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輕騎


    張水子數著腳步聲,放過了走在前麵的包衣,耳邊腳步聲突然重了起來,腳步聲重,那便是披甲的旗兵了。從灌木中突然暴起,鏘的一聲脆響,手中倭刀電般劈向一名旗兵,那旗兵慌亂之下大吼一聲,連退幾大步,卻被張水子踩著小碎步蹭蹭追上去,刀光一閃,那戰技不俗的旗兵就地一滾,亮出後背,想以厚實的鎖子甲硬挨一刀,以求活命。


    這是真正精銳的百戰精兵,避無可避便決然以傷換死。


    吱呀!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中,張水子手腕一轉狹長的刀,神奇的刺進那旗兵頸側,輕輕一攪,一顆碩大的腦袋落地。鮮血噴灑,被張水子輕巧的避開了,手腕再一轉,刀光現,刀尖自喉結處刺入,在腦後穿處。


    撲通,兩具屍體落地卻隻發出一聲響。


    弓弦響動,張水子靈貓般一個翻滾,隱入暗處。


    “動手!”


    暗處傳來一聲低喝,十幾步外草叢林又冒出三個明軍,火星一閃幾聲清脆的銃響,慘叫聲震天,淒厲。


    中了伏,慌忙下的另一個旗兵竟心怯了,仍下激戰中的包衣,漢軍奴才掉頭就跑。


    嗤!


    刀光閃,一把狹長鋒利的倭刀自地上刺出,一撩便將那旗兵開膛破腹了。


    張水子就地一個翻滾,避開隨著血水流出的腸子,再起身時林間再沒有半個活著的虜兵,隻有不遠處目瞪口呆的三個同袍,還有個傷而未死,拖著腸子在血水中爬行,慘叫的旗兵。朝著三個同袍揮了揮手,張水子追過去一刀刺進那旗兵後腦,心中無比的暢快,刀下,那旗兵抽搐了幾下斷了氣。


    血腥味在林間彌漫,張水子朝著三個同袍,擠出一絲笑意道:“真虜兩級,好大戰功呐,拿去!”


    鏘!


    倭刀入鞘,張水子貓腰往林裏深處,激戰最密集處摸去。


    身後,三個同袍看著他猥瑣背影,瞠目結舌,琢磨著這是個什麽怪人呢,刀法如神卻偏偏行為古怪。


    “這位是咱殺手隊的人?”


    “不曾見過,真真好刀法!”


    三個明軍邊走便小聲議論,走到近前看到那死不瞑目的旗兵,齊齊又打個寒噤,最先前那一刀竟是從這旗兵帽盔,與鎖甲之間的連接處刺進去的,這刀法委實太犀利了,讓這怪人更顯得神秘。


    清晨,營中。


    “戰忍?”


    馬燦看著下首一位坐探司坐探,有些狐疑道,張水子是倭國出身的戰忍麽。


    那坐探分辨道:“應是如此,此人早年在平戶,隨一個倭國武士習練過刀法,當是倭國戰忍的路數無疑。”


    馬燦先是狐疑,卻又將臉色一沉,不悅道:“本將的部下,本將自會管教,便不必勞煩幾位兄長了!”


    幾個坐探被他嗆的頗為尷尬,對看幾眼也頗無奈,隻得抱一抱拳告退了。趕走了坐探司的人,馬燦咧了咧嘴,很快便將此時拋到腦後,管他是什麽戰忍,戰鬼的,他這個部下隻是有些憨,認死理,都革職下放做大頭兵了,罰也罰了,便如此收場吧。


    同一時間,建州腹地,鬆花江畔。


    天將將亮,一片開闊的大平原上,一隊明明輕騎人數約兩三百,便出了營,在開闊的平原上縱馬飛馳。身後的營地也嘈雜起來,大車圍成的營地裏,男女老少紛紛埋鍋造飯,飯香,飄蕩在清晨的鬆花江河畔。


    建州新辟之地,是公開發賣明碼標價的。


    於是便吸引了一些商人,地主,甚至家中有些餘財的百姓來建州購地,家財萬貫的可以購地建大農莊,買些建州奴隸耕種,一本萬利。錢少的也可買上幾十畝水田,安家落戶,享用著白山黑水的滋養,對此開原提督衙門是鼓勵的。建州水土養人呐,兩個成年男女遷移到了建州,被建州水土滋養的身強體壯,那自然便會兒女成群。


    人口,開原府永遠是不嫌多的。


    隨著開原鎮軍打下的地盤越來越大,便出現了極尷尬的局麵,打下的地盤沒人居住。


    好在第二批山陝流民,已然由曹變蛟率騎兵護送,不日即將抵達開原,人數約有八萬之眾,將極大補充開原人口的不足。流民遷移也不是那麽容易的,夏天遷移也不比冬天容易多少,漫長的遷移途中難免出現死傷。


    關內流民,不是一句話就能遷移到外蒙,東北之地的。


    流民中老弱些的,體質差的,在長途遷徙中難免死傷極多,再加上中原人長久以來對鄉土的眷戀,願意移民關外的終究是少數。逼的傅宗龍不得不強製移民,從流民中挑一些身強體壯的,沒有家室眷戀的青壯男女,以騎兵護送強製送到關外。


    當時,那也是一片哭天喊地,也不是人人都願意背井離鄉的。


    營地裏開了飯,不遠處輕騎卻突然示警,營地中大批騎兵放下飯碗,牽出戰馬,成群結隊的趕往馳援。


    數裏外,明軍輕騎遭遇了一些建州人的偷襲。


    前線,數百明軍輕騎控製著嘶鳴的戰馬,高距馬上,望著數裏外騎在馬上嚎叫,揮舞兵器的建州人,紛紛從馬背上的褡褳裏抽出短銃,檢查彈藥。戰馬不安的嘶鳴,揚起前蹄,扒拉著地麵。


    “出!”


    一個營官突然輕喝一聲,數百輕騎紛紛打馬迎了上去。


    兩支騎兵在開闊的平原上對衝起來,數百人竟然打出了慘烈的效果,對衝中明顯訓練有素的明軍輕騎,越靠越緊,越靠越密集,在衝鋒過程中戰馬不斷加速,馬上大紅戰袍被風吹的獵獵作響,法度森嚴。


    對麵,也是數百建州人便顯得雜亂無章。


    多數建州人都是騎在光禿禿的馬背上,沒有馬鞍,兵器也是簡陋原始的狼牙棒,鐵骨朵,馬上騎兵便更顯老弱,有鞭子花白身材瘦小的老韃子,也有十餘歲的少年韃子,老的老小的小,當是附近某個寨子裏的男人傾巢而來,看上去卻有些淒慘無助。


    砰砰砰!


    法度森嚴的明軍輕騎靠近了,紛紛發銃,戰場上一陣硝煙升騰,密集的銃聲中,建州人便如同風中落葉一般紛紛跌落馬下。一陣銃聲過後,人喊馬嘶,凶悍的明軍輕騎紛紛抽出馬刀,揮舞著一路劈砍過去。不遠處明人的營地中,一片歡騰,頑皮的少年,好奇的少女紛紛爬到馬車車頂上,舉目遠眺,孱弱的建州人一個對衝便被徹底擊垮了,潰敗了,開始打馬四散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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