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七章 隊官


    數百虜兵也殺紅了眼,後麵的躲在樹後放箭,前麵的掄著各類鈍兵器嚎叫著撲上去,又被火銃一個個放倒。包圍圈中數十明軍異常凶悍,有兩個手持戰刀的隊官,仗著刀法好竟衝出圓陣,嘶吼著撲向大群虜兵,兩個隊官一左一右,雙手握刀踩著碎步,猙獰的迎上幾個使鈍兵器的旗兵。


    兩人精通小組合擊,兩巴狹長的苗刀一擋一殺,配合無間。


    一根狼牙棒勢大力沉,帶著破空中砸過來。


    “開!”


    一個隊官雙手握刀,一聲暴喝翻腕發力一拍,使狼牙棒的旗兵兵器脫手,應聲踉蹌前撲。


    另一個矮小些的隊官就地一個翻滾,起身時狹長戰刀快如閃電,反手一撩,竟那旗兵來了個開膛破腹,那旗兵嚎叫著拖著腸子撲通跪倒。


    “殺!”


    那雙手握刀的隊官驍勇過人,連中兩支箭仍步法不亂,踩著碎步騰騰騰往大隊虜兵群中撲過去。那矮小一些的隊官則時而翻滾,時而滑步,將一把苗刀使的神出鬼沒,刀光一閃便是一條人命。


    “殺!”


    兩位異常驍勇的隊官,激起圈中明軍血勇之氣,圓陣突然解散成散兵,兩三人一組的散兵互相掩護,嚎叫著撲向人數遠多過己方的虜兵。後排火銃手則紛紛咬開定裝火藥,裝填,將槍托抵在肩上瞄準了便是一銃。


    一時間,數十明軍竟將十倍之敵殺的陣腳大亂。


    林中,建虜後隊。


    雍舜臉色鐵青看著前麵三四百人,被三四十個明軍打的立足不穩,攆兔子一般攆了回來,心肺都快氣炸了,看著那股驍勇的明軍眼皮直跳。這夥明軍仗著火器犀利,甲胄精良,三十四人就敢追著他鑲黃旗三四百人打,太囂張了。然而雍舜也心知肚明,鑲紅旗這些年一敗再敗,精兵一抽再抽,早不複當年之勇。


    反倒是明軍越打越驍勇,如今竟囂張到三四十人,竟然追著他一個超編佐領打,實是太囂張了。左右,一幹垂手而立的旗兵都噤若寒蟬,雍舜心中一沉,心知他這個佐領的人心快要散了。大金以尚武為立國之本,能在各旗中擔任佐領的,無一不是驍勇之輩,麾下旗丁都在等他出戰。


    兩個明軍將官都衝鋒在前了,兩把戰刀一攻一守使的異常犀利。他這個佐領如何能怯戰,沉吟間,那兩個明軍將官已殺透重圍,兩人皆一身是傷,全身浴血還插著幾支箭,刀勢步法卻絲毫不亂。


    刀光閃,人頭落地,雍舜心中終是虛了,低聲喝了兩句滿語,身側僅有的兩個巴牙喇護兵,提著長柄雙手大刀迎了上去,雙手帶刀長達一米半,刀柄和刀身等長,勢大力沉極利於劈砍橫掃,能使這刀的都是一等一的巴牙喇。


    “死啊嘛!”


    兩個巴牙喇一前一後迎了上去,兩個明軍隊官全身浴血,卻將又窄又長的苗刀一擺,分左右迎擊上前。粗長的雙手帶刀與狹窄細長的苗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也代表著建州人與明人截然不同的刀法路數。


    雍舜對巴牙喇護兵信心十足,兩翼,大批旗兵卻被明軍刀盾兵砍的哭爹喊娘。


    雍舜看著一個個身材瘦小,卻兩三人一組交替掩護,刀法異常凶悍的明軍,心中發苦,這開原明軍是什麽時候起,變的如此難纏,驍勇,人人都戰技不俗的。前日他領著一個佐領三四百人,圍剿兩個落單的明軍,竟也被弄的灰頭土臉。竟似明軍個個都極為難纏,刀法不凡,銃發出眾。


    他卻不知開原是全民皆兵,一個開原少年自七八歲起,便接受基礎的軍事教育,到了十四五歲便得入營接受每年三個月的戰技訓練,這樣長大的開原子弟,那單兵素質必然是冠絕天下。並且開原民間不禁刀兵,武風盛行,從軍伍中流傳出去的倭刀術,緬刀術,各種刀術大行其道,讓刀文化在遼東重新興盛起來。


    雍舜正有些心中發軟,兩個巴牙喇兵一前一後,雙手大刀已攻了出去。


    叮,那高大明軍隊官步法絲毫不亂,一個退步避開勢大力沉的大刀,反手便是重重一拍,一聲脆響時兵器交擊,雍舜便看的心中一沉。突前的巴牙喇兵被拍中刀背,腳下一亂慌忙回刀橫掃,卻爆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被那矮小靈活的明軍隊官,跳起來一刀重重劈在膀子上。


    淒厲的慘叫聲中,兩把狹長的苗刀一刺脖子,一刺小腹。


    慘叫聲如被堵住嘴的公豬,戛然而止,配合默契的兩個明軍隊官,將刀一擺,一左一右撲向另一個巴牙喇兵。雍舜咬了咬牙,將心一橫便提起鐵骨朵,吼了兩聲,帶著數十精銳旗兵衝了出去。大敵當前,數十明軍在兩個隊官率領下,卻死戰不退,殺散了當麵之敵,兩三人聚在一起又瘋狂的衝向雍舜。


    砰砰砰!


    一側林中突然響起密集的銃聲,硝煙在林中彌漫升騰起來。


    當!


    雍舜手中的鐵骨朵落地,胸前,額頭同時開了幾個黑呼呼的血洞,將將衝出密林的數十紅甲旗兵,紛紛栽倒。一側林中,大批明軍蜂擁而出,一陣密集的火銃攢射,將建虜殘兵打的連滾帶爬往林子裏鑽。


    李爭鳴提著一張大弓,鑽出林子,朝著虜兵潰敗的方向吐口唾沫,嘴裏罵罵咧咧的:“狗殺才,真拿老子們當兔子攆了!”


    被包圍的數十明軍逃出生天,兩個全身浴血的隊官滿麵羞愧,提著刀過來請見上官,兩個隊官提著還在滴血的刀,左手錘胸啪的行了個軍禮。


    李爭鳴皺眉道:“怎的如此不謹慎,老子再三叮囑你兩人,不可戀戰!”


    兩個隊官提刀而立,低頭看著腳尖沮喪道:“標下領罪!”


    李爭鳴有些不耐的擺擺手:“罷了,傷的重麽。”


    兩個隊官齊齊鬆了口氣,隨手將身上插著的箭一拔,看著腳尖恭敬道:“不妨事,靼子使的輕箭。”


    李爭鳴這才消了氣,擺手道:“撤下去,五裏外紮營。”


    兩個隊官又是一禮才用靴子擦擦刀上的血,召集部下,抬著,架著,扶著傷兵隱入密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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