是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北歐瑞典國厲兵秣馬,對西歐之地虎視眈眈,南邊


    地中海沿岸,西班牙國殘兵大肆作亂,無一日安寧。


    同一時間,美洲。數月後,新大陸的戰事日漸穩定了下來,隨著明軍南線主帥林鳳,率林鳳營萬餘步騎,長途跋涉的趕來,加入了南線的包圍圈。實力猛增的南線明軍,不斷發起淩厲的攻


    勢,五戰五捷,將戰線不斷的向前推進。北線明軍在鄭森率領下,則步步為營,以蠶食之法,將戰線向前又推進了十裏。兩路明軍從西,南兩個方向,步步緊逼,不停的擠壓著歐軍的生存空間,便如同一道枷鎖


    ,慢慢勒緊,直到開城八年二月間。此時,龜縮在紐約地區的歐洲聯軍,七八萬軍民,已然被積壓在東西長五十裏,南北寬三十裏的狹窄地帶,動彈不得。


    二月初,北線。鄭森裹著一身狐狸皮大氅,肅立在山坡之上,俯瞰遠處白雪皚皚的戰線。半年征戰,兩軍皆疲憊不堪,卻由於冬季獵物充足,食物,禦寒衣物都不缺,故此他麾下兵馬還


    保持著鼎盛的軍容。反觀龜縮防禦的歐洲人,可就慘了,每天都有大量的士兵,平民凍餓而死,日子過的淒淒慘慘。西人降又不降,打又不打,在天寒地凍中艱難的煎熬著。數次勸降未果,鄭森已經失去了耐心,隻等數月之後春暖花開時,強大的艦隊自海上來援,便可一舉攻破西軍頑


    固的防禦,滅此頑敵。


    “鄭帥,尚兄弟來信!”


    “哦,呈上來!”鄭森從親兵手中接過尚謙信的書信,微微一笑,信中有三層意思。第一層意思,一批軍馬,十天內就到。請他協調好馬夫,預備好草料,軍馬在美洲實在太金貴了,馬虎


    不得。第二層意思,尚謙信提出了一個要求,他缺彈藥,請鄭森調撥些槍彈火藥,供他在後方雪原上狩獵之用。第三層意思,尚謙信委婉提出,能否讓他翁婿兩人,通融一番,在巴拿馬議政會擁有一個席位。微微一笑,對於尚謙信這些請求,鄭森照準了,當即修書一封送去巴拿馬


    總督府,與他叔父鄭芝虎說項一番。尚謙信這對翁婿,保障了他麾下大軍的後勤補給,勞苦功高呀,他也不得不籠絡一番。幾經輾轉,一個月後這封書信送達了巴拿馬城,鄭芝虎鄭總督手中。北方如今是寒


    風凜冽,中美洲確依舊溫暖如春,曆時一年半,運河開鑿已進入中段。此時,各色人等雲集中美洲議政府所在地,已然在盤算著戰後利益的分配大事了。


    任誰都曉得,美洲戰事不會再有什麽反複了,紐約之敵已成甕中之鱉。


    開城八年,過於擁擠的巴拿馬城,一再擴建,如今已成為一座巨大的堅城,城市沿著漫長的海岸線,快速延伸,幾座大型港口陸續完工,人口已經瀕臨五十萬之眾。


    氣派的總督府,官廳之內。


    鄭芝虎翻看著侄子的來信,道:“增一個席位,倒無不可,唯一可慮,我曾與羅帥,林帥,提及此事。”


    下首,一個幕僚忙道:“大人當時怎麽說?”


    鄭芝虎便有些為難,沉吟道:“羅帥,林帥這幾位,是必定要在議政府,占上幾個位子的,有些難辦。”下首,他的幾個幕僚皆沉吟不語,事關議政府席位的分配,誰又敢胡言亂語出餿主意,那可是要得罪人的。鄭芝虎瞧著這幾個幕僚,便有些失望,美洲之地麵臨著同樣的


    問題,人才的匱乏,嚴重製約了地方的發展,行政的效率。


    “此事,再議吧。”


    鄭芝虎按著酸痛的額頭,深感力不從心,這個美洲總督難當呀。


    “大人,大人!”


    此時,一個青衣小帽的屬官跑了進來,將鄭大人從沉思中驚醒。


    鄭芝虎忙正襟危坐,正色道:“何事驚慌?”


    那屬官趕忙將加急軍報呈上,低聲道:“大人,前線急報!”


    鄭芝虎打起精神,將火漆密封的加急軍報展開,看了看,眼睛便瞪圓了起來,手一抖險些將元青花的茶碗打翻。


    “哈哈哈!”


    “西夷計窮耳,竟出此下策!”


    官廳內響起鄭大人暢快的大笑聲,不久,消息便在城內傳開,被圍於紐約地區的西夷,棄城逃跑了。


    開城八年,三月初。


    龜縮於紐約的西軍,走投無路,又不甘心坐以待斃,便挑選了一個寒風凜冽的夜晚,突然向北方發起突圍。


    圍城半年有餘,明軍圍三闕一的戰略,大獲成功了。當夜,平靜的紐約突然喧囂了起來,鄭森從熟睡中驚醒,趕忙披掛上陣,站在高坡上再往下俯瞰。數十裏外,西軍的火把排成了長龍,首尾相連一眼望不到頭,沿狹窄的


    海岸線,向北逃竄了。


    “哈哈哈,蠢材!”


    “這等不知兵法的蠢物,不堪一擊。”


    圍城的明軍紛紛湧出軍營,站在高處,朝著大舉突圍的西軍,議論指點了起來。圍三闕一,或者說圍師必闕,這是兵聖他老人家的教誨,屢試不爽。自然,留出來的這條路是有講究的,首先這條路要崎嶇,適合埋伏,埋伏當然是為了清理逃出來的軍


    隊的。之後呐,這條路要確保唯一性,不能讓敵軍四散而逃。


    從紐約向北的這條生路,正滿足這樣的條件,不但地形狹窄又天寒地凍的,這可是條絕路呀。


    “哈哈!”


    瞧著數十裏外,星星點點的火光,突圍西軍排成了一字長蛇陣,鄭森亦哈哈大笑了起來,不免得意。


    “蠻夷,黔驢技窮耳!”


    鄭森鄙夷的笑著,心中傲然,論起謀略,西夷可真是小字輩,換做他是西夷統帥,萬萬不會做出這樣愚蠢的舉動。天亮後,喧囂中南,北兩路明軍大舉聯絡,調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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